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日清晨的微博私语
深知自己的贫乏与平庸,面对语言和诗。我余生能做的事情或是用自己一腔的热血与本原的纯洁,来创造语言和诗的奇迹。在万千的语言练习里,和千万的心情诗作中,留下我生命的痕迹与吟唱。我常常欲说而不能,在孤独中长时间的静坐与思虑,而阅读的时间往往超过我睡眠的时间,直到腰酸背痛、眼球干涩为止……
总也忘不了荷尔德林的那条林中路,在大地和云际之间不时召唤我。每一个在诗艺道路上跋涉的诗人,或许都曾听见过这般的召唤。我们都是客尘人间的旅人,凭着智慧和直觉,孤独地行走在寻觅诗意的精神之路。无论出发还是归途,无论游历还是返乡,作为大地之子的我们,钟情思想,热爱思索,哪怕是沧海一粟的荣耀与米粒之萤光。
“你可占据大片的土地,却不能独居任何一条道路;你可以统治人们的身体,却不能占有他们的头脑。”是的,我或许余生没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车子等,但我却拥有思想最辽远的大地,和最浩瀚的苍穹;我可以拥有自己精神王国的黄金屋与颜如玉;我可以在永不停止的思想里自由展翼与翱翔,无悔此生。
金子的荣光,在于无论埋没还是发掘,融化还是凝固,不改其色;人性的辉煌,在于无论生前还是身后,慎独如一,宽仁如故,不改良善。一切虚妄不实的名声,终会散去;一切昙花一现的荣耀,必将凋零。陋室中的沉吟,终会绕梁人间。那些“天才和语言背着血红的落日,走向家乡的墓地”,我是那最忠实的祭拜者、最虔诚的朝拜者和最无畏的跟随者!
这条通往诗歌、存在和语言的林中路,有无数的智者接踵而来,马丁•海德格尔、卡尔•雅斯贝斯。他们曾为被湮灭的诗哲“单纯的辉煌者”荷尔德林奔走呼吁过,他们一定跟随过诗人激情奔放的脚步,在这条林中路上思索与漫步,感受过诗人的情怀和灵感。这是一条孤独的思想之路,诗意之旅,是哲学和诗歌的必经之路。
卡尔•西奥多•雅斯贝尔斯(Karl Theodor Jaspers,1883年2月23日—1969年2月26日),德国存在主义哲学家、神学家、精神病学家。雅斯贝斯主要探讨内在自我的现象学描述及自我分析、自我考察等问题。他强调每个人存在的独特和自由性。当我看到他犀利而睿智的眼神,我已然爱上了他目光中“终极关怀的觉醒”……
更令我感动的是他的生平和一则故事:二战德国纳粹上台之后,雅思贝尔斯因妻子的犹太身份而受到当局的迫害,这位德国著名的哲学教授随即失去了工作,他的作品也被禁止出版。所以他的妻子不想连累丈夫的学术前途而要求丈夫放弃自己,雅思贝尔斯回答说:“我如果这样做的话,我的全部哲学没有任何意义。”
人生充满了灾难和悲哀,记得某位诗哲曾说:我们研究哲学,并非能解决我们终极的宿命:死亡,但我们可以因为研究的过程和思考,而从容地面对人生历程中的一切灾难和悲哀。大意如此。
英雄的姿态,多是悲剧宿命的定格。无论是西方神话里惨烈的俄狄浦斯、荒谬的西西弗里、尚武好斗的战神阿瑞斯和悲壮的普罗米修斯,还是中国神话里精卫填海、夸父逐日、大禹治水、愚公移山、刑天舞干戚、打败炎帝的战神“兵主”之蚩尤等等。任何时代都需要英雄,定义英雄总是从才能和品德两方面来解读定义的。
没有人不喜欢英雄,但很少有人愿意去做英雄或逞英雄。所以真正的英雄,总是稀罕之物。曾有诗人说:“在一个没有英雄的时代,我只想做一个人。”其实,当强权弥漫、口舌被禁时,能作为一个真正的人,他就是英雄。人性的本质里包含贪婪、自私、嫉妒、欺骗、伪善等劣根性,每个人的一生都会在这些劣根性的嗔痴贪恋里不断挣扎,自我修行与臻美的。
这个清晨,我在无边的文字和幻象里飞翔与驻足。儿时的座右铭,重新忆上心头,那些诗句历久弥新: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女儿如何不丈夫,巾帼也敢比须眉。誓不做俗世人,愿永为自由身。最后的两句,是我十三岁日记本上自我的签名和文字。十几年前我在故乡的家中重新读到它时,自己也感到惊诧与庆幸。
我惊诧的是,一个扎着羊角辫、在野地奔跑的小丫头,是在怎样的阅读和思索里,写下了这般的句子和文字。我庆幸的是,不管我离家之后,经历了怎样的生死与劫难、颠簸和病痛,居然没有丧失本性的纯美和良善,还有自小就树立的“自由思考和独立精神”的自律与骄傲。我的确为自己骄傲,我更感谢一路陪伴、始终不离不弃的诗。正因为有诗,我才会永远拥有一颗水晶的童心与相信人心本善、百折不挠的坚定信念吧!
寻常普通之人,多用笔来写诗,而非凡的诗人、真正的诗人则用生命来写诗,用一生的人格与品性来践行。所以,不要随便妄言自己是一个诗人。诗人之称无论在任何时代,都是最高贵与神圣的称谓。请自我对照着,面对着自己的良心、良知、良善,看看自己是否真的够格,是否能戴上这顶人性领域最耀眼的桂冠与神圣的称谓。
人性最隐秘的地方,隐藏着黑暗与龌龊。而这最隐秘的地方,只有在诗歌里无处遁形。读一个人的诗,哪怕他百般的掩饰与伪善,你都能在他的字里行间里,看到他真实与刻意掩盖的黑暗之面、黑暗之门与黑暗之矛。没有一个人的内心,没有这黑暗之面,我想说的是唯有诗歌之美,诗性之善,诗意之真可以让你努力地去战胜人性的龌龊与黑暗。
而不是在诗歌里,无休止地暴丑与私欲,解构自我的阴暗,释放人性的邪恶。这不是诗歌所需要的必要元素,只是其中可以展现的一面,承担的局部。很多诗人已经到了本末倒置和肆无忌惮的地步,以为诗歌属于私人的精神领地,就可以无休止地倾倒垃圾与无限地曝露无耻……玷污了诗歌的神圣与美好、哲思与良善。
2015年3月3日上午10点55分,深圳陋室紫穗居随笔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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