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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七夜木犀

大梦圆觉录(更新至四十五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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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5 11:53 | 显示全部楼层
再看,不由倾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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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6 13:2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一 重听琵琶语

时光凌乱,我如梦般轻碎。
林海的《琵琶语》在毕业前夕的那个夜晚,将我灌醉。我以为在那个夜晚,我属于非人的世界,可以离去。不顾亲恩,不顾恋情,独自远走。
世界如此遥远,甚至连眼泪都很稀罕。

碎叶在她的日志上放置琵琶语,然后依附义乌,怀想金华。

一年零四个月后的中午,我在金华重听琵琶语,嚼完两张永康薄饼,生活无甚起伏,诗意了无,阴凉的小屋,杂乱的物什,世界如此遥远,我在键盘中听见自己无法自控的悲伤,如音乐般深广。

再见,蓝色。

我梦想在高空成为最纯粹的一抹蓝,童音轻浅,纸鸢片片,丝弦在颤抖,手指在抚摸,如何才能记住你?
我不得不堕入一个泥淖,没有莲花的天赋,只能随之而去,听信旁人,而不是自己。我所珍爱之物,并非旁人所能珍爱。

是琵琶语,中午听来,犹如旷古深夜。

念念不断。

犹如我不能爱而爱,不能怜而怜,不能生而生,不能死而死……孤独啊,真的是孤独啊,一早醒来,独自走在大街上,阳光温暖,内心冰凉,落叶纷纷逃亡,行人根本不知去向,红绿灯每日闪烁,车来车往,早就没有眼睛去观测一片叶子落到地面时,翻了几翻?

孤独啊,恋人。

我触摸自己,胡子渐长,年岁依旧。眼神中透露的迷茫,像一只怀孕的蜘蛛,即知死期将近,又不知如何消释?

音乐怀着无尽的怅惘捕获我,躺在无边的寂寞处,想你的指尖,在琴弦上拨动,然后指尖衰老,华发早生,世界如一场大病,抽走最后的热气,谁也说不清,究竟是爱了,还是恨了?

相拥着也孤独,亲吻也孤独,刺入花芯也孤独……灵感全无,忧伤着,音流如魅。究竟是怎么了,我们?我想握你的手,我想……好多,好多的眼泪都流给你,我想……我会捂暖你冰冷的小手。

我想,让你跟我一起远走,不要留恋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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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14 16:4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二  哀歌

我抽了六根香烟,喝了三杯茶,调戏了四个网络上的女人,气跑了唯一的恋人。她说,我不顾及她的尊严。
于是,哀歌遍地,只是作为命脉的报道,始终很别扭地挤在我的肛门里,排不出来。我想,大概是上火了。

你可以想象,当一个濒临死亡的诗人对你说:“拿出你最好的作品,我希望拿奖的是你!”这个责任有多重大,是诗人与诗人之间的契合,或者惺惺相惜。

不过,我很悲哀于自己。
不能从容地应付你们,尽管在诗歌中我游刃有余。但是,你们给我的永远是尴尬。尴尬的我,只能在沉默中看你们甩手离开,夺门而去。

弱水问我看过失乐园没?

她想知道什么,或许是性,或许是孤独,或许她以为我会给出乘虚而入的机会。其实呢,她无须猜测,我的周身全是空隙,任何人都能随时随地占领我,我本身就是广大的宇宙。

哀不自禁。

多么悲哀的人啊,他此刻连呼吸的自由都属于你们。六六说,起码现在你不能死,你要继续走下去,我们允许你死的时候,你再死。

呵,这样的结论很适合我。

我继续在夜色中容纳被遗忘的人
就像当初我在冰冷的河水中溺死
惟有慌乱的女子蹲在路灯下或者
张望有没有最后的班车抵达酒吧

没有任何诗句是为了感动而存在,虽然我觉得杨方的诗,近乎奇迹般的打动了我。但是,我憎恨一切让我感动的诗。

我是被冷冻的,一尾被冷冻的游向高原的鱼。

此刻,我是哀歌的全部。

你是被删除的音节,不许你发出任何声响,我是四支杜冷丁推进胳膊时的迷茫,你是来看望我的吗?

看望我的人啊,别忘了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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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14 16:4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三 老婆语录


老婆语录:“再忙也要吃饭噢!在我眼里你不是什么诗人,我也不喜欢关注你的工作,在我看来你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的丈夫,我只要我的丈夫壮壮的,笑容满面的样子。”

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爱恋,不因偶尔的争吵有损分毫,只是在我的生命里,多半的时间不是放在工作上,就是投入诗歌,分给你的时间,永远是那么少……也许以后会有所改变,人生寄希望于以后的时间,总是让人不满足。

我在夜色中慢慢褪色
谈论诗歌的兴致也日益贫乏,似乎被同化的速度太快,再也没有激越的时刻,总是安分的、顺从的贴紧地面,飞翔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我没有翅膀,包括想象也没有羽毛。

他们盘坐在那里谈论剧本的修改。

其实,我和你坐在那里,早已脱离这个话题,我们更像一对投入生活的夫妻,而不是什么修改剧本的编剧,或者提出意见的高档观众。

一切行为在我们的世界里都回归正常。

即便裸露在外面的躯体,也属于阿波罗的,或者阿佛洛狄忒的。自然的肉身,而非沉重的肉身。

虽然每一次遭受谴责时,我总觉出肉身的沉重,不可消解地占据我的内在空间,始终逼着我靠拢黑暗的部分,而不是光明。

此刻,我对光明的厌倦已经很深了。

我憎恶太阳。

狂喜的可能,被它的光线破坏了。只有在月光淫荡的夜晚,狂喜才被面具允许,在旷野,大家围绕一个神秘的祭坛,膜拜黑黝黝的圣物。

虽然,圣物处于虚空之中。

——————————

我的老婆,一个星期总有两、三天帮我洗衣服,整理房间,请我吃饭,露出两排鸽子似的牙齿,没有特别亲密的话,没有特别浪漫的事,我们可以牵手走过任何一条小巷,我们可以相拥着不说一句“我爱你”,我们就是如此生活在一个没有信仰的世界里……偶尔趁她不备,咯吱一下,挠她的痒痒,我们都笑得那么甜,似乎没有信仰会带来更多爱的滋味。


三十四 颓废主义


碎叶在自己的个性签名中写到:再牛的肖邦,也弹不出老子的悲伤。

一位喝酒过度患了口疮的朋友,在买西瓜霜喷雾剂时,闻听此言,不屑地说:“再牛的悲伤,也疼不过老子的口疮!”

又一位从午夜的洗头房游荡回来,满脸晦气的朋友,气愤至极地说:“再牛的口疮,也赔不起老子的元邦!”

这时,叼着牙签,穿着花格子衬衣,溜黄了头发的X回寝室,指着他下面的阳物得意地说:“再牛的元邦,也抵不上老子的原装!”

这是一次伟大的巡回,从肖邦巡回到一个性欲亢奋者的原装。很多时候,我就是如此颓废地怀念大学生活。

从06年7月以后,再也唤不回的大学时光,成为我颓废主义的代表作。

下午继续坐在胡sir旁边看他排版,当然昨晚那个关于易中天和于丹的稿件,他还是自己搞掂了。

当记者的,即使对你深恶痛绝的东西都要抱以十分的敏感,十分的投入,然后产出。哇,记者,真他娘的伟大啊!

从此,我也将进入伟大者的行列。

从报社出来,外面的雨下得极其淫荡。赵某五点钟到校,上标已经通知我,晚上哥们几个好好聚聚。太扯淡的生活啦,赵某同志被***从面试刷下来,从此孤苦伶仃,有如越剧。

我呢,抱着我的理想主义能够取暖吗?还不如抱着我的老婆来得火热。这个世界愈加繁华,我就愈加零落。

繁华背后站满妓女与嫖客。

嘘,我道歉。
我不能指责我所未曾拥有的一切,当美好的生活逼着好人全得癌症,坏人继续泡脚,老板们用钱砸开女大学生日益开放的大腿,过于幼小的孩子此刻却只能流落街头,捧着一碗硬币四处游走。

我他妈的很愤怒。后果一点也不严重。
朗诵吧,诗人。你多么需要一首诗来疗伤止痛。这个时候,诗歌就是狗皮膏药,被我吹得神乎其神。


三十五  黑色星期五


4月13日,黑色星期五。
音乐搁置在鲁兰斯·查理斯的《黑色星期天》。整个人被一缸墨汁淋透,舒服。坐在黑暗中享受渐渐死去的感觉,如此美妙。

突然拧开开关,灯光照过我僵死的面孔,有如蝴蝶吸干了血液的面孔,多么苍白啊,我说,这包裹灵魂的肉体此刻是完美的。

没有附属于任何人或事的定义。

他苍白如自身的苍凉,每一块白垩,都是纯粹的。黑色星期五,我想死想了无数遍,然后,微笑。

笑得有多灿烂,比双龙大桥坍塌时还要灿烂。

比任何一个领导抱紧小蜜时的手劲更有力,黑色星期五,没有任何放纵,没有任何碟片,空中跑满风筝,或者被鳄鱼咬断的手。

这些音乐。

像过期营养补充我的体力,清晨醒来,妻子在我触手可及的枕边,彼此轻轻地看着彼此,她说,她会尽一切努力拯救我的。

我说,恺撒都拯救不了他心爱的女人,你如何拯救?

她说,恺撒他娘才伟大,没有他娘的子宫,恺撒从何出?

哈哈,我们歪曲那些被世俗之人信仰、尊崇的任何人物,我们杜撰一切。只要我们能够在生活中挺住,一切都可戏言。

什么伟大的领袖!

不如一只蚂蚁扛着它的面包屑给我更多的快乐。

一大早,我揉揉眼睛,看见雨水冲洗了街面,行人如犬,偶尔自吠。林海的《琵琶语》从内心响起,太伤我心。

一个人走过,所谓的朋友,比如安七、麦子,现在都是死人。
死于一个人的记忆。更多的人都是这样慢慢地患上癌症,又不痛不痒地从你的生活中死去。连葬礼都不存在。连棺材也无须定购。

死吧,你们。我看着你们死,很痛快。

[ 本帖最后由 七夜木犀 于 2007-4-14 16:5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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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4 20:5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读更新.
依然是别致的表达.欣赏了.
依依问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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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15 11:32 | 显示全部楼层
唔。依着寒山倒是挺清凉的。呵呵。偶是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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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0:3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要提拔你当天才.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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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 00:5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道七夜还有没有更新呢?等待着。文字有着一种神秘感,更有着一种超脱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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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 00:5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题目不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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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 11:01 | 显示全部楼层
哎呀,题目不适合你都看得出啊.切,我说适合就适合.偶的文章偶做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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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 11:0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黑子 于 2007-5-2 00:50 发表
不知道七夜还有没有更新呢?等待着。文字有着一种神秘感,更有着一种超脱的性格


咦.偶现在只在自己的博客上更新啦.黑子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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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 11:0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六 思凡

近日,弗吉尼亚理工学院发生枪击案,闹得沸沸扬扬。
我每天中午啃完一个永康肉饼,轻松地看苏格拉底为自己做最后的申辩。

我对老婆说,如果你拥有一把枪,就有开枪的冲动。尽管开枪的理由很不可思议,就像在打狗期间,一只狗的性命对于它的主人而言,远比伊拉克同胞的死亡更重要。任何超出你生活范围以外的生命,都不成其为生命。

这是现代人对生命乃至生活的理解,他们跟被他们圈养的动物属于同类。

我是有偏见的,这可以引申为每个人都是有偏见的,由此可知,公平是他妈的最大的谎言。

在众人各执一词,各认祖宗的年代,你他妈还能做些什么蠢事,可以防止上帝提早进入更年期。

每日里准时在报社里蹲点,就像老婆经常教育我,要喝蜂蜜水,争取在早上拉大便一样。我越来越无法习惯这种落难的感觉,身边的人有多远,就滚多远。然后,看见自己慢慢地死去,欣喜于毫无疼痛的被抽离这个世界的感觉。

老婆打扫卫生的时候,喜欢听我朗诵诗歌。那些断了气的诗经常被我朗诵得有些哀怨,两年下来,写了几千首诗的人,在李亚伟看来,就是一个最大的傻逼。我是多么傻逼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啊,亚伟同志!

从小刀和云端的婚礼上撤退时,看着车窗外面青绿的山水,觉得非人世的美丽可以将我的灵魂卷走。

若是能够如此,则多卷走一些吧。

对凡间的思恋都是神仙们的事,而一个凡人的渴望或许是永远隐居在山水之间,不问人间事,只与鸡犬相伴,花开篱笆墙,老鼠在洞穴里吱吱叫唤,也胜过人间的嘈杂。

现在,我背着两千块巨大的石头往人生的底处赶路。

上标也一样。我的好兄弟,一直替我分担一些过于繁重的忧愁。而那个一直认为自己在玩诗,甚至在玩小说的家伙,六月要去参加《飞天》的笔会,她的小说就要发表了。

呵,我多么羡慕她呀,她那温暖的语调以及健康的灵魂,都是我所紧缺的。

愤怒的毒素已经遍布我的全身,你们看见我笑,怎么还没觉出它的冷呢?

三十七  非难(上)

曾经有个朋友对我说,寂寞是可以理解的,但不可押解。
很对。寂寞是个逃犯。

我不愿意奔波,所以不寂寞,但会装作很寂寞的样子,让人家看出诗人的实质,其实就是一种骗术。

纳博科夫对此深有体会,因此,止庵也随之深有体会。

我呢,抽烟,啃苹果。然后,想到世界往往被人非难,旁人以非难旁人见出自己的灵性。钱海燕的《小女贼的细软》,图文相斥,犹如猫狗互咬,见出自身都是脆弱的,都会流血。

女人在这个时候,往往聪慧得保持牙齿的洁白,而不是锋利。

伍尔芙写了许多让人不能置评的小说,少数人喜爱,少数人以少数的心态将她捧起来,于是,她就显得独特、非凡了。其实呢,她也没什么。就像一个笑话里说的,写了几十年字的人,不是什么书法家。

伍尔芙是这样,博尔赫斯也是。

没有谁可以超出时间的范畴而又保持人的特性。没有人以文字的长短获得永恒。毕竟永恒是属于物,而非人的。

岩石成就峭壁后而永恒。

人成为骷髅成为物方有永恒的可能。精神永恒,是虚构的永恒。

渐渐地,我很明白自己所要走的路是按照我的意愿而铺就的,如果我站着不动,那么前方就没有路。我走一步,路就多一步的距离。
这是人生所应该的,我停止时,路也就到了尽头。

你不该这样。

集体主义的规则在于他们制定了许多“你不该这样”的条例,然后你才能分享集体提供的营养。

不然,你将在历史中消失。

一切历史都是集体合作的产物,你过于独立的个性,不能成其为历史,而只能成其为尘埃。

就这样,你独特地活着,不是任何圈子的龙头,装作很寂寞的样子。

三十八 非难(中)

有时不是无奈,而是无辜。
婷回家的时候,我没有去送她,自从昨天看见柯平靠着车窗,昏沉入睡,我也入睡了。近一个多月来,始终没有松懈的灵魂,突然松懈。整个脑袋发疼,好象沸腾的水一样,一直在震动。
坐在宿舍里,外面造房的噪音,成就了我的噩梦。

我始终是被非难的一个。我始终不可解脱地活着。以致写字时总把灯光关掉,独自面对屏幕,荧光闪闪,如鬼魅般的面孔。

在街上赶路,偶尔会有灵感。比如在买到纳博科夫的《洛丽塔》之前,我在手机里写下:一个人有玫瑰般的想象,风一样千疮百孔的记忆,他就拥有天生的苦难。

昨天,始终是一个比较兴奋的事件。

认识了陈剑冰,也是台州的。八十后的年轻诗人里,他夸奖我是最具才气的,我是否应该很开心的样子,其实我很落寞。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婷时,开心得落寞。她无法知晓我内在的落寞,是因为在诗歌里没有共鸣的人。

个体的觉醒,并不代表集体的溃败。它只是将个体的痛苦从集体的麻痹状态中分解出来,构成清晰的地狱图象。萨特说,他人即地狱。也就是建立在个体的觉醒上对痛苦的敏感体验。

然后,我看见地狱。在任何一双眼睛里,地狱始终紧随着我的注视而存在。

在书店里看见王朔的新书《我的千岁寒》,我突然觉得很悲哀,莫名其妙地觉得世俗与文人之间的悲哀。当世俗给不了舞台时,它会给你一个神龛。从此你将被膜拜,孔子死后如是,王朔未死已是。

我很怀念一些朋友。

包括那个被枪毙的朋友,那个成了混混的朋友,那个四处愤怒的朋友,那个至今仍然找不到方向而经常对我说有了方向的朋友……
他们对世界的认知与我相同,总是迷失,迷失得不知所措,但不哭泣,甚至连哭泣的自由亦是无法得到的。

面对婷我不能哭。面对父母更是如此。

一个长大的男孩,从此改名为男人。

昨夜,我告诉婷,我梦见她,当我现在想写时,那个梦已经结束了。我梦见你啊,婷。那个时候我的肉体似乎不在了,惟有昏沉沉的睡眠,以及快要窒息的灵魂。我梦见你啊,婷,你在此岸怎么不喊我的名字……

三十九 非难(下)

雨水像碎玻璃一样洒在伞上,割伤了伞下的我。
我吃了一片百服宁,头痛渐渐减轻,人越来越漂离于这个城市之外,或者这个世界之外。
我曾愤恨地说,感谢这个世界,它终于将我排出体外了。

如是悲伤,亦如是欢欣。

喝一杯婷给我买好的酸奶,迷上浓稠的酸奶,以为它就像渴望自由般的浓稠,每每当你觉得它好喝时,你已经喝完了。

越渴望自由,让你越觉得渴。酸奶也是,让我不能餍足。

孤独么?孤独是真的么?

怎么可以这样,婷,你介意我的匆忙吗?我匆忙的有时将你当作仆人,我的生活现在完全依托于你,这样可以吗?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我想。

我连活着都活得那么不痛快。虚假得要死,明明不喜欢喝酒,却要让自己努力去喝,显得像个诗人。明明不是个诗人,偏偏要写诗,以致弄假成真,大家开始相信你是个诗人时,你又害怕了。

你害怕什么——蝴蝶般飞舞的光线,怎么可以没有一粒尘埃。

父母比我还要辛苦得活着。他们最大的意义在于我,他们最大的幸福也来自于我,我用欺瞒成全他们的幸福。

很好。这样我很满足。

我爱我的父母,就像我爱婷一样。爱分给你们的时候,你们是否愿意领受?我一个人对着电脑流泪,然后不知所措地看见许多人上线,许多人隐匿其中,许多人说着调皮的话,可是背地里都在哭。

你哭什么——这世界已经如此破碎,何必绝望。

我总是听忧伤的音乐,总是定义自己是忧伤的,总是将琐碎的事件扩充成生命中的重大事件。然后,包容任何一个人对我的指责或夸奖。

懦弱的人都在奢望权力。

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权力不是当官,不是赚钱,它包容甚广。勃起的性器亦是权杖。你不明白吗,这个世界崩溃的速度比花的凋谢更快。所以,你奢望权力,曾经是上帝的权力,你想创造一个属于你的宇宙……这是多么伟大的奢望!

[ 本帖最后由 七夜木犀 于 2007-5-2 11:0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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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 11:05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 一日永恒

我停不住了。
那个穿上红舞鞋的小女孩也停不住了,她将跳到死。而我只是跟时间一同被划入一日永恒之中。

为你所遗忘的远比为你所纪念的珍贵。

让人心生厌恶,足够使人忘记你。但是,这是真的吗?希特勒跟苏格拉底不是一样的归属于永恒者的行列吗?耻辱柱与宝座在虚幻的未来根本没有差别,苏格拉底抵达的冥界,也正是希特勒所抵达之处,毫无差别。

天堂与地狱的概念适合一切庸众对自己的安慰。

我说,你终将淡忘我,无论出于何因,生活不可遏止地剥夺了你想念一个人的权利,你只能考虑眼前的生活,而不能涉及未来。你只能对眼前最为实在的肉体抱以微笑或者沮丧,却无法渴望曾经在你生命中暂停的那个人,成为可以触摸、可以抚慰的实体。

他已经被你分割成记忆的碎片,每一个碎片里都有他,但每一个碎片都无法还原他。或许,你仍然保存着他的电话号码,通过茫茫人海中信号的转接,你听到一个声音,十年后的声音跟十年前的人无法铆接到一块去,你开始怀疑,那个彼此嘻嘻哈哈,彼此钟爱的人,现在去了哪里?

一日确实成就了永恒。

比如朝阳在某天死去,他就成就了所有人指向他的永恒。他的名字被粘贴在每年的诗歌奖上,每年获奖的人都会提起他,他得以复活。

她说在六月要带他去青海湖,她浪漫的忘记了他并不是一个浪漫的人。真实的他已经架空了,他的疼痛已经不允许他再浪漫。

或者,他依旧浪漫。而她对他的浪漫,仅仅是他用以拒绝浪漫的方式。她最终会在青海湖看见蓝天白云,却无法看见从烟囱中消逝的他。

我提着酒去祭奠他的时候,诗歌也是祭奠之物。

某些时候,我觉得他是不够纯粹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每天站岗、换岗,偶尔抓住一首诗的尾巴,以为缪斯向他打开了一扇通往诗歌的大门。

其实呢,那并不是。
两年来,我自以为最受缪斯宠爱,写了无数的诗,得到了很多的肯定,柯平说,诗歌无法保障你的生活。他炒了六年的股票,他是一个以前的诗人,如今他肯定我的未来,有诗歌的影子。而我怀疑,那只是自己落在阳光下的影子。


四十一 这狗屁生活

在电影《佣兵传奇》里,迪亚哥被对手刺伤时对他的恋人说:“这狗屁生活……”,之后他依然被这狗屁生活所左右,直到他战死沙场为止。

在一个君主制的国家里,生活永远是狗屁。谁叫你必须得效忠一个国王,乃至国王的子孙,而不是你自己。

尼采说,任何人都是屈服者,无论他屈服于自由,还是屈服于隶属的国家。只有屈服于某种自己所热衷之物,方能得到自身存在的价值。

人不得不借助外在的肯定而存在,这是关于人的后现代神话。虽然远古的神话已经让位给个体的神话,以致每一个都开始认同自己的诞生相当于一个神话的诞生,从此,诸神的地位成为每个人都可以加以贬低或拔高。

或者说,诸神成为人的附庸。而人呢,人仅仅是一股浊流,始终不能变得清澈。在各种自身所创作的机械中,人已经无法区分自身与机械之间的差异,两者渐渐等同。灵性与机械性开始互为彼此。

包括文学中的幼稚与狂妄,其实是同一种病态。

虽然战争已经离我们很远,精神上的荒芜却比任何年代都离我们更近。物质上达到满足的现代人,在精神上出现了畸形化的渴望。崇拜者与被崇拜者之间,互相抚慰的状态,跟同性恋者相似。

悲观主义者认为,这是一个不可拯救的世纪。而我更多的认为,任何一个世纪都是无法拯救的。时间有其自身的能耐,它可以毁灭你极其想保存的,却让你憎恶的得到长寿。

这就是悖论。至美的、至善的未必可以活过邪恶。

农村里养小孩子,总要取个贱名,意思是这样容易成活。这种习俗根深蒂固,今天的我们,甚至连它的源头也不甚明了。引申开来,它就印证了恶的长久性,在成年以后,对恶加以控制,则为善。

不恶即为善。这跟叔本华所说的,不痛就是幸福。其他有关寻觅幸福的说法,都是近乎可笑的。

我跟小墨说,这个年代若是有人还有爱,那只证明他所受到的诱惑还不够多。

这狗屁生活表明,我们都是生活中的懦者,只能唯命是从,对任何人都下达不了命令。那些违抗命令者,都遭到当权派的流放。像我这样一个高谈阔论者,注定只能在文字中享受权力。如果不禁锢思想,那么危险总有一天会靠近你,你将像闪电一样突破自身的怀疑,甚至精神崩溃只因为你是闪电。


四十二 纳博科夫的PH值小于7

纳博科夫的ph值小于7,这说明他是强酸性作家,每个阅读他的小说的人,都被遭受腐蚀。当然,在止庵看来,这是一种快乐的腐蚀。好比耀眼的铁块,在雨水的滋润下,被穿上锈红色的外衣。

翻开主万翻译的《洛丽塔》,里面有许多刻薄处,有许多让恋童癖可以效仿处,或者是感同身受处。但是,纳博科夫的想象力,其实还是一个诗人的想象力。纳博科夫的深度并不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作家在横向的深度,他是一个立体式的作家,在长、宽、高三方面都兼顾了一般作家所不能比拟的深度。这是他魔鬼般的天才之可贵处。

与他相类似的作家,比如说伍尔芙,他们同样都是不愿意重复自己的作家,永远在开拓进取,他们划出跑道,然后后世的作家基本上只能在跑道上争取名次,此为最可悲的现象。

聪明的作家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停止赛跑。站在原地不动,然后向下挖掘自身的深度,导致整个文学事业开始出现千疮百孔的状态,像一个米筛,到处都潜伏着一个小说家,或者诗人。

纳博科夫说,我的两个膝盖就像在微波荡漾的水面上一双膝盖的倒影。

纳博科夫说,我难得向她不再新鲜的肉体求欢,除非在非常迫切和绝望的情况下。

当然这两句只是洛丽塔里头的男主角亨·亨说的,纳博科夫类似出奇不意的想象以及刻薄的句子,充斥在他高人一等的语调里,他唯一低声说过的话,是面向不自由的斯拉夫人,无论是曼德尔斯塔姆,还是索尔仁尼琴,他都十分敬重,并且表示,自由面对他们时是苦涩的。

在二十世纪的小说家,纳博科夫无疑是刻薄的。

他对博尔赫斯、弗洛伊德都抱以白眼,惟有对乔伊斯、普鲁斯特、卡夫卡等青眼相加。止庵常说只需看,不需任何评论。他评价纳博科夫的姿态,让人觉得纳博科夫是一个拳击手,按他的块头比例来看,肥得流油,我常把他看成丘吉尔。

这个强酸性的小说家,在中国开始流行起来。

就像前些年流行非典一样,他也不失时机地开始围攻像我这样尚处于青春期的小子们。甚至我的小师妹还特地将他的洛丽塔当作研究课题。

我很想知道小师妹是否跟洛丽塔的遭遇有所类似,不然她的动机就显得有些古怪。我对弗洛伊德的好感肯定多于纳博科夫,所以常想,小师妹大概也是被某个恋童癖的中年知识分子盯梢过,以致几许春心,颇有感怀。
呜呼,纳博科夫。旁人见诸于《洛丽塔》有如《金瓶梅》,非淫即盗,悲哉!


四十三 独

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班得瑞的音乐,克制外出的冲动。
任何地方都不想去,任何报道都不想写,任何人都不想见,独独如狗,不想被棍棒追打,蜷缩在幽暗的窗帘下面,音乐像迷汤一样灌醉你。

诗歌让我更加地无助。已经没有一个称得上诗人的,都在起哄,都在捍卫,偏偏没有一个能写出一首所谓的诗来。

这个时代已经是这样了,独。我省略人。

我认识独,一只长满虱子的狗就叫独。它在大街上走过时没有人理它,这是最大的快乐。

我的生活很难。以自己最不擅长的一面来换取报酬。这本身已经很憋屈,却又一再地遭受外在的压迫。

我的生活简直是在所有好人的逼供之下企图翻供。呵,他们会打压你,会指出你的不对,然后,你服帖如独,趴在他们预想的地毯上,每日里只舔自己的脚掌娱乐。怎么办?车尔尼雪夫斯基问“怎么办”的时候,他给不出答案。

现代小说真正有意义的地方,在于它们不再给出答案,而是给出问题。这是止庵观察所得。

而我则比较信服格里耶,小说最大的意义在于它的无意义。这看起来很荒谬,荒谬的才是真理的。

我总觉得荒谬奶大了真理。

独,下午我们要去哪里?我带着你逛书店、城隍庙、公园,到处采写我们的报道,我们以此为生,我们能够出卖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我们背叛了缪斯吧,这个时代的症结在于你不背叛就无法获得粮食。一个人如果不背叛初衷,他就无法成功。

我想起我的小学班主任,她让我学会拼音字母。

可惜现在我找不到她了,她或许也不认识我了,她在我的生命中只推了一小把,然后我开始蹒跚走路,想成为一个理想主义者却不能。

现实说,你只能选择堕落。就像我跟碎叶说的那样,一个男人如果在现实中无法淫荡,那么他在梦里就会变得极其淫荡。这是补偿作用。现代人都需要补偿,女人靠拢卡门,男人则一个劲地向往卡萨诺瓦的生活。
按中国的说法,男女之间都渴望彼此是西门庆和潘金莲,然后一起happy吧。

四十四 在与不在

总是在无人的时候陷入绝境

在巴赫的画室看到两幅画,一眼看中。很好的画,很符合我当下的心境,绝望的蹲在那里,人们用她们肥硕的屁股面对我。

不可遏制的烟丝在燃烧

燃烧的香烟就像充血的阴茎一样笔挺,男人从来没有如此笔挺过,也无法保持永久的笔挺,所以香烟被掐灭在烟灰缸里,阴茎在走穴的过程中软下来。

小白问我在想什么,我想得太多也太遥远,如果能够被人猜中,那将会是多么伟大的游戏。

在场的人,在我耳朵失聪的情况下,他们都已经不在场。

任何人在我游离思绪之外的时候都被意识遮蔽,我独自沉入不可知的所在,那里只有我一个从属于“在”。

突然,我发现自己已经挤到最前面,在广场上我身处一个珠宝促销会的现场,我自动的伸手要取免费的项链、戒指、手表,然后付了100元,然后匆匆地坐车回家,然后想起这一切是怎么俘获我的?

我向来鄙弃的东西如今却在我手里

这是怎么回事?

我确信自己当时在场吗?在电脑前面,我怀疑自己从未出去过,连巴赫的画室也没有去过,我一直在自己的小屋里,飘出去的是什么?我躺在浙师大的草地上,睡了一个小时,醒来时,虫子跟蚂蚁开始分吃我的肉体,然后我就遭到分解,不存在了。

不存在的一个,如今又复活了。

书堆上现在又多了三本书:美国心理学家詹姆斯的文集,罗洛·梅的文集,日本的竹取物语。它们与新买的内裤一同塞在包里,被我背回来,其中还有阿米亥的诗选。

一切都显得极其憔悴,以致荒诞

我向往的理想生活终于被我一根接一根地抽完,再也不能打开新的一包,再也不能嫁接于我过往的记忆。我没有接婷的电话,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在路上走得太远以致无法倾听任何声音。

[ 本帖最后由 七夜木犀 于 2007-5-2 11:0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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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 11:3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五 墓鱼

其实很少有人知道你在写什么,所以你可以放肆

墓鱼对于陌生的读者而言,肯定不是鱼,也肯定不是人。而对我来说,她是一个用繁体字给我留言的人,在我的猜想中,她要么是在台湾,要么在大陆怀想古代,有古典情结的女子。

我希望天底下所有漂亮的女人都崇拜我

然后崇拜地杀死我

在一座坟墓里我化作一尾鱼的命运,那将是多么神奇的事情。比某些人躺在棺材里化作一双草鞋要美妙得多。

昨晚,深更半夜。
跟红山大侃诗坛之间春秋战国般的争名夺利,以及小鱼儿有如信陵君般的热情好客,只要是诗歌报的会员,到了上海,给他铃一个,他就给你安排食宿,颇有古君子之风。

以致我跟上海之间开始蠢蠢欲动

更何况上海的老大还是我们以前的市长习近平哥们。哇,你无法想象,如果在上海,会有多少模特为诗人倾倒?

一个也没有。

婷说,后天她就回来,在家里一个人住挺害怕的。下午,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去采访,不能拖下去了,虽然一点头绪也没有。

晚上,朋友过来有酒喝,自然是大家侃侃多年不见,性欲依旧。

每每陷入困境时,总会怀想以前,在小山坡上那个叼着一朵映山红的少年,他有极好的水性,练得一手抓鱼的本事,常在海边吟唱诗歌,或者大声地喊出一个女孩的名字……可是,这么多年以后,那个少年怎么就从我的体内死去,他病得太厉害了,我知道我无法拯救。

他的水性已经只能在游泳池里展现,他抓鱼的本事只能在饭店的鱼缸里练习,他只在无人时或女友劳动时,悲怆地朗诵他的诗,他大声喊出名字的那个女孩,现在已是别人的女人。

就好象一个笑话里说的,蚂蚁跟蜈蚣结婚了,蚂蚁掰了一夜的腿,都无法找到蜈蚣的穴。人生何其相似,你不停地掰着她的腿,你想找到与其相融的一个洞穴,可是一辈子都无法进入状态,以致一辈子都没有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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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 12: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  Vitas
语言很干净,诗意的叙述,值得我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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