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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10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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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秋天，回家。】：
文/哑榴
霜雪来临之前，时光最美。每时每刻开出思想的花朵。
梨花开了。白霜降落下来，梨花谢了。梨花明知没有结局。她的盛开令人感动。
人间花开花落，不也如此，哪怕羸弱，病态，不合时宜——
顶着寒霜，不怕凋零，藐视死亡，说开就开了。它们都是时光怜悯的花朵，结果的，没有结果的，回家吧。
秋凉了，水浅了……
山芋地里，露出膨大的红薯，太阳晒青的马铃薯。朴素的真理总是藏在一层很浅的泥土下面。
地里的藤蔓一天天枯萎，像那年轻的村姑变成了瘦骨嶙峋的老妪。
走在一层白霜的田野，进入地窖越冬。谁的内心里都知足。
小村里，炊烟升起，一天一天，儿女足下，欢声笑语，无怨无悔，多么温暖啊。
河水越流越缓慢。鱼儿回家。夜晚听见水边，水中央群鱼的弹鳍，
那么快乐的歌，只有夜行人听见。它们经历过那么多风浪，世间潮起潮落。
长大了，归来，等着秋天的网。
秋天，回家。天外的游子，高粱举着红红的火炬，苹果们上了列车。
野草洒落一地草籽，枯草丛中躲着青菜。
蒲公英远嫁，我们回家吧。
B. 【心情是一粒种子】：
文/哑榴
心情，是一粒种子。
我将它埋在时光的土壤里，旅者的路旁。
它萌芽了，开花了。一簇簇迷人的花朵。白的，黄的，红的，紫的，黑的，
心情的颜色原来是五彩缤纷的。
可爱的小天使走过来，看见了这些美丽的花朵。
她弯下腰来，折了一朵，闻一闻，嗅一嗅，扔了。
可怜的花儿，还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哭泣，谢谢你折了我，折服了我，上帝。
小天使玩累了，躺在花丛。那些鲜艳的花送给她一个芬芳的梦。
一个农人扛着犁，牵着黄牛走过来，看见了这些美丽的花朵。
那头牛踏在其中的一朵，粘在蹄上，走了过去。
农人看见牛的蹄上那朵小花，想起自己的妻子，
她的绣花鞋，不也是有一朵小花么？——
他笑了，突然想起什么，仿佛自己就是那头蹄子上拈花的牛，很开心的样子。
一个愤怒的人走过来，他手中拿着一把镰刀。
他受了气。无处发泄。他不想收割稻田里的稻子，尽管田野里到处是忙碌的收割者。
他看见脚下这花花碌碌的花朵，
心想，我够倒霉了，够烦了，而你们这些花儿却都在笑话我，
他挥舞手中的镰刀，嚓嚓，嚓嚓，一阵风将这些无辜的花儿割得落花流水，满地狼籍。
他嘴里还在说着：“你们，统统去死吧。”
发泄完了，他走回到稻田里。
他的妻子在那里等他，因为她怀孕了。
他对妻子说：“我来收割吧，你歇着。”
这与前一个小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他懂得她是无辜的。
可怜——那些心情哭了，那些草丛里一堆枯萎的花儿，脸色难看。
的确，那些好心情，坏心情都死掉了。在枯萎的草地上，还会有新鲜的纯洁的花儿不断地展开。
因为，心情是一粒种子，就能赠给一大片心灵的荒原繁衍；
因为，心情是一粒种子，就能给无数的行人带来希望和喜悦；
因为，心情是一粒种子，就能在陌生的心间落地，生根，开花。
一个诗人走过来。他的内心装满了各种颜色的心情，会飞的蝴蝶。
他手里拥有一大把一大把心情的种子，
他口里吹出快乐的风。
他将一粒种子吹进一颗忧郁的心灵，
那颗心灵就开出白色的相思花；
他将一粒种子吹进一颗痛苦的心灵，
那颗心灵就开出蓝色的勿忘我……
2010.9.28.哑哑。
C.【食髓知味】：
爱情，只是一只茧，为了美丽的飞翔，蚕食多少相思的岁月，只为一次蓝天下对对的翩飞。
为伊人劳碌一生，流尽热汗，甚至抛洒热血，也能毫无怨言。
天塌下来，厄运当头， 眉头也不皱一下。化蝶，化蝶，多少艰苦和汗水才换来幸福如愿。
忽然，一天，失去她的那句温柔的话语。丢来一句绝情，像空穴里一阵冷风，毛骨悚然。
曾经理所当然的花开世界被无情的时间打上沧海桑田的烙印，变得千疮百孔，全是残缺和虚无——
一屁股跌在人生的道路上， 他哭着说 ，心已死，活着倒不如死了更好。
秋雨洒落。一只蝴蝶感受这份恍如隔世的滋味，不见了爱情，只见眼角的沧桑和憔悴。
秋日里，一个小小的偶然事件，哪怕是一片枯叶坠落，一个冷笑，却可以将他瞬间打败。
体变得很差，一点点负担就足以伤筋折骨，面目全非。
一阵冷风过来都可以让他感冒，高烧不退，——
热情已消逝，心也被磨碎。舔噬着这伤口……渐渐的竟食髓知味。
这时，谁能让他再次点亮秋日的烛光，振展残翅？——
翩飞，翩飞，舞尽残阳下最后的惨淡的光辉，
谁可相伴入土，终不悔？……
2010.9.29．哑哑随笔。
D.【一个流动的人】：
文/哑榴
一个流动的人，看见河流的静止。
太完美了。太甜了。不可思议的秋天。
密林里的果实经过风风雨雨，
想到坠落，静止的一刻。
一个流动的人，守望一扇心灵的窗口，
他的心灵的房间里储存着享不尽的黄金。
从来不看守，他知道看守者会成为终生的囚犯，
他向远方发出讯息，告诉朋友们前来搬运。
一个流动的人，看见琥珀中的蜘蛛与蚊蝇，
它们的争斗还没有结束，便凝固在永恒之中。
现代人的欲望如同蜘蛛，不休不止的编织着一张贪婪的网，
煞费苦心的营造一个物质的深渊，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徒劳。
一个流动的人，知道自己必将凝固在时间的琥珀里，
琥珀中的故事已经告诉了结。
他在琥珀里放入一颗自己的心脏，
他相信未来者一定能在此找到一颗活化石。
一个流动的人，看见白天，黑夜，庄稼，花朵。
一个流动的人，内心里是一面镜子。
一个流动的人，看见星星是飞翔的，
一个流动的人，将万事万物在风中点燃，散落遍地火焰。
世界没有什么是永恒流动的，
一个流动的人到头来躺成大地上静止的河床……
2010,9,30，哑哑
E. 【暖暖的胃】：
文/哑榴
不大的胃口，却可以支撑起这一副钢铁之躯。
金谷子，白米粒，青菜豆腐养身子。
红泥小灶温暖我的胃。
在外飘零，游子总感觉吃的是冰冷的，
仿佛现实只是富达的贵人们饕餮大餐的宴席吃剩以后的残羹。
受惯了别人的冷眼，饥饿的胃总在隐隐呕气，泛酸，作痛，
淋够了工棚下的冷雨，依靠一点点酒精在周身散发热量。
夜夜梦里，想的都是端坐在自家的方桌旁，
端着那喷香的白米饭，夹着那刚刚从菜地里撇回来的大白菜。
大碗吃肉，大碗喝酒。酒足饭饱，拍拍大肚子，笑如如来佛。
一些饥寒交迫的胃，经过多年的拼打，变成了富裕的胃。
吃香，喝辣，拿回扣。胃肥了，不再是往日的胃，
饥饿的日子，一点点野菜吃到嘴里感觉那么香甜，
如今，吃啥啥不香，喝啥啥不甜。
更有甚者，一些“贪婪”的胃狮子大张血盘，
一不小心如同河里的鱼吞入了鱼钩，
一番垂死挣扎，被压在法律的砧板上，任由正义之剑自由宰割，鲜血淋漓。
我知道我的修颀的身体，充沛的精力来源于一个顽健的胃，
我知道我的犀利的思想，锐利的目光，离不开一个敏锐的大脑，
我将好好保养这棵生命的常青树作为一切人生任务的首要。
我所创造的诗歌，女神啊，
你们也要歌颂我的胃——
我的胃里储存着乡间的泥土，炊烟，
我的胃里吸收了人间的血脉，精华，
我的胃里生长出绿油油的思想，一望无垠。
只可惜被污秽的大气熏得不断地哮喘，咳嗽，
输送到肺部不再是蓝天白云一样的鲜活的呼吸。
我所创造的诗歌，女神啊，
你们也要谴责我的胃，我的胃里盛满了饥寒交迫的往昔，
我的胃里接受了可恶的讹诈，欺骗，毒蛇的蛊惑。
我的胃里生长着毒菇一样美丽的谎言。
我的胃被酒肉洞穿，溃疡，一直在滴血。
我的胃被时代的车轮碾碎，血肉模糊。
我的胃如同生下死胎，坐月子的女人，需要好生调养，生息。
我所创造的诗歌，女神啊，
你们也要与我的胃相依相亲——
我的胃离不开乡亲们温暖的怀抱，
我的胃还是要身旁的工友好生照料。
我的胃离不开阳光和雨露，
宛如久旱蒙着灰尘的幼芽忽然遇见甘霖欣喜若狂。
我的胃自从离开人间可怜又可悲的屠宰场，
就一直在反省，
就不再吃腥，喝血。
我所创造的诗歌，女神啊，
你们也要与我的胃白头偕老——
有一天我的灵魂独自脱离了我的胃关照，
有一天我的爱情变成了坟墓上孤零零白头的野草，
有一天我的生命散尽了最后一柱青烟，
请将我的胃草草埋葬在高岗，向阳。
2010.10.1．哑哑。
F. 【暖暖吾心】：
文/哑榴
一台小小的发动机，起搏。为我的生命提供电源。
经过激烈的运动，或者劳作，在身体休憩的片刻，它依然在跳动。
即使在大脑休眠的夜晚，像一盏不眠的灯光，它持续的跳动着，跳动着。
当体内的器官和零部件因为贫困，饥饿，病痛举行声势浩大的罢工，它也要起搏，它是唯一不能离开岗位的器官。
它是一个奉献着。在动脉里输送新鲜的血液。
它是一个主动的接受者。在静脉里收回二氧化碳和毒素。
它是一个新生的支持者，将清新的氧气输入血脉，
它将体内的垃圾和毒气倒空，却不会将一滴血液白白耗费。
人类的主宰大脑将一个个使命交给它，只因它的奉献获得了所有器官的认可。
因为它伟大创造性的工作，世界日新月异，人们健康长寿。
它每时每刻都在快乐工作着，它喜爱这样的起搏。
我的身体就是一个小小的世界。它为所有的器官完成每一天的权利和义务提供源源不断的能源。
它将血液输送到我的四肢，我的四肢便获得了改造世界的动力，
他将血液输送到我的大脑，我的大脑便开始了一天匪夷所思的思索。
因为它的快乐的奉献，我的躯体和灵魂都受到感染，争着做一个快乐的自由细胞，器官，和人。
我所创造的诗歌，女神啊，
你要懂得我的心。
它忘我的工作的时候总是忘掉自己；
它关怀每一个器官的温暖，却从未想起自己的冷暖；
它统帅红血球，白血球同入侵的病毒和细菌殊死决战，誓死捍卫神圣的疆土，人民强健的肌体，却被利剑穿透了胸膛；
它同盗窃者肉搏，与流氓匪徒肉搏，与偷运走私者肉搏，与盗杀生灵者肉搏，面对作恶者凶残的枪口毫不退缩，誓死捍卫自然，生命和财产，却被流言和蜚语中伤，一病不起，无人怜悯；
它揭露阴谋者，却被阴谋报复；它剖析欺诈，却被欺诈恫吓，它遏制恐怖，却被恐怖戕害。
它保卫人民的肌体，构筑人民的堡垒，自己却孤独地裸露在血腥的空气里，被恶毒的细菌包围。
我所创造的诗歌，女神啊，
你要懂得我心的痛楚。
我所爱的人总在报复它，让它失血；
它付出的总是得不到及时的补充，奄奄一息。
它的动脉是如此亢奋，对污染的世界输出澄清的血泉，而停滞的静脉如同污染的河流迟迟没有回复。
它向肺叶输送氧气，而世界就像一叶不断咳出残液的病肺，将新鲜的血液咳出体腔，成为带血的唾液。
它欲将一腔热血喷洒在这片热土，却受到无数原始矛尖和愚昧盾牌的抵御，
尘埃的岁月腐蚀了彩虹一样的理想，只留下一座座颓废暗淡无光幽灵出没的城池。
我所创造的诗歌，女神啊，
你要懂得暖暖这颗心。
它所付出的永远是殷红的脉跳，无须回报；
它所喜悦的永远是青青草色一样的静脉，将这些清亮的河流反刍给自己的心脏。
它向往青草一样的生，烈火一样的死，心血点缀时代波澜壮阔的画卷。
它有一天疲倦了，变冷了，请用春天少妇一样温馨的身体焐热它，让它苏醒。
它活着的唯一恳求——即使在冰封雪地里也不要僵硬这颗萌芽的心……
2010,10,2,哑哑
G. 【散文诗T型台】第七期《符咒》
文/哑榴
给我一个符咒，施展大能。
将世界缩小，放在掌心。
这些掌纹，多像祖国的河流。是凶，是吉，全在我的掌控之中。
这河流之间宽阔肥沃的土地，都是心脏的血脉浇灌。
我张开手掌，五指山托起红日。
我攥紧拳头，汇聚世界排山倒海的力量。
不怕脏，河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不怕累，洪水猖兮，可以涤我魂。
给我一个符咒，施展大德。
将地球变小，搁在脚下。
这片焦土，多像世界的森林。我的脚被砍断的树木戮伤，寸步难行。
这堆乱石，多像动物的尸骨。我的脚掌感到冰一样刺骨的寒冷。我的心也是越来越冰凉。
一群地球人，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人。
他们一律脸色苍白，战战兢兢，他们的手正在枯萎，足也正在凋零。
他们的脑袋像变色龙相互厮杀，吞吃。
他们的身体长出长长的尾巴。
他们的灵魂，躲在骷髅里，害怕见到日光。
世界像血腥的战场，冒着黑烟，
活着的在烈焰里奔走呼号，
赤身裸体，破碎的灵魂，倒在自己倒出的血泊里。
他们一出生，就狂奔不止，直到精疲力尽，
骷髅散落在城市的角落，乡村。
给我一个符咒，施展魔力，
将世人缠附，身不由己；
给我一个符咒，施展大爱，
将鬼魂招引，从善改良；
给我一个符咒，施展大德，
将死亡唤醒，灵魂萌芽；
给我一个符咒，施展大法，
将未来招魂，魂兮归来！……
2010,10,3，哑哑。
H. 【散文诗T型台】第七期《金色的稻草：挽歌》
文/哑榴
一粒种子，一株草是我的前生，我承认，我从田野里来。
我是一粒幸福的种子，一株农人养育的花草。
如今，在城市里，开花，结籽，生儿，育女，
却苦于找不到播撒未来的土壤，迷茫。
由此，我想起我的故乡。
一个牧童，和耕牛说话。我听见他生气的举起鞭子。
一个村姑，和池鱼说话。我听见她满腹心思的羞涩。
春天的屋檐下，遇见我的新娘，穿着漫天梨花，桃花的婚纱。
与春天有缘，与春风相伴，我是幸福的雨水。
记得，春节出门，在吃着元宵之后。
记得，端午做的糍粑，捎到城里来了。
记得，一个农妇，独自和月亮说话。我清楚她是在思念城里的儿子
记得，中秋，头发花白的母亲在菜园里割了一篮子青菜，瓜果，鸡蛋，还有熬夜做的绣花鞋，乘了几十华里的公交车来城里看孙女。
记得，年关近了，老父亲一个人坐在白日的门槛，抽着旱烟，数点儿媳归家的日期。
一株成熟的禾苗，我将毕生拥有的颗粒留在外面喂养城市的胃。
我将自己喂养给陌生的人们，朋友，到头来成了一株脱光籽粒四处飘零枯黄的草叶。
一株金色的稻草，我要乘着秋风回到故乡寻找儿时的伴侣，收割后覆着白霜的稻田，孤零零的禾茬。
那些收割后还在抽出青穗的禾茬，就好似养育我的祖辈，从她们的腹中抽出我的青春花絮的爹娘，
从她们的泪里抽出我的思想麦芒的亲人，还要回到田地里，腐烂，变成元素。
2010.10.4．哑哑
I. 【秋天：醉醺醺的太阳】：
文/哑榴
果实，笑红满了枝头。一眨眼，只剩下空枝。
稻穗，压弯了田垄。一瞬间，只剩下空旷的田野。
烈酒，浇红汉子铜色的脸。一会儿，他歪斜着走进深秋的暮色。
空如枝头，空如旷野，空如星空。
风在吹拂。掠走大地上最后的一丝生的绿意，生的热气。
一个人走向生命源头，寻觅渗出地底的细流，试图再次喧哗枯竭的心灵。
我看见空空枝头的太阳，空空田野的太阳，空空心灵的山谷，太阳温和的微笑。
我看见太阳从一颗心灵之外躲入心灵城堡的内部。
我看见太阳终日藏在宇宙的空洞里喝着闲酒，醉醺醺。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谁能温暖一个硕果累累的奉献者收获之后空虚寒凉的心？
谁能融化一颗郁闷的心脏？——
有人独酌，半盏残灯跳闪。独饮，独醉，独说话。无月，无风，无雀，无蝉，只有浊酒。
我看见今夜的文字结冰，——
我要不停写诗，饮酒，歌唱，凭借酒精的热力，凭借发酵的诗句，凭借呕出的鲜血，散尽遍体的寒意。
我看见在黎明的心灵之草地，有人踩着一层厚霜，嘎吱，嘎吱——
大地，升起，醉醺醺的太阳。
2010，10，6，哑哑。
J 【散文诗T型台】第七期《抵达：缺失的阳光》
文/哑榴
是谁缺了几日阳光？……收割后的稻田里，农人们留下一丛丛青色的穗子。
也许，等不到收割的日子，霜就会在一夜之间降落，这些稻株就会枯萎，这些穗子只能收获秕壳。
这些失群的青青的希望，独自站立在深秋的田野，感受冬日来临之前的萧瑟，日子一天天变短。
它们是多么茁壮啊！植株甚至比所有的稻珠都高大，穗子更加加长，叶阔，怀着博大的野心。
可以保证，如果再给予它们一些阳光灿烂的时日，一些温暖，那些谷粒的重量一定是加倍的。
它们是变异的新品，抑或一群异类？——谷粒熟了，茎杆，叶子，还青青的，幸福实现了，梦还是青青的。
直到霜降落下来。一生没有遇见收割者的镰刀。它们究竟错在哪里？——
哪怕再拥有几日明媚的阳光该有多好啊，哪怕再伸来一只怜悯的手，目光。哪怕一声叹息。
像一些人，一些事，一些爱，一些情，无对，无错，一生没有遇见知己。
霜，不要太刻薄；雪，也要再等等。归仓的谷粒不懂得失落的孤雁的哀鸣。那个天冷，那个孤独的万里行程，……心揪的等待。
直到雪飘落下来。孤雁抵达。阴郁的日子成熟了，一行行不可凋零的诗意，那些天才般的思想：
是谁缺了几日阳光？……这些裹着雪的终极思想者独自面对着冬季里一把把寒光闪耀的利刃。
2010，10，7．哑哑
K. 【散文诗T型台】第七期《秋草：裸露的伤口》
文/哑榴
生就好似一颗小草，长出时光的流水，萌芽就会遭受风雨的铁蹄践踏。
愈挫愈奋，踩歪了身子踩不歪爬起的心，
折断了阳光折不断心里的梦，在泥浆里哭泣开花的爱情。
生活就是疯长，生活就是被宰割，被吞咽，被消化，被排泄，生活就是死去的逝水。
长出的草叶喂了牛羊的胃，说是为了明天幸福的成长。
返青的意志却是刀子割不断的水，牛羊走过的草地还会开满一簇簇迟到的鲜花。
一次次开花被蹂躏，小小的梦不得不凋零。
一株路旁的小草啊，走到成熟的日子被无端夭折。
像一个不幸的农人，一个病人，一个夭折者，
在绝望里分蘖痛苦，伤口萌青芽，生成幼小的诗歌的植株，小小的希望。
村庄陈旧，炊烟寂寥。流水呜咽，虫儿哀鸣。
蝗虫飞来，咬噬。昆虫聚会，一地狼籍。
写不熟的青草悲诗，唱不完的人间哀歌——
这些秋光的刀子收割的野草，青穗，秕壳，风的足迹，在裸露的大地上留下疼痛的，伤口。
2010,10,8，哑哑。
L. 【散文诗T型台】第七期《沧桑》
文/哑榴
一片枯叶飘落，一根白发生成。一根枯藤还在梦见开花的南瓜。
丝瓜老了，落光树叶的苦楝树上悬挂着谁空洞的灵魂。
坠落到地面的辣椒，煞白的脸，尖叫，虫子爬出来。
农人的锄头挖出了枯死的禾苗下面白白胖胖的蛴螬。
不怕风和雨，虫子咬，病菌侵。叶子缺了不算啥，最怕咬断开花的茎；
生活痛了咱不哭，最怕断了恩情的根。内心的伤，内心的痛，隐蔽得更深。
病体不怕岁月侵，只恨黄花无人怜；不怪苍天重重霜，还恨人心落黑雪——
多少生离死别，月不圆。爱过的草，开过的花，只留下风干薄情的回味：
不知不觉，一夜华发生，遥梦无期，心凉如水。
冰封！锁住！将心灵也锁住，同苦痛在一起。就这样怀抱爱的甜蜜和忧伤以终老，
平凡的承受总是让一个人的世界变得沧桑而美丽，直到白雪皑皑，海枯石烂。
2010,10，，9，哑哑
M. 【散文诗T型台】第七期《倾诉》
文/哑榴
枯萎，憔悴。我不忍看秋的时光一日日短暂。
做秋的孩子，从小我就是秋等待的花朵。
在秋天的草丛，我熟睡着，像一只懒洋洋的南瓜。
在一根老藤的怀抱里睡得多么香甜哦。这一梦，就是一个春秋。
秋，是我从小渴望的糖果，冰糖葫芦，冰激凌，和懵懂的生活。
秋，疯长自己的藤蔓，触须，臂膀，将温馨的家庭呵护在绿色的家园。
秋，通过自己的根茎，干瘪的乳房，将生命的舔汁和奶香输送到我们的肌体和心脏。
秋，是我们分享的阳光，雨露，和爱情。
真的，我的内心里总是盛满开花的心思，太多的欲望，期待。
真的，我总是在不停地抱怨生活，忧郁，排斥，甚至在乱草丛里堕胎，腐烂，停止生长。
甚至，从来没有想到一根老藤的恩情。
在贫瘠的草坡上，一根老藤那么瘦，岁月一天天羞辱过早枯萎的老藤，昏鸦，枯黄了的死胎。
我是一只不解风情不理俗事的南瓜，只记得在寒霜降落之前，膨大，黄熟。
秋，像一个乐呵呵的老妇，一个老顽童。
从那根老藤身上还在捧出春天幽默的花朵。也许秋的内心只有春天。
那些冷风里颤栗的花朵啊，是秋的第几代骨肉？——
但是，秋就要死了。
做一个无欲者，这是秋留给自己最大的财富。
做一个心怀春天的人，无限开花，这是秋临终留下的最美的容颜。
岁月的风霜染白了头发，自己却还是秋的白发的孩子。
我还是秋留下的遗嘱，撒落在一大片遗留的沃土和思念的灰烬里……
做秋的孩子，让我再瞥一眼荒原上秋的遗体——
即使有来生，我还愿意。
2010，10,10，哑哑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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