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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辛然

《隐语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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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10 06:23 | 显示全部楼层

《隐语之杀》

很细腻么,仿佛就发生在眼前。
发表于 2004-6-10 23:14 | 显示全部楼层

《隐语之杀》

我怎么没看到这还有一篇经典呢,有空好好拜读,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呢~~
 楼主| 发表于 2004-6-10 23:22 | 显示全部楼层

《隐语之杀》

下面引用由微笑的红苹果2004/06/10 03:14pm 发表的内容:
我怎么没看到这还有一篇经典呢,有空好好拜读,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呢~~
晕!千万别这么说——还是一大草稿呢.......
多些交流,多谢指教才是——感谢你来,且一并谢谢楼上各位了!
发表于 2004-6-14 00:52 | 显示全部楼层

《隐语之杀》

在一番仗义善良的急急表白后,孙达章心里清楚,自己的钓竿已有了水中的份量,钓线在慢慢拉长……想到这些,他眉梢处抽搐了几下,整个眼风没落进阴险的自得,象是显微镜下放大的恶虫,让人害怕。
厚重。
发表于 2004-6-17 06:59 | 显示全部楼层

《隐语之杀》

把真实给搬到眼前了
 楼主| 发表于 2004-6-28 01:38 | 显示全部楼层

《隐语之杀》

[这个贴子最后由辛然在 2004/06/27 05:41pm 第 1 次编辑]

(38)
                                              第八章
      
      于是,他在骆玉云即将告辞出门时刻,意味深长地又补上一句话:“你要相信我。”除了再次点头,骆玉云也许永远不会猜出这惯常腔调背后隐含的玄机,因为这与先前相信镇里之类的陈词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她的理想是获得相关结果,只要能得到,其他说教话语在她眼里都是次要的。
      等骆玉云的身影在政府大院里完全消失后,孙达章的目光才从窗口的眺望里,回转到静寂的房间。他懒懒地倾靠在办公椅上,仰头望着天花出神,胸中涌动着万千思绪……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妇人显出如此热心的关切,一见钟情吗?可笑。自己是不是象年轻人一样开辟爱情新天地呢?孙达章突然发觉自己的这些疑问真有些滑稽,都大把年纪了,还朝朝暮暮地陷在情欲的旋涡中,真难以想象骆玉云身上的魔力。然而,这种魔力的形成在他看来,大概是自己起先对妇人肉欲占有的渴望起了决定性因素。当把这个渴望嫁接到心灵淫亵的呼声里,并且很长一段时间持续下去时,生命本能机制便会丧失应有的理性规范,个人道德秩序则遭到自我破坏,错与罪也由此展开。这就使他隐隐感觉痛苦,一个人被强力控制在欲望傀儡的手中,明明知道有些事不可为,但周围好象又有什么邪魔感应逼迫、召唤着他去做,虽然把拿不定,却让孙达章为此狐疑结局值不值得的思想态势一直保持延续状态,他以为凡是一件事必须考虑周全,可惜,他至今认为自己这个火候还是未能修炼成正果,所以,有时顾此失彼也就在所难免了。就象他现在喜欢揣摩骆玉云以及把她和别的女人放在一起进行反复比较一样,明明知道这么做的思想了无意义,甚至鄙俗肮脏,却能让他体味截然不同的感受——不止一次将自己浸泡在世故的灵丹妙药里,以期得到啮蚀心灵寂寞后的挽救。
      正胡思乱想,就听有人敲门,孙达章应了一声,孙国平便推门进来,说是胡天海来访,见还是不见?
      孙达章轻拍脑门,问:“你说呢?他来这里,能有什么新举措,还不是为了他圈地建厂?我们的优惠底线已经亮出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对胡这个人好象不起作用,圈那么多地与他的投资水准不太相符,我们可要慎重,‘不见兔子不撒鹰’,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同时,也不能过于怠慢了他,毕竟双方协商才是主要的。”
         孙国平点头道:“是。我们尽地主之谊的诚恳是一方面,谈判原则的坚持是另一方面。相辅相承,现在我会注意偏重地主之谊这方,如果对他还是没有吸引力,那以后的策略……”
         孙达章打断道:“不是以后,是现在。一、如果没有诚意来投资,他就不会窝在唐口舍不得走。我们需要的是比他更要有耐心和忍性。二、我们的底线,所开的价码在这个人眼里永远是高的,你别指望他会夸奖你低。但我们是灵活的弹性底线,只要他拿出说服力的事实根据,说白了,就是拿出钱实打实投到唐口,我们就可以尽最大可能把底线放宽。三、你保持和县里的热线联系,随时听取上级的相关指示。”
         孙国平笑道:“我也这么想。要不你和他接触一下?私下谈谈,这也是他个人想法。”
         “可以,”孙达章道,“原本他就能直接来找我呀?”
         “我也让他自己来办公室找你谈,可他非要我来传达。”孙国平笑着猜测道,“可能他想附庸一些斯文礼貌吧?呵呵,我这就让他过来。”说完,转身欲离房间……
         孙达章叫住了他。“算了,”他略作考虑,嘱咐道,“干脆你帮我约一下胡,让他今儿晚上去我家吃饭,我在家等他,说定了。”
         “好嘞。”孙国平答应道,“我这就去和他说。”
         傍晚时分,胡天海如约来到孙家。
      刘梅应对客人甚是热情,让保姆细妹当下手,自己亲自下厨掌勺,忙得不亦乐乎。晚餐虽然吃迟了些,但酒水很是丰盛,连孙维伦都称大饱口福,说姆妈的烧菜手艺是超水平发挥如何如何,乐得刘梅应当仁不让地表示完全接受儿子的观点,喜滋滋道:“阿海,虽说你来我家已经不止一次,可尝我这手艺烧的菜还是头一遭,怎么着你也要评论两句吧?”胡天海抿了口酒,将嘴角的油腻用纸巾点抹了两下,满意的笑容堆显到脸庞,说:“好。嫂子是贤内助,还有什么好挑剔的?盼着下次还来吃你这手艺哩。”刘梅应瞥了一眼孙达章,淡然笑道:“我可没有你夸得那么好。要不,也不会成天在家讨人嫌了。我们女人可真命苦啊。”
         “是呀,”孙达章不动声色地说,“所谓苦女人也是巧媳妇嘛。下辈子我倒想做一回苦女人看看呢。”
         胡天海接口道:“对对,做苦女人总比做现在的大活男人少受些罪,下辈子我也愿意变个女人,而且要漂亮。”
         刘梅应冷笑道:“吆,看你们个个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同情得紧哩。不过,阿海,我挺想听听你做男人的苦处,看看与我想象的有哪些不一样。”
         胡天海打着“哈哈”道:“我受的罪,十天十夜也说不完。难言之隐,我看就别说了。”
         孙达章顺势道:“说不出来就不要说,难为自己干什么?有些事情只能一辈子把它埋在肚里,让它自行腐烂消失掉。”
         好象是痛定思痛,胡天海道:“达章兄,不瞒你说,在下闯荡奔波几十年,什么样江湖人物没见识到一、二?只有和你在一起,才能让我生出一些共鸣,生出几多佩服啊。这也是我为什么甘愿冒险,准备把千余万元投资撒在唐口这个穷乡僻壤的一大原因。”
         孙达章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鼻翼两侧轻轻抽动,似乎内心所有的思虑瞬间都集中到了这里。不经意的谈话让他捕捉先机是他自认为的强项,他回味着“千余万元投资”的概念,如果这个“升级”能真正落实到唐口,那将意味着什么?他突然间有些激动,“哼”声道:“阿海,你过奖了。但我一直以为,做人做事一定得有诚心、信心,尤其是你这你这样要做大事的,是吧?也不多说这个了,维伦,还有国伦,酒杯空了,快替阿海斟酒。”
         靠近胡天海就坐的孙维伦眼明手快,忙不迭地起身为胡天海满上杯,席间却出现了短暂的静寂……
         刘梅应忍不住道:“阿海,筷子动动,不要吃冷了场嘛。”孙达章也附声道:“是呀。既然来了,就不要见外。国伦,你能喝就代我陪阿海多喝几杯,哪怕一醉方休,怎么样?呵呵。”胡天海急急推辞道:“哎呀不行。明天我准备赶回广州,喝尽了兴就可以啦。等一下我还有水泥厂的事要和你谈,可不要灌醉了我。”仿佛提醒了孙达章,他表示理解道:“那好,招待不周你可要包涵哦。”胡天海拱手道:“达章兄的心意我早已领了。”说着,又与孙达章父子推杯换盏了几回,之后在他“酒量有限”的诚挚表白中,吃了一小碗压酒味的米饭,方才离得酒席。细妹泡了杯茶及时端送给一旁小憩的胡天海,估摸着这酒局已接近尾声,便赶紧张罗收拾杯盘狼藉的酒桌,却被刘梅应低微而阴沉的声音制止住了,“不要急,你没看到还有人在用餐?”窘得细妹正忙活的双手霎时不知该往哪儿搁为好。幸亏孙国伦很快放下碗筷,帮她解围道:“我好了。你收拾吧。”这才使她身上凝结的生气慢慢活了过来……
         胡天海默默地注视着刚才发生的这小小一幕,不禁为刘梅应的势利感慨,这个快年过半百的女人身上还穿着一件红褐色的绸子夹袄,在灯影幻幻下,印在夹袄上的虫子图案好象发生了蠕动,并将她的身子叮肿了似的,暗红的血色里透出一股刺眼的凶气。胡天海不想再看,就扭过头,却又忍不住酒精的效力,内心隐隐有些作呕。
                                                  (待续)
发表于 2004-6-30 18:27 | 显示全部楼层

《隐语之杀》

坚持~~~~~~~~~:)
发表于 2004-7-2 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隐语之杀》

这样以来真实多了。继续关注,哎,骆是女人单纯期的代表罢……
 楼主| 发表于 2004-7-6 07:23 | 显示全部楼层

《隐语之杀》

[这个贴子最后由辛然在 2004/07/05 11:29pm 第 1 次编辑]

(39)
      他突然间有些厌恶,象是吞了苍蝇。眼前晃动着刘梅应有些臃肿的身影,他下意识地抬头,冷不防撞到了女主人堆满风情的脸以及那媚俗不堪的眼神,慌得胡天海打个激灵,趁势头向上仰过,指着头顶上方的灯光,搪塞道:“光线太强啦。达章兄,这个灯也改换换。”
         刚从卫生间洗手回来的的孙达章有些不解,微笑道:“哦,是吗?只有你头次说这个装置呢,看来,真的换了。”胡天海抚掌道:“说着玩。呵呵,我自己的眼睛也有病,常见风流泪,遇到太刺激的光线眼睛就有些难受。医了好几年也没什么显著效果,只能自己小心保养。不过,你们这里的灯具实在太土,唐口人叫‘土得掉渣’看来就这种事。说实在话,我不喜欢这类枯燥无味的灯。”孙达章“哈哈”大笑:“怪不得了。我说阿海心怎么一下变细了呢?行,过两天,我叫人把这屋里的灯给全换了,下回你来也就舒心了。”话音刚落,刘梅应似乎有什么新发现,兴奋地说:“对了,阿海。你这眼病可有名堂,是‘风流眼’。可惜你信不过,要不我一定代你配一副好中药,保准你吃了会说好。”“真的?那好,麻烦嫂子帮忙配一副,我倒试试看。”胡天海放下心有余悸的尴尬,极力显出惊奇的口吻回应,“真没想到嫂子还懂些中医。”刘梅应纠正道:“什么呀?我可不懂什么中医。除了我们镇上的中医有名,主要是我以前也有过眼病,现在可一点事也没有了,所以顺便向你推荐一下。只要你真有心,抽空去‘济生堂’,我想应该不错。”孙达章对着胡天海笑道:“别听她瞎掺和,你这病根是不是和她以前一个样还不大清楚,更何况你治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完全好?又怎么能指望中医出个奇迹。我看,眼睛这事可要慎重。”刘梅应反驳道:“中医又怎么了?好多病还不是靠偏方治好的?试一试,又有什么要紧?”“是呀,”胡天海若有所思,“嫂子说的在理啊。一直听说这家唐口的中医有名,拼得连镇上的西医院都没生意做,呵呵,我这眼病,说不定还真能在唐口给治好呢。”“果真如此,那你可就赚了。”孙达章泰然自若地安慰道,“你要真想在这个小地方医治,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济生堂’,那药店老板也是我的朋友。”“感谢。”胡天海应承道,“要治,还得过完大年再说。过了这礼拜,我得先回广州,只有正月里过来后,再谈这小事。”孙达章问道:“这回真要走?”胡天海苦笑着感慨道:“江湖漂,哪能不挨刀?那边还有一大堆事等我去操作呢。没办法,什么时候能清闲下来就好啦。我走后,这边事暂时叫阿原帮我接手打理,还望你能多关照。”孙达章也呼应道:“是呀。……你放心,我等着你回来。这样,我们去楼上书房谈吧,那里还有上等绿茶候着呢。”“好,”胡天海起身,恨不得立刻一饱口福,“感情这好茶让你达章兄给藏啦,不厚道,看来要罚你。”他兴致勃勃地说着,似乎忘了和旁边的女主人打个招呼,随即跟在孙达章身后,说说笑笑中俩人上了楼,剩下刘梅应一人有些无神地坐着,她感到了某种奇怪的失落,简直莫名其妙,前所未有。
      
      刚进书房,孙达章就从书柜里取出一听精装铁罐,在胡天海面前扬了扬,笑道:“今晚就咱俩开茶话会,希望能谈出点成效。”说着,便动手沏茶,姿势连贯、娴熟,让胡天海心生些许叹服,说:“谈茶道?呵呵。”孙达章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哪有这闲工夫?除喝点好茶,来龙去脉我倒从没讲究、研究过。”胡天海道:“我也是。不过,这是个生活情趣啦。不怕你说我不入乡随俗,这绿茶喝起来个人觉得老没有我们的乌龙、铁观音有味,哎呀,一方水土一方人啦。”孙达章爽朗地大笑起来:“对呀,除了你说的,还要看个人口味。比如说我们家那位,绿茶这几年对不上劲,非得‘安溪茶’喝了过瘾,奇怪吧?”   
         话题一转到刘梅应身上,胡天海真有些眩晕之感。虽然自己也惯于风月,但绝对不会对刘梅应这种女人产生兴趣。他只关注年轻、漂亮的性对象,奉行“老牛吃嫩草”五字真言,或者在他眼里,她们当中有的连“嫩草”都不如,简直就是一条条发情的母狗,他说不上这是鄙视,他只会在讨厌对方忍不住骂出“丢她老母”(俚语)时,他的潜意识心态注定了对女人品味的某种选择,或许情欲本身就不可理喻,这对一个事业小有所成的男人来说,也很正常。“除了厚厚一张脂粉脸,孙太太还有什么?别说我是在外做事,就算不求财,‘打狗看主人’,这事情我也不能去做,”他顺着自我认可的思路,很滑稽地想,“她这头老母牛,说不定还反过来想吃我啦,我可要当心。”恍若智者揭穿了别人的把戏,胡天海暗自得意,嘴上面却分寸不乱地应和着孙达章,在这个茶香袅袅的书房,俩人一时倒也大有君子风范。
      “达章兄,水泥厂筹建,还有以后相关的其他问题,你是怎么看的?我想听听你的高见。”胡天海喝着茶,不紧不慢切入正题。他的话音刚落,孙达章先笑出生声来,那被流年似水洗褪了色的脸上顿时有了一种表情丰富的光泽,感染地胡天海也跟着心照不宣地笑,不由道,“我是生意人,达章兄的意思我明白。就象你和我经常说的那样,你我其实都是‘混世’的,同坐一条船,不能亏了谁,有钱大家赚。”
         “不错。可你得知道,”孙达章清了清嗓子,“这个项目从起初立项、筹建、到现今阶段,专业方面我虽是不精通,但我在上面投入的精力和心血,问心无愧讲,是巨大的,对得起你阿海。有付出就当有回报,明人不说暗话,更丑陋点说,我想我应该有相应补偿,而不是一点点蝇头小利,这也不符合我们合作‘双赢’的构想。”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胡天海,只见他仰身沙发的举止得体,神情却一派漠然。这让谈兴渐浓的孙达章看了不大舒服,却依旧笑道,“当然,我这种伸手要钱的方式,也许令人恶心。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贪婪了一点,是吧?”
         “不是。达章兄的心情我能理解。”胡天海满脸肃然。
      “不,你不理解我的全部。对你的这个项目,我也想过以镇政府的名义筹措一部分资金加入,做个小股东期望能分得一杯羹,可始终未能通过上面审核。他们缺乏远见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把所有的热情倾注到对你的帮助,这不是说给你中听,也不仅仅是道义体现,因为我本身就有兴趣发展地方乡镇企业,一旦做大,名利双收啊。现在起步相对唐口及周边地区来说并不算晚,而且我也有信心,这个新生事物的前景一片光明。你可以对我的说法嗤之以鼻,说你是在冒风险等等,我都承认,不过我想你也清楚,不管怎样,建水泥厂的天然优势是明显独到的,加上我的支持,许多优惠条件的支持,相信不久你就会财源滚滚,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胡天海笑道:“达章兄,但愿如此。呵呵,你也好象突然一夜之间变得太不顾忌情面了吧?我胡某再小鸡肚肠也不至于舍不得拿出该付的那么点回扣吧?回过头想想,在你的地盘混,我也没有这胆量啊。”
          “说哪里话?”孙达章走到胡天海身旁,轻拍两下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的心思不会放在这种小事上。如果我有冒犯,还望兄弟海涵。迫不得已,我私下也要养活一批人呀。”
          “一吐为快好,我喜欢直言。你的难处我能理解,世道人心自古皆然。”胡天海巧含机锋,接口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古训我胡某还是记得,我是一直以为不能为了身外之物的钱而丧失做人良心的,特别是你和我,活得这么具体,养些人也是应该的啦。”
         “好。够义气。”孙达章有些冲动的提醒道,“但千万不能养那些个居心叵测的家伙,搞不好,嘿嘿,真把自己给栽了。”
         “这么说,你还是有点不相信我胡天海?”他步步紧逼,语气却不卑不亢,“达章兄,看来你还是不想认我这个兄弟。”
         “怎么会?你其实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养着我们呢。要是不相信做兄弟的你,今晚怎么能和你这样推心置腹谈这些话题?你才是多虑了。呵呵。看以后的实质吧,我可不想让你说我空口讲白话。”孙达章眯缝起眼睛,耸肩道,“你我多交流,我相信时间一长,就更能默契成事。”
         “是呀。有你在我背后撑腰,即便冒些风险也值,再说,生意有哪桩稳赚的?我和你真能相交一场,这么看来倒才是最紧要的。”胡天海绵里藏针。
      “哪里?赚钱才是紧要的。”孙达章语气诚挚,强调道,“最主要是大家都不能做赔本的买卖,是不是?让我们一起努力。”他情不自禁朝胡天海举了举茶杯,仿佛早已胜券在握,俩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一番貌合神离明争暗斗的较量后,还是出现了一如既往的亲热。对于孙达章来说,从胡天海跨入唐口的第一步开始,他就处心积虑地把握住他们之间“交易”的主动权,以期谋得设想的福利局面。而胡天海也非等闲之辈,岂肯轻易将已到口中的“肥肉”白白丢弃?唐口是风水宝地毋庸置疑,大家都有这个“敏锐”眼光。而胡天海作为一个商人,他看中的更多是古镇镇长身上独断专行的个性带出简练有效工作作风的一面以及孙达章和县长的那层关系。这个很重要,稍有常识的人都能明白这一类道理。想当初,“创业艰难百战多”,即使跑断腿,为一项工程开工的审批,盖得十几个鲜活乱蹦的大红公章后,也往往又因其他一个小小环节的疏忽而功亏一篑,最后夭折的悲剧至今都让他切齿痛恨。而现在,唐口镇政府机关所有人浮于事的臃肿似乎都被孙达章雷厉风行的“铁腕”打破,在唐口招商引资政策的鼓励支持下,孙达章一言九鼎的魄力确实帮他省却了很多方方面面的麻烦,他由衷欣赏,尽管他知道药到病除的过程中难免会受到一些副作用的牵制,但投资前景的美伦美焕让他有意忽略这类人际风险的破坏性,他尽可能不理会也不愿去估量,因为他觉得自己有信心克服这类难成气候的影响力。或者说,胡天海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完整的商人来看,“有时候你必须把自己当成一个非得拼出输赢的赌徒,这样才会成竹在胸地应付那些看似强大无比的障碍,其实它们都是那么微不足道的。”凭着这种奇怪执著的信念,胡天海寸心得失间,竟也一步步挺了过来。
      
      彻夜长谈的结果让各自的性情在对方心目中打上些许烙印,了解更深些,这也许才是俩人花费整夜后的最大收获。天空破晓时分,地平线上泛出淡蓝色的光,很柔和,渐渐的,融入到一种博大的浑浊里,让人看清楚了那是一种清晨特有的雾白,而且愈来愈亮……终于,他们彼此熬不住倦意袭击,昏昏然,一个趴在书桌上,另一个蜷卧沙发,俩人各自裹上备用的毛毯,意欲小睡一番。但到底年纪大了缘故,一个小时未到,孙达章就被寒意冻醒,这回态度坚决,扯醒胡天海,无论如何要求他去客卧房间休息。胡天海也感觉头重脚轻,一双脚有冻麻的感觉,便不再象刚才那么客气推辞,跟着孙达章身后,从书房出来,过楼梯口玄关,沿墙尽头有一间给客人欲留卧室,指引着胡天海在其间安身睡过,孙达章这才疲倦退出……想继续睡却了无睡心,床上躺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反觉喉间让痰堵得难受,大咳,遂吵醒了床上另一侧卧的刘梅应,见她辗转难耐,孙达章索性穿衣起床,他在楼下仔细洗漱了,客厅小坐片刻,但等头脑清爽了,适才泡茶啜饮……
        
                                                                                      第九章
      这一觉睡得很香,直到上午十点钟,胡天海才从梦中醒来,将衣着收拾好了晃晃悠悠下得楼来,随细妹的指引刚跨进洗漱间,刘梅应就上前打招呼:“吆,起来了?睡得还好吧?”胡天海抹抹惺忪睡眼,笑道:“还行。起床晚让你见笑。呵呵。”刘梅应则象一个尚未出嫁的老姑娘也跟着吃吃地笑起来:“哪里呀?累了,多休息也是人之常情。不见得你阿海只光顾为工作打拼不爱惜身体就是好事,你能答应,别人能答应,有一个人可不会答应。”胡天海听着这声音心里不禁有些肉麻地发皱发紧,含糊其辞地问:“谁?有这胆量?”可能被他的语调逗乐了,刘梅应兴致高涨,索性道:“你太太呀。相信她总归会有好苦头给你吃。不然,谁守得住你这样能干的人?”胡天海心想这个女人好浮躁,人情并没熟络多久,她倒什么话先敢说,怪不得她那个大儿子小孙干事了,原来这里才是遗传的根底。当下就笑问:“这就是你不对了,我和她谁也不给谁苦头吃过。反倒是嫂子你好象尽给我们镇长出难题似的,是不是害得他吃足了你的苦头?呵呵,等一会儿我来问问他。”也不待刘梅应回答,自己先倒了热水稀里哗啦搞起了个人卫生。刘梅应斜靠门楣,两手抱肘,眼睛直直地盯着胡天海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说:“达章早去镇里上班了,你问也白问。呵呵,不和你开玩笑了,我只是对你的一切好奇。对了,忘记问胡太太人怎么样了?不知道下次你再回唐口,能不能把胡太太捎来给大伙瞧瞧,让咱也好长点见识。我可是说实话。”胡天海放下嘴边的牙刷,故意叹了一口气:“不行啦。她才不愿意跟着我东奔西跑伤身,即使跑来了,我也不愿意为她左思右想劳神,唉——随她去好了。”刘梅应撇了撇嘴,不无妒忌地:“啧啧。真没想到你这么个家财万贯的大男人还这么怜香惜玉?妹妹真好福气。”胡天海一笑,说:“谁叫她是金枝玉叶?我是真疼她。”“哎吆,真性情,”刘梅应刚才还活泛的脸上渐起乌云,回应道,“现今这世上还有你能算情种,佩服得紧呢。希望胡太太能知晓你一片真心。”说完,转过身,轻扶门楣,重新慢慢站住,但等对方答复后才有所甘心。在这恍如梦寐的景象里,只有一波又一波的水声显得特别刺耳,以至刘梅应恨不得把这种对话的无趣都生吞到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知肚明里,整个人的表情那一刻变得比屋外的天气还要冰冷。胡天海一边洗脸,一边忖度,用毛巾将脸上的水擦干净了,不温不火道:“嫂子,她好多地方还不及你呢。不过,我想她是知道我对她的好啦,在这个问题上,我很清楚,她从来都表现得很聪明。”
                                                                                      (待续)
发表于 2004-7-13 02:01 | 显示全部楼层

《隐语之杀》

呵,有点茅盾味道:)
 楼主| 发表于 2004-7-15 09:19 | 显示全部楼层

《隐语之杀》

[这个贴子最后由辛然在 2004/07/15 01:25am 第 1 次编辑]

(40)
“那就好,”刘梅应绷紧的脸上掠过一丝似笑非笑,“我可真的羡慕她呀。”心中刚起的涟漪被抹平了,是因为实在有些忍受不住胡天海不经意中对她泄露的漠视,这个南方男人,不就有几个破票票么?她狠狠地想,你傲个×,正而八经地在我面前摆谱,还真把自己当尊神供奉了?再转身,离了洗漱间门口,却听她声音大大地吩咐细妹道:“给阿海弄点吃的吧。他马上就要用餐了。”不待细妹回声,胡天海从洗漱间探出头,嚷道:“嫂子,不用了。我得赶紧走,在这已经耽误不少时间,那边阿原还等我去办事呢?”
          出得孙家大门,胡天海更觉神清气爽。这个山里古镇,在大雪的衬托下,无处不显示她的自然婉秀。虽然雪花已零星飘落,但街道上的积雪还是厚实,“嘎吱”一脚脚踩下浸没脚背,那声响让胡天海过足了“耳瘾”。他自幼生长在广东,难得见到几回瑞雪,他的印象里,几乎没有人不喜欢雪的。年轻时刚刚有些经济能力时,便特意约了三、五好友一起,结伴去北国冰城哈尔滨赏玩雪景,那种滋味历久犹有余香,让他心动。所以现在,办厂除了独具的资源眼光,能留在唐口这块小小的乡野之地,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促成因素就是与他需要感受自然气息的情结有关。当然作生意、开厂不是游山玩水,最主要是孙达章工作的“人治”作风也令他印象深刻。他素知姑孰一带,尤以唐口民风犷悍,非铁腕不能治。他以为,在现代民主法制尚未健全的情况下,维持公平与正义呼声的几率远远低于中六合彩大奖的概率,如何运用好现有的政策法规对今后个人发展将有不可估量的意义,而孙达章的行事风格让胡天海觉得在唐口更易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坚持!”,望这一方水土,胡天海暗暗发誓,“坚持!把唐口当作自己发展壮大的根据地,大有可为,指日可待。”他的道理和他做生意的手段一样,一旦形成必然相当个性,而且让他人觉得没有现成模式可循,难以移植。
      赶到中街“鸿运酒楼”,随便炒了两个菜,将就把中午饭对付了,眯着眼剔着牙,想了半天,下决心似的,叫小姐把老板叫过来。酒店上下谁不认识他胡天海,唐口的红人,连镇长他们都对他客气三分,屈就混到唐口这地方来,说埋没了他难听,那可是大草藏珍珠啊,得,赶紧去叫吧。一会儿,那胖子谈润康乐呵呵地走了过来,热情招呼。俩人已不见生,唠叨了两句,胡天海就说明了来意……
          原来,水泥厂建设工地的临时居住点着实简陋了点,让胡天海这些日子冻得够呛。阿原早就想往街镇上的酒店搬,和胡天海一说,当场就给顶了回去,他不是没动过这心思,却总觉得生意人哪能这么娇贵?出来创业就得拿出吃苦耐劳的精神,否则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可是凌晨在孙达章家睡得那一觉不说香甜,也起码少了许多耳朵边的呼呼风声,再想自己过不了两天就要张罗着回家,为了体贴留守异乡的下属,他胡天海更应该为阿原做些实事,依了他曾经有过的想法,岂不两全其美?所以,把这事与谈润康亮过底,胖子乐了,别说要一间客房,你要三间、五间都成。胡天海摇头,表示暂时只要一间,因长期包住价格还得优惠。谈润康二话不说,照办。何必伤了和气?那阿原也常来酒楼吃饭,自己熟悉,隐约还感觉这厮好象还特爱和店里的服务员打情骂俏,其中尤以小姜和他混得最熟络。也难怪,俩小青年都是谈婚论嫁的年龄,谈胖子也理解,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只是私下里象模象样叮嘱手下的女服务员掌握些与广东客人交往的分寸,嘴上虽然关照,转念之间也就忘了,如今给胡天海提醒似的,让他平白添了一顿琢磨,倒也没思量出什么结果。
      又协商了一番。最后,胡天海表示这两三天内就叫阿原搬过来,他才谢过谈润康,出了“鸿运酒楼”,转而朝镇政府走去。那里,镇政府唯有的一部老旧吉普被孙达章临时安排成了胡天海在镇街往返水泥厂工地的代步工具。这车本来是镇长的坐驾,除了到县城开会,一般场合孙达章懒得用,并不是自己思想觉悟高,而是这车时常半路熄火,“训教”了镇长几回,也怕了,有时感觉不保险,远路宁愿坐客车也不要这破吉普开道。在孙达章无需使用的情况下,倒是胡天海短途配用上了。镇上距离厂地也就五、六公里,即使真路上抛锚也没啥。最主要是胡天海自己会开车,不需要专门为他配备司机,而且还懂得一点维修保养技艺。他投了点小钱把车上该换的零配件全部换了,这一来吉普重新起死回生,反而让孙达章感觉沾了光。
      老吉普就停在政府大院,这是他惯有的停车点——机关食堂大门口。有人和他打招呼,众人嘴里的“胡老板”哼哈点头回应着,随即上了车,将车发动,慢慢驶出镇政府……原本他想上楼和孙达章应酬几句,可看看时间已是下午一点半,再说自己也没什么要紧的业务咨询,还是返往工地监督施工才是妙着。
                                                              (待续)
 楼主| 发表于 2004-7-18 06:42 | 显示全部楼层

《隐语之杀》

(41)
     一溜烟,十几分钟后,车就到了“新世纪海虹水泥厂”建设工地。阿原正在工地办公室和手下几个头头脑脑议论着施工事项,听到车声,便出来查看,见是胡天海,又全部重缩回去。
     那胡天海也不管,直接进了自己独间的办公室。脱下外套,拨大了炉火,自顾坐在椅子上闭目神思。
     阿原不知什么时候也坐到了胡天海身旁,他用肘轻碰胡天海的胳膊,随后递上一支烟问睁开眼的上司:“大哥,昨晚没睡好?”胡天海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答非所问地说:“知道吗?我担心的一些小事还是发生了。”阿原道:“什么事?”胡天海低声道:“丢他老母。昨天晚上明里暗里在办厂事情上要挟我,他以为自己多公正无私呢,一路贪官污吏的货色。”阿原猜测道:“你指孙达章?”胡天海猛吸一口烟,点点头。阿原继续道:“可我们有合同,怕他不成?”不服气的语调里张扬着他逞勇好斗的个性。胡天海恶狠狠道:“你是猪脑子啊?合同管屁用。自古‘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人家地盘上求财本身就不容易,何况现在已经投下不少本钱?”阿原三角眉一扬,道:“那我们就随他乱来?”胡天海冷笑道:“也不见得。等厂里正式投产盈利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只要能收回我在唐口的所有投资,这个期限二十年的大合同就算没有白签。”阿原道:“大哥,要我换作你才不舍近求远跑到这鬼地方下这个本钱呢。单是在广州市内开一家上档次的娱乐城,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胡天海瞪了一眼阿原,反问道:“你真以为这碗饭好吃?我不是没想过,或许它还是顿‘大餐’呢。不过,这事以后再考虑吧。主要还是做正路,我现在还不想吃刀尖带血的饭,风险系数实在太高。”阿原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胡天海又道:“我已经和那个谈胖子说过,过几天你直接搬去那儿住。”阿原仿佛眼前一亮,笑道:“那我享福啦。”胡天海叮嘱道:“享福可以,注意别把监场精力分散了。我过两天就要和他们,就是和镇里的一班人先回广东,你留在这边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阿原急问:“那你什么时候返回唐口?我怕自己坚持不住。”胡天海安慰道:“多锻炼锻炼有好处,我相信你。快的话我正月三天大年一过就回这里。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也可以直接找孙达章,我已经和他打了招呼,到时真要办事你可别忘了多长个心眼。”阿原头点如蒜,暂且安了心。
     向广东出发果然是在两天后,而且是孙达章亲自帮他们做的安排。一大早,从县城里就开来了一辆接送专车,一行八、九人进去直奔县城,按照行进计划,今天下午三点以前务必赶到县城,然后转乘四点钟开往省城的火车,隔日半夜抵达省城凤岭机场,在那里有一个早晨航班飞广州。时间相当紧迫,如果一环跟不上,那得在路上多待24小时左右。胡天海清楚这一点,一路上只催司机能快则快。司机宽慰着他,并打开车内音响,顿时流行音乐随着颠晃的车身泛滥了一路风雪,多少缓解了一种奔波心绪。
     好在提前到达县城火车站,胡天海和孙国平一道先将众人车票买齐。然后,大家就近在车站边的“古城酒店”吃喝了点,才稍稍安神。但看距发车时间尚早,又都表现出怨声载道,还是梁心竹的提议博得了大家的认可。她说:“这饭店不是配了卡拉OK吗?我们不如一边等车,一边唱歌消遣。哎,胡老板你看呢?”酒店小姐也在一旁极力怂恿,并再三推荐楼上包厢音箱器材一流。胡天海大手一挥:“行。想玩就玩啦。只是不要玩过火,不然到了广州,大家没了这份玩的兴致我胡某可担待不起。”说笑之下,小姐领着众人上了楼。
     进了雅净的包间,服务生送上茶点之类,并为他们调试好演唱音响。在一次次轰然大笑声中,大家竟互相谦让起来,似乎一下没了自娱自乐的情趣。许是年纪小,终归流行好玩,还是李繁宁接过了话筒,对着话筒嘘了两口气,说:“我不管了,献丑大家可不要笑。”众人噼里啪啦鼓掌,李栋声更为儿子的勇气叫好。
     李繁宁果真专注着荧屏,有板有眼声情并茂地演唱开来。这一唱不打紧,却着实让众人不可思议。貌似稚气未脱的少年有这么一副成熟柔婉的歌喉,要不是耳闻目睹,真怀疑是某个歌星大驾光临。因此李繁宁刚放下话筒,便赢得了一个大满堂彩。胡天海也击掌对李栋声道:“想不到,原汁原味啦。”李栋声一脸荣光,点头称是,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愉悦,连带周边的气氛也更显活跃。自认为音乐细胞并不比别人少的梁心竹、秦菊等人也不甘示弱,尽情舒展歌喉,诱导着其他人也相继跟着大声翻唱,众人得意间几乎忘了即刻就要登车的事实。
     喧闹中,梁瑞鹃突然感觉肚痛。坚忍了一会儿,肚子疼得更紧,赶忙出了包厢,想找洗手间。她匆忙走动,眼前一晃,想避已来不及了,和对方撞个正着。忍痛抬头,一看不禁唬了一跳,叫道:“一郎,是你呀!”抑制不住惊喜,她的声调激动地有些异样。孙一郎完全怔住了,这突如其来的遭遇令他只有嘶嘶地从牙齿缝里倒吸冷气,当场什么话也说不出,整个人僵滞在尴尬里,犹如一座木雕。
     “一郎,干嘛?她是谁?”这声音娇滴滴,却有些动听。梁瑞鹃这才发现紧贴孙一郎身后,还有一位很年轻的女子正牵拉着丈夫的手。过道上的灯光散射到这个女子颀长挺拔的身上,象是要把她喷洒的香水味烘烤出来。一头新潮波浪式卷发衬托着她那经过人工粉饰的瓜子脸,加上眼影画得深蓝,让人无法说出这类讲究过分的面目有何样的妩媚?
     孙一郎逐渐反应过来,他首先在第一时间内迅速摆脱年轻女子缠绕于身的手,稳住心绪,道:“瑞鹃,是你呀。你到这里来接我的么?哈哈哈,你都快神仙了,怎么知道我今天到县里的?“
     梁瑞鹃冷冷道:“赶上接你不好吗?可惜,就是没带八抬大轿过来。”
孙一郎苦笑道:“瑞鹃,你可别想太多。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事方子玲小姐。”
     方子玲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见梁瑞鹃,只得上前两步,低首颔眉道:“孙太太,你好!”。言辞庄重,并友好地伸出手去。
     梁瑞鹃冷若冰霜地白了她一眼,并不与她动作。直直地,以一种审视的敌意盯住孙一郎,凭着女人特有的直觉,她明白丈夫和这个叫方子玲的女人关系肯定非比寻常。孙一郎很不自在,问:“你是来县里开会的?”梁瑞鹃冷笑道:“这重要吗?打扰你们好梦了?”她故意不用“你”,却加重了“你们”两个字用调的语气。孙一郎唯唯喏喏辩解道:“你,你看你,这不是误会了吗?”
     “我误会?是误会。”梁瑞鹃泪眼婆娑道,“你的隐蔽功夫做到家了。你什么时候从深圳回来的?怎么不打电话先通知我一声?把人蒙在鼓里,还口口声声说我误会你,你说,我怎么误会你了?!”
     孙一郎解释道:“我本想给你打电话,可也想给你来个惊喜,犹豫当中就这样错过了。昨天,不,今天刚下火车,正准备回唐口,不想咱俩在这遇上了。”
     梁瑞鹃冷笑不已,泣不成声道:“怎么?冤枉了你?回家还要小姐千里迢迢陪着,多风光,简直光宗耀祖哩。”说毕,也不容孙一郎任何辩解,她风驰电掣般离去——实在肚疼难挡。
     下午四点一刻,大家临上火车前,脸色蜡黄,好象一下子老了几岁的梁瑞鹃做出个人决定,取消广东之行。她再次感谢胡天海的美意盛情,并说明身体不适难以长途舟车劳顿。弄得一行人面面相觑,不知她葫芦里到底装啥药。见她形容憔悴,也真当她身体方面起了突发毛病,虽未免扫兴,却也不再勉强。梁心竹原本想陪护着姐姐一道留下,但被梁瑞鹃制止住了。她说仅仅是些伤风咳嗽,自己一人返回唐口不碍大事。既然心意已决,梁心竹也不便再说什么。秦菊宽慰道:“最主要先把身体养好,一郎大哥不是在深圳那边立住脚了吗?去南方的机会还怕没有?多着呢。”说着,又扮个鬼脸,很开心。梁瑞鹃点头也笑道:“秦丫头真聪明。国伦讨你做老婆,那可真是他上等上的福气。”大家便一起笑,总算冲淡了刚才一些期期艾艾的压抑。
                                                      (待续)
 楼主| 发表于 2004-7-23 00:21 | 显示全部楼层

《隐语之杀》

[这个贴子最后由辛然在 2004/07/22 04:42pm 第 2 次编辑]

(42)                                      第十章
     前年春天,孙一郎南下深圳淘金,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大胆决定。他不想在唐口镇水利站打发这余生的光阴,总觉得一个男人碌碌无为不是好事,应该要做番事业才是。期间正好有在深圳工作的老同学李宏明力邀他过去创业,他当即辞了公职,赶往深圳。一番市场调查,遂在深圳注册了一家名为“瑞通货运”的有限公司,专门揽接南北货物运输业务。孙一郎自任总经理。当时汽车也仅三辆“二手”大卡,除了外聘三位司机,就数李宏明以及从湖南来的方子玲。原先这方子玲是内地一家工厂的财会,耐不住厂里的凋零与清贫,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一狠心就跑到了南方热土,指望凭着年轻,能闯荡出个名堂也好得些安慰,没想到在深圳呆了近两个月,不仅工作无望,最后连吃饭睡觉都成了问题。她倒也有些志气,虽走投无路,却不愿干那苟合之事,坚持跑人才市场,在多如牛毛的求职大军中继续努力。还算幸运,困境中她遭遇“瑞通”,认识了孙一郎,象起初所有的打拼者,她和“瑞通”一样逐渐在深圳立住了脚跟。
     随着公司效益蒸蒸日上,她和孙一郎的关系也起了微妙变化。就在庆祝瑞通公司成立一周年的那天晚上,她和孙一郎醉酒后有了第一次肉体的亲密接触,并由此一发而不可收拾,俩人暗中同居。尽管她知道孙一郎是有妇之夫,但她不后悔,也无意拆散他一家,因为她也知道孙一郎家中有位贤淑能干的妻子,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取而代之。这一点她表现得很现实,知道感情不能当饭吃,虽然内心有时未免产生失落焦躁情绪,但只要彼此理解尊重,她在虚妄的满足里还是暂时愿意接受孙一郎这种呵护。唯一的愿望,就是她想有机会亲眼看看梁瑞鹃到底长什么模样?哪怕看一眼,以后即使和孙一郎分手也无太多遗憾。倘若不存在别的心计,女人做到她这份痴情上,不说惊天地泣鬼神,也算有用心良苦的那么点意思在里面。所以孙一郎架不住她的软磨硬缠,这次回唐口探亲终于同意把她带上。
     俩人私下约好在同抵姑孰县城后应遮人耳目,孙一郎一人先行回家,方子玲随后赶到唐口镇找“鸿运酒楼”投宿,然后孙一郎设法让她以陌生游客的身份和不知情的梁瑞鹃无言照面后就走人。自以为这个计划被安排的天衣无缝,没曾想昨日在自家县城下了火车,又犹豫不决起来,毕竟这事冒险,万一方子玲在唐口镇撒起泼,那可不是闹着玩。甚至他想过叫人在唐口冒名顶替梁瑞鹃,可到哪里去找这样心甘情愿为他“效命”的“红颜知己”?他不敢想下去,却寄希望方子玲就此止步于姑孰县城。方子玲哪肯答应?她来的目的开始就很明确,见不着梁瑞鹃不会善罢甘休。没辙,孙一郎在自身安全无法得到保障的情况下,俩人只得先在“古城酒店”住下,以期自己能拿出个两全其美之策。
     阴差阳错,住宿刚隔了一天,竟会在同一个酒店与梁瑞鹃邂逅,想躲都来不及。命运捉弄人,把他数天内绞尽脑汁所想的万全之策顷刻间全部狼狈不堪地推翻。
     当然,孙一郎这次回到唐口,梁瑞鹃的热情早已不再。她回想起古城酒店龌龊的那一幕,心伤透了。
     原本她这次准备去广东的前一段时间,她电话里就已经和孙一郎透露过相关信息,不管别人行程如何组织安排,自个儿准备抽空顺道去深圳和孙一郎晤面那是肯定铁板钉钉。自从孙一郎在深圳落脚两年来,除了他自己有限几次往返深圳、唐口之间外,梁瑞鹃因为公务繁忙,至今还没成行一次。所以梁瑞鹃决定这次人到了广东,甚至到了深圳地盘才出其不意和老公联络应该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而这种“突袭”和“封锁”的心态也几乎同样体现到了孙一郎身上,以至他和她在路途中“撞车”也不见得纯粹是意外了。梁瑞鹃哀痛之心由此可想而知,自己相信的男人都这般荒淫无耻,这人世间还有谁可依赖呢?
     孙一郎也自知理亏,一个劲向她赔不是。他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静心呆着,籍以希望能得到梁瑞鹃的原谅。但古交旧友们仍然络绎不绝来他这儿访探南方沿海一带的消息,还有人表示随他一道去深圳“混”的决心,凡此种种,一连几日被众人搅得心神难定。梁瑞鹃也整天不给他好脸色看,话也不多说一句,简直和陌路人无异。幸亏还有儿子小赞在俩人中间做传声筒,否则孙一郎还真有在家一天也呆不下去的感觉。
     大概心情不畅缘故,他夜里常常做恶梦。这一夜,他又梦见了当初离唐口闯深圳的情景:他挎着一个蓝色帆布包漂流在猛涨三月桃花水的琴河里,冷酷地看着水面上无数个沉浮挣扎的头颅,阴笑不已。这些头颅形态各异,绝望地漂出琴河,进入大江,又沿岸顺流而下,缓慢地继续向东游荡,然后,到达一望无际的海边,这些头颅睁大恐怖的眼睛,无力地被水逐个浸没……相反,他却从水里站了起来,海水刚好淹没到他的脚踝,他天马行空般在水上奔跑着,无比快活地来到一个叫深圳的都市。他走在繁华的街道上,脚步有些凝重,低头一看,自己脚上正套着一双湿淋淋的大草鞋,很是滑稽。街上的行人便蜂涌地围了过来,纷纷指点议论着他的怪异。他挥舞着蓝布包驱赶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懊恼地大叫:“看啥?!二万五千里长征没有看到过么?走开,别拦着我。”接着,地方上的长官召见了他,说些勉励的话,又笑容可掬地赏赐给他许多恩惠,其中包括年轻可人的方子玲,她扭动着纤纤细腰,飘飘忽忽地向他走来……这样模糊、拼凑的意象无法连贯成一个主题,却着实点点滴滴媚惑了他的神经,他喜形于色搂住方子玲,一个劲地从蓝布包里往外掏大把钞票,兴奋地压低声音说:“公司发财了,我发财了。”方子玲脆生生地笑着,将束在腰肢上的大红绸带解开,引诱道:“要我犒劳你吗?”他就吻她,顺势吻她全身……她娇喘呻吟地回吻着,猩红的嘴唇轻啃进孙一郎的皮肉,咬得他一阵轻痒酥麻,眼花缭乱。那大红绸带一直在他俩身旁随风飘舞,妖气十足地为他们助兴。渐渐地,红红的绸带变幻成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炙烈地,不可阻挡地向他们的身体袭来,张牙舞爪中如同怪兽意欲吞之而后快。孙一郎吓得想溜,可身体发软挪不动半步,口渴得厉害,眼睁睁看着怪兽狞笑着,吐出尖细的舌头舔到自己的脸上,他便惊恐地喊叫,徒劳地用手抗拒舌头的到来——他终于吓醒了,发现在台灯微弱的光晕里,梁瑞鹃正捧住他的脸,柔声道:“一郎,快醒醒,你怎么了?”
        孙一郎神经质般从床上坐起,茫然不知所措。等缓过神,擦擦额头的汗,才望向趿着拖鞋,穿着睡裙刚从隔壁房间进来的梁瑞鹃,他有点歉意的一笑,道:“做了个噩梦,把你也吓着了吧?”
         梁瑞鹃没有作声,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正欲离开,手却给孙一郎拉住了,他恳求道:“你还不肯原谅我吗?”梁瑞鹃无动于衷道:“你放手。天冷,我要到那边去睡。”孙一郎并不答话,他向前略探身体很快把女人拥入怀抱。梁瑞鹃忸忸怩怩原想避开,到底经受不住那种无孔不入的男性气息,摇神动魄瘫倒在了久违的问候里……
         激情了一夜。直到窗户的玻璃已经裸露出深窈微白的薄明,俩人这才在破晓的晨曦中寻求到了相互的情欲满足。梁瑞鹃头枕在孙一郎的臂膀上,非要他吐出在外面的实情。孙一郎苦着个脸,告饶道:“我和她断了不就行了?姑奶奶,你能不能说点别的?”梁瑞鹃呵斥道:“谁信你?以后这个家你以为还有好日子过么?骗得我好苦,你说谁还敢信你?”孙一郎被逼得没有办法,搪塞道:“好好,都是我不对,以后我改邪归正总行了吧?我只是与她逢场作戏而已,你不必乱怀疑是不是?”梁瑞鹃白了他一眼,头扭到一边,哼声:“恐怕你和我也是在逢场作戏了。”孙一郎顿了顿,道:“其实,我在外混得也非常辛苦。这些年你也知道,社会上‘挂羊头卖狗肉’的事也越发多了,我不过也是其中的受害者,逢场作戏的又岂止是我一个?但我不会对你这样。我想过了,咱再苦干几年,就真能在深圳办个大实业,到时你就可以享福了。我计划在那边买套房,把你娘俩接过去定居不就得了?”梁瑞鹃手指无意识地划着男人坚实地肌肤,旁听耳边的低语,透过清晨蓝幽幽的寒气,仿佛真看到了未来美好的前景。
                                                 (待续)
发表于 2004-7-30 17:45 | 显示全部楼层

《隐语之杀》

题目好吸引人,想不到内文更引人啊。。。。
辛然 一定写的好累吧。。。。
寒烟还在等着看下文呢~~
呵呵~~
发表于 2004-7-31 08:54 | 显示全部楼层

《隐语之杀》

问好~~~一直在读~~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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