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我想外出,回学校图书馆借几本书,路过理发店的时候让理发师给我吹了一个造型。新长的头发刚过肩,那个年轻的理发师给我吹大波浪,头顶蓬松脸颊两侧向内卷的那种,他拿着一把卷梳一个吹风机给我吹了一个多小时。结账的时候店主说:5元。
我惊讶:“5元?”“很便宜吧?”他开玩笑着说,“看我们理发师这么辛苦,是不是给加点小费哪?”店里的人也在笑,我不喜欢他们这样说话,可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笑了笑,问:“外边不是写着10元吗?”他说了句“搞活动”,继续有些玩笑着说:“钱就不用了。不过你可以买瓶水啊,不用太好,营养快线就可以了。”
我去了附近的超市。
沿街有越来越多的理发店,在这家新开两个月的店附近,就有四五家。那个年轻的理发师用卷梳的时候把我的头发拉得有些痛,他说话的声音秀气,耐心地吹着我的头发。洗头用水的费用,洗发水、精华素的费用,一个多小时电吹风的费用,更加上一个人耐心地吹卷发所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五块钱。生活真的不容易。
但我在超市没有看到营养快线,也没有看到我想要买的其它,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寻找,径直走过了理发店。我怕这份感谢与尊重,在过度表达之后可能被误解。于是我继续向前走。风有些大,我不时地用手碰头发,辛辛苦苦吹好的,可不能轻易就乱了。
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有两个男青年(二十岁左右吧,不似学生,可能是外来打工的)在旁边交头接耳,其中一人还总是往我身上看。当我从广告牌的镜面里看到那个人在笑在说话在看我,当他的眼睛游离到我的包时,我变得警觉了起来。我故意走开了,又故意装作去看车牌,可是他们却跟着我来回徘徊,总在我的眼前晃来走去。而其中那一个人的眼神,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十几分钟后,公交车终于来了,我没有上车,目送着那两个人在视线中消失。
先前放暑假时辅导员还刚刚提醒我们校园周边的骗局与意外,甚至伤亡,我的父母也总是教育我防人之心不可无,而登上公交车,其中总会有一句“小心扒手”,打开电视,又会有各种防伪防骗的宣讲,这让我渐渐从懵懂变得缺乏安全感。
以前扒手在我的包里捞了N分钟后我才发现,发现后我还用倔强的眼神直视他的眼睛以期让他愧疚;以前有人拿了我的钱包我心有不平还去问那人要,最后那人竟也还给了我,而我心生怜悯;以前我去图书馆借书包敞开着放在椅子上,直到近千元现金被抽空后才发现原来看书学习的人也会拿别人的东西。而今天,我在车站导演了一场戏:他是可能的坏人,我是无辜的路人。我拿警惕武装自己,我拿猜测与陌生人保持安全的距离。我,终于也学会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有点哀伤。坐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看外边的大地明亮得仿佛无所隐瞒,太阳照进来,有点点儿晒。从额头到脚趾,我已密密地抹上了防晒霜,却也联想到每天坐在学校后门补衣修鞋的夫妇,他们那多少年被太阳晒过的黝黑的皮肤。
在学校下车,我撑起我的红色阳伞,仰头望天边,无限晴朗。图书馆正在不远处。蓦然想起有人问我“快毕业了吧”时候的惆怅和惊觉,想起放假时比赛培训的老师说:“借好职业装,还有,暑假可以去学着化妆了。”会有那么一天,我会像所有爱漂亮的女孩子一样学习梳妆打扮,学习社会规则,懂得外在美的重要,逛街、买衣。也会有那么一天,我重新不喜鲜艳的首饰和妆容,任由岁月在我的脸上刻出柔和的皱纹,阐释最自然的美丽。到了那些时候,我都会怀念自己的学生时代吧,怀念这些单纯明亮的日子,无需容貌甚至心灵的修饰,年轻得真实而好看。
图书馆顶上的透明玻璃让阳光倾泻在大理石地面上,照亮眼睛。爱智慧,从文学到哲学到心理学,再到艺术、占卜,甚至时尚、职场与其它,想看书,想学习,想尝试,想挑战,青春无比绚丽地表达着她对世界的好奇和渴望。而在图书馆之外校园之外,太阳正照在修鞋夫妇的小榔头上,照在等车人的鞋子上,照在理发店的广告牌上,照在这广袤的土地上——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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