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自恋地水水旧楼。。。。

橙子

《就那么美丽地衰老，李宗盛》
我没有颜色的肌肤飘在黄昏
沉思的雾霭踱出森林。视野纷纷
松开那些叶子。穿过一小段迷惘
转向
消失。我们深处回响明天
更广阔因而模糊的脸
.
沙漠与海的边缘，山丘
要走了
以古旧的沸腾放下银质黄昏放下
从天边一直飘落的雨
从卷起铺开的青毯，从河岸。零星
洁白，寒冷，芬芳。
.
亲爱的，那些无可挽回的门口
有时温柔。一片大水
老歌坐进回忆，夕光里浮起尘埃
这是初冬。场景
在卧室，经由环山公路的小房子。在一幅构图
你用最轻阴影覆盖的
扑克的傲慢。在你体内纵深
天边不断溶化进旅行手册的高原
.
一路
平安
2014.01.25

橙子

白丁香
·
听那枪声
我的血……
.
把那些池塘烧开。先生们
把她挂起来
风干
多么欢乐吱吱跳舞的小钉子！
飞出木板
飞出那些该死的润滑，我的骨头们
飞……
去坟墓。
是的宝贝，我就是说教堂。
.
他们说招供。
我的烟味
甜蜜，寒冷，拍打银像边蜡烛的火
吸一口吧，妈妈们。多么生动血热快死的小孩子！
我就是说婊子
吸……
是我的罪吗？我拽你进那些门？
我把你骗出山洞？
我拔光你的毛，在市政大街？在成衣店？
在疯人院十五道骨头围栏？
半夜用一根腰带，用尖底靴？我黑制服的先生们
我放他们走了，我放他们走了。嘘……
放走了
.
纳粹兵的脚步犁过一大片金盏花。铁线莲雪一样飘落。
小甜饼和水晶花瓶，印度镶边的古旧桌布
绿地毯一直铺向天空
明天毛茸茸的爪子，金色。像太阳
抚摸死尸苍白的跪祷
他们说婊子。他们多快活！
妈妈。妈妈。子弹穿过我喉咙
我甜蜜、寒冷、五月夜深的喉咙
我不招供。我不招供。
我不
2014.01.27

橙子

《绿罂粟》
我要求
建一所疯人院
去结婚
.
新娘草抱起一大片百合
自林谷深处，坐着鸣笛的栗色小马
越过
播放世上所有浪漫场景的印刷封面
字母内部镂空的旋转阶梯
越过从那儿升腾的无边无际的
爱的幻象
——隐身一磅磅寒冷。溶化
在四周迷惑不解的、香味的水池
瞧我多么激动的女邻居！
.
别碰我的绒毛，姑娘们
你们还不如赶快去撕碎山毛榉
躲在隐蔽院落的紫红色衬裙
趁天还没有黑。快去！
听那些马靴用尖叫塞满花园，开窗……
让一粒子弹穿过额头
在老锡壶上方的玻璃框。那双眼睛
祝愿孙女们从嫁妆各产地挑个丈夫
你们早等得不耐烦，就盼打碎
电视机。经由小旅馆，子弹呼啸
穿过卸掉未来稻谷的空谷仓
.
死去的时辰回到我们指骨中间
不安地反复
山毛榉叶子强迫亚麻光线松开
百叶窗结束的空虚感
月亮从十五年后跑过来
推着消毒车
十分轻柔洗净我的前额
让某件神圣，雪一样覆盖直至双脚
拖我出去
拖出去
2014.01.29

橙子

《嘿。傻子》
“这个世界
你最美。”我一重复你
就听见你从花鸟市场驮回窗台
一年一度的绿
噗哧一声
.
我记不住任何名字
有一天你驮我回家
(那次我最害怕，等得最久)
我看见你在窗台用眼睛立着
一个个呼唤
后来它们又渐渐开花了
.
就是我的耳朵，在那一路
那一路我不停询问蝴蝶和流浪猫你怎样唤我
我问花丛更深你怎样唤我
当我开始重复它们忽然消失
.
仍然书房外在下雪，仍然爱
仍然靠一种烟味靠着窗台
听见
但是把自己变没了
活生生，不出声
.
我记起午后向对方泼洒阳光
记得天黑爬出河岸
就像不知道何谓打骂的孩子
多么欢乐，多么冒险
就像不知道
我们和那时的我们，和花儿们
中间。总有什么
会先走
2014.01.31

橙子

听说年在一个神话
·
(一)
一年一度我将去欧洲
出发前用冬日的棉花裹住双脚
踩着白云
雨水和花朵我们之间
沉默的过错
.
六十年我将在萨特和伏波娃墓地
完成一圈冰冷的雏菊
宝贝，便是死难的气氛从来如此
这般温柔
.
譬如过错。无非
你打捞我，在星辰退去的蓝水湖
或者我把归来的香味，别在
厅堂。太阳和月亮我们之间
空旷的脸
(二)
除夕我钻进一块石头
.
早晨妈妈十五岁，穿雪纺衬裙
坐在云彩上
蚂蚁和花朵都眯了几下眼
然后轻轻叹息
.
有个瘦弱男孩
(是不是爸爸不重要，真相更不重要)
踩着贵重的马镫，小白马驶过天庭
妈妈的心是天上装满了蹄声的
小小院落
红樱桃，绿芭蕉
.
我听说你有个隐身的衣柜
溶解我在春天秋天
飘逸的日子里
不声不吭
2014.02.01

橙子

《银杯草_再给安妮.塞克斯顿》
“瞧那巫婆
又该拿她的小银花盆
去叫糖果”
.
姑娘们姑娘们，承认吧
我知道你们半夜溜进
雪房子外十公里
塞满树叶和死尸的月亮冰箱
偷走多少磅珍贵的一氧化碳？
.
我天鹅般的小贼，皮肤胜过奶油蜜蜡
为你们我像太阳底下激动的蜜蜂
戴着孝歌唱
唱啊，难道叫妈妈的蛋糕
——叫早餐的谎话塞满了嘴？
姑娘们
唱
.
那些天鹅绒拍打阳光的下午
诱骗你永远不会从那儿
向着癫狂
你歌声光滑如海豚，如妈妈脑后
纹丝不乱的中古绸缎
南方的露水一架架爬满阳台
银蝙蝠撕碎了你的心
.
银杯草啊，银杯草
我们被劝导，我们穿上雪色衣裙
跟一圈手捧恭维的律师轮番跳舞
跟石头一样冰冷的瘦弱男孩
深度恋爱
银杯草啊，银杯草。你们是月亮
你们是妈妈
你们吠叫
.
听那些百叶窗
听那些银色的花瓣渐渐撕碎了
.
姑娘们再见，姑娘们
今天下午我钻进我的银色小车
碾过梵高，眼睛，一大片无花原野
是我的婴儿年代。向哪儿？
但愿
不在大西洋某部侦探小说
或者其他什么类似的
精神监护
.
银杯草啊，银杯草
向着“无限”这个大抚育院
隔断喉管
.
“活的。
她——”
2014.02.05

橙子

《小种植园》
每当想起你站在云彩下瞭望
我身后一大潭湛蓝的花朵
.
我们的小山坡
距离最近的城市
也很远
逃课的孩子午后在那儿迷路，不想回家
他们的孩子逃课，兜里掉落一大把
苔藓种子
眼睛上方从那儿变得异常柔和
.
我烫伤的手不再适合采集
去了一趟城市，它们伸进热牛奶
打碎的声音
我迫不及待脱掉闷热，开门大喘
眼睛上方从那儿变得异常艰辛
.
我带回一撮烟土，改种你冰冷的汗珠
沼泽更深丢失的蜜
黑果浆涂遍六月的野餐桌
从前你去了一趟北京。现在你说
一样
.
你书房的蓝花丹，也始终一样开着
书房在鸽子中扑腾
有时我忽然掉进一个黄昏
眼睛上方飘起了
雪，雪，雪
2014.02.07

橙子

融
·
昨天，我融掉整个下午
用露水洗净天空所有星星
一一放归大海
.
银色小舟从远处漂来，从无边的水
带走我的裙裾，我所有什么也不做
落雪的黄昏
就像空旷多年的信，将一个回复
捎向远古
.
整整四年，我爱着
远方的星辰
我爱夜间航行偶遇、掀开黑面纱的月亮
曾经你为天空街，所有爱她的人儿命名
.
那些可爱的人儿还在远古
我沐浴过的肉身散发微亮。我洄游
你以无边的幽蓝漫过我
口中衔住的名字如珍珠
这是神赐
2014.02.10

橙子

《冒险街14号》
醒来我便再也找不到
那条街
但我确信我在那儿住了很久
.
一年一度我回来。窗外
一大片油菜花漫过天空
而花叶簇拥的小礼帽，在床沿
似乎淌着晨露
蜂蜜是我亲自从小树林刮来的
(你能想象那场景)
但我确信妈妈不在其中
.
一年一度围绕圆桌的手
至今不满一圈
它们都安静地垂着，但故事
常常从中推倒。激动
一只手举起来，
我不确定是你，或者谁
砸碎所有的
唾沫酒杯
.
烛火边我眼睛摇曳不定
窗外白杨高高吊起来
隐秘的欢乐
黑暗的心
接着许愿。它们像圣诞彩灯
跳动的毒液
蛰伤我们所有贴在洋娃娃脸上
乖巧的回答
.
我背着画夹我行走
受伤，失去
画完后失去一大片原野
画完后失去苍白的午夜
画完后失去
天空
我穿过梦里的回廊，实木楼板
举起笔照亮一个个房间一个个名
不在那儿
.
你也不在，我未完的画像里
我听见明天用地名勾勒完美的虔诚
冒险街14号
2014.02.13

橙子

《莫太太》
你，贵重的宠物
——有着月亮般的名
是房子深处的回声
你发怒前，一百万海军战舰
翻过阳台的“婴儿蓝眼”
但随后
爬出一个湿漉漉的小女孩
像洒了香水的长信
从拆封
终于到十点钟乏力的晚安吻
.
你水仙花封面的脸
深深插进我不能启齿的晚间阅读
我以窥阴的语调偷窃你身体每一样
除却喉咙
二十余年你紧紧攥着它
放出一窝夜里挠墙的蚂蚁
二十余年我被蛰伤
恨不得叫一双哀恸的尖底靴踩得稀烂
或者翻起身把你杀死
.
我早该扯断那些……
你最擅长脖子上挂着我的小心肝
沿街兑换原谅。你说原谅我，原谅我。
我有一整街的叔父，打着酒嗝
野兽的皮囊装满神谕
他们的老婆领圣餐，用某种奇怪的
默契眼神
然后把我粉红的内脏一切两半
你这美丽的母亲，赐我美丽的大眼
让我看着你把街头大嚼弄得像战后庆祝
我早该动手，我早该动手，
但我早已死去——
全身覆盖洒了晚祷的白餐巾
.
我不明白，哀恸的中心
是一篮烤得金黄的苹果馅饼
芳邻们为草坪修剪玫瑰花束
香槟溢满池水
树叶间的装饰音符，虹彩般闪烁
“他们都有宝石的脸，而你尤为贵重”
我这样记录的？忏悔室密不透风糟糕的墙
告诉我，我是的
.
你开始读信，就像我活着
就像你真的成为所有假定的爱
我爱着那女郎，她坐在云彩上
瞭望一大片湛蓝的原野
向另外的男孩播洒皎洁
我用幻象填平原该出现臭水沟的地方
现在那儿的郁金香足够打败荷兰
我情愿从那儿反复爬进子宫
问题是，我该怎样把一团揉皱的草稿
变回十五岁？
.
你的老式缝纫机，还在出产老式花样
就像为节日蛋糕准备待嫁的奶油
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
我要我立刻回到你身边
或者召回那些婴儿，你曾经所有的流产
他们撅着肉嘟嘟，无辜的小嘴
朝我的信件
吐唾沫，吐果皮
2014.02.16

橙子

《总有一个早上》
总有一个早上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
总有一个早上我的马蹄
越过山高水险的中古元音
化归芳草
所有繁体细致的皱褶
草木，虫鱼，石头古老而尖锐的
锋棱
我骨
我血
.
总有一个早上
悠悠韶乐，缦缦卿云
死亡活着不再拥有本质
等待或卑微
我驾着小舟出门了
春水如碧，两岸猿鸣
温柔
寒冷
.
总有一个早上我的亲人们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我所有认识不认识满腔愤恨的
朋友
南亩将芜兮缓缓归
斜风细雨，彻入荒原
大晴
大雪
.
总有一个早上我的姓氏祖先
相逢而笑
房子只是房子
冢柳阴阴，吹绵如雪
我们依旧枕着白鹭的安眠
临水
而安
.
总有一个早上吾爱
那里野花盛开，那里野花盛开
陌上
大酒啊，大酒
我们化归春雨
熟透的
杏花
2014.02.19

橙子

《回复》
如果你感到你仍想见我，总来得及
赶在晚安的时辰回家
(尽管时钟空旷)
.
我正取出我古旧的檀木盒
为钻石项链，添一枚雨珠
力量的闪念，光芒
(我越过巴伐利亚公主)
脖子的伤痕泡在木桶，而水汽
在镜前
我揭掉一层
化进皮肤的深海泥藻
蔷薇架，一团婴儿的粉嫩
鼓起新苞
.
如果合葬仅有一次，那相爱
还有什么好说的
事实上我夜里反复爬进冰箱，回信
这使我想起我故乡的雪
——淹没那个海滨小城，淹没啤酒
贝类从不在破冰前消瘦
我以声音展开你的来信
“夜雨如丝”
.
罪恶不过碾碎的白璧
“夜雨剪春韭”
脂肪颗粒让韭菜干贝蒸饺
变得丰腴
我用肖像凝望餐桌，这次真正
语重心长
——那些打伞的并不适合做妻子
我知道你热爱烧灼，热爱病灶
引诱你喉嗓间的血罂花
所以我为你留下黄昏，温床，子弹
橘色酒精灯
有一碗姜汤，有热
.
如果柔软非你所愿，总归有石块
垒起炊烟。家其次是房子
长河大漠，北方的喉嗓
广阔深蓝
擦着子弹，白鹭再次升起自己
映入无边的沼泽
2014.02.22

橙子

《请你，告诉冰姐姐》
此生你注定遇到一个人
一个风一样的人
一个亲人
.
这世上总有个地名
蓝得像天空
完整，贫瘠
赤裸的树兄弟一般，立得
遥远而分散
星子。春天，秋天。
他们从未看见，他们偶尔听见
.
如果你今天伸向更北，那一定
住得离梅花更近了
你知道沙漠中心。荒井
许多古代生命深深躺倒
怀念河流
.
夏季熟透便将腐朽
黑果蝇的气息，散发夜晚、酒精、浓稠的
蜜。
四围逼仄的下午贴近梵高，贴近敦煌
洞壁回响
.
那天落满死者的霜，怎样结束
黑暗怎样松开自己，从怎样的光
松开世界
空荡荡的皮囊
.
雪花落地你们遭逢
你俯向低地亲吻天空
执子之手，你便老了
比珍珠还老
一个风一样的人
一个
爱人
2014.02.23

橙子

《墓床》
我静静俯向大地，静静地
他们从最空阔的洞穴
吹出去了
风吹出去了
.
明春之草铺满荒亭
融入天空
视觉，一朵又一朵
一朵朵地——细弱，冰冷
星子迄今未曾布满天空
他们的脚印，或许
指进寒冷
.
一道道帽沿滑过上方
紧接着每一握生命，每一握
有生命的石头
到处张开粉嘟嘟的小手
.
明年春天他们
有一个人路过我，牵着远处的她
有一位女伴牵着孩子
一只蜜蜂玩儿累了，许多孩子
齐刷刷望着它，睡去
每个春天无穷无尽的雨
.
我仰面忽然看见天空
很蓝，很蓝。远得
永远抱着我
没有灰尘，也没有流水。
永远
干干净净
2014.02.28

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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