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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橙子

[灌水] 很自恋地水水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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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9 13:0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可是大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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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9 19:1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橙子 于 2014-10-9 11:35 发表
《嫦娥》
·
无时钟之臼
设若蓄水已深
设若敷以灵药
捣杵的音阶必不空脆
作为神女
你不得应允窸窣的叩门声
只好任其发黑并落下
·
从来没有警告
当我像婴儿般吸吮
当蜂蜜罐倒出叶子、火、细爪印
当陶瓷 ...

第一手就这么棒,令人讶异,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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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10 08:5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些场景的构建,情绪的蔓延,真是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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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10 08:5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橙子 于 2014-10-9 11:40 发表
《这些年我都怎样流浪》
以下与流浪无关
@
带点橙子香,撒几粒奶油杏仁
脆脆的是姐姐
暄暄软软,有松脂味
头顶糖霜像波士顿覆雪
是奶奶啦
有时候太烫,我就吹吹气,揉眼睛
唉,爸妈的心还这样
至于凉饮,抿 ...

我喜欢这些短小的,语言轻松俏皮而不失情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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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11 09:4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橙子 于 2014-10-9 11:36 发表
他们争吵终身他们分房而睡
她晚睡他早起
他有强迫症他凌晨四点
轻,更轻,他找他依赖
一团气儿
她死于十年前他
此后
养猫
2013.9.28

这得是多深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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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13 12:1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橙子 于 2014-10-9 11:36 发表
海的故事
(一)
我不敢去看你,单独
交换最近的秘密,就像
那时候我们都五岁
所有潮水退去,再也看不见的脚印
难道不能只有星星吗
我不敢上街不敢夜里单独
虽然,的确,曾经
那时候我们都五岁
(二)
水草摆 ...

这首柔软的,适合我午觉前的安神,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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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5 11:37 | 显示全部楼层
《色彩谐鸣曲》
(一)        岛
正午时分我在那个岛。日头很大,
导致视野中任意构成,极其微小,然而永无异议地转变。
一个辉煌年代曾经照亮
密室流淌的蜡滴,一吨吨浇塑沿海大道,大道另一头
挂满老背景的中心广场。尔后一小捧一小捧
熔化的苦痛,精雕细琢——桦树林通透的层次感、
花坛、花坛的玫瑰与大理石侧边。一只苍老的斑点狗,
动也不动,全身干裂的颜色早已发灰。从它喉咙深处,
拉长一条落满灰尘、罩在真空中绝望的火。

仿佛正午的亮光是蜡做的,它内部充斥渴望或奇迹
那样完整的 漆黑。我手掌熔化的断口,一朵紫玫瑰
睁开柔软的眼睛。它不像后来固定你的窗,投入它的景物
没有边缘。除非我转动手腕,这部疼痛的望远镜头
才不断呈现更远处驶向黯淡的天空。
视野转变为山泉,就像
窗户边那位老渔女,静静磨损渔梭的日子。分割圆镜头
中央略为弯曲的蔚蓝弧线,一面海驶进去——早被冲掉
那层蜡衣。包括云朵、桅杆、零散几个褪色的人,
一齐露出粗糙的木头纹理。
你还未进入风烛残年,最后必须面对
这样的奇幻:有些永远不会磨损亮闪闪的光,譬如
眺望、树木与倒影、大海与淡蓝色危崖
悬浮 的边际。但你第一个结婚蛋糕,随礼附赠
那双蜡质自我:左边一半削去脑袋,创面散发着
年轮苍老的回声。

还有一瞬视线史无前例地富氧,傍晚,一轮鲜红不再
创面发紫的小太阳,停在最低高度旋转,擦亮
地面的一切燃烧。一切
时间制造的木头——从码头,鱼市,一只脸盆愈积愈厚
鲱鱼鳞偏蓝的虹彩,一排排高大的临海建筑
间或低暗的小渔村,逐渐冷却的瓶瓶罐罐(有几个残损,
有几个布满划痕)
正面层层叠叠的青色砖瓦——一切
流露过绝望的木头,边缘擦亮光线的金黄。闪电
掠过此起彼伏、几乎听不见的“噼啪 ”声。

中间最为持久的黑暗,久到
几乎没有人活着爬出来。窗户边凝固
那位将近百岁的老婆婆,她是银子铸的吗?
渔船散发着浓烈的气味——或者一件古旧的纯银,
泪水锈蚀的光亮,黄澄澄反而像金子。或者她竟是一块
闪光的石头?就像这里整个的岛屿,一面
吸收荧光的纪念浮雕。借着一点微弱的亮光
(必须足够微弱才能办到),
我辨认出船身粗糙的笔划:“英英”,“小花”,
“秀儿,我爱你”......尽是些女孩的名字......她们
现在在哪里?我对她们一无所知。但我黑暗的头脑,
一连串小记忆越过神话。后来歌唱的 塞壬们围坐在夜空,
向我举着小灯泡,就像举着闪亮的小镜头。

她脚下,石化的斑点狗忽然站起身,向着远方
迈过去。全身疼痛的眼睛一只一只撑开,每一圈竖立的
灰色眼毛,近乎透亮。我把岛屿还给身后的海洋。

(二)一个说起往事的人

远方是团旧抹布。噢,当你仔细摸它,
它是涌动脏玻璃的狭长海湾。涂罩灰尘的表层
粘而发亮,看起来要被什么样的念头晒化了。

他视线绷紧处,天空忽然弯折,悬吊在地平线上
火柴匣一样排列的远景,“砰”地一沉。那里渐渐上升
融化掉边缘的灰绿色光亮,弥漫着愈发偏灰,直到
与他手中的空气合为一体。

他的手全是些扭断的线条,肌肤斑驳的色块,
岁月还在掉落细小的石灰。潮湿阴暗的树褐色裂纹,
泛着藓绿,爬满逆光的亚麻布纤维。使他整个人
看起来像废弃的中古行宫,滚落的假山石料
——日晒雨淋,而终于生出了头颅和手脚。

这里的大气极为不安。到处翻滚着灰白交错的
大理石涡纹。一座化学制造
巨大的玻璃皿,又是“砰”地一声,视觉的黯淡天空
升起一朵烟云。风在看不见的孔穴振动,
爬满回声的古老山石,忽然转过四分之三侧脸,
眨巴眨巴眼睛。

老家伙,你这辈子的风流韵事,
就像东部天空酝酿的雷雨,明日
无影无踪。除非你面部那些
苦难的锋棱,还残留薄薄一层肃穆的神色,它们衬起

——你金边的瓜皮小帽。仿佛无边阴暗灰蒙蒙的海,耸起
一座神话中的岛国。涂满柔和光晕的金色球体,笼罩
某个艺术家的灵魂。我想说是提香,
但提香没有调和过东方的黑暗,而且提香也没拜访过
一位死掉十二个自我的东方隐者。

他不再说话。大气的原石表面,渐渐脱落氧化层,
露出一大块彻骨的翡翠蓝冰。它内部划燃的火红枫树,
略略透出冷冽的瑰紫。十二团神秘而分散的光
像巡游天使,镇住整幅画面。再隔远一点看,
鸥鸟与船只落入波光粼粼的晚祷图。

这是一册为记忆晾晒
光的标本。无论你感到死亡,或者令人心碎的爱,
它就变成一本书,挂在你背后露出底色的风景;有时候
你把它伸展在月光下高声清诵。如果你还想进入
更寂静的层面——请把那些角落再加深些吧。

(三)午祷者
群峰倒映在
滑溜溜盘曲的路,像一条鼻烟色巨蟒裸露阴沉的疤。
他听见日头的酸液“嗤嗤”响,熔化掉一层皮肤
岩石滚动着肌肉的轮廓。离他不远处
发暗的正午,深灰背景溶解深灰的羊群。一座
岛形牧女,掏出脏馒头——
他又一次看了看他的旧手机。

仿佛古老的剧变,大地
旋转,然后又一次静置。矿脉的色层浮上来。如果他
斑驳的几何形状,浸入泥土,一大片芨芨草
冒出来穿过他。当他临睡
他横在故里的抽象中,作为远方,落日坠入山脊
而云群涌起在前胸。沿着他发际的地平线
逐渐往上,视野的纯绿色代替了空茫。风
在看不见的角落抽打,仿佛要将他赶向某种快乐。

早晨已完全蜕离那些死树。棉口蛇空荡荡的
藓衣,他是如何脱身的?一个蓝黑西瓜的
旋转
突然掉出它自己的铁箍?几片蜡染碎布一般
粘着地球仪的大陆,树蜗牛越过大海? 至今
还有别的传说。许多落叶般纷纷的
嗓音,坠入夜的黑水湖,就像那些
不会游泳的孩子。他们消失
那片涟漪(涟漪隐隐有个名字),转眼
葬身鱼肚的苍白。就像刮去古老鳞片的
东方,在盛满“无限”的大铁盆里发臭。

那时辰变幻他的黑暗涌向
意念的带状光辉,并入水倒立——一握
蟒蛇融化的水,群峰刚把自己捞起来——
他又一次排列映像,在一面长镜
重贴深色的静物剪纸。半截树,雾蔼的
手,他合上破碎的镜中情节。泪泉涌满
干涸的神话,古老
充沛他耳际衍生的白垩石圆空。父的形象低垂
——天穹深且冷。

短迅作为那些拱门出现又消失。正午时分
他跌进密不透风的忏悔室,凝神
向万物播洒黯淡的光辉。幽蓝的
山谷;寒冷加深着
危崖——一侧通往星辰的垂直过道。他的
深渊,海水早已退潮,树冠与羊群
挂满淡蓝的细小盐晶。烛火进入更深,紫褐峭壁
泛起金红,散发浓烈的熏火腿气味。再远一点,黑湿
泥土质的枯叶,烤土豆蒸腾汽化的光。

穿入另一侧暗室,镜中央
蜷曲着蜜蜡的婴儿。蜡画中精致的脸,卷睫毛
浮动湖泊间淡淡的水雾。报春花
抖落深雪,站在她四周形成天蓝小床;花房
垂着湿润的小脑瓜低唱。光
轻抚她那小精灵的身躯,噢。还没冷透。闹铃声
合上盆骨,泪水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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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5 11:37 | 显示全部楼层
七月小辑

《猎人》
雪地燃烧,大气湿冷。黑暗
处处浇淋——它是高粱酒或煤油等待着氧气。

一块玄武岩擦出暗红碎屑。酷寒仍在他棱角上
一下一下凿着——眼眶纵深,两个
灶洞。风吸收着数百公里漆干的松枝。

他胃中寂静翻滚:羽毛、女人的腥骚;地平线
直穿过石头心。黑松鸦树叶一样纷纷坠落。

一切弧线的消失没有回响。箭镞
闪光,烤土豆飘满早晨的空气。

十一月的溜冰场,阳光从那些林间空地,
吹拂掉一层又一层沉重的草灰:有时
一滩血;有时你在飞翔的阴影张开双翼。

无论如何,小心
离一块岩石太近的地方。



《夜晚的女人》
这只旋转的空旷石瓶触碰了寂静……

夜空,打碎的珍珠嵌片,散缀如
提香群岛——自中世纪翻滚的墨浪中。

这里月光浓密。垂没石膏的双脚,虫声
射出空洞的凝神。许多火焰苍白的晚祷室
直指深穹:尔后几条小蛇般蜷曲的孩子。

睡吧,睡吧。甜美的牛奶罐,空荡荡的
花园;盖好秘密的香气小屋。

石窟间,光芒破碎的午夜,那些围裙围巾
她的死补缀一层珍珠灰的虹彩。




《可可小屋》
可可小屋座落于一场大雪。

淡蓝树冠印在吸雾的远方。羊群
凝视它们自己呼出的寂静。古石柱衍生
我们头上辽阔的圆拱——
黎明的灰水溶化了星星。

火车摇下一趟早餐铃。所有深耕过的
蓝黑泥土。漂浮的大陆圈
鲜奶油化入升腾的热气中。果子
伏特加——半身浸入石膏的
哀悼:

一个古代黎明
火;光在拱门的冰柱燃烧。乐曲中央,银灰
皮革软垫,雾气变幻着受难者。
一声猎枪。

我苏醒于你身侧的空陵。

《牧羊女》
黎明涌破灰色的冰。
水花破碎,羊群从深处游过来,
驮着粉嘟嘟的小太阳。

簿涂湿润的蜡画,雾蔼
固化植物背景最后一层寒冷。
灰色村庄在里面。

低矮的立柱,
色彩随意搭配几块灯芯绒——
布影深处,两只眼睛。地平线
与她构成横卧的“十”字,在上空。

太阳爬出它的蜗壳,
在辽阔发光的大树叶缓缓走动,
像教会的时钟。

这画面令它失望。
世界正对一块灰色的大石头——
我的妈妈在里面。


《送早餐的女人》
要起锚吗?要开战吗?
暴雪预警。暴雪预警。
~
解冻硬猪油,我的小海湾。当

热汽烘掉那块舢板。当心这块
——它不是黑陶,也非老漆木。它会哭。
~
土豆们在海底发烂。透过阴暗的小龛
海神像用乡下漫画的脸怒视着——
烟熏的地铁洪流。
~
母亲和兄弟们落座乡下来信。汽笛——
“嘟嘟嘟嘟嘟… …”
~
早晨,爱和死的浓汤。早餐船
一支黑箭,射进黎明翻滚的铁锅——
~
去年冬天它像四十岁。并且那会儿
它的外观有点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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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5 11:38 | 显示全部楼层
六月小辑

《沙沙》
我曾被世界领略过。当我忘记说话,那时
一只绚烂的鸟儿,我记得。
.
幼年我并不感到完全自在。除非声势浩大的露水
在成长和忧郁间,风扫着我头顶的阔叶白杨。
.
季节跳跃在光的五线谱,燃烧的羽毛
充满房间,色彩的换声区渐渐黑暗。
.
一个声音的
寒冷,快乐得我不熟悉。就我的成长,我所感到
成长的漫长——温柔是我不熟悉的。
.
教室,督导的灌木丛。迄今我最爱的导师——
她凝神不语。鸟儿迅速扑进低矮的前方。
.
远方并不总传来沮丧,与此同时,雪光花
进入春天。寒冷点缀地面的林间草坪。
.
我和世界又操起不熟悉的语言。彼此覆盖、探寻,
极其精微——“沙沙,沙沙... ...”
.
既然我已经找了那么多年,“沙沙”
可以是我热爱的任何事物,整夜静候在
出口。直到我变成它。
《六月》
我这些坦率的话并不足够坦诚。
世上到处都有直率贡献着说谎,这一点
你需要过些日子才明白。

一部古代神话,太阳的时日穿透云杉。
其间最朴素的几个人,田亩与荣耀,
不可思议地排列今天的原野。

我们的阅读仍然灌溉着风景,而生活
要求色彩的眼神抽干。一幅幅奇妙的痛苦景象
那些小裂隙必须放大、显光,分毫必较。

我怀疑只有错误得以久远。风
在窗台的雾霭间飘动。你感到还需要
细碎的花簇,田亩间摇摆不定的
音符。我故意衬亮你肖像上的小缺憾,
它们有些渐渐变成了诗。

你必定有一张没有寄给我。
那是北方?夏夜?流光溢彩的冰灯,
你必定闪现过维纳斯真正的样子。

另外那些渴望怎样进入秋天?夜晚
深寒。树叶飘落,一盏灯。短促的呼唤,
尔后意识到有什么已经太晚。

我甚至容光焕发。似乎才释放
纯粹的热烈。树叶的消失充满回响,像我
才坐下怀念,与你第一次交欢。
《海的女儿》
你笑着。我却时时感到,你仍在为我悲伤。

她的眼睛正在呈现湛蓝的
冰雪。太阳之下闪耀的肌肤
你还能听见夏季融化。

世界凭什么伤我之深?我感到它太美,
我感到心碎。

透明的翅翼钻出小女孩,她们
看起来正在消失。你一下子就过去了,泡沫
闪现过记忆或远方。

我凝视巨轮前方,虹彩从奔涌的水花碎裂。
一次又一次死亡。说“我”。说老音乐、星空,
宁静活泼的日子。

那一年的海边,我们身体分开仍在做爱。
夜晚迅速到来,我们以为那就是永远。现在
说一件你被扣押前的事——

我并不关心你娶了谁,我从何时何地开始消失。

而世界从未变得稍微不美。或许
要我不去想象才至如许艰辛。
《铁轨》
夜复一夜你重新转向
某个从不在那儿的地方。背面宽阔的海打开厅堂,
线条在她轮廓上收集月亮的光辉。

每个时辰你回到
既非睡梦,也不在正午。一个玻璃罩子忽然闪烁
黑暗的过往,看不见的从下面轻呼——

大朵浮雕的云群涌入这个教会场景。星星
作为消逝的宝藏,“你昨晚
听见那里又一次战争吗?”

海鸥十分焦灼地拍打
钢蓝水面。“不”,她说,“关于预兆,
它们还在我坐着的琴匣里。”

轨道从海里冲出来。树木和房子
甚至不是最后消失的。噢你在问我
还有些另外的密室?

“滴滴嘟哒……哒…”
“砰!”
《铁环》
天空是个翠玉方斗。从湖绿到深蓝,
呈现地质不同层次的年代感。它的侧边
神秘主义者分隔从不在那儿的几个世界。

收窄的出口,一小块一小块晶莹颤动的
芒果布丁,源源不断
挤入向下加宽的平坦河床。街道那头
几根桅杆,日头升起又落下。

打开落日黑暗驶进去,
打开黑暗寂静驶进去,
打开寂静一个又一个
高大的午后,

每一节房间楼上开了窗。每个窗口
下方的桥洞,一个飞翔的影子溜着冰
追赶前方的铁环。

关上铁环寂静出来了,
关上寂静黑暗出来了,
关上黑暗一个又一个
燃烧的下午,

预报明日雪崩。一环又一环我们
构成风暴的阴影中心,那里花开了
很多年。越过时间,
一箱蜜蜂冲出消失的画壁。

关上天空而又一次
转向我们中间神秘的脸和脸的
另一侧。从此我们将一起读它。

《一封截留在未来旅程的信》

这里有两个老人。银发
不时辉映车窗外漂浮的积雪。

我们约定过一个旅程。任何相爱的人,
没理由不这么做。

风景变幻。我记起相框、我们的房子,
时光与画面进入又逃脱。

一对落日熔铸的老人,看起来
不再辉映彼此。雪峰倒映在
一面记忆中的长镜,那种沉静
早越过你必须面对的真实。

这不像我们凝固的房子。你无处躲避,
我几次想要逃脱。

时间冰冻一切 。但我记得那年冬天,
你呵出白雾,缭绕音乐的小屋。冰的深处,
涌动春天蔚蓝的清早。

她的头颅正在嵌入他肋腔。茶杯闪耀,
你无法区分她的唇或他的手。我记得蓝铃花
怎样润湿三月的早晨。如果我们后来
还在争吵,必定意味我们没有忘记听从快乐。

令世界幸存,有一种奇迹,我们称之为
“她和他”。雪峰和太阳一样古老,我们的心
执意要把它变成真的。

这并非约定的旅程。我独自在这里,前臂
缠绕一段不可思议的光辉。它支起的景色,
渐渐模糊。不知为何,
后来我的脸好像再次变成了你的。
《法厄同的迷茫》
许多老人没有走出去。甚至许多
苍老的狗。这是死者感到黑暗增长的时候。
.
我哥哥死那天,母亲挽着几个姐姐,一直坐在
尘世变幻的金色里。从早晨湿漉漉的青草地,
三三两两的山牵牛,裙边的粉摆融入曦光。
.
我们是否生来便已壮志熊熊?法厄同的一生
没有梦幻。作为天神之子,跟我们不同,他始终
真正呼吸在婴儿期纯金的自我。
.
后来她们伫立在黑暗尽头,白杨树高大的凝望,
一颗星冉冉升起。风沉入大地的悲伤。
.
有什么比挥舞的手臂更金黄?一棵树还记得
他出发时,大地欢快地颤抖。而拴着它的金车壁
两翼流光。马儿不住向天空抛出前蹄。
.
仿佛忽然就忘了一切。母亲,后来温柔而悲伤的
姐姐。最古老的抚慰、睡眠,月光与纺织娘
合奏的安魂曲。
.
因为某种动物性
一再受到触犯。一颗燃烧的心,从不因为
父亲——甚至灼热无法对视的天神。事实上一位
父亲。往往制造却又无法掌控你的深渊。
.
正午时分,抽干的大地开始下沉(这种因为失重
反而坠落的情形,除非你进入自身的衰老
才能慢慢体察),现在要克制已经太晚了。
疯狂的火,黑暗的火。
.
我们都是由爱孕育的孩子。但我们纯金的肉体,
有一道裂缝,并非为了生命而闪光。这场父母之间
最后的争夺,毋宁说,信仰。
.
我记得我哥哥的神色
惊恐。傍晚,光线划亮城市的边缘。是否这就意味
更多背景圈入黑暗;更多岛屿扑进宽敞的火灾。
.
一旦你接触到这样的惊恐,你便从此
不再为神。或者人们更愿奉你为神,因为他们
没有权利去死,也不容许被放任活着。
.
裂缝所在,就是梦想的源头。你被强迫
用埋葬所爱的双手,去释放整个天空。像我们现代人
制造工厂,法厄同并不能意识到什么是地狱,
但他感到地狱正在由他产生。
.
绚烂的火,无能的火。是哪里
在燃烧?是地狱在燃烧。这场最后的争夺,有什么
拭去“爱”这种感受,你是
生无所爱吗?你是唯有任性抵御恐怖的执著?甚至
当你出发,你一度认为这就是你想要的。
.
一定有她们回望的灯盏。在十字架两端,光影
通透悬垂的静物花篮。但在这之前,生命
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渴盼。如果是你,被一道闪电,
带向那个父亲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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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5 11:38 | 显示全部楼层
五月小辑

《厨娘日记》
我还不能左右命运。就像我不能
左右我每次面对这个世界的心情
然而现在正进入夏日的清早......
`
房子周围,树叶涂满厚厚的金酪,这显示
我并不是个好厨娘,而阳光
远胜于我。光线沿着一只碟子浑圆的边,远远垂落到
某种回忆。它们吸收我的露水,云彩里的新鲜樱桃
吸收大地的露水
.
我舔着烤坏的小布丁,一边踏上林荫路
.
这个早晨微弱的风,仿佛并不属于
我的意念。或者属于那些另外的意念——林地间
茂密的青草,缀满色彩斑斓的小花。一大片一大片
.
我意识到关于太阳的计划,有多少事物并不知道自己
早已扰乱其中。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闪烁,一直,并且
将要。这是我遇见那小狗前的事
.
我深嗅蜜紫菀,第一次没有联想到香料。婆婆丁锯齿一样
肥厚的嫩叶,也没有让我想起天热时碧绿的冷菜汤
天空泛起丝绸般的涟漪,我凝视池塘中一大群青黑鲤鱼
偶尔闪现的金色。曾经我穿过林野间黑压压的鸟群
碰巧遇见一只纯金的小雀,歌声润湿整个清早
.
布丁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只有舌尖仍然残留
一股迷惘的气味。我的手深深浸入那团热烘烘的喘息中
.
你就着我掌心,舔舐夏季漫长的正午。一点一滴,包括
我不小心弄砸的——但那只小狗的运气更加令人扼腕
尽管曾捧着一杯牛奶整日守在路口,但我每次遇见它
仍免不了两手空空
.
我感到怀里的小身子微微颤抖,我还吻了它。它眼中
我充满整个世界,晶莹无暇。就像我在你博客瞥见我自己
小布丁里放大的红樱桃。这让我感想起它并非世上赦免我的
唯一活物
.
一抹亮红色融入树下的早餐桌。我们的夏季从房间走来
亲爱,也许这不为甜蜜的计划,而是作为永久的诀别——
但它仍然充满爱,我仍然要用最温柔的方式,
即使你日后并不能如此忆起
.
林荫路,小狗正在紫菀丛打滚,专心吸吮草叶间的露珠

《晨跑》
橙红——海棠果;娇黄——甜蛋羹;艳粉色
——一位待嫁少女的绣花被罩,挂在晾衣绳,
还带有清凉的空气和洗衣粉。那些深浅不一的硕大牡丹

应该仿佛围绕我的月季丛
其间最硕大的几朵。我仍然为那种美迷醉,虽然她们
远不如初次邂逅震动我的心。这里已成为我的习惯
清早从我居住的小区,跑过两公里锈迹斑斑的大路,绕过
半公里闪着桦树皮光芒的蜿蜒小路,它出现在我的世界
我忘了它最初打哪来……

你熟练地摆好早点,整理床铺
当我说起深栗色树皮泡在阳光里的气味,你又一次
往我咖啡里加了点橘子汁

这样小的树林竟然让我迷了路。一旦进入夏天
有时蒿草忽然变深,野花的油彩忽然泼翻一片
我仿佛映入梵高眼底;或者在乡下通往祖母家的小路
钻进无穷无尽的油菜花

我很少看着祖母的眼。而最后一次,我记得
我久久凝视湖水中图案消失的地方。直到
看见我自己无限空洞的寒冷

每时每刻我都可能感到忧愁。一根草从我脚下立起身
我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蓦然回望,我看见来路更深
每一根草挺直墨绿的箭叶,仿佛从不认识我
又像在为我吟唱一曲圣歌

沿斜坡往下,每一级石坛捧着一丛月季,就像
婚礼教堂前两列手捧玫瑰的花童。我还听见他们吟唱:
“爱是涤荡我们灵魂的甘露”

姐姐从湖水中跑下来(她并未出嫁),
让我看一只大蚱蜢,如何咀嚼她手心甜蜜的花蒂,如何
振动翠亮的翅翼,用前脚洗着晶亮的复眼。我说等等,等等。

我伏在眼睛上方的情景哭起来。你离开后的椅子
姐姐回到对面坐了一阵,喝了咖啡,还吃光我的早点
祖母像往常轻轻拍打我的背——后来她也跟出去
我一路跑着,一路跑着,两公里,紧接着又半公里

那与神同在的永恒之国,我们亲人最终相爱的居所——
一定升起于更广阔的空茫,拥有我迄今无法想象的宁静
但我抚摸一片片墨绿被罩,向日葵图案的孔雀草,
我说的是,“我知道,我知道。”

《茜茜公主》
•
她立于马镫消失、画外音的逐渐远去。世界迎来
花园和农舍。一只野鹅身上活现的父亲,脖子深处
巴伐利亚黑啤奔涌欢快的泡沫之歌
——你知道我说起一个故事
.
一定会有
小竹筏上飘荡的号子、像老人与海中提到的
甚至更大的大鱼。她混入一群男孩淘气的灰色,
将鱼和父亲的庞大一起拖向岸边
她一定要有姐妹,最好是姐姐
——这当然是不可缺少的,
.
尽管一直坐着绣花,躲在小房间长吁短叹,看见茜茜,
温柔得就像从来不认识她。她们必须一起卷入
令观众兴奋不已的伟大秘密。像我们一样忍受
但却忍受得比我们完美的,一个姐姐注定没什么好结局
.
我们的茜茜只管释放天真。野性洋溢的小鱼桶,手臂,
帽沿的飘带处处跳跃闪光——阳光在她意外的蓝眼睛
抛出的鱼线,只消一次便勾走了他的魂儿
——你知道我说起一个故事
.
一旦她可爱地微笑,王子便带领他的马戏团
围绕着她如唱诗办摆布的圣婴。至于阴谋,教养的尴尬
把氛围弄得喜滋滋,仿佛我们也把正在忍受的拿来取乐,
而我们都赢了。只有那姐姐为情节铺垫
乏味的温柔,以为爱情来临的恐惧和颤抖,乏善可陈
——我简直懒得再提一下,
.
她最终为我们奉献砸碎木偶的极乐,那却不属于茜茜
当小公主手捧举国瞩目的玫瑰,并且步入烟花
更远处的忧愁迎面而来——她思念野鹅、搏斗,轻佻的歌,
她获赐从漫长走向沉重的最后一个假日
.
王后的裙摆在船队徐徐展开,钻石王冠
审视威严中漂浮的故土。此刻幽暗的湖面开始发光
——你知道我说起一个故事
.
传闻她始终别着巴伐利亚的野玫瑰
后来她有了一些隐秘行踪,在仲夏夜感到颤抖与恐惧,
独自熬过了那样漫长的美。其实姐姐可以原谅她,
仍然遥远,疏离,在另一个世界
——是的,亲爱,你知道我凭空猜想时,
我并不总在说一个故事

《世界》
•
我爱你。我愿意相信你
~
那时候阳光——一轮向日葵静静旋转
翅膀的光辉融入野花深处的草丛
孩子们把书包高高抛向天空,因为春风掠过原野
小鸟在林间呼唤
~
我祖母的炖肉汤也曾这样呼唤。
我如此急切扑向她,仅仅因为
怀抱温柔。就我记起的细节,在我所爱的世界中,
我没有为夜晚来临感到恐惧
~
我不再身处那样的安全。一位黝黑小伙,闪亮的口哨,
带我奔向西部自由的阳光。面对无限宽广的贫瘠,
那一年没有什么能够让我困惑
~
我幼年的才能,是面对贫瘠的下午,勾勒远方的树木,
树木间宁静的湖泊。每当想起湛蓝的冰雪,漂浮的
大陆。我俯身吻向空气中的夏天,泪水涟涟
~
亲爱,也许我将不能看到另一个夏天
仿佛唯一重要的高大物,在远方,行将废弃——
但依然不曾瓦解。还有古老的乐曲传送,是我掩埋
无数个白昼,色彩和优美告退的时辰
~
为什么灯盏逐渐黯淡?我夹着一本小书,穿过
幽廊回绕的紫丁香花园。目的并不使我感到快乐
~
我坐回那桌老银器中。每次我面对的世界,和我正失去的
和以往都不相同——每次我都以为再也无法挺过去,
~
就像今晚摇曳的树影间,我撇去黄油
——清澈的汤面,浮起乌枣、日子的味道,那些拥吻......
它不再是温柔的呼唤,而作为死者庄重的叮咛,
亲爱,但它依然让夜晚飘满香气。一阵古老的力量,
你用埋葬它的双手释放光芒


《美》
美在一次悲伤中完成了世界......
噢,世界。美得能够
让悲伤划亮所有寂静的湖水
.
灰眼瞳。一个空间,充满寂静,没有风——
它内在全部是凝固的空无,高大。
许多个小时在那里,
许多年在同一个小时。我记不起我看到了什么
.
为什么我们无法用回忆统治我们内心的所有?
.
一本书,充满空荡荡的下午,由一个小女孩
占据的景色。静物之间几株苹果树
在苹果上方,树叶开始散发寒冷。
小女孩忽然哭起来,这就是那个意外
其中的小窗。它展示无限宽敞的进入和掠夺
.
我一生极力避免被掠夺,尽管从未说中
最近我最渴望要什么,有什么人穿过我的时间。一种
可见。在别处呼唤的风里
.
一本书,一个站起身的小女孩,由她的不安
扩充的景色。苹果花的空气扑进来,呼唤——
裸露的木头窗棂隐隐闪光
.
有时我投入完全意外的浩瀚露水,甚至
我走出房间。乐曲在沉静的原野间飘荡,几枚果子
打中书页,接着化入闪光的泥土。
我看见我死去的亲人们
.
遗忘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奔涌,一眼深泉
呼唤着要释放地下的黑暗,要使芬芳之中我的脸
再度来临。色彩的闪电
划亮轮廓、夏天、夏天的遗憾,充满大气的灰色浮冰
碎裂的寒冷
.
我再度俯身泪水的清泉。早记不起心中一切,但我
看见全世界的美,从天空缓缓走来

《人间一场司空见惯的离别》

“再见。”

问问你今天是否撒谎。

“也许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每当苹果花
开满世界… …噢没错,那就是世界。”

问问你今天是否撒谎。

“我不知道风。但我喜欢夏夜,一阵拂过面颊的
寒冷。你知道我无法描述她的眼睛。”

问问你今天怎样吃饭。

“折叠天鹅,一个小圆桌。这让我想到
苹果树间的池水。你知道她不算温柔。”

问问你今天怎样吃饭。

“我也不想拥抱。我选择这个城市,很大程度
只是想逃。你知道一个人并不愿负担太久。”

问问你还能想起什么。

“最后一次我去看了她。你知道那十分突然…
第一次我突然那么渴望苹果馅饼。”

问问你还能想起什么。

“之前我几乎不怎么听话。但你知道从那以后,
我差不多随时随处都能听见她说起什么。”

问问你是否感到后悔。

“这个你是知道的。”

问问你是否感到后悔。

“你并不知道。噢酒。苹果酒… …”

问问你空房子能否杀人。

“妈妈… …”

问问你空房子能否杀人。

“… …”

那么现在,你确信你真的爱她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必须面对每个活着的夜晚,
我渴望睡去。我渴望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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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5 11:39 | 显示全部楼层
四月小辑

《我们的语言》
光如此野蛮。她一定
不忍失去全部艺术,也不深谙。每当此刻
我梦到还有另外的什么在疼,任何
比较软的东西。譬如阴影、我的自行车

这仅仅其中一角。是时候该把唯一重要的陌生
放在眼前

还有些模糊的渐渐黑暗,全然透明
你无法想象任何固定的小结构,穿过这种美
方向松开,滑进它们自己的边沿。世界
如果你敢称之为迷茫,过去只有航海家能办到
而今,三三两两的虚空,挽着一串恋爱的名字
迈向海边

是不是真的有人爱我?我死后
以什么填充无限宽敞的悲哀?尽管它
天堂一样。我们的生命充满未来的回响
你再也不能以延误的起飞讯息
逃避假日。那里过去就是秘密背叛的场所
当然它们并非所有
——现在都不能活着

我总想最后一次洗牌。扑克游戏也都不见了
天空并没有说什么,并没有说起足够的阴影
——而我们,在哪儿?在家吗?

《祖母绿(后海慢递,给姐姐)》
姐姐,只要你借我野蔷薇的嘴唇
只要我用它说起,所有遗迹中闪闪发亮的
我伤害过的。伤害着我的。去爱——
.
我一生为揉碎的苹果花所爱着
还不到夏天。她就在对面,厨师帽的柔和压向我
汗水粘住我碎发。于是我细细吹拂银色热键盘
灰尘与清香。苹果树的倒影落下来
.
记得我曾经十分暴烈,尔后倍加孤独。下午比死去更久
.
醒来后我吻向空气中的阿婆。至少在这里
至少此刻,空气是和故乡一样的。毫无疑问,她离我更远
——她已年轻
当我学会分辨一年中苍耳的气味
.
我因睡眠失去太多,傍晚的阳光如此透澈。那天,鹅卵石
怎样解冻的
.
我再一次微笑,阿婆的银饰盒打开了,姐姐
天黑前我来得及成为
厨房的秘密。就像她为祖传香料转动精细的锁孔
像走进一首诗
.
我跨过英国病人,静静的顿河。作者在枝头,天黑时
有什么照亮你消失前的河水。有什么下山了
.
你消失后
每一只猛虎想起一朵
野蔷薇

《艺术的困惑》
你可以假定一个银质炖锅,那些彩色水果
占据的午后。光如何通透,敞口玻璃缸
你闭目深嗅,迟疑——仿佛光还在透过
更多的。灿烂、芬芳。甘鲜的汁水
顺势滑入喉咙

你记忆中迄今最温柔的——温柔,但无关慈爱,从上升的黄昏
走来
或许是你的姐姐,浸得冰凉的手腕,通红的手指。每隔一会
闪亮的液体挪开,远处,河水浸没冰块的声音。
你的记忆裸露一角——柔软,鲜红。仿佛甜蜜多籽的
大舌头。缓缓伸入夏日的覆盆子冰砖

所有的日子都像夏日。在闲适的厅堂正中,水仙花束以上
玻璃框底。他们与地平线、黄昏,一切与之相关联的
你回到你的婴儿年代

婴儿床,一圈小粉肉蜷成吸水杯。他静止于地图阴影覆盖
他自己的岛中。光转动一个角度,纯黑色阴影变浅
像油栗壳,从栗色小马身上卸下,沾了汗水。还充满其他
类似的气味。另一个小孩举着放大镜爬过矿石,他身旁的
桌面。古雕塑凝视他。忽然间大片死去的、心形生长的
苔藓。看起来经过了雨水,变薄,翼翅透亮。他敲击出
——那些地带,云母片清脆的回声

他们终究需要休息,你知道的转瞬即逝。与此同时
你记起厨房外,太阳
怎样落山——虽然那并不是你真正见过的

你最终的归宿,巧克力粉,糖霜,或者免不了
进入碎香料组合。当他们说起母亲——你当然不是金箔
但总归有关琐屑闪光、微小且富于装饰性的爱吧

而窗外开始下雪,没有光亮,没有尽头。从上帝边沿
他们走进去。你临睡想起太阳,饱含泪水。


《我们禁中的丁香》
说不定还有更为空旷的,我们一无所知

这是三月。大地的困倦,轻轻飘在空气中
她们逐渐形成,尔后正午的风。这样小的花房,
竟然装下了如此多的
迷醉

我爱的,她们正在死去。我和你——谁先来?

花瓣总在垂落,阴影张开
——但不完全覆盖,不像我以古老语气暗示
那些颤抖。花蕊开始跳动微光,花柱耸立。周围
远方暗下去,滑进看不见的深海

蜜蜂来自遥远的星空,操着星际的语言。她有一滴泪
构成自我的甜蜜中心。一旦为你发现,它就
不再挣扎——悄悄化入你的手

《一行短诗占据万物》
最初它只是冷澈的黑。充盈每个黄昏到来以前
不为人知的转变。接着泛起酒光,所有裸露的秘密
——土壤,呈现收获后的迷醉

它被放置在记忆中央。鼓涌的底部,浑圆的无色线条
向结局收紧,但未完全闭合。预备朝天空无限敞开
他想,如果霜和星星——捎来任何音讯

记忆仍在悄悄转化。雨水拥抱的房间,相继入眠。

他和她,最先惊醒。第一束光的狭颈
谷口放飞一大片鸟群。就像每个湿润的清早,
一切变得美丽
——而且陌生

《两只苹果的互映中》
仿佛秋天以北更浩瀚的霜
蜡壳逐渐闪现银色。仿佛所有成熟的果衣,内部
填充无尽的虚空。仿佛困倦到场,自我离席

仿佛寂静深处更微小的马达旋转
我们聆听身体的咔咔声。仿佛果肉消失,当互相凝视
两个孩子进入未来的圣诞节。看见对方每件漂亮心愿
并不存在的包装纸

归还黑暗的伊甸园,自我在其中。亲爱,我们远未成为
我们所是。不像那些彼此覆盖的灾难和形体。但甜蜜
在这里——这就是一切。它仍在区分寂静与抵达


《在郁金香花房入睡》
太阳摘下金吊钟。海平面以下,想象的黑木桶
虹彩涂抹这件古董的蜡质沁层。仿佛为世界涂抹一层
厚厚的蜜。仿佛趴着随时蠕动的黑果蝇

整整一天,沉重的海水,吸收色彩和影子。此刻它温暖、涣散,
适度干爽。摸上去仿佛银灰背景的皮革软套,记忆的小套间
墙。海平线渐渐上升,合拢,勾勒另一个世界
沉思的边沿——火焰坐在阴影底部,仰望星空

风掠过头顶,海面摇曳。“夜晚是庇佑我们永远的港湾”
海豚的歌声从遥远传来,那个剧院,穹顶在微光中退隐
仿佛寒冷,驶过一列列肃穆的蓝松。一个形体落座,如果它
正在填充弗洛伊德,就会从落满尘埃的银灰表层,打开最微小的翅羽
如同打开古老东方阴影下的折扇

但火焰将熄。闪烁不定的泪水,来自郁金香浓烈的气味,
那当然不同于任何一种香。更远处,冷却很久的炖锅。被称之为永远
夏季晚期浓稠的蜜,就在那里熬成

如今那几样家什,比那个配方还要古旧——汗水磨蚀
它们的颜色早已腐朽,就像其他溶入海面的
最初,光秃秃的晚祷桌;尔后深绿色覆盖的小床

我想象中的死亡,比任何梦境更加宽敞。几个孩子从天边赶来
很少的几个孩子,不断赶来,黑木桶装满浓稠的爱。他们驶过天气,
驶过急剧衰老的长者,驶过他们曾经
为衰老如此辛酸地储备——这一桶甜蜜的金色涂层。沉甸甸的呼吸
在陆地,树叶或草丛,预备明天细碎的光彩

而另一个世界,郁金香花房,不为人知地“滴答”作响


《爱情喜剧》
星期六早晨的阳光,同舌尖送出汁水的枇杷肉
从未比期待停留更久
停车场边,一只小狗走走嗅嗅。这家剧院浩荡的风,落座前
有什么趴在角落,颓废占据它们的影子

墙角,无色玻璃水杯,一支含苞的野鸢尾

这个早晨的金色瀑流,悬垂在田野间、一阶阶鱼梯上
裸露的石头。水声漫过深穹,一切幽居背景上方
悬垂的帘幕,风掀动最外层薄薄的雾霭

通往最里屋的小门紧锁着。油漆脱落
如果你比长脚蚊还要纤小
就会进入一片片潮湿的青苔——每当光转动它灵巧的细丝
穿过洞壁生长锈斑的幽暗锁孔,像进入那些废弃铜雕
眼中的世界。汗水摩挲的光亮,使其中一头母狮
表情迷惘,还带着说不出的柔和

这是以线条勾勒仕女或瓶子的水杯,仿佛刚加水。一支花箭
顶部鼓起,一下子吸饱了早晨的秘密

环视其他房间,主人尚在起居且向来宾开放的,并不见
女式残留。但随便一件物品的摆放、床、突然间某只衣袖
叠起或乱靠在晒衣筐;厨房中一切角落,刚刚经历
至少保持新鲜的小场景;一袋宠物零食斜倚着立柜。这里每处
和更幽深处散发的
秩序的破坏,也绝非任何一个独居男人能够拥有

一个幽灵般的身影掠过,闪现假日清凉。绿荫从穹顶蔓延
愈积愈厚。几粒金灿灿的枇杷散落暗褐地面,你有理由怀疑
浓郁的天空,正在藏起更多的——
哦,那些曾经扶着柳条筐的小手......

这是星期六。所有爱情剧幕即将活动的身影
此刻还摊开在道具床。但这里空无一物,除了那支野鸢尾
——它静静舒展金蓝边缘、放大的颤抖。几滴硕大的露水
闪闪发光

露水掉在小狗头上。它晃晃脑袋,继续吸吮所有暗褐侧影
转瞬即逝的金色侧影。期待、靠近,但一团小狗脑袋
迅疾的阴影,早就湮没它疑惑的目标。后来天气转热,风
索性蜷进那团影子,舔舐这面古老的旗帜。看起来
——它不再活泼,但仍然相当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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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5 11:39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66# 苏紫烟 的帖子

认识你之前的诗就这么多了宝贝,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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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15 11:4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橙子 于 2014-10-15 11:39 发表
认识你之前的诗就这么多了宝贝,么么哒

呃,不少了,而且很多可以反复看。你来了我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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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21 10:4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橙子 于 2014-10-9 11:39 发表
为陌生男孩洗衬衫
@
为陌生男孩洗衬衫。从他兜里倒出
好多好多星星。搓搓领口的青草味
放十只小鱼游泳,吐泡泡
假如它们不溜走
@
咦,想想我对你
陌生时的样子
肌肤若水,特意绕好多好多弯
拐进你家草坪
...

还真是个小女孩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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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22 17:38 | 显示全部楼层
油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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