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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正

■晴朗的冬天

晴朗的冬天，没有什么可以加深我的忧郁
我迷恋泥土和雨的村庄，但这已不成为一种悲伤
十二月已经降临，再过一阵子我就可以
按原路返回到安徽一个叫泠沙的村庄

放下身后的琐事，不用再为异乡的骊歌填词
晴朗的冬天，我不会让一些意识流的东西左右
我活着很平庸，偶尔也去市场购买一些食物
给远方的亲人写写信件，在图书馆看一些过期的杂志
或者透过玻璃窗，看阳光怎样把天空照得晴朗

在晴朗的冬天，我想自由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父亲不谈论农事，我不去想有些没有月亮的夜晚
任凭我的影子长出几根刺，我的思想伸出舌头
即便他们常说：我和父亲一样固执的要死！
                   2006 12 20

严正

■囚徒

剑的好处
通向另一个世界的捷径

一把刀的优势
可以向一扇铁门狠狠砍去
“诶，我没有死
        我要出去！
                  2006  12 21

严正

■春天，一切重新开始

在春天，我们开始重新走进生活
从不远处的晴天开始，拒绝冬天的不幸
太阳开始偏移，让阳光打在亲人的脊梁上
还有我的思想，乱草一样疯长

一切重新开始，在春天来临之际
我把一切忧郁和抒情抛在脑后
远方的朋友，我们风和日丽，或者抑扬顿挫
但我们说过很多话，永远都是兄弟

春天，我把这个世界想得再美好一些
我开始关心天气，坐在村庄的房间里
分析泠沙上弦月与下弦月的变化规律
或者，干脆关上灯，让黑夜继续黑下去
而这些本身，却并不会使我悲伤
                               2006 12 22

严正

■诗人之死

悲伤啊悲伤，我是悲伤的灵魂
我在干净的苔藓上浸透全身
杀死一个诗人，让这个世界的
另一个严正构思他的短剧
         2006 12 22

严正

■玉米地

哦，北方的玉米地，我是北方玉米地的孩子
今夜我的神经很乱。是的，很乱，我想和玉米站在一起
我想和玉米站在一起，我想和玉米说一些话
我想和玉米说一些话，我说一些什么呢
我说我不哭，我不悲伤，我不会是一个幸福的人

玉米地，我的玉米地，黄色的或者红色的玉米地
玉米长的老高了，玉米开始红了，泠沙的村庄
贫苦的泠沙的，可怜的一点黄金
我看见剥玉米的人站在玉米地里，他们是玉米的兄弟
玉米的兄弟在和玉米谈些什么，玉米和玉米在谈些什么
太阳也过来，太阳要把玉米和玉米兄弟的身体晒得烫烫

剥玉米的人和我一起站在玉米地，谈论玉米，谈论玉米的命运
让剥玉米的兄弟告诉你，玉米地是一块生长玉米的土地
玉米地里站着玉米，剥玉米的人以及他们的兄弟
剥玉米的人说，玉米的命运是他们兄弟的命运，我的命运

啊，我的命运是一块玉米地的命运，我的命运是剥玉米人的命运
明天将会给我带来什么
我剥玉米的兄弟说：太阳西沉了
明天又是一天，没有一个兄弟是终身幸福的
           2006 12 22

严正

■或许

除了那些在火中燃烧的幸福，或许我仍在牵挂
除了砸在地上的阳光，或许我还感觉不够
除了天天天蓝，或许我还想拥有羊的好胃口
除了贫穷的时间，或许我还得亲近一面墙
        爱上过时的情歌，陷入远处的村庄

有时，我把心放在千里之外，记不清是谁的亲人
于是我离开故乡，哭喊着把那里的诗歌写尽
于是我错把故地当成异乡，或者遥远的北方

十二月即将结束，我庆幸还能望见归途
天黑了，怀揣钟表，梦见一群孩子谈论骨头
十二月即将结束，我才敢把这些话大胆地说出
生活以宽恕收容我的背影，或许也以怜悯
                           2006  12  27

严正

■厌倦

从衡阳出发，雨越下越大
透过车窗看树逃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那时声音小而尖，影子也闲着
我就被卡在一个词与另一个词的间隙之中

把一个人简单化，打乱头发
身体里过惯空气和月份
雨停的时候，火车穿行了一夜，很容易让人想起
一条蹦跳着红火的狗和它谈吐着透明的舌头
                2007/1/19

严正

■状态

一场雨抵达窗口，可以理解
一个人在一节车厢里的窥探
那时一切准备就绪
背景贴近身体，日子开始围起来

把灯弄暗，再暗下去耳朵里长出茸毛
我想掐死一个无形的喉咙
而外面走碎了狠狠的思想
没有人回头替我收拾一身的冷汗
         2007/1/19

严正

■冲突

眼睛挂在了外面的树上
很想诗歌，或者僵持一阵

没有目的，那就随时随地挥霍
痛快而清净
让一张纸开始变得荒芜起来
         2007/1/19

严正

■思念
————致女友

一截记忆，歇不出一句响亮的语音
甘南的露水再凉一点，再凉下去
就能听到我体内的声音

深夜坐上快行火车的那个人啊
你还在歇息之中等待什么

梦里，蜘蛛打上最后一结
我的幸福不高也不低
兰州一带的月光呀
在发疼的夜晚也睡熟了两处风景
                 2007/1/22

严正

第二首　天快黑了

天快黑了，一场雨湿了黄昏
我没有劈开一块木柴取暖

天快黑了，你说：“当往事变得坚硬
从身体内抽出一个梦
等世界安静下来，就对着虚空发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在路上

天快黑了，我打开窗户向外张望
一棵老树还活着，孤独还在
我放慢了心情，但是不告诉你

天快黑了
甘南的村庄暗了下来
一只蚂蚁站到高处
我开始想你
       2007.1.25

严正

第三首   记忆

我想起，晴岛附近的铁道
来来往往的火车，哐当一声呼啸而过
回音很响
仿佛你开始喊我

而后呢，我拥有片刻的宁静
那时风大，但不会吹乱我的黑头发
这么多水灵灵的幸福
它们要到那里去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我的心湿成桃红色
是一束把持不住的光
让我突然变得忧伤起来
        2007.1.27

严正

第四首   仿佛你来到我身边

蓝色蔓延过来,天空越来越干净
山坡上还有一些草
它们是一群牛的，羊的，或者是我的
坐下来，我心爱的那个女孩，活着

坐在草地上，我开始想象
大地呼吸的声音
还有你衬衣的颜色，很美

我多想和它们再靠近一些
仿佛你来到我身边
我多想
天黑之后，月亮还会挂在天上
    2007.1.30

严正

第五首    窗外就是公路

光线透过墙壁。一月，我很想
梦见一快石头

光线透过墙壁，窗外就是公路
很容易让一个人去想念另一个人
很容易让人觉得
我们还年轻，而且还有很多时间
把一些发光的事物
一生记住，或者遗忘

窗外就是公路，路还躺在路的地方
一眨眼，你已经站成我的远方
而我们的距离
却也只是两块石头的距离
         2007.1.30

严正

第六首   睡在我体内的那个人

谁在墙的背面提到萨福
惊醒了
睡在我体内的那个人

天一直亮着,房间里的水洼越来越小
一场雨忍得太久，心就容易被打开
这样很好
离声音远一点，离空旷再近一点
让七只蚂蚁分头去做梦
让七只蚂蚁，恰好七只蚂蚁
在我的身体里浇水

他们说水有灵性，暗地浮想
睡在我体内的那个人儿衣衫透亮
        2007.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