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后话》

咖啡树

四十念
    ——关于如果


季节一直在跑
旁若无人
这昭示阴晴的物事
源于表象的温度

如果我把温度的刻度抹去了呢
日子会不会
定格样的
永远是起初的那天

我拦不住光阴
自从幼稚着哇哇坠地
日食夜眠
一忽儿就到了此下的地方

如果我把记录时间的指针扔掉了呢
现在的午后两点钟
艳阳斜着
永远是醇厚的淹没

你也挡不住心情，懵懂
自洁净的远方奔跑着前来
路遇从未知晓的风景
一点点转入幽深的寂静

如果我擦掉了记忆，以及
关于我刻刮的痕迹呢
剩下的
应该都是些
自然里蜚声来去的安详了

咖啡树

四十念
    ——路过大栅栏


算算这个时间，大栅栏
该是彻底改造完了

忙了几天了
明天要走了
这个出发前的夜晚
可以是自己的
可以去看看年幼时的小街

焕然一新
什么都找不到了
只是老字号都还在老位置，只是
内联升的布鞋卖到了600块一双
大观楼隔成了无数小厅
进去的一间
清一水儿的太师椅
正在放映《变形金刚2》
工业化极品加高科技
加商业模式
真热闹
不过几日忙碌
我累了，睡着了

从大栅栏出来子夜了
前门涂脂抹粉地酣眠在霓虹灯里
天安门广场静寂
无人迹
我突然就看到年幼的自己
在夏日夜晚的广场上奔跑着
追风筝

我依然记得那个做成蜈蚣的大风筝
以及那个放风筝的老人
给我拿了一会儿线绳
一下子
我的快乐就到了线的那一头
晃悠悠的
在天上

而想起这些
我知道
和情调无关
也知道不是浪漫，也知道
仅仅是
我开始老了

咖啡树

四十念
    ——质变物


日子
如果一直这么反反复复的
不急着来，来了
也并不急着去
而一路上
一件又一件奇怪的事
必然一样前来

还有那些人
一个接一个偶然着出现
动人无比
或者之后风一样离去

以前我以为
忘却的人事都遁迹不见了
消失了
与我再没有关系了

现在的我知道
它们都在很远的地方
和我一样
匆忙行路的间隙感怀一下
也许是微笑一下
跑神儿一下，日子
就又如常了

日子积压
仅只在一个人的身上
够了量
就会开始有些许的质变物
而今夜
傍晚的黄昏，刚刚
从没有彩霞的黄梅天色里走掉
这当口
离子夜仍有距离
也无法归于任一处浪漫的驿站说辞
半空中悬着
一安静
便落下
一滴淳厚的泪

咖啡树

四十念
    ——打点


如果碰巧
邂逅到一件不可更动的人事，比如
眼前的气温升个不停
三伏，正狰狞在不远处
每日的夜落下来
清凉日日短

这些必得前来
不携带一丁点儿心情，仅仅
只把固有的、本真里的玄机信息
丝般潜入

那么，我就什么都不做
把时间拿出来，就地
焚一炷香
安安静静地供奉

如果知晓
此一程开裂的记忆终必落定
疑似鬼魅的身形，某一刻
身份的号码牌
刻度曾经
等风
飞渡过迢迢的瀚海
与水相逢

这些念想，虚妄
这一生不长
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
你说起的
籍籍大道的风光

那么，我就去做些什么
朝闻道
一整个白昼的亮丽里尽数四散，如此
夕来
可不死矣

咖啡树

四十念
    ——成品


在我的记忆里，这个词
最早是手艺活儿
千锤百炼
家规森严地往下传
一辈子难得出几个绝活儿

如今的日子
人太多了
为了都能平安无事地活着，规矩
越来越多
现在难得有了
几门学问攒在一个人身上的主儿
学校的专业细分到发丝
来不及教育人
也只能教授匠人

现在的孩子IQ都高得吓人，而且
孩子自己也说EQ更高
只是如今的说法变了
EQ的说法，变了

关于这个舶来品说法的情商
祖宗的线装书
从早到晚地说了几千年
迂腐的一面
到如今
拖泥带水间就被遗弃了

我刚好生在一个那样的时刻
精神被炒作到疯狂
之后，物质被炒作到疯狂
附着的肉体
象极了北方的烙饼
不留神
糊了前面
接着糊背面

只是，还好
烙饼不是烙饼的当下日子
幸运
我能有
如两世，双面的烙痕

咖啡树

四十念
    ——右心室


把纷繁的过往，细致
归并成一统
分为两端

左心室不竭跳动，三伏天
起一阵欲望自由的大风
之后御风而行
背负里不可遗失的年年淤积
成蛹
缓慢于季节，无边缘
盘踞正中

右心室沉郁
踏一路时光悠扬而去，而
放弃
永是沉沦里不堪的最低
于此地
宽广的平面
浩荡的原野上四散
醇厚突起的、无星辰夜晚
一轮孤独的月
倾泻下
洗净容颜

这许多的阴、阳相对
旁若无人般轮回
虚实接驳的——缝，须得
从时间的核心抽出长线，一针针
耐心缝合
成贴合
搁置于人世
横穿过浩淼烟波

咖啡树

四十念
    ——秋声劲


我不能
从一首老旧的曲子里，仅仅
只停留一刻就转身出离

那不是一曲阳春三月
也不是晶莹、也不是纯洁
浩瀚的秋色
以温暖倾泻四野
层峦叠嶂
此刻的温度仍没有下降
遥远的山林
身披蜕变的金黄

我一直笃定栖息
阳光的背面
墨绿深深如翻江倒海
积聚爱
缄默与时光相拥
手牵手
寂静里，袭来刺入骨髓的狂风

那些桀骜的姿势
经年驻扎
成就倔强的城
潮湿的爱怜莹润三季
茂密的孤独
秋不来
沉沉似酣眠不醒

醉倒的去处
穿过最极致抵达深度，看一程
弥漫涂鸦
沉稳细碎的脚步
不撕裂竭力缝合的路
邂逅到缠绵的关隘，呐喊声
骤降
喷薄而出

咖啡树

四十念
    ——无为


我一直努力尝试，如何
能解除那些命定的逼真咒语

之前，不知晓更多的事件细节
春天永远是生机
之后启动
狂奔到盛夏的正中跌倒
一个个、一次次
罗列以时间刻度清晰，蓄积
积淀丰盈

那些与焦躁难耐有关的景致，一步步
接近烈火的颜色
遭遇燃烧
向下的触点环环紧扣
起一阵北风
怦然动心
灿烂到彻底，轻飘飘
挥洒成随意的灰白

曾经的矜持，刻意
藏匿冰点的死寂
倾泻一场漫天飞舞的鹅毛雪
护佑的精灵
以及再不可更动
遍野燎原的心事极限冰封，而
参杂其中
一两点混浊泥沙俱下
东归
抵达浩瀚的海
无极重生

咖啡树

四十念
    ——极目


提一口阳刚之气
压实，送上混沌日久的天灵

气若游丝，窥视
细解春草蓬勃抵达秋风如刀
片片精巧
细腻纷扰
一缕袅袅的尘烟
孤独于荒野
幻化为妖

那些日积月累的呐喊，年年
依次狂奔过四季飞扬登天，而
脚底无根
踏一路劫掠红尘
找不到残损映照的一线裂痕
维持如初
原生态
等候归途的旅人

时光吭长
沐浴坚硬的山峦脊背，化水
一场雾蓄积长夜
清晨启动
唤醒酣眠的梦寐

苏醒
一双眼穷尽
放逐遥远
登高的一刻，开阔
启动心帆

咖啡树

四十念
    ——穿过时间



我用很大的力气，屏息
才能从魅惑的低处蹒跚出来

你知道，这日子越过越长

原本的心思
只是离开故乡
也不会很远，时间
也不会很长
只要见得到一些寻常之外
我就回来

我不知道的
是脚下的大地充满引力，核心
日渐转移
极目之地
大漠以空寥横亘蛮荒
拒绝东方
以及莹润的梦想，而
万年的长河散漫四泻于野
通达八极
路遇尖锐的咆哮，婉拒
绕过干涸的记忆
直落下
生生不息

那么，你知道，这日子就越过越短了

今下的此刻
距离说起的不惑不过数寸
而清晨的山间情境
永恒
依旧是清脆的鸟鸣
晨雾轻、炊烟浓
依旧是儿时
眺望远处的溪水潺潺
遥听歌声

如今信步抵达的当下此地
我知道的
是转眼一瞬便是苍生
四季能接驳上蠢蠢的心动，水
起于风
而你正于时间之外
笃定止步、整理背负
以某一刻记忆
标记停住，之后
穿行过时间
彻悟
成福

咖啡树

四十念
    ——清咖的日子


给你之前，我还是
需要把寻常提到的祝福
重新整理一遍

日子过了那么久
季节周而复始
而我不是，我只能
亦步亦趋着跟随前往
簇新迭加
一天天更动当下

之前的祝福是单纯
一束花儿
就能囊括尽所有的心事
我一直挑选最洁净的、最灿烂的
最快凋谢的
而如此的短暂瞬时
定是最美

我总是不担心快乐会凋谢般失去
日子那么长
年年复春光
你也高兴
想起的未来只有美好

现在，现在的祝福
是一杯加量的炭烧清咖
我已经开始习惯着喝了许多年
入口又苦又厚
接着的耐心只需要一会儿
缄默的香气就上来了

我记得刚开始品的时候
只有厚厚的苦
无以复加
象极了某一程生活
静心里静气
心理暗示
成承受，之后
醇香起来
想想，还是那一程生活

咖啡树

四十念
    ——在这里


水面很远
想起的老日子很宽
你在里面、他在里面，还有
我也在里面

一直也没有逃出去
这些酿酒一般的旧时光阴，只是
有一星半点不同，自从
最初最早的悸动
延伸出纷争
我就安静
始终不定义这些为“逃”，仅只仅
看紧心脏的节奏
携带上命定，行走
成一阵沐浴自由的清风

那些风
飘忽不定
行走过四季，纷纷然
落花如雨
邂逅合适的温度，以及
张弛完美的尺度
轻舞
一曲终了
安详进黑色的泥土

如此的蕴育封藏，须得
一程穿越过时间的、老旧的时光
我知道的
我走不到尽头
参与一场归去来兮的戏剧
只是可以
笃定在这里
看一场烟花灿烂掠过
想一处——恍惚
标记传奇

咖啡树

四十念
    ——从容


事实上，那些沉沦于过往的
并非只是以为的部分

多年的流离，陈化
破茧成一场顽疾诟病
在不情愿舍弃里
喘息生动
为重生
夜夜等风

那些昭然若揭的病灶
难抵御四季倾泻纷繁的妖娆
花的事
起于春，蹒跚
进入夏日的高潮核心
陨落于秋
清淡淡悄然离去
了无痕

我一直不习惯阐述彻骨的悲伤，或者
透彻一句玲珑的经典
绷紧的脸
打起十二分精神
外涂刚强如铁，内里
燃一场大火冲天
双翼展开
起一蓬熊熊火海烈焰，灼烧
融化掉隔绝的时间

如此
温暖给了你
我便不会再冷，如此
仅只有暖冬
如此
可以不必绝望着等
他乡的春潮迟缓后前来
救赎日
恩泽，席卷从容

咖啡树

四十念
    ——笃定


你可以，踏过我的身体前往
时光也可以，悲欢
也可以

我没有姿势
当巨大的视角远挂天际，我
清淡，成为点
仅仅只黑白之间，只是
绝非无色
绝非透明

我强行参与，遮挡住
一环青葱抑或醇厚弥漫的自然情节
呕心沥血
时间后
交出和谐

那些更加遥远
山林以及森林的背景
以超常的耐心罗列阵营
覆盖起伏的远山
对峙天空
蜕变成浩瀚
结伴
不可测幽溟深蓝

融洽，如甜蜜粘连飞花
时光里抛洒
只是，绝不会片片雷同，绝不会
必须要风
绝不会清浅成
一汪清凉欢快的山泉，轻巧巧
拂过沟壑的顽石
遇一场高温
雾化升腾

咖啡树

四十念
    ——此情别意


我站定的当下此地
正无限着低

这样的情境不容易描述，这需要
更换无尽的角度
比如，现在的周遭
距离早九晚五的老日子记忆
差不多二十年
距离寻常的普通也很远
尘土飞扬的俗世
是岸
而我，此刻正溺水深潜

这里和阳光的距离更远，这里
可以叙述的不多
大约是一只手绝望
另一只手希望
支撑的呼吸
是珍惜，尊严的灵光

许多年，我习惯绝不描述此地的场景
苦难的身影
大不过如影随形
惯常的态
不离去常在
悉心学习，适应成——习惯
之后寂静，之后
自然的夜
自然里溢出通透的风

于此地的低处
我固执一如从前
——遥送温暖的祈福
你知道
现在的我
仍旧赶不上你驻扎在春天的脚步
此刻的星夜兼程
奔赴，正赶往深秋萧索的深处
并无视
更遥远隆冬轻浮

亲爱，这是个叮嘱：
等一程穿越过这个冰冷的季节
见到了
拥抱
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