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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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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到语言为止。韩东如是说。我以为,这句话对当代诗的写作来说,具有禅宗般的魔力。从当代诗歌史的角度看,它为当代诗找到了一个真实的起点。也许,不止是一个起点,它还有效地参与了当代诗的起源。
或者,从诗歌史的角度看,与其说它是一个当代诗的起点,不如说它是一个当代诗的原点。起点的意思是,有时你需要走回去,看看它,作为一种回顾和怀旧。但原点的意思是,无论你是否有时间走回去,它会不断扩大它自身,直到它扩展为一种诗歌现象的起源。
欧阳江河的诗,不是写得好不好的问题,而是让我们对势利的文学性又有了新的认识的问题。还从来没有一个诗人,在主题上,特别是在诗的语言上,写得如此势利。当然,诚如ZZ所言,势利也可以很好玩。比如,在餐桌上,活跃一下人性的气氛。
诗的情感,其实是一个例子是否举得恰当的问题。
泛泛地谈论诗需要情感,而没给出恰当的例子,这无异于过失杀人。但是,泛泛地谈论诗应该避免情感,却常常能提供一些小小的美学刺激。
狂喜,是一种诗的内向的秘密。对于诗的习俗来说,它容易被误认是一种病态的东西。但对诗人的自我成长来说,它确是一种难得的美学机遇。
狂喜,很少会在风格上留下完美的痕迹。但在诗的效果上,它却激发出一种神秘的感染力。
在诗的美学问题上,人们能克服神秘,却几乎无法克服狂喜。
在诗的写作方面,一个诗人的写作没能进入狂喜,这不是他留给诗的阅读的缺憾,而是他留给他自己的缺憾。
还从没有一个诗的标准是留给诗的狂喜的。这是语言的仁慈。
诗的自我,或者把要求再降低一下,诗歌中的自我,是我们在精神世界中的一个共同的主角。
有关自我的诗歌契约是这样规定的:自我,既不是由单一的个人提供的,也不是由全体来显示的。诗的自我,它既是个人,又是全体。因此,不存在什么从小我到大我的问题。也存在在大我中找到小我的恰当的位置的问题。
人们经常说超越自我。但是在诗的问题上,唯一无法、也不可能超越的对象就是自我。也许,喝了半斤老白干之后,你可以谈谈超越杜甫,或者超越莎士比亚,这些谈论也许真真假假得有趣;但是,当你谈着谈着,谈到想超越杜甫的自我时,你准保会被自己吓一跳的。因为你会发现,你的听众里只剩下了魔鬼。
欧阳江河的诗,从专业的角度看,是一种写了半天而没能向专业的角度提供任何价值的东西。
与其说诗是一种语言,不如说诗是一种对语言的行动。这是一种在语言内部进行的行动,但有趣的是,人们所做的有关内与外的区分,经常被这行动本身打破。这也是诗歌写作最吸引我们的地方。
与其说诗是一种语言,不如说诗显示语言。
诗这样显示语言:有祖国在场时,语言是母亲。如同对万物来说,大地是母亲。但是,这并没有完。显示还会继续:面对世界,语言是上帝。而追寻自我是,语言是道路。返回心灵的宇宙时,语言是秘密的家园。
我承认,境界确乎是汉语诗歌写作中最根深蒂固的传统。但是,也必须承认,它不涉及诗歌的评判标准。这也许会在诗歌阅读和诗歌批评中带来困惑。不过,从审美契约的角度看,境界就是这么预设在诗歌文化中的。
简单地说,境界不可用于批评的标准。只可用于诗歌写作的自我警醒。因为,和诗有关的境界不是一种压抑的力量,而是一种升华的机制。
境界,只适合于我们对诗歌的谈论。而且,这种谈论还必须严格地克制在一种描述的范围里。
比如,在对诗歌的描述中,我们可以将诗歌区分为有境界的诗和没有境界的诗。但如果把这种区分当成一种标准,用于针对诗歌的批评,就不合适了。
因为归根结底,有没有境界是造化的问题。或者,它是一种恼人的天意,但是必要于诗歌的高贵。
说到最后,还是诗贵不可言。
在诗歌与传统的关系上,人们经常将传统谈论成一种形象。
这本身也许没错,但是在如何将传统合成一种形象的问题上,很多人的想法流于粗鄙的争辩。
从诗歌史的角度看,我们诗歌传统确实缺少一种形象学。在谈论古诗的传统时,人们提供的诗歌传统的形象已显得陈旧,缺乏新意。在古诗与新诗的关联中谈论传统时,人们提供的诗歌传统的形象,更是缺乏创意和洞见。
也许,我们不能发明诗歌的传统,但我们确实可以为新诗创立传统的形象学。
有时,在诗歌问题上,我们更需要传统的形象,而不是需要传统本身。
诗歌的传统的定义之一:不能重新发明的传统就不是诗歌的传统。从一开始,就不是。这种情形确实令我感到吃惊。
我的呼吁明确,但并不急切:为新诗的传统发明新的形象。
诗歌大师就是精通死亡的影响的人。
或者,更简单,大师就是精通影响的人。至少,这在诗歌上是成立的。
换句话说,诗歌大师成立于孤立的真实性。
在诗歌写作上,靠慢工出细活。基本上无上大体。但诗与活的关系上看,假如针对诗歌的写作,蜕变成一种靠细活活着的状况的话,这就是致命的缺陷了。
诗的一个根本的特征是,诗不靠细活活着。
诗,本能地对立于粗活。但这并不意味着诗就喜欢细活。
涉及到诗人的成长,自我修正永远是一个既新鲜又陌生的话题。
有的诗人从来不知道自我修正为何物,但也能写出惊人的诗篇。如法国诗人兰波。
诗人的自我修正,对文学史来说,它是诗人自身成长中的一个阶段。或一个环节。有的诗人的写作终身都处于不断的自我修正之中。如奥登。如史蒂文斯。
作为诗人,卞之琳的自我修正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案例。他只经历过两次诗人的自我修正,但历时都很短暂。第一次,他试图以戏剧性更新古典趣味。代表作是《断章》、《尺八》。第二次,他尝试用劲道的散文句法来时代经验。代表作见于《慰劳信集》。
诗人的自我修正,有时很容易被混淆为一种诗人在写作风格上的变化。有的诗人几乎从不进行自我修正,但却写作风格上变化多端。
自我修正,通常意味着写作风格上的重大变化。但风格上的变化却并不一定就意味着诗人在进行自我修正。
诗人的自我修正,意味着他不满足于仅仅靠写作上的变化来完善他自己,也意味着他意识到了诗的更高的责任。
与诗有关的天赋,和诗人自身的天赋,经常被人们弄混。离奇的是,这两者也常常被诗人们弄混。许多诗人喜欢将自身具有的天赋当成是诗本身的天赋。其实,两者还是有相当距离的。
诗的天赋中的个人特征,是被人们误解得最多的一种东西。
有的天赋介于个人和文化规约之间。有的天赋介于个人和超人的力量之间。对有的诗人来说,诗的天赋是如何使用的问题。对另一些诗人来说,诗的天赋是如何被激发的问题。
某种意义上,诗的天赋是一种可以运气来解释清楚的事情。而运气来自行动。
语言的品味可以从诗人对语言的控制中辨认出来,但我们从诗人写作中辨认出的他的语言品味,并不是由这位诗人个人独力完成的,诗的语言品味通常是由诗人和读者合力完成的。
从这个角度讲,诗人对语言品味的追求和打磨是一种他作为诗人必须显示给我们的自觉的行动。但同时,他也必须表明,这种自觉包含着神秘的认同。而不仅仅是对应于诗歌阅读中的个人癖性。
他们有真理,我们有境界。但这还远远不够。
对很多人来说,这只是一种诗学的自我防御。它还很少被当成一种诗歌的起点。
在诗和真理之间,有一些东西比诗本身更接近诗。
这种情形也许会对我们领悟诗歌有帮助。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它并不那么容易被关注到。
诗的真理不可用于克服我们对存在本身感到厌烦。
追求诗的真理,有时可能仅仅意味着我们敢于想象永恒是有弱点的。
永恒是一种精通人性的布局。你以为它会是什么?
但是,诗的永恒却要高于这一境界。
诗的自足性,很容易被卷进诗的文化政治的漩涡中。从诗的实践方式上看,它一方面是一种手段,另一方面又是一种目的。如果仅仅把它看成是一种撕裂某种诗歌秩序的手段,它会显得庸俗而狭隘。如果仅仅把它视为一种目的,它会显得自恋而无趣。
仅仅存在着一种可能,我们可以聪明地谈论诗的自足性,而又不被这种聪明所误导。
仅仅有讽刺,而没有宽容。这是诗歌中最糟糕的事情。
或者也不妨说,仅仅有犀利的讽刺,而没有神秘的宽容,这是诗歌中最糟糕的症状。
有一种漫游以诗为神秘的起点。
没有漫游经历的人,他不会感觉到生命里有一个宇宙。但是,记住,这种说法并不可用于劝诫或遗憾。
伟大的漫游,作为一种邀请,这和诗的自我意识有关。作为一种诱惑,这和诗人的生命意识有关。
漫游作为一种绝对的精神体验。
漫游和诗歌标准之间的关系。
对于有的诗人,比如,惠特曼,李白,杜甫,我们可以这样说,我们可以在杜甫的世界里进行一番漫游。这意味着自我成长,洞察力的形成,对历史的限度的同情,对存在的开放性的体认。
而对于另一些诗人,尽管他们的诗歌技艺并不逊色,比如,卞之琳,但我们不会这样说,人们可以在卞之琳的作品中进行一番漫游。
与其说我们应该思考语言的自足性,不如说我们应该面对语言的自足性。
语言的自足性,很容易迷惑人。他们说的没错。但是,更为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当代诗人,假如他从未经历过来自语言的自足性的这种迷惑,他还值得信任吗?或者,他不会感到愧对语言吗?
或许应该这么说,与其迷惑于语言的自足性,不如诱惑于语言的自足性。
诗歌只剩下了眼睛。这诗歌之眼,悄悄融入我们的身体,它着眼于看。接着它转向看中的被看。纳博科夫经常会想起他祖母的话:看看这帮丑角吧。
诗,看见了我们是如何被看见的。
从面前的这群晃动的小丑身上,我们看见了高于我们的存在。这高于我们的存在并非是我们的对立面,相反,它恰恰印证了我们自身的高贵的属性。
从体验感官到体验感情,这中间或许存在着一个轮回。而从体验感情到体验感官,这中间最让诗歌感到刺激的是,轮回只是作为一种悬念。
诗的互动,作为一种诗歌文化的教养。
传统诗歌中,存在着大量高层次的诗的互动。而在新诗文化中,我们则令人吃惊地丧失了诗的互动。这既是一种诗歌兴趣的缺乏,也是一种诗歌能力的麻木。
对于诗歌,最不易受历史腐蚀的写作身份是,诗人作为一个观察者。这是一个很容易和诗人角色弄混的形象。
这个身份可以内置于世界的内部。从里面观察,或者从牢笼的内部看生存的可能性。从这个角度看,历史是一种外部现象。它也可以设置在对称的关系里,从旁边观察。从旁观的位置上看世界。站在这个角度,历史是一种恍惚的内部现象。
这种身份敦促我们思索两种诱惑。第一种,从观察者跃进到评判者。就成长而言,这种转换是必然的。缺少评判,我们就难以抵达某种片面的深刻。但是,诗歌的评判需要仁慈的分寸。这太罕见了。第二种,无法从评判者再返回到观察者。诗人需要在身份上不断重新返回到观察者。
不是惊人的观察者,而是惊奇的观察者。
创造性的理解。这是一副我们经常会用到的牌。但是,我们常常忘记了还有几副牌:被创造性地理解。被理解的创造性。
人们经常问,需要具备什么样的资质才能成为一名诗人?
他必须有这样的骄傲:不抱怨不被理解。这就像造物主从不抱怨他创造的这个世界不理解他。
形式作为一种直觉。或者,更严格地,某种意义上也是更微妙地,形式作为唯一的直觉。
诗歌的小王子曾这样想象水仙和百合的差别:它们是不同形态的花,它们长成这样,而不是那样,以及它们之间的形态上的区别,或者意味着除了自然条件赋予它们的特性之外,它们自身也有一种对于形式的直觉的选择。
诗歌写作中的最美妙的时刻:直觉即自觉。直觉爆发成自觉。自觉用宇宙的温柔回报直觉。
词语之舞以直觉为节拍。但是,更自觉地,诗的直觉知道它在不同的文化语境中有不同的含义。
新诗历史上,人们经常把实验性看成是现代汉诗的一个标记,而且通常是有争议的。比如,在1990年代,人们曾大量反思对1980年代诗歌的实验性,甚至认为实验性让当代诗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其实,在古典诗歌的写作中,诗的实验性也屡见不鲜。虽然名称上,它们可能不叫成“实验性”。或者,在不同的时代,由于文学风气的不同,它们在类型上存在着多种样态:激进的实验性,温和的实验性,有分寸的实验性,明智而微妙的实验性,低调的实验性。
实验性是诗歌的触角。对诗歌写作,它是不可或缺的用于探索世界的诗歌感官。
里尔克说,诗是经验。但我们的文学传统不强调经验。在我们的传统中,往往是,经验还没形成,就被教养稀释了。在我们的诗歌传统中,最大的缺憾就是,诗的经验被过度的教养窒息了。这也造成了一种差别:在西方的诗歌传统中,天才不是一种例外现象,而在我们的诗歌传统中,天才几乎总是一种例外现象。李白。苏东坡。
与其说经验是诗人应该借重的,不如说经验的好奇心才是诗人最应该看重的。
从原型的意义上说,诗这样感觉到它的形式:存在的令人惊奇的时刻。
诗的实验性是一种代价。为了获得某种诗歌的伟大,我们不得不付出它。
从某种意义上说,没有付出某种代价的诗歌,不会抵达诗歌的真正的创造性。从未付出某种代价的诗,即使写得再好,也不过是二流诗歌的回声。
你是语言的丰富呢,还是要语言的变化?
有时,语言的变化会导致语言的丰富。但也不必然如此。
而语言的丰富却不一定意味着语言的变化。
他是这样的诗人,语言很丰富,却缺少某种变化。
或者,他是这样的诗人,热衷于语言的变化,却从未达到过一种语言的丰富。
于是,诗的借鉴神秘地诞生了。
伟大的诗帮助伤感找到尊严。而二流的诗帮助伤感找到我们。
让我们感到惊喜的方式很多,但其中,最能安慰心灵的是,诗歌带给我们的惊喜。
是的。诗歌必须给人们带来惊喜。
很抱歉。这是思想宝贝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事情。他们以为诗应该是缓解痛苦的配方。
从写作的角度看,诗的客观意味着诗的美德。一个诗人得花很多力气,才能达到一种有说服力的客观。客观往往意味着很累人。所以,有些才力不足的诗人转向了诗的主观。对他们而言,诗的主观玩起来很放松,更重要的是,标准飘忽不定,像大麻之歌。
诗的客观,不在于它像准星那样帮我们调准了一种认识的角度,而在于它身上有一种奇妙的力度。
但是也要避免一种情形。因为绝对的客观就像里面异常晦暗的铁笼子。
在我们的诗歌文化中,人们经常将诗的道德威慑和诗的批判性混为一谈。诗的道德威慑和诗的批判性会有某种重合,特别是在某些具体的社会话题方面。但是诗的道德威慑永远比诗的批判性更具有一种道德的胸怀。
诗的批判性有时太着眼于特定的胜负。这也许可以被接受,但不可接受的是,诗的批判性试图僭越为诗的道德威慑本身。
诗的道德威慑不会着眼于一时的胜负,不会刻意判定谁有没有罪。
这很像圣经中那个著名的例子。诗的批判性,那群愤怒的人试图用石头砸死一个通奸的女人。因为她犯的罪太明显了,谴责起来太政治正确了。而且很容易造成一种正义之歌的团伙氛围。但耶稣在旁边沉默着,用木棍在沙子上写字,当被问及那个女人是否该死时,他说,你们当中如果谁从来没有犯过罪,可以用石头去砸她。这里,耶稣的举止,他在那个场合中所起的社会作用,类似于诗的道德威慑。
诗,应该着眼于一种新的仁慈。
诗的批评不能澄清诗与神秘主义的关联。而诗,有时却可以对神秘主义做一次有益的澄清。
想象力作为一种忍耐力。这是诗的主题之一。
诗与观念的关系,曾让一些人以为他们终于找到了某种借口。记得前几年,有人曾用我的诗与观念挂钩,认为我的写作陷入了观念的泥潭。
但是米沃什在评论布罗茨基时曾这样写道:观念会战胜生存。
其实,观念不观念的,本来只是一种视角。但如果硬要将视角扳成借口,那就需要对观念本身有真正的觉悟。
没有观念,怎么会道成肉身这样的机遇。
在诗歌中,观念或思想的不可替代的作用之一,就是让我们重新返回肉身。
与其说我喜欢观念,不如说我更感兴趣这样的事情:通过观念返回肉身。
真正属于诗人的品质只有一个:慷慨。
真正的孤独意味着不孤独。真正的诗意味着它不仅仅是诗。
诗是一种特殊的自传。不完全是思想自传,不完全是精神自传,不完全是人生经历的缩影。
自传的意思是,让自我进入自转。
从自传的角度读诗,曾被我们的诗歌教育归结为一种错误的途径。但是,尽管会有迷途,这种切入的角度却是理解诗歌的基本方法之一。
不在于它会滋生出多少误读,而在于这种误读会激发诗的自我修正。
完全剔除了取悦的诗,肯定极其乏味。莎士比亚并不刻意避免取悦。它的诗剧的力量之一甚至源于对取悦进行戏剧性的重塑。
在取悦和天机之间,有的诗人会闪烁其辞。
借助诗歌,或是面对诗歌,你真的从未想过取悦和天机之间的距离有多近吗?
假如非要在这两个词之间做出某种选择的话,那么,唯一得有点神秘的选择是,突破而不是突围。从军事术语的角度看,也很说明问题。突围,意味着接下来你需要不断逃跑,躲避追击。而突破,意味着对敌方的整个防线的进攻和击破。
对当代诗的写作语境而言,突围意味着一种诗人的心理感觉,而突破意味着一种诗的自我意识。
当这个诗人写作时,骤然之间,诗的思想参与制造了他所置身的那个时代的空气。
诗的思想不变成诗的空气,但是,它会变成围绕着生命本身的空气。这是一种隐喻的说法,但目的却是为了反对隐喻。
走神的隐喻,有时比高度警醒的隐喻更令诗感到兴奋。
80年代中国诗歌中的暧昧的时刻,形式作为一种诗的元素。
超脱作为一种必要的羞耻。
超脱经常会找到诗。超脱会向诗表明,它可以提供一种方向。但诗的责任不是超脱,而是一种包容。充满力量的包容。
大诗人写超脱时,超脱只是一种想象力的插曲。而小诗人写超脱时,超脱变成了一种永久的题材。
极其本土,但却具有一种世界性的眼光。
这是因为,在诗歌的政治文化中,本土很容易变成一种世界性的丑闻。
诗的能力。一种是让事物获得真实的能力。它是很受主流诗歌史的欢迎。因为主流诗歌史比思想史喜欢想象我们的存在受制于真假的布局。
另一种是让事物获得极不真实的能力。它对诗歌而言,更重要。对人的智力发展而言,也很重要。但是,它却受到诗歌史的天然的敌视。
伤感是诗的后门。这是一扇很难杜绝的后门。新诗史上,最持久的精神疾病就是伤感。而穆旦的贡献之一,就在于他让人们看到,语言的现代性能在某种程度上对伤感起到一种有效的治疗作用。
想象作为一种线索,线索作为一种恍然大悟。
就诗的写作而言,领悟是非常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作为诗人,我们必须学会抑制我们的领悟能力。有时,我们必须学会像植物那样,长得慢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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