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非典时期的爱》

河东君

1.一对坏小子我
下班刚进家门，小A的电话就跟了过来：
D哥，马上到你家！
妈的，怎么身边尽这些货色----他才不管你有事没事烦与不烦心情好不好！
我还没冲电话声，老妈的声音伴着蕃茄浆的味道第一时间向我飘来：总不是又有人叫你出去吃饭吧。平时老骗我说那是应酬！你老妈再没文化也还知道这俩字咋讲-----那不就是应该给你的报酬吗！应酬没见你拿回，回来后话倒稠了！
哎哟——我的老妈耶，好好好，我话稠！您老人家别再烦我了好不好！我不应酬了行不？我今天要是应酬就不是您亲生的行不？我说着说着都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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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咚咚咚地走到我跟前，菜铲在电话机旁敲得震响：臭小子你再说一遍！
我是您亲生的亲生的亲生亲生的----行了吧？！我双手气色着头，爬在电话机上求饶。
老妈翻了我一眼又走进厨房，一边炒菜一边嚷嚷：瞧瞧，菜糊了不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知道听你妈的话你妈害你呀？没良心的东西！噢对了儿子，电话线传染非典不？
我哭笑不得地回答：怎么可能呢？
厨房里的菜铲声停了，老妈的声音随即又传了过来：你不是整天说网络病毒病毒的，电话也是网络呀！坏小子你可给我听好了，不管网络传不传病毒，你都得给我注意！小心点不出事不得，公安不找你医生也不找你！隔壁你老焦叔家的那位北京的侄子因非典型肺炎已隔离一个多星期了。下午还电话到咱家-----他家不是没装电话么------你焦叔抱着话筒哭了半个多小时！哎，我说儿子，这电话真不传染吧？
我还没接话，门却突然开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进来的正是焦叔！
他一脸的焦虑：大侄子，这电话不传染非典吧。不传？噢，那就好那就好。大妹子，这我就放心了-----走了！
你焦叔今晚总算能睡个囫囵觉喽！老妈说着将鱼香茄子端到了餐桌上，吃吧小祖宗，吃饱了好气你老妈！
我发愁地望着饭菜，心想要是柔柔在就好了……
看着我的样子，老妈将蕃茄味的手放了我的额头：不发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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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A这小子手提一捆野猪牌啤酒撞门而入，见状一愣：没事吧？
气得我翻他白眼的同时没好气地说：就是有点干咳！
那阁下我就跟定你了！大不了落一个同归于尽视死如归一了百了。噢对了，还多少带点儿见义勇为的大无畏的无产阶级革命精神！小A一脸不在乎地打开了啤酒对我老妈说：请老太太拿来俩杯子行不？
老妈将杯子放在我俩面前：一对坏小子！

小A：成哥，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哪！有大事跟您讨教！
我可是第一次听你小子说有大事了！你平时最大的事也无非是打打麻将逛逛歌厅抽抽白面泡泡小妞么？这些还得我向你请教哪！
现在我除了偶尔泡泡妞-----这又不违法-----别的不都正在戒吗！小A认真地说。
真没看出来，几天不见，A先生一下子都快觉悟成小区遵纪守法的优秀公民了？我对他连讽刺带挖苦。
我说成哥，这可是你家！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心老太太听见！他将食指放在唇边小声告诫道，真遇大事了！事关老弟一辈子！
我惊讶地说：怎么，准备扎扎实实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泡哪家良家妇女了？
就凭成哥这话我就应该敬一杯给您之后再喊上一句理解万岁！干杯！他说着一口见底，似乎在喝便宜。
哪家的金枝玉叶？我喝着酒问。
不是跟您吹，这妞长相虽说比不上歌星宋祖英，却也能与笑星秀敏一决高低！虽说文化比我低点，但至少也是小学毕业！最最主要的她是胡总经理他妹子表姐夫的小姨子！
你行了吧！别他妈地少将她向本经理隆重推出，还拐着弯儿地提高她的门第！我做了个暂停的动作示意他打——继续说：是你小子向我讨教还是我向你学习？寒碜本人是不-----我刚失恋一天半，你就不远万里亲自到寒舍向我示威？---你居心何在！？
小A急了：我要有那意思天打五雷轰出门就让“依威柯”轧死，要不得非典！
你也别跟我拍胸脯了！有话直说！我有点不耐烦。
前边我已向您汇报了。你说我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其实刚才我是为引起你注意在向你吹牛。说真的，答应吧，以后和那妞结婚走在街上，我都不好意思向人介绍——顶多说她是我小姨子----她那点儿姿色充其量只占到那位东北女笑星的49%；不答应吧，胡总似乎是对此充满信心-----咱不能让领导给穿小鞋吧？
放你妈的屁！你以为人家当领导的都你那点儿水平？我不在乎地反问道。
反正就这么档子事儿！看来大主意还得自个儿拿了。小A一脸的晦气，噢对了成哥，你说我咋就这么倒霉呢-----好容易想一本正经泡妞噢不…谈对象了-----领导还要插一杠子；就算是领导不管咱自家这点儿麻烦，咱亲自到海市广场蹲点寻她一个，却又遭遇非典！满街都是口罩-------怎么找？他说着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河东君

2.我将她的照片从二十层楼的窗口上扔了出去

.站在20层高的办公室的窗前，手里拿着温柔的那张一次快照看着远处的奶头山发呆，我好象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似的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并使劲地往肚里咽，呛得我喀喀地咳嗽起来，直咳得我浊眼昏花泪流涟涟。
隔壁的樊斯仁一脸真诚地跑过来：成经理，您还好吧？咳嗽要特别注意的哎！气管炎肺气肿肺结核尤其是非典好可怕好可怕的噢！我给您要救护车还是打120？
我死不了！我瞪了他一眼说。真想立马给他弄双小号的玻璃鞋穿穿！好让这小子知道以后学雷锋学孔繁森也要学到点子上，不然也会吃亏！
小樊是单位里出了名的爱操心，尤其是爱操女孩（确切说是女人）的心。上个月打字员小李生孩子，他跑前跑后地张罗，先是向单位要车买水果买鸡头猪脚臭豆腐，后是亲自代表组织到医院看望小李还在她床前交代了半个多小时：多吃水果能增加维生素不感冒多喝鸡汤有营养产奶足有利于促进婴儿小脑发育啃猪脚能补钙还不得脚气适量吃臭豆腐有利于上下通气不患小儿麻痹等等等等，末了还再三嘱咐要注意清洁内裤尤其注意俩月之内不准和爱人同床！弄得小李的爱人直问他结过几次婚还要揍他，说要追查这孩子的来源渠道------你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正当本经理思考着该给这小子穿什么样玻璃小鞋时，电话机炸响。真真烦死我了！
今天不办公！我大声吼，将电话扣下后，又冲着门口依然恭恭敬敬立正的小樊叫道：怎么？你还没走？
我话还没说完呢。胡总让您下午到他办公室去一下！他突然抬高了声调：噢对了，别忘了带笔记本钢笔还有水杯您要多喝水的哎！昨天公司发的口罩放在你办公桌左边第三个抽屉里-----非典型肺炎真的好好厉害的哎！
你烦不烦！我几乎是怒发冲冠了，滚！！
我恶毒地看着那个烦小子走后，又情不自禁地端详起温柔的照片。
柔，如果我有一天厌世了，没有爱了，你猜我会怎样？
你会从二十层楼上跳下去。
你猜得真准那么你呢？
我会在十楼窗口等着你然后跟着你一块跳！
真的？
真的！
回忆着上边这些和温柔曾经的对话，我大发其慨：
温柔同志啊，这真可谓是我们俩情话中的经典！真他妈动听啊！真他妈动人啊！真他妈动情啊 ！还他妈感动了我三天三夜！耶---我怎么说粗话说的这么流利？我现在就想跳楼-----你现在哪儿去了？噢，你去大英帝国了！让我追到伦敦跳楼？那位可爱的洋老头儿家的楼高质量好能跳出水平跳出层次是吧？噢，等我借上现金买上机票冒着时差到伦敦郊区的楼顶你和那洋老头儿喝着洋酒看我绝情一跳千古一跳是吧？门儿都没有！要跳你先跳吧！
我说着气呼呼地将她的照片以极快的速度从二十层楼的窗口上扔了出去！

河东君

3.我的心情是多么豪迈…哇噻！

成经理，您好！随着声音，我抬起头看时大吃一惊：叶小凡亭亭玉立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怎么是你？------我们俩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
您就在这儿上班？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问，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放下报纸上的伊拉克战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接受她的验明正身：怎么，不像？噢，你坐！我给你冲茶。
不用，谢谢。她说着坐在了沙发上，眼睛环视了一下周围又看了我一眼：您就是公关部经理？
对，公关部经理就是鄙人！我说着重新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心想要是另外的人当着本人的面提出如此有违原则的问题，本经理的自尊心会立马对他做出请走人的决定！但此时此刻谁让眼前坐着的是花容月貌叶小凡！更何况在下还和她有过一次虽不是刻骨铭心却也非同寻常的经历！想此，我悄悄地将面部表情变换了一下，尽量将眼睛的焦距调整到最佳状态，用第一人称又补充了一句：我就是公关部经理，成然，成功的成，然也的然-----曾用笔名：老D！
小凡的眼睛慢慢地从我的略显严肃的脸上转移到她的那两只交叉在一起的手上似乎在自言自语：太巧了，怎么就这么巧呢？
这世界变得越来越小
这世界变得越来越妙
当曾经熟悉的眼睛突然走来向我问好
我却没看出她目光里甜甜的味道
我不知道是应该继续还是应该对她说声罢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位楚楚动人的小姐，我猛地想到几行诗句。唉，本大诗人灵感太容易显现了，尤其是突遇美女！我点上一支香烟，漫不经心地吸了一口，然后向空中吐出一个又一个O字。看着这些袅袅上升的烟圈，我的思绪仿佛又回到去年冬天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夜晚……我和她的对话清晰地响在我的耳旁：你知道贾平凹吗？（她说）别说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庄之蝶！（我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一定很狡猾，此刻我想）……后来还说什么来着？噢对了，我写给她“快乐老家”四个字后她说了句：你真坏，不过我喜欢……想到这里，我的目光顺着弹烟灰的手透过茶几玻璃扫了一眼她坐在沙发上的腿。
她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再一次低下了红胀着的脸宠。
你真好…我差一点就将那个看字说出来，我猛地想起自己公关部经理的身份。于是我说：小凡，你找我有事？
她抬起头来：噢对，我是来报到的。
报到？-----我这儿？我忽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点着桌面惊讶地看着她说。
是呀！怎么，人事部没通知您？任部长叫我来的。她说。
噢对对，想起来了，胡总经理跟我说了。我敲着脑袋说，不过打死我我都没敢想到是你。
成哥！小A总是恰到好处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老B让我叫你…噢，你有客人？哇噻好靓嗳！-----小A这货就这德性！只要稍有姿色的女性进入他的光圈，他都会努力睁大那一只小眼睛（另外一只仅能睁开三分之一）旁若无人地赞美。不过我第一次听这小子用哇噻一词。看来这小子长进了，至少这词用得还是地方，昨天以前他一般用啊哈或哈喽。
再哇噻你也不会变成纯种猪！在哥们面前玩他妈什么天真烂漫童心犹在还纯情依依！我看了看满脸红晕的小凡，恶狠狠地在心里骂着小A的同时瞪了他一眼：少废话！什么事！
他瞪着猪眼将满是大料味的嘴凑近我的耳朵：我说老D，哥儿们行啊！你让阁下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又妒火中烧！漂亮妞怎么就都到您这儿集中了呢？我认识的怎么都是些春光晦涩风情低迷看着不顺眼用着不舒服狼不吃狗不啃的主儿呢！成哥帮帮忙，明儿就照着旁边这位也给兄弟批发一位过来如何？在下有礼了！您抽烟！
我一把将他推开：你就不会学着说点儿人话？
噢对了。您找我什么事？小A翻着小眼睛说。
你整个一昏球！我大声音骂他，你找我还是我找你？
小A又忍不住看了看正在低头无语的小凡后挠了挠他那颗杂毛丛生的脑袋：
我找您想说嘛事来着？我怎么一见漂亮妞就犯晕？
老C出事了！小A终于想起他要对我说的事。
我心头一紧：得非典了？
那倒没。他说，他得精神病了！
不可能吧？我说，写诗的人虽然有时有点疯狂但没哪个诗人疯了，自杀的倒听说过几个，比如顾城还有…算了不举例了，说了你也不认识。
真的成哥！刚才老B在电话上说他都快精神崩溃了！老C正在他那儿犯病哪！说让咱俩过去一块儿把他弄北郊去！------那地方是正常人呆的地方么？千万不能去！真的！去年我在那儿只呆了一星期我妈去看我我愣没认出来，直喊她赵老师，赵丽蓉！小A着急地说。
走！我披上外衣对外门大声喊道：小樊，过来一下！
什么事经理？小樊出现在门口。为显得亲近，他把我的姓给省略了。
你把这位小姐领到你办公室，她以后就在你那儿上班了。我说。
小樊看了看风情万种的叶小凡睁大了双眼的同时张开了他那张奇大无比的嘴巴：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照办就是。我不满地说。
好吧。他答应着转过身对叶小凡：你好！我叫樊斯仁！
我和小A匆匆走出门。
电梯刚启动就听到楼道里小樊的歌声。他第一次没跑调儿：
总想对你表白，我的心情是多么豪迈…哇噻！

河东君

4．不知老C见了咱哥俩还认不认识？

牛万通哭丧着老脸走进大门。
小A关切地问：牛老，没事吧？
牛万通：嗨！这叫什么事这是！我送老妈回李庄，刚到村口就让村里那些手持红缨枪的父老乡亲给挡住了，死活不让进庄！说让日本鬼子进都不让我进，说怕我把非典带进去！他们的爱国主义都哪儿去了？我对他们说我老牛除了偶尔患点肝炎什么的，非典是绝对不会感染我的！前天瞎医生还对我说肝炎对非典有抑制作用来着。他们竟然不信！我老牛多会儿骗过人？最可气的是首当其冲地对我左查右盘那小子还管我叫老舅。一急之下我管他叫了三声舅他都没让道。真是的！气死我了！我的孝顺在我们村可是有口皆碑的！刚才我老妈还哭着问我是不是那年我没给村委会主任写表扬稿把人给得罪了要不就是他小姨子结婚嫌我十块钱的礼轻！小A啊，你说现在……
我大声门口喊小A：你管什么闲事，走啊！
……现在这人怎么都变得这么势利啊！牛万通在自行车库里老泪横流。

我和小A骑着自行车在行人无几的街上穿行。大街两边挂满了标语：坚决和非典作斗争…防非典要从娃娃抓起…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和非典作顽强搏斗…要以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指导防非工作…
一右臂戴红箍脸捂大口罩手持小红旗全身武装的老太太带领和她打扮完全一致的四个老妪及五个老头在喊口号：防止非典人人有责防止非典有责！------哎！你们俩怎么没带口罩！说你那，骑自行车那两个男生！
嘻嘻----听见没？她管咱们叫男生！小A对我一乐后又嘻皮笑脸地冲那太太的人马大声喊道：我们的口罩都捐献给老年妇女了！
我使劲一蹬车说：对人家老太太客气点儿！人家也是好心！你小子真有本事找位妙龄少女黏乎去！到哪都这德性！
小A对我的奚落一点儿都没反应，他看着街上的景色扭脸对我感叹：市委对防非典工作做得的确扎实哎！昨晚刘市长电视讲话一播今天街上就立竿见影连老太太们都放弃打麻将扭秧歌老头们都不下棋不溜鸟了…哎哟！
他正侃得起劲一不留神正好撞在一个拎鸟笼子的老头儿身上。老头儿被撞得坐在地上犯愣，鸟笼子正好滚我的前轮下，我急忙刹车。笼子里的鹦鹉伸长脖子用鸟语向本人打招呼：防非防非！小心小心！-----我心中一乐：嗨！连鸟国都开始行动了！
小A赶忙拉起那老头陪着不是：大爷，没摔着吧？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不是没看见吗？您瞧，我是残疾人-----半拉眼睛睁不开不是？
老头摘下口罩东北口音声如洪钟：不会骑车你走道呀！你他娘的把你大爷当绿灯指引你前进方向咋的？想走？小样！你得问问我这张老脸答应不答应！要不立马到医院拍片要么放下300块钱走人儿！
看来撞上难打发的主了。
我将鸟笼子递过去：大爷，他不是在给你陪不是么？去医院也行，不过您得有耐心排队-----检查非典的都排队不过来呢！
那老头儿死死地抓住小A的衣领不放，不折不挠地说：不行！说着瞅了瞅小A的上衣口袋。
我认真地说：大爷，说出来怕您老人家笑话，这小子昨天刚办了离婚钱都让媳妇给骗走了……
小A向我翻着白眼还想笑。
…这小子兜一分钱都没信不？他昨天给他老妈买口罩还是管我借的…噢对了大爷我忘告您了他正干咳！我说着冲小A挤了挤眼左眼。
小A灵犀一点马上配合：他立马一本正经地咳嗽起来。
老头儿拎起鸟笼跑了！
小A乐得直不起腰来：哈哈……我说成哥，你行啊！不但会做政治思想工作还会表演！绝了！赶明儿把你推荐给好莱坞没准能得百花奖还有金马奖！
放屁！那是金像奖！少废话！快走，老C正犯病哪！我说着双腿加快了蹬脚踏的频率。
小A的嘴一直嘟噜到百味斋门前。最后一句是：
不知老C见了咱哥俩还认不认识？

河东君

5．老B瘫倒时小A怀里。


百味斋歌城大厅里有几对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男女在跳舞：衣服不同长相各异，相同的地方：都戴着口罩！我和小A没心思看着他们乐，直奔三楼老B的办公室。
一推开那扇包着皮革的门就看见老B戴着口罩正坐老C旁边犯困。再看老C：死死地搂着老B的腿爬在沙发上睡着了。口水把老B的裤腿弄湿了一片。茶几上一片狼藉：一把泡泡糖两个二锅头的空瓶三盒香烟四个堆满烟头的烟灰缸和半盘瓜子。沙发后边墙上的那条条幅上的隶书十分醒目：生死相依同兄同弟，祸福共担一心一意！
我径直走过去扯下老B脸上的口罩：防什么防？传染上也是自个儿兄弟的！
小A从我手上接过口罩，把它扔到了一边：在自个儿家里还化什么装，带上这我就能把你认成周润发呀？
他在我这儿整整耗五个半小时了！老B一睁开眼睛泪就流了出来，开始他的血泪控诉：
老C刚刚才安静下来。上午11点他就提两瓶二锅头到我这来，要我陪他喝酒。我要喝西北狼，他死活不依，说二锅头能防非典。我只好陪他喝。喝了一瓶后，他就不对劲了。他说他前天遇到神仙了，还可能是外国神仙，神仙让他到欧洲去找温柔，他到这儿来借钱，说先借五万买欧元。我说现在正闹非典，生意不好，歌城每天就赔3000，你这是打劫呀！要不我先给你1000？结果他说那还不够在伦敦吃一次宵夜！甭说陪温柔去度蜜月了！你们俩说，合着我就该给他呀！……他还把我奶奶留给我的祖传的翡翠小菩萨给摔碎了还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不知他打没打狂犬疫苗也不知精神病不传不传染…呜呜……
他说着说竟小孩子一样号啕起来。
老B，没事，他喝多了，二锅头要能防非典肯定就能防狂犬，别但心。他睡一觉可能就好了，不可能是精神病的，这一点我可以作证-----他昨天还和我一块儿斤斤计较地吵架来着----他骂我的那些话可是一针见血一语中的句句属实没一句混言乱语不但逻辑性强而且字正腔圆！我拍着老B的肩膀编着瞎话。
B哥，你别这样难受好吗？哭坏了身子免疫力下降容易受到萨斯病菌的侵犯感染非典对咱哥几个都不好等于让咱哥几个集体自杀对家庭也不好咱都只有一个爹妈对社会更不好会给国家带来开支咱们国家还很穷不得非典就是为国家做贡献再说咱哥几个都还没结婚总之你千万要想开点！小A不加标点符号地说了一大堆事关国计民生家庭幸福的体贴话后就要去掰开老C那两只缠在老B腿上的坚强有力的大手。
别动！老B大吼一声，小心他醒来再咬我一口------我可没打疫苗！
看来老B是真怕了。我从没见他这么恐惧过。上次他好容易遇到一件报纸上都叫见义勇为的事情，从四个歹徒手中抢夺一美少女，他身负四刀都没掉泪，只是他醒来后听见那个小妹妹大声喊他哥哥你好好勇敢好好伟大时才情不自禁地流了一滴泪之后还没忘记问旁边的大沿帽：坏人抓住了吗？-----这是一次喝酒时听他讲的。
但老C还是醒了。他睁眼扫了我们一眼，慢慢地张大了嘴巴。老B大惊失色，吓得使出全身力气挣开他的双手，一个翻身，站到了远离沙发的地方。
啊嚏！-----老C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后，望着躲在一边的小A和我，又看了看远处的老B，眼睛望着老B脖子上那个血红的牙印说：老B，谁把你咬成那样子？
听听小A，他很正常嘛！他只是多喝了酒后，有些事记得不太清楚而已，我说的没错吧？我拉了拉小A的衣角说。
老C说：哥几个，都站着干吗？坐坐坐！咱们可是好久没在一块侃大山了。我今儿兴致特高。老B，来坐我跟前！
老B摸了摸脖子为难地看了看小A。小A满脸豪爽地坐在了老C身旁。
小A说：C哥，看到你难受的样子我们都在为你担心，是吧D哥！
我看着老C无比憔悴的面孔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老B说：我真服你了老C！喝了那么点酒就差点儿没把我折磨死！要不是他们俩劝我都要给110打电话了是不是哥们？
小A看着老B委曲的面孔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老C说：让老B受苦了！让你二位受惊了！要不咱到湖岛摆上一桌，再提两捆西北狼？我买单！
别别！您饶了我吧要去你们仨去。老B再次摸着脖子说。
老C说：得，咱就这么聊白开水吧！从昨天到现在我胸口就憋得慌，老想找人聊，说说心里话。咱话题照旧从女人身上开始……
小A打断老C说：对了哥几个，我有重大发现！又有青春美少女爱上老D了！
老B忙问：又有哪个不知深浅的小妞敢勾引咱海州市著名的大诗人了？
小A继续说：要说咱们老D那可真是艳福高悬艳阳高照桃花四季啊，先是温柔…后是…C哥你别冲我瞪眼好不好，噢对，我忘记两位大哥是情敌了！情敌间矛盾又不是敌我矛盾还可以通过外交途径解决吗！再说人家不是到伦敦郊区去找洋对象了吗？唉呀D哥别掐我，开个玩笑吗！真的，咱哥四个里头我最服你！就说今天咱单位新来的那位吧，我虽然只在你那儿呆了几分钟，我绝对能看出来她对您有那么点儿意思。真的！我的眼睛可是非常尖锐的！你们不是常夸我再狡猾的妖女都逃不过色狼的眼睛吗？哎怪了，我怎么看着那小妞眼熟呢？
一定是本歌城培养出来的那位歌星。老B道，这是胡总的功劳。
对呀！没错的！绝对是她！上次你歌城开业时，就是她唱什么体验温暖来着。小A突然想起来了，D哥还带头鼓掌了呢！是吧D哥！
我装模作样地说：我也想起来了，就是她！我说嘛，她今天一到我办公室我就觉着好象在哪见过！
那肯定是你们老总和她混熟以后给办到你们公司的！你们胡总经理一来就点名叫她。你们胡总真他妈抠门！除了叶小凡，给别的小姐发小费全部打五折！小姐们一气之下，跟我吵得翻来覆去还威胁说要集体罢工！老B说气乎乎地说。
那本市的色狼们不就无所事事了吗？他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你说是吧主席？小A诡秘地看着我说。
我狠狠地瞪着小A的同时就要举酒瓶子。他赶忙求饶：对不起D哥，就算我胡说八道还不成吗？
叶小姐走了以后我们这儿收入可是大幅度滑坡呀！好些客人都是冲她那张脸和她的声音来的！唉！老B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哎呀！弄了半天，是从老B的山头飞出的仙女呀！嘻嘻！小A嘻皮笑脸地说。
老B刚要开口，老C突然说：听我说，我前天真遇神仙了！
我和小A同时惊呆地张开了嘴巴。老B脸上又恢复了痛苦的表情。
老C丝毫不管老B的情绪，侃侃而谈：
前天下午三点二十分左右，我正在报社的花园里低着头踱着步子闭着眼睛思考着一篇关于现代女性性饥渴方面的文章时，我的后脑勺上突然有种被谁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的感觉，真舒服！哎，你们猜是谁？。
我和小A：社长？
老B：神仙！
老C继续神乎其神地说：然也-----是神仙！我赶紧用手捂住后脑勺，嗨！感觉有东西在我手里！我当时身体没敢动，只是猛然睁开眼向西北方的天空看去，只见一道白光唰地闪了一下就没了，太阳还在半空悬着……
小A心急口快：行了吧C哥，那是你闭了半天眼睛，猛睁开时强烈的阳光对你眼底刺激后的条件反射！那要是神仙我一天能遇一百回只要有太阳！
别说这小A其它功课都不行，对这光学还真有研究！他分析的基本正确。
我就知道你们不信！我还没说完哪！老C着急地说，我把手放下来以后一看，吓我一跳！你们猜怎么着？嗨！手心粘着一张照片！你们猜是谁的照片？
温柔的？我疑惑着问。我突然想起那天我从办公室窗口往外扔的那张照片，难道真那么邪？
老C大声说：让您说着了！真是温柔的照片！
老B和小A同时睁大了双眼，目瞪口呆地望着老C那张被激动充斥着面孔。
老C从内衣口袋里掏出温柔的照片得意洋洋还无比幸福地说：这不！
嗨！还真是曾夹在本人日记本里的温柔的那张一次性快照！茫茫人海，这两寸见方的小纸片竟然能准确飘落到老C的后脑勺上！真神了！我在心里喑喑吃惊。
小A小心翼翼地拿起照片用手摸了摸，好象是在感觉神仙的体温。
老B疑惑地问：这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照片？
绝对是！我要骗你我他妈是狗娘养的！老C说信誓旦旦地说。
我说：我可以作证！
小A傻乎乎地说：会不会是温柔从飞机上扔下来的呢？
老C感激地看了看我后回答小A：温柔已走了一个多星期了，要真象你说的，照片早就落地了！
我肯定地说：像温柔那样的姑娘绝对不从飞机上扔照片！
对！老C同意我的看法，所以我想啊，那肯定是英国神仙见我想温柔想得死去活来，就到伦敦做通了温柔的工作要求她嫁给我并要了一张她的照片后，便脚踏仙云空运到了我的手上！
我笑说：合情合理！
老C又一次感激地看了看我后，开始他的爱情宣言：
三天以前，本人还是一名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但现在我要向哥儿几个郑重地宣布：现在我不是了！至少在爱情问题上不是了！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很难得到彻底的爱情的，因为爱是用要心去爱的！要想成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纯粹的人，就要学会去追求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纯粹的爱！弟兄们试想，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爱，那将是多么多么地可怕啊！如果我们整天浑浑噩噩地生活在一个缺少人爱和爱人的环境里…..对不起，小A请给我倒一杯水…谢谢…我们的心灵就会因为缺水缺氧而萎缩……
我由衷地看着老C说：说得好！
老B附和道：说得妙！
小A道：水平高！
此时的老C早已是热血沸腾慷慨激昂。只见他猛地站起来十分潇洒地摔了一下头，长至脖跟的头发马尾般横扫着我等惊讶的目光。我们仨不一而同地用手擦着各自脸上的咸水继续倾听他的近于疯狂的陈辞：
爱是不能谦让的！为友谊去牺牲爱是令人痛心的！所以鄙人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为了爱要敢于追求敢于牺牲敢于放弃敢于吃苦受累甚至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了爱就要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前边无秀色偏要春风清如许！所以，不管我的眼前是沙漠戈壁还是汪洋大海，都挡不住我追求真爱的决心！
谁挡您我跟谁急！小A说。
咱们一块儿跟他急！老B说。
所以我去英国伦敦寻找温柔的决定是谁也阻挡不住的！老C眼睛圆睁着在我们三人身上逐个扫了一遍，目光最后定格在老B身上：你无论如何得借我五万块钱！
老B瘫倒时小A怀里。

河东君

6．我冲他吼了一句

成经理您早！正在楼道拖地板的小凡停下手中的活计对我打招呼。
早！我机械地应着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刚准备迈脚走进又突然想起什么，于是扭头对她喊了一声音：小叶，呆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叶小凡应着继续卖力地拖着地板。
多想对你表白……楼道里传来小樊狼哭般的声音，耶，小凡，你好好勤快…你穿紧身衣服的样子好酷哎！我帮你从行政部领的暖瓶能保温脸盆不漏钢笔下水吧毛巾香皂还有鸡毛弹子你回头自个儿领哎对了咱们成经理还在我跟前提起过你来着……
妈的！姓樊的这小子编瞎话不注意场合更不注意降低声音的分贝！看来这小子的玻璃小鞋穿定了！本经理猛一起身准备发作时，掉落在地上的《海州晚报》（生活版）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捡起报纸重新坐下，心想看完这篇文章再找这小子算帐！我的目光停留在副刊：用一号黑体的文章标题格外醒目：《社会问题调查：女性性饥渴根源何在？》，作者是本人的大冤家---老C！文章写道：
记者近日对我市战斗在各条战线上的99位女士进行了跟踪调查。在这99位饱受性饥渴折磨的女性中，有三十二位离异四位失去丈夫还有一位未婚的大龄青年（目前已远走英国伦敦）…记者之所以提出如此沉重的话题缘于一位朋友的现身说法（这位多情善感的诗人朋友曾是记者本人非常要好的朋友—编者注）。这位朋友刚刚被其曾同居达两年之久的女友抛弃（即前述未婚者）。女友离开他时，只给他留下一张字条：我走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吧！当我自身应享受的快乐和肌体的幸福得不到满足时，我只有选择离开-----亲爱的，你不觉得你身上的雄性荷尔蒙少了点儿吗？-----这是多么无奈的呼喊呀！这是多么令人感慨的醒悟啊！记者在钦佩该女士果敢地做出正确选择的同时，又为我的这位朋友感到遗憾和痛心！……记者和这位朋友在一家茶社再次见面时，他在向我展示了省第一人民医院男性专科的化验单后大口大口地喝着西北狼啤酒，他似乎有些神质不清地说这有利于帮助雄性荷尔蒙的增加-----且不说这位朋友的说法有无科学依据-----仅从他近乎神经质的眼神中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他崩溃了！……
看此，我的脑袋嗡得一下。气死我了！人都说中国小报记者编瞎话的水平超过了美联社的洋记，以前本人对此还持怀疑态度！看来果真这样！老C呀老C！你他妈快超过美联社的总编了！我以前对你真他妈看走眼了！你把瞎话编到报纸上不说还不点名地拿柔柔开涮！更可气的是你他妈竟然把鄙人当成了你这篇扬扬洒洒五千字瞎话里的第一男主角！我他妈和你拚了！我拿起电话：喂！法院吗？我要……
打官司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我猛然发现那篇文章后边还有一则通讯：（本报讯）本报著名记者老C日前已飞赴英国伦敦对那位做出勇敢选择的女士进行追踪采访。据《朝日新闻》报道，因非典原因，我国记者进入英国境内可能会遇到麻烦。但C记者临登机时表示，不管前边是沙漠戈壁还是汪洋大海，他都将义无反顾，因为这篇前无古人的调查关系到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男性公民的幸福……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再一次拨号后冲电话里歇斯底里喊道：法院人都死光了！？继而又开始骂老C：你他妈真去英国了？到弟兄们跟前筹措不到经费又行坑蒙拐骗之能事以三寸不烂之舌游说报社领导想着法编造追踪采访的超级瞎话搞公款旅游遭踏国家外汇还怀着不可告人的罪恶目的恬不知耻死皮赖脸地坐上飞机不远万里到伦敦郊区去纠缠人家温柔把第三只足插到泰晤士河对岸！你也不怕飞机失事后仓着火掉进大西洋去！你什么东西什么玩艺什么货色你妈生你来你就是个半成品……
我正骂老C骂得刚找见感觉就快要达到高潮的时候，两下敲门声响后传来叶小凡的声音：成经理，我可以进来吗？
小凡悦耳的声音加上刚刚背菜单似的叫骂让本经理的心情在略感平衡的同时稍微平静了一些。我用手搓了搓脸后冲门喊道：请进！
小凡文文静静地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我学着胡总经理的样子闭着目养了十五秒种的神后，若无其事地点上一支香烟说：噢，是小叶，什么事？
她不解地望着我的眼睛：您不是找我吗？
噢！对对对！看我这记性！我说着拍了拍头在心里骂了老C一句：妈的，都你这个坏蛋把我气的！你回来后再跟你算账！我老成而又温和地看着她慢吞吞地说：小凡，噢不，小叶呀，自从你到这儿报到以后呀，一直没顾上关心你！噢，你坐！
看她转身的动作，我情不自禁地看了看她修长的腿后又想起那四个字。我用手在自己脸上打了一把掌轻声提醒自己：要注意领导形象！
坐在沙发上的叶小凡说：成经理，您说什么？
噢噢，没什么，我在说你…最近…怎样？我尴尬地瞅着她说。
我很好。她低下了诱人的面孔，又心怀感激地补充了一句谢谢领导关心。
小叶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是不是啊！-----刚说完此话，我突然感觉自己鼻子下边的嘴变成了胡总经理的，于是我赶紧变换口形：嗨，小凡，别客气，咱们又不是…外人！
最后俩字说出口时，我有些后悔。我用有些模糊的眼睛瞟了她一眼。
她双颊绯红地坐在那里，手不知所措地搓着自己的膝盖。
成经理！当本经理准备对叶小凡膘第二眼时，樊斯仁的声音吓我一跳。从门口到我办公桌，他只用了两步半。
小樊！……我对他横眉冷对地开口时，忽见叶小凡抬头看我应了一声，我温和地对她说：噢！我没叫你！在说他！转而严肃地正告小樊：
你小子以后再不敲门就进来，我扣你一个月的误餐补助！
我不是着急吗？再说，我又不知你正在跟她在谈心！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地说。
但我还是听清了他的话。叶小凡也一定听清了！你小子成精了！顶撞上司还没忘记把“您”下边的那个心字给删掉！本经理抽时间得给你培训培训礼貌待人的修辞问题。这个小混帐！我心骂他的同时又想起另一个问题：给他穿几号玻璃鞋！
我看着你就烦！我站起来冲他吼着把领导风度恶狠狠地抛在了一边，快说什么事？
他用几乎要流泪的钥匙孔眼睛看着他的领导，小心翼翼地将背在身后握着大信封的右手移到本经理的面前：您的信！外国来的！
是温柔从伦敦寄来的！心中的窃喜让两个嘴角同时向上翘了一下。我赶紧接过信来，刚准备拆开又停了下来。
小樊见我的脸慢慢地在由阴转晴，就又好了伤疤忘了痛。他说：您真厉害，还有海外关系！噢对了，成经理，刚才在门房，有几个人大叫着就要打开这封信！其中牛万通说要不要电话给国家安全部报告，说现在美英联军正在伊拉克寻找萨达姆的关键时候咱们公司收到了这封信，怀疑与国外的恐怖分子有联系！我一看是您的信，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牛万通手上抢了过来并一脸正气地说：胡说八道！我们成经理可是个好人！这封信没准儿是英国首相布莱写给他的那！成经理，您就说一句……
他无比认真地看了一下都快要笑出声来的叶小凡和满脸严肃本大经理说：是不是布莱尔的信----就一句！
我冲他吼了一句：---出去！

红尘一笑

俺来杀个发。

盆栽菩提

路过一下，做记号。有空来读读。

ke_ke_lingmeng

呵呵，很放得开的文字，风趣幽默。喜欢

ke_ke_lingmeng

1.一对坏小子我

这里分行是不是搞错了，小标题应是“一对坏小子”吧

“我”是下面正文的开头吧

ke_ke_lingmeng

脸宠====》别字呃，脸庞

ke_ke_lingmeng

看了四楼啦，很精彩。我点个灯

河东君

谢谢支持！

河东君

7.温柔爬在他的怀里哭了。

亲爱的成然：
你现在一定还在恨我。
我的不辞而别给你带来的伤害，我是能够想象到的。现在想起，我甚至有些后悔。我必须重新来到英国，我必须告诉你：这是我的良心使然。
在国内时，好几次想对你讲一讲我的一些经历，但最终我还是止住了。我想你会原谅我的。因为这是我的小秘密，更因为这个小秘密里有着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感情悲哀……
/
温柔的文字让我知道了她的故事。

在距离伦敦25公里处有一个叫希尔曼克的小镇，虽只有一万多户居民，却有着骄傲的历史。二战时，丘吉尔曾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他的一些重要的战略思想就是在这里形成的。小镇还建有一个丘吉尔博物馆，它是这个小镇的骄傲，小镇因它而闻名全英国。当然，这不是温柔来到这里的原因。
温柔来到这里是为了住在小镇里的一位曾参加过二战的老人，他叫埃蒙特••唐纳德。他在小镇边上拥有一座800亩大的农场。二战结束后，他到伦敦文学院继续他的学业时，结识了温柔的父亲也就是对我恩重如山的老师-----温斯教授。温斯教授当时正在该学院攻读西方文学史。唐纳德对东方文化尤其是中国文化怀有着浓厚的兴趣，因此，温斯教授与他结下了非常深厚的友谊，他们的这种友谊维持了半个多世纪-----直到恩师突然间离开人世。温斯教授在英国留学时，唐纳德帮助他学习英国文学，他教他学习汉语，二人相得益彰。唐纳德现在虽然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但仍能大段大段地背出白居易的《长恨歌》，这让温柔惊讶不已。
八年前，唐纳德带着他在北京大学留学的儿子（他叫费里迈克•唐纳德）到我国旅游时，见到了相别多年的老友及其女儿温柔。临别时，他用十分流利的汉语对温柔说了一句让她难为情的话：Miss温，我爱你，我的儿子-----迈克-----也爱你！他进而提出资助她到英国留学的要求，温斯教授当时没答应，因为那时她才十八岁，英语也不过关。两年后，就在小唐纳德学成归国前夕，老唐纳德第四次写信向她发出了邀请，教授答应了。温柔含泪离开温教授时，教授铁着面对她提出了一个在别人看来是不通人情甚至近乎刻薄的要求，那就是不允许她留学期间回国，原因很简单：他年轻时就这样！
于是温柔随着小唐纳德一起到了英国，就读于父亲曾经留学的同一所学校。在英国的四年间，唐纳德像照顾自己女儿一样照顾着温柔，还时不时地开着车和儿子小唐纳德一起到学校看望她。这让她十分感激。
可以说，温柔没有让教授失望。在留学的四年间，温柔是非常用功的，她十分珍视唐纳德为她提供的学习机会。她在主修英国文学的同时，还利用假期一边在伦敦的中国餐馆打工一边在一家广告公司学习服装设计。她按照父亲的要求，没有回过一次国。但这至今都让她痛心不已！大三时，她知道温斯教授突然辞世的消息时距教授亡故已过去三个多月，虽然这不是她的原因（温斯教授不让通知她），但她内心的痛苦是显而易见的，她不能原谅自己。她在信中写到：我丝毫不怨恨父亲的绝情，因为他对我的期望值是非常高的，因为我是一个教授的女儿；我只怨恨我自己。
在她被痛苦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那一段时间，老唐纳德比以住更加关心她，他甚至不顾年迈体弱，把农场的事情交给儿子打理后，在学院的附近租了一套公寓，亲自料理她的生活，生怕她有任何的闪失。这在西方社会几乎是没有的事情。后来，待温柔的情绪稍微稳定后，他又让小唐纳德每天都开车到学校接她到农场。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她与小唐纳德才有了更多的接触。他的幽默开郎的性格和绅士般的风度让她喜欢上他的同时，她心灵的创伤也在农场的绿荫里慢慢地得到医治。而就在她的心情象夏日里农场上方的天空一天比一天晴朗的时候，唐纳德的儿子----费里迈克却由于她的原因命赴黄泉！

着温柔的文笔，我知道了她更多的故事：
在温柔的心里，费里迈克•唐纳德是一个在西方社会很难见着的那种对爱情非常认真的多情男子，这在中国也是很难遇到的----至少她这样认为！她在信中这样描述他（本人从她信纸的第四、六页的文字中归纳出的）：英俊高大。金黄色的头发长短恰到好处。幽默的性格挡不住他那深邃的目光里淡淡的清愁。窜脸的胡须让他的英俊变得成熟。喜欢一个喝威士忌后唱伤感歌。……（我猛然想起温柔的一张照片上让我醋意十足的那位男子）。
让温柔没有想到的是，他死心踏地爱上了她！她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他对她会产生那样深的感情！就在那个黑色的假期，小唐纳德的爱终于火山一样地对她爆发了-----这爱来得是那样强烈那样迅雷不及掩耳！温柔措手不及！
温柔大四假期里的某一天，参观了丘吉尔博物馆后，在馆外老丘口含着那个著名大烟斗手抚地球仪的铜像下，小唐纳德从口袋里掏出一页纸认真地交给温柔用汉语说：温，我写了一首诗，请你看，麻烦你给砍正！温柔还没来得及将他的砍字纠正为斧字，他已转身走到了丘吉尔的臀部后边闭着眼睛祈祷去了。温柔心跳着到几行歪歪斜斜一笔一划的汉字：
你是个东方的维纳斯，
我是个西方的傻小子。
傻小子好想要维纳斯，
维纳斯要不要傻小子？
这些虽然幽默甚至有些好笑的文字却怎么也让温柔笑不出声来。她猛然回忆起小唐纳德对她曾经的暗示。有一次，他对她说：我想带你去旅游。当她以学习紧张为由推脱时，他失望地说了声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还有一次他问她：你们中国怎样谈恋爱？她问他为什么要问这时，他说：我想谈中国恋爱……
他的诗让温柔感到了从未有过的为难。在温柔心目中，他是个令她尊敬的洋哥哥，她喜欢他，但如果要她马上把like变成love，她真的不能接受，她之前对他根本就没有也不敢去尝试寻找这种感觉。于是她对小唐纳德说：迈克，我理解你，也谢谢你对我的这份情感，但你得给我时间…..。
他突然疯狂地大叫起来：你以前就对我过Like  you，不是吗？
温柔说点了点头。
那你什么不同意？他抱着温柔的胳膊说。
温柔看着她的眼睛说：Like和Love在中国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你们汉语太复杂，我需要简单，明白吗-----简单！我爱你，爱你！懂吗？他双手比划着说。
可你得给我时间….她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说。
已经没有时间了！他大声说，你要答应我！
对不起，迈克，我不能…她说着将诗稿向他递过去。
No！这样不可以！你要答应我，我可以到你们那里倒插门！我要学加拿大的那个大山！他着急地说（看来他在中国的那几年的业余时间也没白呆）。
我还是不能答应你。说出这句话时，温柔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她从未见过的悲哀。
第二天，迈克要温柔一块儿到牧场去骑马。虽然那天天气十分阴沉，但温柔还是同意了。
温柔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令她恐惧的下午：
她和他沉默着骑了十多分钟后，天空突然雷雨交加。她停了下来要回去，他没有说话，而是在大喝一声的同时用皮鞭在他那匹高大的英格兰纯种马的尾部使劲地抽了一下后，像离弦的箭一样从她的马旁冲了出去…那一刻，一种不祥的感觉突然袭过她的心头。于是她歇斯底里地冲着在雷雨电光下疯狂冲刺的身影：迈克！迈克！回来！回来！-----但一切都晚了！她十分清晰地看着他倒在了一道刺眼的闪光里……
在随后的几天里，失去唯一个亲人的唐纳德的痛苦可想而知。温柔却象罪人一样小心翼翼地对他进行百般的安慰。老人说：温柔，这不是你的错，我这个老头子明白这个道理，我不会和你过不去的。他越是这样说，温柔的心里就越难受。
温柔回国的那天，唐纳德突然问她：我可以叫你一声女儿吗？
温柔爬在他的怀里哭了。

[ 本帖最后由 河东君 于 2014-8-24 23:40 编辑 ]

河东君

8.我一定要找见你

看到这里，我的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温柔在信的最后写道：
成哥，现在我依然保留着对你的那份爱。在远离你的这些天里，好几个晚上，我都在作同一个梦：你站在你办公室二十层窗口一跃而下……我真的好为你担心。
我再次请求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为了唐纳德伯伯，我不得不离开你。他得了不治之症！他的病确诊后，他写信给我，问我是否愿意象女儿一样陪他度过他生命最后的一段时光。我答应了这个可怜老人的乞求。他好像我的父亲，不同的只是，他比我的父亲对我少了一些严厉。有一点请你相信，我绝不是冲他遗产来的，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死了，我会只身回国，回到你的身边-----如果那时你还爱我的话。
还记得咱俩在湖岛大酒店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当老C把你介绍给我时，我突然对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时我就想问你是不是成然。后来，在公墓见到你时，当我的判断得到证实时，我好激动！我在国外留学时，爸爸就在信中多次提起过你，说你非常非常优秀，甚至还婉转地说出他有意将我托付给你的想法。我没有答应爸爸，因为我相信缘分。可当缘分真的出现在眼前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感谢爸爸对我在信中说过的那些话。我是那样快速而又真挚地爱上了你！而且我相信你对我也是这样的感觉。
不管你现在恨不恨我，不管你以后怎样，我都不会怨你。
唐伯伯得的是胃癌，已是晚期。据医生说，他的生命也许只能维持三个月。
你能等我三个月吗？
                        温柔某月某日于伦敦某医院草就

看此，我流着落泪说：柔柔，我要知道是这样，我怎么会不让你去呢？噢，你怕我伤心？难道这样我就不伤心吗？你呀你！
刚把信扣放到桌上，我突然发现背面还有字：另外，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父亲的遗物里留有一封给我的信，说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年龄比我大八岁，现在不知在哪里。他乳名叫高梁，出生在海州市云县农村。我在国内时其实已背着你找了他好久，但我一直没有找见。我之前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这关系到父亲的稳私。重新来到英国后，我考虑后觉得应该告诉你。请帮忙找找看。我只有他小时候的一张照片，随信附上。

看此，我赶紧又翻信封。里边果真有一张两三寸大小的黑白照片。
啊！是它！------全身精光的小东西，手里握着文革时常见的《毛主席语录》小红书，坐在那里冲境头傻乎乎地咧着嘴，照片空白处写着：要节约闹革命------我曾在温柔的像册里见过一次！温柔呀温柔，你可把我害得够苦，我一直把他当成我亲爱的你来着！不过也不能完全怪你，我怎么就没看清语录本儿下边那个小黑点呢！我说着又仔细看了看照片后在上面亲了一下说：
我一定要找见你-----我的大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