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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3 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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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梁小曼的《银狐》
倪志娟
如《银狐》一诗所暗示、所漫漶出来的意味,小曼的诗有一股子狐媚气,“轻晃”,“谜一样的双眼”,“默许”,“红桃皇后的语气”……恍惚的氛围正适合银狐出场,她的诗原本可以就此轻浮,妖冶,性感,但她又展示了女巫的气度,拥有神秘的“内窥镜的孔眼”,对人性与世事的穿透力,如一件黑袍罩住那只狐狸,隐晦之爱与汉语、与日月或天地相连,合成的多面性,变幻莫测,银狐忽如置身旷野之中,媚人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读诗,我们是要读出诗歌所表达的意思,还是要读出诗歌在我们内心所唤醒的?这是一个难题。小曼的诗设置了迷人的障碍,有些句子如同女巫的咒语,但咒语之区别于胡言乱语,是因为这些咒语包含着音乐性、情感的节律和强大的暗示,如浓雾中若隐若现的树。最起码,它指向读者的内心,记忆的某个角落。
最终,我读到《银狐》是一首苍凉的诗,尽管它的背景是喧嚣的地铁,但“允许的翻译”毕竟遭遇了一些无形的阻隔:日月、天地、前世今生或者彼此的若即若离。这首诗也让我想起在埃及的黑白沙漠遇见的真正的银狐,它们在我们露营的周围逡巡一夜,清晨始慢慢靠近,敢于从我们手中叨走薯片或者面包,当它们靠近时,我极力想看清楚它们的眼睛,但我只看见一片苍茫,仿佛沙漠之色早已悄然移植入它们眼中。它们将得到的食物一一埋入沙子中。上午九点钟,当我们无法忍受沙漠的高温驱车逃离时,我们透过车窗在茫茫的沙漠中寻找,我们不知道这些银色的精灵可能栖息何处。
中国人对银狐的记忆似乎与沙漠绝无关系,这种记忆总是指向“斑斓如蝶舞的汉语”,但沙漠中的相遇让我明白了,即便脱离这种记忆,银狐依然拥有本质性的绝美和独立。这正是透过这首诗我所看到的小曼的气质之一。
附:
银狐(给东东)
轻晃的地铁里,银狐
迷一样的双眼寻觅一张扑克牌
默许的意义
转过头来,她便以红桃皇后的
语气相问:十年之后与君别
还手栽桃花乎?
还指拨弦琴乎?
从内窥镜的孔眼,黑桃国王
看见,斑斓如蝶舞的汉语
对简约之爱始终不渝
他伸出一根食指,然而不指向
日月或天地
轻晃的地铁里,银狐
谜一样的耳朵捕捉喧嚣人声
允许的翻译
她忽然想念冬天的森林
如想念一句迟到二十年的话。
5-20-14。
穗言穗语:读完这首诗,却无由来地想到了张爱玲对那个“他”,那个让她向内枯萎的他,所言之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吾见千万人,不相悦,唯与君,相悦。。。
不知这般理解,是否想当然的~~差之分毫,而失之千里……感动于银狐之美、之魅、之真,地铁背景的邂逅,命运的扑克牌上,红桃皇后与黑桃国王的诗意关联、暗示、纠结等,诸多情节与未来的故事,唯有如谜的耳朵,倾听的两心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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