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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这种东西
没有什么理由和目的,只是想说说而已。会说些什么,什么时候停止,不知道,实在也不是很有必要弄清楚。今时今日,光有写的想法已经是远远不够的;要立刻动手,码起来。码啥嘛不要紧,关键是要不断地码,不断回车,刺激别人的眼睛和耳鼓,刺激自己的欲望和斗志,让别人和自己都看到一个人的存在。当你做到了这一点以后,你就具备了成名的最起码而且可能是最重要的条件:厚颜、无耻。
厚颜无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要不咱们换个褒义词:自信、自爱。我想换个说法以后大家就能够接受了——人这种动物枉成万物之灵长,其实比朝三暮四的猴子聪明不到哪里去的。你糊弄我,我糊弄他,他糊弄你,彼此彼此,可怪的一点只在于跟其他动物比较而言更喜欢绕圈子。也正因为如此,人类特别重视时间;圆周最长,当然需要多花些走路的时间。比如大家都兴趣极大的性事,狗儿就很直接,光天化日大街之上就干了;鸟儿稍费点事,叽叽喳喳开了尾屏就来事;只有这人最为麻烦,凡事都要商量,献花、开房、洗澡、上套——前戏后戏,大萝小筐,寻死觅活,明偷暗抢,到头来就是为了那一点破事。呸事,屁事,还要大谈美感。真的,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这么不要脸的人——不,动物,既多事又虚伪,浪费生命,浪费资源。
所以美感是假的,或者说是虚饰。那么虚晃一枪,所为何事呢?为的是利益分配,或者说为了大家能共处一室、同分一球。起争端总是有害于人类的万寿无疆、快活永远,特别是祸起萧墙。外忧不足为患,自戕多是内伤,能承受最大内力和外力的是什么呢?圆圈,因此成为人类的最爱,美感就是它的光环。
二、可持续发展
“可持续发展就是不发展”,这个命题实在是太拽了。这是我在当今时代看到的一个对人类发展前景的最具震撼力、最简单直接的提案——当然,它有它的历史渊源。我想它和道家老子的小国寡民、无知无欲的社会理想和个人追求大有干系。人最大的祸患就在于人有肉身,有肉身就免不了七情六欲,有七情六欲就自然有欲求,欲求需要满足,人就要努力奋斗、持续发展。因为个体间的先天差异和后天冲突无法避免,所以“他人即地狱”,人与人“相刃相摩”必然是血肉之躯发展过程的题中应有之义,从这一点看,与其说持续发展与不断和谐相联系,不如说与矛盾的日益加深和激化相伴随。所谓发展,其引起的负面价值,对于作为类的分子及其分子间的关系显而易见。
那么,发展对于人作为类的存在物来说,又会是如何呢?人类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喜欢自以为是和自欺欺人,人类的加速持续发展说白了就是对于可获得资源的加速使用——不管是所谓的有效利用还是实际的无用耗费,或者所谓合理不合理——其实都是对人类赖以生存的定量资源的加速消耗。在人类口口声声的地球外再建家园的盲目乐观中,我看到的是类的存在的不断被缩短的现实的事实——人类赖以存活的资源正在持续高速发展的喜气洋洋的口号声中加速减少。杞人忧天并不那么可笑,可笑的是愚公移山。不断地改变从而加速其死亡还是保持不变以延长其生存,到底哪个更好更值得追求?得过且过、苟延残喘还是宁为玉碎、慷慨赴死?这样的选择,在我看来并不是不可以进行重新的估值和评价。
作为类的存在物,人还有一个更加本质也更加要命的特征:自私自利。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作为个体就是对他人而言,作为物类就是对异类而言,这一格言强调了自己或己类的首要性:不为己者是不容于天地、要遭受诛灭的严惩的。如果说当今所谓的高速持续发展的目的在于人类以及每个个体的享乐的话(因为发展本身并不具备成为目的的必然性甚至可能性),那么只要我、我们能享乐就可以不管他人、它们。因此,发展首先成为他人和异类的灾难,而最后灾难必然反指己身,因为世间不存在独完其身的先例。
“可持续发展就是不发展”,这个在别人看来或许悖谬、愚蠢、无聊的命题,在我看来充满了智慧和忧患意识。只有那些把人类的生死存亡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只有那些认真权衡过人类的生存和发展的两难关系的人,只有那些特立独行、慈心慧眼的人,才能果敢提出、深刻理解这样一个命题。但是,看到过程和结局的人往往不是“第一推动力”,向山下滚去的巨石必须走完它的全程,推波助澜还是螳臂当车都无济于事,它们的区别大约也不过就是让已经被粘在石头上或躲在远处的其他人群感受到个体心性竟然可以如此不同而已。
在事实上,人类早已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但人类的引领者一直以来用各种事例和事理来证明这种事实和道路的现实性和必然性,好让人类在执迷不悟中走的更加心安理得。因此卑劣胆怯、拒不认错也可以说一直就是我们的造物者的真正的形象(对这一点的体认,鲁迅的高妙和幽微一直少人能及甚至无人能及)。而目前国人正处在享受着由滞后而发展所带来的巨大快乐的盛宴之中,尽情狂欢还来不及,有谁愿意中途退席!有谁愿意仅仅维持在生存的最低水平线上——而这,却正是“可持续发展就是不发展”的要义!
或许,这个疯狂的世界在高速持续发展中裹挟的不仅仅是放纵情欲的大多数和别有用心的极少数,也还包括了那些认真负责又各执一端的真正思想者!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提出的命题因此仅仅成为一个学理性的命题,而无法获得实践哲学的意义。但即使只是一个学理的观念,这样一个命题的意义,真正思考并实践人类出路的人也必定无法绕过并且必将获得启迪。
三、生活主题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生活:享乐就是今天的主题。
四、长江首漂
当年“长江首漂”牵动全民的中国心的时候,我在广州读大三。一天,来了几个人,说他们就是要去长江漂流的人,看模样和神情,再听他们的说话,我们都激动得热血沸腾,巴不得立刻就跟着他们一块儿漂流去。为了我们的另一条母亲河,为了她的首漂权不被外国人夺走,就像要保护母亲的贞操一样,我们即使献出年青而宝贵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可是他们也有难处,他们自发的行动没有得到组织的支持,尽管用光了自己的积蓄和多方求助,还是缺少购买漂流用品的资金。他们来到大学里,就是希望得到和他们一样有骨气有激情、甘愿奉献甘愿牺牲的青年大学生在精神上和物质上的支持。一听到我们也能为长江首漂作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贡献,我们都欢欣雀跃,高兴得和漂流者们抱成了一团,似乎我们和他们成为了战友,似乎他们的漂流也是我们的漂流。
那天正好是星期六,学校大操场放电影。于是我们决定募捐,把募捐到的钱送给他们,作为他们漂流的资金,作为对他们的敬意和支持,作为我们对长江对祖国的爱和爱的见证——他们明天就要动身出发奔赴长江了。我在大家吃晚饭的当口,奋笔疾书,写下了一份“行动起来,支持长江首漂——告全体同学书”的倡议书。电影开映前半个小时,我们把情况和放电影的师傅说了一下,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我们的请求。于是我们通过电影场上的高音喇叭,宣读了我们的倡议书。我至今还能记住最后的几句话:同学们,为了长江,为了祖国,让我们行动起来,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只要我们少吃一份菜、少喝一瓶酒,长江的首漂就一定属于中国人!
捐款的场面让人感动:很多人挤不到捐款箱这边,是让别人从后面把票子传过来的;捐款的人虽然很多,手里却大多是毛票,不时还有几张菜票!还有穿着拖鞋短裤的同学跟我们说:别那么快走,我回宿舍去拿。那天,在一遍遍的鼓动声中,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我们一共募到了2548元。你要知道我们是师大,许多人是冲着不用交学费才来读的,除了每月都不够吃的饭菜票,我们每月的奖学金是一等4元、二等3元、三等2元!2548元,这是我们根本就想不到的巨款!所以,当我们把这笔巨款交到我们近在眼前的英雄的时候,我们的心中充满了自豪感。
第二天,我们制作了一面红旗,上面大书“长江漂流”四字!全班的同学都来和我们即将离开的英雄合影留念。那种兴奋中的压抑我无法忘记,甚至有些女同学还留下了泪滴,因为他们这一走也许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后来,我们天天都等着他们的消息,而他们的消息却再也没有传来,至少是再也没有传到我这里来了。再后来,我们都毕业了,我也渐渐地就把这件事忘记了。如果不是班里十周年聚会,聚会以后制作相册;如果不是有人把那张旧相片拿出来,放进相册里;如果没有我们的班长在旁边写了一行小字。长江漂流,我想一定会永远安放在我的记忆深处,散发它的芳香。我想会的。
班长的那行小字写着:一次集体受骗的记录。
五、教书育人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希望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过什么样的生活。自觉者不能用强去要求不自觉者跟自己一样,佛并不劝人成佛。佛只是自顾自地生活,像一块石头裸露着,或者像一朵花儿开落。劝人成佛是想成佛的人的事。至于“六亿神州尽舜尧”的别有用心,跟成舜成尧就更加没有什么关系了。
所以,做一个自觉的教师是相当痛苦的——因为他的职业要求就是要教别人怎么做。我不幸以此勾当谋生二十余载,经常自觉不自觉干着强人所难的闹心事。我对自己的要求是有所保留地让事物原形毕露。这是一个自相矛盾的要求,但是却真实。每个人都会自相矛盾,而我自相矛盾得比较自觉,我认为,这是好的。
自从89年以后,我已经不再要求学生怎么做人了——我怎么能要求别人怎么做人呢!我教书,我不育人。还原是我的事,选择是你的事。我教书做我的人,你学习做你的人。当然我做的还远远不够,我不是要向你道歉,而是想告诉自己,还要继续做。
六、人性
这种时候,我就不得不想起关于“人性的”和“太人性的”的说法。
其实,我更愿意真的就像随风埋伏兄在评我的《激情》时所说的那样:“诗人眼中已经没有了泪水”。这不仅仅是我知道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也不仅仅是我知道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不相信眼泪,而是我确确实实相信了“天地不仁”、“圣人不仁”的说法。我所理解的眼泪跟它表现出来的价格(或者说同情心表现出来的价值)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不会站到“所有的泪水都很低廉”或者“所有的泪水都很高贵”的任何一边。
根据二元论或多元论的习惯,“太人性的”相对应的应该是“不太人性的”或“太不人性的”;而“人性的”应该对应于“非人性的”或“无人性的”。那么,当(尼采)把“人性的”和“太人性的”放在一起来考量的时候,又究竟是为什么?
我一直很怀疑一个说出“上帝死了”的人,会把人(或超人)当成上帝。把上苍的仁爱、把超越性的终极关怀都否弃的人,怎么可能把尘世中自私而有限的价值放置上去呢!人的“上帝性”到底存不存在于尼采那里?但这些对我都无关紧要了,因为我只是说说,自说自话。我否弃“人的上帝性及其反面(魔鬼性)”,只在意于“人的人性”。
而“人的人性”不但不可预见、设置,而且不可总结。人身上已然和未然的所有自在性和偶然性,恰恰就是人和人性的全部。
此时此刻,我也许不应该再说什么。
七、爱
读过屠格涅夫《爱之路》的人,请不要忘记了那个卑微的老妇,她最爱的儿子刚刚死了,她在喝她本应跟儿子一起分享的菜汤。一个贵妇满腔愤怒地指责她居然还能喝得下。老妇说,我的夏瓦死了,那么,我也完了;我像活活给人砍掉了头一样。但菜汤是不该糟蹋掉的呀,要知道,里面放了盐呵。
死者前,所有的生者不得不不安。假如你心安理得来关怀、安慰和帮助,那么,我说:你去死吧!假如你还不懂、还装糊涂、还不赎罪,那么,我说:我诅咒你!主啊,让那些在死者前不会不安的生者永世不安!让他的灵魂永远不得皈依!
生或死,我们都是下一个。生或死,它的来临或许会在下一刻、或许就在此刻。有幸生在此刻的乘客,把手放在心口,面向此刻的死者,想想下一刻。大大小小的船长们,想想下一个时刻。下一刻,每个人都是下一个,或生或死。
八、声音
《寒蝉》
一片巨大的聒噪声中,一只寒蝉。它叫与不叫,有什么差别吗?——题记
更多死者的叫声并未传到
甚至更多垂死者的叫声并未传到
他们呼叫或者沉默,生者并未知晓
天籁、地籁、人籁汇集成的更大声音
有情众生和无情万物的声音
永远覆盖于死者之上
覆盖于垂死者之上
使死者和垂死者的呼叫终于被湮没
此刻,生者和将生者的声音
无非就是让死者和垂死者的呼叫
成为虚妄,消失于空洞
并吸附那些微弱的回音使之安静
使声音永远的来处是生者
使死者的去处永远静默无声
这时,如果有一只寒蝉
以自己不合时宜的低低悲鸣
向生者提示死者的声音
那么这垂死者的死亡
先生说:我愿它的死亡加速来临
并且无可腐朽
是的,我愿这寒蝉的声音快速消亡
并那它所寄存的空间
2008/5/25
九、悲伤
《悲伤:关于自由与自然》
文/踏雪迎风
请更仁慈些、更人道些
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悲伤
你要知道,悲伤是必需的
请不要总是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怎么做
请让我一个人单独静一静
你要知道,体味悲伤是必需的
请不要试图让我马上快乐起来
像过去一样平静地生活
你要知道,悲伤和体味悲伤是每个丧亲者所必需的和最自然的
请不要让我违背人之天性
请让我真真切切地痛苦和悲伤
请在我悲伤的时候抚慰我
而不是止住我不可遏制、自然而然的泪水
请关注我悲伤的生活
而不是将我从自然的生活状态中强行剥离开来
不要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这样的笑脸
不要让我愧对逝去的亲人
请暂时回避并走开
好让我在夜间静静为亲人守灵
好让我一个人独自流完泪再回到阳光下的人群中来
请让我在痛失亲人的时候能够失声痛哭
请让我流出泪水、释放悲伤
2008/5/26
十、知道
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知道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看别人,要紧处在大体;看自己,关节却是那些细致的。
一个事件之所以重大,往往在于它成为了分水岭。汶川大地震成为大大小小的人群(及其组织形式:比如民族、国家、阶级、阶层、政党、团体、地区、社区、)和形形色色的个人的分水岭,因而是重大事件,不容置疑。
是朋友、敌人、路人?在分道扬镳的时候最容易看清楚,即使一样的作假、伪装、潜伏、隐匿,也比平时暴露了许多。要看全体人性、要看个体心性,这是一个好时刻。
有一种聪明人,自以为永远可以立于不败之地,那就是操多种理论而善自圆其说者。他似乎任何时候都没错,因为单独来看,他任何时候都理由充分、自圆其说。这种人往往是领导者,看起来总是有自己的一套一套,个性化的很,其实是个面子高于一切的人。
有另外一种聪明人,只表态,不说理,让人以为他有忠诚和信仰之类的可贵品质,而忽略了他目前的利益计算、今后的重新表态。他有用不完的忠心和信念,永远和胜利者站在一边。不用说,这种人是摆明了让人知道他是个自动自觉的被领导者。
其实,这两种人也还不算是靠聪明吃饭的人,因为他们最重要的本钱不是聪明,而是别的跟聪明有关的东西。而真正靠聪明吃饭的人,游刃于治人和治于人之间,看上去总是那么独立自由,然而治人者得其忠,治于人者感其义,故能三面讨好。若弄巧成拙者,则治人者惧其义,治于人者恶其忠,两不见容矣。
懵懵然,不知己之所为者,夥矣!不在所论之列也。
十一、苦难
在我看来,悲观并不比乐观更没意义,或者说乐观并不比悲观更有意义。
欢乐需要被记住,苦难又何尝不需要被记住呢!记住苦难而不被苦难所压垮比记住欢乐而不被欢乐所淹没更为重要更为可贵。一个个体的成熟总是跟他对于苦难的担承紧密相关,所以不要故意掩盖苦难,不要轻易忘记苦难,而是记住它,正视并谈论它,最后妥善处理它。这样苦难才能成为人生的财富,而不是成为被压入潜意识层面的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是愚民。民愚其谁获利?不言而喻。
清洗别人记住苦难的记忆,弱化别人记住苦难的能力,其实是在剥夺别人人生过程中避免和克服苦难的成长机会。是一种以善的名义的恶行。
一个国家和民族如果因为长期的习惯而积习难返,这个国家和民族成长的道路就将特别艰苦而漫长。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引导者,他视己为民,有为民之心,切实行之,方能奏风起云动之功效。目前,我看不到这种迹象。必须有一个坚韧不拔的群体,他们或者并不视己为民,却一样有为民之心,一样切实行之,方能有滴水穿石的结果。目前,我也看不到这种迹象。
十二、征服
《拿什么来征服》
第一次见到正午的猫的时候,俺就直接惊叹他的帅了。
而让俺更加惊叹的是他的话,他说:二十岁,我用思想征服女人;三十岁,我用身体征服女人。猫兄真是妙人!猫兄的话,妙不可言!
此后,俺又陆陆续续地读了猫的一些诗歌,交了一些往,印象自然也就不断加深。对“城市切片”、“乡间的词”这样的场景的关注,是让人不难从中猜测其自然身份以及变化的;至于对“骨头中的盐”和“身体里的铁”的喜爱,让俺对这个生活在一个名叫“淡水”的南方海边小镇的土家族人的精神园地不期然产生许许多多的遐想;现在,他天天从淡水到惠州来上班,眼里看到的、心中想着的,究竟又是些什么呢?他是否还要继续那些“疼痛的练习”?
每次喝酒,俺只见到他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却从未见到他醉过,甚至从未见到他借着酒力来说话——相反,那红润光洁的脸竟然会添一丝半缕的羞赧。有无这份羞赧,在俺看来不但是区别真假杀手的标志而且是杀手魅力指数的标志。让人稍稍奇怪和纳闷的是:俺至今尚未听到关于猫的绯闻。
真希望猫会出点什么事,好让俺亲见他征服了什么——当然,包括女人。
而征服,不管是经由女人而到达世界,还是经由世界而到达女人,据说是欲望男人一生不言放弃的工作和生活,也是工作和生活的当下目的。
回到开头上来:猫很快奔四十了。到了四十,猫啊猫,你用什么征服女人?!
十三、纪念
《七月七日雨》
今天,跟七夕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没有任何快乐的理由。相反,今天我们应该感到沉痛,因为今天是日本侵略者发动“七七事变”侵略中国71周年。祖国的受难日,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清醒地记得?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表达悲愤?我的周围是这样的平静,今年的《诗歌报》也很平静——而我记得去年并不是这样!
去年的那个人因为刚刚过去的另一场中国式的灾难而基本离开了这里,同时离去的还有一位首长。意气之争和是非之争的界限在哪里?实在不容易说得清楚,我也无意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来说。但是某些国人对于敌人和敌国的不计仇恨,总是跟对于同胞和友睦的淄铢必较连在一起,不能不令人痛心。今天,大节不亏的人,且放下鸡毛蒜皮、风花雪月吧。七月是亡人和亡灵的月份,谁人、谁家会没有宗国和先祖。
天都知道要下雨,人怎么能够在七月七日里无动于衷呢!
我们已经有了“国悼日”,用来纪念那些被大自然无辜夺去生命的人们。那些被惨无人道夺去生命的人呢?我们要不要纪念他们?如果要,以什么方式?是不是要等到若干年以后再次受难的时候,我们再来一个“国耻日”呢!
善忘的人心智低弱,善忘的民族不是好民族。七月七日不是一个好日子,它触动我的记忆,使我痛苦。这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痛苦,谁让我生为中国人,是中国人就得生受,就得背负这个民族的欢乐与痛苦、荣耀与耻辱。我愿意记着,一辈子。我相信:能记住一个日子,就能也才能记住所有日子。
2008/7/7
十四、语言之误
《谵妄》(一)
一日监考,看到黑板上有几行稚嫩的字:“我的家是大自然,大自然就是我美丽的家”,忍不住心中暗笑,且伴以一丝悲凉,继以一阵惆怅。
这几行字,无疑是教化出来的。但我不能肯定写下这几行字的人是不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再深入一点想,我也不能肯定教她能写下这几行字的人是不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推得更极端一些,那就是我不能肯定能写出和说出这几行字的所有的人是不是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说的是什么。而假如我不能肯定,我便不免心生疑虑,便要揣测那不过是几行粘在黑板上的粉笔灰或是几句有如呵气般的无心的呓语罢了,那实在是当不得真的。
不当真写下或说出的字或话,我能当它们是什么呢?我就权且把它们当成是一种谵妄吧。只是有些谵妄是可恶可恨的,有些却可悲可怜,当然也还有些在此之外。“我的家是大自然,大自然就是我美丽的家”,是谵妄的。人何曾把大自然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们正拼命地从大自然中挣脱出来并把它当成敌人来征服。大自然又何曾把人类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大自然正在人类的重压下发出沉闷的喘息并随时给予突如其来的袭击。这绝对不是家人和家的关系,除非你愿意承认家人和家是敌对的,要互置对方于死地。
这样的谵妄一直蒙蔽着人与自然的真实关系,使人类自以为真的以大自然为家,自以为大自然会把自己当成了家人。当然,倘若真的有这些想法,那也无非就是便于掠取和免于罪责的借口。因为是家人,当然可以随意取用;因为是家,当然就应该供给,所以一切都变得天经地义。是的,人类是卑劣和怯懦的,必欲以自欺而欺人的方式使自己永远可以心安理得,必欲使一切有意识和显意识的异常变成无意识和潜意识的正常。当人们写下或说出这几行字的时候,人们甚至真的以为人类是这样的人类、自然是这样的自然了!这不是痴人说梦,这是无知无畏者互相渗透和粘合以后的自觉不自觉的选择。
所以当有的人真的想和大自然交好的时候,请选择其他的文字方式,或者摒弃文字的方式。因为谵妄的语言文字,不能成为真实者的表述。
2008.7.11
[ 本帖最后由 踏雪迎风 于 2009-4-15 12:33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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