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江湖（连载）-更新第29章 永别灵魂

沉锋

第九章 真实一种

但天色已经很暗，我就想回到快活林里，我就回到了快活林。
走进快活林，我就看见了她。她就坐在那里，正在看着我的归来。她就是林仙儿，也是诗音，是张洁洁，薛冰冰……
　　　　　　　　　　　　　　　　　
我被她看得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很累。我就坐下，在萧峰的旁边。萧峰已经睡着，我就为他披上了那件放在凳子上的长衫，他在梦中摆了摆手。
我很茫然，再次抬头还是转头？就见她还在看我。我却看到一颗眼泪，就模糊在彼此之间，像是一片大海。
　　
这时候屋子里的灯光昏黄，也许就是我正在看见的海洋。
而我其实没有见过大海。那些海上的经历，和海边的居住，不过是些秋水叠加的苍茫。那些日子真的已经很远，而她这时，就在我的身边，无言。
　　　　　　　　　　　　　　　　　
古龙却也在这时，从厨房走来。他端着一些酒菜，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没有任何反应。他很奇怪，问我要不要和他们一起晚饭。我摇摇头，说自己困了，然后就伏在桌上睡着了。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晚饭，又是什么时候吃完，何时离开。
当我睁开双眼，天色已经大亮，我应是睡过了整个夜晚，却是我从未有过的长眠。在这个江湖，我其实从来没有过睡眠，现在却已经醒了。
这时候萧峰已经在喝酒，老头和周伯通在另一个角落，嘀咕着什么。富贵山庄的四大公子也都坐在自己习惯的座位，好像已不再打赌，正在豪饮。


此外还有些常客，都坐在自己常坐的地方，只有我坐在萧峰的对面，却听到另外有个声音在说：　　　　　　　　　　　　　　　　　
“你已经睡了九天九夜，现在醒了？”
我不知道那是谁在说话，但是“九天九夜”却让我彻底醒了。我已经睡了九天九夜？现在是第十一天了，第十一天！
　　
“他们有没有来过？”“你是说剑神和天涯刀客？”
这时我才看清和自己说话的人，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他就坐在我和萧峰旁边，正在看着我。却仿佛除我以外，没有人能看见他的存在。
但好像我也在被人无视。因为我睡了九天九夜才醒来，却没有人过来惊讶我的醒来。于是我真的睡了九天九夜吗？我感到有些恍惚，就没有回答他的反问。
　　　　　　　　　　　　　　　　　
“嗯，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有点怪异？
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其实你已经死了，就在你已经被人理解的阅读里。我就是那个读者，关于你的那些传说的读者。而你，就是死于我的阅读和理解。即使你曾经是俱非刀也一样，因为死去的，正是俱非刀的你。怎么样？你不是很希望这样的结果吗？现在的感觉怎样？”
他问我。
我却无法听懂他说的话。


“你在说些什么？他们到底有没有来过？你又是谁？”
“我的名字并不重要，说了你也不会知道。我只是一个读者，已经告诉过你了。至于他们，你还想他们做什么呢？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已经死了！”
“但他们到底怎么样了？还有她……在哪里？”
“你希望他们会怎样他们就会怎样，所以还是你来告诉我吧，我会实现你的愿望。关于她在哪里，也是一样。所以，你希望他们会怎样？希望她在哪里？”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却没有再作解释，也没有再反问，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仿佛还在等待我的回答。我却忽然感到一种平静，那也许只是因为，他在望着我的目光里只有平静。于是我就平静了，不知道为了什么，却也什么都不想再问，也只是静静的看他。
“你相不相信有上帝？”
良久他问我。
　　
我再次感到茫然，虽然我知道上帝的传说，他却在问我相不相信？但我其实并不真的了解上帝的信仰，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他却笑了，仿佛在笑他自己，并且摇了摇头，说道：“好吧，就这样吧。俱非刀我把它带走了，会为它另选一个主人。
至于你的一切，今后全凭你自己做主，做你真实的自己！你知不知道该怎样去做？
所以我会问你相不相信有上帝？但你不懂，我又何必再问。
你再看看自己的快活林。”
　　
说完他就站起，忽然间就消失了。
快活林的常客也都已经消失，只有我象是唯一的客人，坐在一张昏暗的酒桌前发呆。另有一个驼背的老人，坐在柜台的后面，正在若有所思的看我。　　
我的面前有几碟小菜，一只酒杯和一壶老酒，却都已经空了。我忍不住继续发呆。那驼背的老人却走了过来，对我说道：“你睡醒了？很晚了，还是去睡吧。”


我就起身走过台面，走进后间自己的客房。
那里只有一张床，床上却有个美丽的女人或者是女孩儿，正在含情脉脉的看我。
她就是我的诗音……
于是除了睡眠，你说我们还会做些什么？
但我知道明天自己就还要去决战一个人，那人叫做上官金虹，他是金钱帮的帮主。我要和他决战，只因为他霸占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叫做林仙儿……


这就是真实，真实的一种。
但是阿飞和傅红雪，还有古龙，他们此刻又在哪里？

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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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锋

第十章 何妨沉醉　　　　　　

　　　　　　　　　　　　　　　　　　　

阿飞应该很清楚林仙儿已经死去了多久？傅红雪应该同样记得，古龙也该更不会忘记。此刻，他应该就在快活林中，正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他知道他们一定会来，因为今天，就是林仙儿死去后的十年祭日。

林仙儿就是在十年前的今天死去。就在那一天，寻欢被傅红雪和阿飞杀死之后不久，她就死去了。用的就是寻欢握在手中那把并未发出的飞刀，她就握着他死后还在温暖的手，把它深深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那一刻的凄艳惊心，让他们感到无尽的悲哀。阿飞就在那时折断了自己的长剑，傅红雪的天涯明月刀，也在同时碎裂。　　　　　　　　　　　　　　　　　

而就在片刻之前，那刀剑仿佛还是他们生命的所有，当它们散发的杀气，已经在快活林里，冻结了一片虚空。那是他们正要出手，快活林里所有的常客都已经贴紧了墙壁。

他们好像没有人知道决战会在这里进行，但是那天的常客，其实比哪天都多。

只有萧峰还在无动于衷的饮酒，一切都仿佛离他很远。他在饮酒，阿飞和傅红雪也没有人注意他的存在，他们只是在盯紧对方的刀剑。

刀剑就要出手，每个人都很知道，都在贴紧了墙壁，快活林的墙壁。墙壁非常厚重，因为这里就是快活林。快活林非常古老，仿佛就是一些原本寂寞的生命，可以永恒的依托。

这里有酒有肉，酒肉中就有无尽沉醉的欢乐……哪怕你原本悲伤，这里也能改变一切，只要你肯沉醉，就在快活林中！ 　　

但当那时，快活林就要变得血腥。因为剑神正要出剑，天涯刀客也已经握紧了天涯明月刀。古龙也已站在门口，他的手中，也有一把长剑，就是那把灰飞剑。

不管它是不是真正的灰飞剑。真正的俱非刀，那时却在我的手中。尽管没有人能看到我的存在，因为，我只是一个读者。

但不管他们是谁的写作，都在被我阅读。

无论谁是作者，也都无法改变，只有我才是自己阅读的上帝，理解的上帝！

于是此间有没有上帝，只在于你会相信作者，还是相信自己。

而我相信自己，所以我就是这里的上帝。

要在这里，为已经失去宿主的俱非刀，重新选定一个主人。

我想剑神和天涯刀客的胜者，就是它最适格的主人。不管他曾经代表着什么，都将会被我再造！

因为作为这里的上帝，也要依托这里而存在，就要维持它的自在，就需要这里的人们，保有俱非刀的信仰，需要俱非刀的化身，甚至也需要古龙作为见证。

于是他就到来，按照我的要求。因为我就是此间的上帝，也是他的上帝。

但我却并没有告诉他应该做些什么，因为只要他会在场，就是我的见证。无用他来关心，剑神与天涯刀客谁会胜出？无论谁会胜出，都要被我掌控！

但也有些意外，并非我所能控制。那就是林仙儿的到来，我没有叫她到来，但是她却来了，甚至还早于古龙的到来。而我也没有让寻欢到场，他却正站在林仙儿的身边，尽管他们彼此，仿佛视而不见。

于是他好像并不是已经被我解放的寻欢，林仙儿却好象就是曾经对我们倾诉的林仙儿，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在这里，我并不是唯一读者，唯一的上帝？或者他们，早已经有了自己真正的自我？

他们对此，却好像没有任何怀疑，只是在平静的观望着一切。

尽管寻欢的手指，也在握紧他的飞刀。然后就在剑神和天涯刀客同时挥出了刀剑的刹那，他就忽然走进了他们中间，走进了剑神和天涯刀客的中间。就在他们的刀剑同时挥出的刹那，他就走了进去。

原本没有人能够走进去，他却走了进去。

但是没有人能够走出来，他就没有走出来。

而小李飞刀，一向例不虚发，但他却没有发出自己的飞刀！

为什么不发？

我却见到林仙儿正在微笑。她就微笑着走上前去，在已经目瞪口呆，僵立在那里的剑神和天涯刀客中间，检视着咽喉已经被割开，心脏已经被刺穿，身躯却还在屹立的寻欢。

寻欢没有任何表情，他已经死了。

于是她轻轻把他放倒在地上，然后就握住他死后还在温暖的手，就把他手中没有发出去的飞刀，深深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他们的血就流淌在了一起，就在快活林干燥的地面，慢慢殷红了所有……

他们就那样死去了，对我而言，却是一个不该发生的结局。

之后却又有一个约会，依然是剑神和天涯刀客的约会，却不再是我为他们定下。因为他们没有人愿做俱非刀的主人，他们只想做自己的主人，尽管他们都不知道怎样去做。

于是就定下了这个约会：十年以后，他们都要回到这里，共同祭奠林仙儿和寻欢，也要交流彼此的新生。

但其实，天地阁才是古龙为寻欢和林仙儿埋骨的所在。江湖中人却都认为，他们的灵魂其实并不在那里，而是就在快活林中，永在快活林里……！

此刻十年已经过去，古龙却是他们当中，唯一还知道并且相信我就是此间上帝的人。因为他其实更早就已经死去，却在无数个江湖精神世界永生不灭！于是他对我在此间江湖的上帝身份，其实并无所谓，就像金庸一样。

但是：“为什么你不让寻欢和林仙儿在这里复活？我知道你很想念他们。”

当他在这时又在问我，我却仿佛又见到了林仙儿的微笑……于是我忽然开始怀疑，天地阁中到底有没有寻欢和林仙儿的坟墓？或者那坟墓，是不是也像金庸的一样，其实也是空的。

然而在快活林里，这时却有人正在痛饮，正在歌唱……随时有人在痛饮，随时有人在歌唱，不管有多少个十年已经过去，不管有多少十年生死两茫茫。但生死茫茫又何妨沉醉，就在快活林中！

沉锋

第三部：天如明镜照云峰
　　　　　　　　　　　　　　　　　
第一章 江湖中人

大家好，我是一个江湖中人，我的家就在我们这个江湖的京城。在我们的江湖中，每一天都在发生着许许多多非常有趣的事情，就像是昨天，据说在快活林里，就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他们说那里住进了一个摄制组，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据说是要拍一部电影，片名就叫十年生死两茫茫。
他们说那将是一部带有魔幻色彩的先锋悲剧，完全都要参照发生在快活林里的，我们这个江湖中的那些感人的故事来拍摄，尤其要重点表现小李探花的故事。据说拍完以后，摄制组就要把那部片子带回他们自己的地方去放映。他们相信就用小李们那些江湖故事来拍摄的这部电影，一定可以感动得他们那里许多人都会痛哭流涕。
　　　　　　　　　　　　　　　　　

这个消息对我而言首先是费解，因为我不懂什么叫做摄制组，不懂什么是电影。然后我就觉得好笑，因为我知道快活林在我们的江湖中本身就是个笑料，在那里经常就发生的一些所谓江湖故事，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些饱暖无聊之人的荒唐往事，甚至你都很难断定它们是否真实，因为镜子的缘故。但是关于镜子，还要等一会儿我才能告诉你们更多。
我在这里首先想要说的是那些故事中的主角。那些人尽管非常有名，但是他们距离我们普通江湖中人的生活其实非常遥远，远得就算我们直接看到了他们的悲欢离合与恩怨情仇和什么刀风血雨，也只像在看一场游戏，他们也就是我们其实乏味的江湖生活中的一些调味料罢了。


难道真的会有人因为那些无聊的故事，也就是那些纯属饱暖所生的闲事而感动，甚至痛哭流涕吗？我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就像那个自称小李探花的李寻欢，也许他真的有一把例不虚发的飞刀，但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真的例不虚发，如果是对着他原本应该射中的靶子。至于他和自己的表妹及其八拜之交龙啸云之间的那场三角恋爱，真实的更让人笑掉大牙。


作为他们的江湖同人，我们所知道的小李的故事其实是这么一回事：小李的祖上原本很富，但自从他老爸过世以后，原本整天就知道在靶场练飞刀的他（你以为即使上面说的“例不虚发”就是很容易做到的吗？还不是得没日没夜的练阿练的——其实也就是为了参加江湖上四年一度的杂锦大赛，那里就设了飞刀一项赛事……），从来不懂得居家过日子，而他们家又不是地主，只是富商，于是家道和生意也就自然萧条没落了，最终还背了一屁股债。


于是没有办法，小李只好把家业全部抵给了自己在杂锦大赛选拔场上认识的生死之交龙啸云。（老龙那时是个年轻裁判，那一次小李的飞刀又射偏了，差点要了老龙的命），以便借钱还债，还把打小就无依无靠住在自家的表妹也抵给了人家……唉！
至于那以后的事情，其实也就不用我说了，反正那所谓的三角恋爱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在我看来呢，他们那些当事人根本就没有一个儿应该对这件事情感到不开心的。


你想吧：在这个买卖里，老龙呢，得了一所大房子，很多商铺子，还有一个大美女（只是不知道她和小李从前有没有过……嘻嘻，这里也就不细说了）。
小李呢，据说老龙给他的钱除了还债，还大有富余。而小李的本名就叫作寻欢，于是除了练飞刀之外，你说他拿了那么多现钱还会去干啥，我也还是不想再说了。
至于小李的表妹，据说，据说，嗯，不太好说，反正是不久就和老龙成亲了，也不知道谁起的主动作用。我们只知道小李当初不过是告诉表妹，自己已经把她抵给老龙借钱还债了，至于将来还会不会再把她赎回来，不清楚他们之间有没有交代。


然后小李就走了，据说是上天涯海角找武功高人拜师学刀去了。也许吧，但是多年以后他回来，飞刀功夫也没见有什么长进，反而在那一届的江湖杂锦大赛中，还把准头竟然歪的竟然射死了一个非常有权威的大裁判，那人就是上官金虹，也是好几届江湖杂锦大赛的总裁判。但是据说他用的哨子很黑，但是他的地位实在是太高了。


但是不管怎样这也是一个误伤，而且杂锦大赛的精神也要求爱好者们必须不怕牺牲、敢于牺牲、愿意牺牲或者是不幸牺牲。上官大裁判于是也就这样不幸了，但是也很少有人真的怪罪小李。因为江湖上很多人其实都很不喜欢上官大总裁判的黑哨子，它很黑，真的很刺眼。据说在那时的不久前已经过世的小李的八拜之交兼表妹夫老龙龙啸云，就是因为受不了那黑哨子的强烈刺激，才莫名其妙就升天了。在那时，他都已经作到杂锦大赛的副总裁判了，但是因为这样也就和上官大总裁判的黑哨子挨得太近，也就难免更受刺激。


不喜欢上官大总裁判的黑哨子的人当中，甚至还包括当时的金庸金大侠——什么？金大侠那时还没有御剑江湖？嗯，那是我记错了，应该是梁羽生梁大侠或者……等等，但是总而言之，他们那些老人家当然也不会和上官那种人较真！
因为他们根本都不喜欢什么每四年就召开一届的杂锦大赛，但是他们一向都自称民主爱民，也就拗不过太多江湖中人无聊的爱好。于是没有办法，就像那都敢把武松给抓起来关监狱的江湖保护动物协会一样，谁又能把他们怎么样呢——其实也正是他们帮着大家把武松看场子的快活林给开放了啊。


并且上官大总裁判可比武松可恨多了，江湖上众多杂锦大赛的爱好者们没有不恨他恨得牙麻的，因为他的黑哨子实在是太黑了——谁给的钱多就让谁拿第一，搞得杂锦大赛渐渐都变成了炫富大赛拼爹大赛，他自己也被人捧成了金钱帮主。虽然变相促进了江湖经济全面发展，却让杂锦大赛充满了铜臭，搞出了很多穷酸门艳照门的怨声载道，闹得江湖社会影响实在是太坏了！


但是现在好了，上官大总裁判因为小李飞刀王者归来的失误而不幸了，小李飞刀于是也就一夜成名了，但是也被从此禁止了参加任何大赛。于是他后来一生都在落落寡欢，但这也可能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表妹原来和老龙都有了那么大的孩子。（为此他还把人家的孩子给废了，你说这是什么人呢）
但当这时，原本因为受到上官老黑哨的排挤而过世的杂锦大赛前主席——天机棒孙老大人的隔代千金，却对小李误杀黑哨的壮举充满了伟大的感激，于是也就主动前来安慰小李。一来二去也不知怎么搞的，两个人也就那样了，后来也就成亲了，再后来吗，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总而言之，这就是小李那个所谓的三角恋爱的结局，尽管“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了”之后，还又发展出过四角、五角、六角等等，但是为了尊重名人隐私我们也还是不说了吧。至于在上面介绍的整个过场，小李到底有没有因为自己的表妹把自己嫁给了老龙而感到难受，事实上我们都不是他本人，也就没有人真的知道，这就像是谁也不知道他据说是去拜师学艺的那些年，到底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一样，谁知道呢？


而他和自己的表妹之间，其实当初，就是他不把表妹抵给老龙也肯定没戏，因为他们是表兄妹。在江湖中，早在天地阁由金大侠或者梁大侠们主持的时代，就已经规定了，江湖中人凡在五服之内的，一律不准通婚，通了也要离开。
这个规定和那个不许杀人的规定不同，即使后来古龙的时代也没有改变，虽然它也带来了很多很多怨言。就像是江湖中有个叫做陆游的酸人，为此就曾经感到自己和表妹的人生都受到了极大伤害，于是他后来就写了一首很红很红的诗。


里面甚至还写到了红烧猪蹄——嗯，据说陆游的表妹很会烧猪蹄，做的好吃极了，陆游就是因此才对她念念不忘的……但那首诗的其他内容我都已经记不得了，那是因为除了红烧猪蹄之外，其他我根本就看不懂。看懂了也会记不住，因为我从来看不上那些无聊的文人——他们除了用墨水发狂之外，就是拿墨水发酸，其实百无用处，骗人感觉而已，通常也就是那么一小会儿，过后也就只能当作是笑料了。


就像是“十年生死两茫茫”那句话，据说也是出自一个江湖大文豪的酸墨涂抹，人说那一抹他是在怀念他的亡妻，据说还摸得很感人很感人的，我倒觉得真是个笑话，因为早听说当时替他研墨的，就是他的一个不知道第几婚第几房的小妾……
嗯，这些当然都只是道听途说罢了，但是对于我们这些普普通通的江湖中人而言，道听途说就是我们眼中的真实，因为它很合乎我们的心理。并且你想这人其实都是一样的皮囊，究竟能有多少差别呢，所以我们的心理当然也就是大家的心理，众人的心理！侠客也好，文人也罢，除非他并不是人，就是这么简单。

沉锋

第二章 广告时间
　　　　　　　　　　　　　　　　　
简单就是真理，这是谁说的来着？我也记不清了，反正说这话的人，或许有人看来纯粹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大傻瓜，但是我觉得他很有道理。人不就是这样吗，有什么可说的，不信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比别人多一点什么？

谁也多不了哪去，顶多你的头发长点，我的头发短点，此外镜子里你还能看出什么区别来吗？什么都没有，甚至常常都看不出来性别。所以镜子才那么被人离不开，又经常都会被人讨厌。但是镜子错了吗？它只是反照罢了，错的一般只是你自己，就是这样。
　　　　　　　　　　　　　　　　　
对于我们这些普通江湖中人来说，最真的江湖生活也不过就是这样一面镜子罢了。就此我们当中有很多人经常也会不满，所以当他们再照镜子的时候，也就常会因为那些不满而陷入了幻觉。于是那些普普通通的江湖生活里面，原本是在砍柴切菜的，往往就会变成了拿刀动剑；原本是在胆小情却的，也就经常变作了侠骨柔情；原本是在畏缩求饶的，通常就是在行侠仗义了……

这就是我们普通江湖中人体验到的江湖生活，江湖生活就这样经常会在我们的想象里面变了形，就在我们时常照着镜子的时候。但这能算是镜子的错吗？镜子就是镜子，自从被人造出来它就只能反射，反射一切真实，但是你却未必看了会满意，但那显然不是镜子的错！
　　　　　　　　　　　　　　　　　
但却非有人说是镜子错了，于是他们就追根溯源的展开了大调查，后来竟然发现镜子果然有错。其实也不是真的镜子有错，而是他们最终通过调查和推理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所谓的镜子原来有两种，一种叫做镜子，另一种就应该叫做哈哈镜。

镜子照出来的东西是不会变形的，但是哈哈镜照出来的东西从来都是变形的。最可怕的是，这两种镜子的区别，通过推理他们认为，也许只有一个人才能分辨出来，因为现在的江湖中所有的镜子原本都是他一个人造的，因为在那时候从来没有人能跟他学会怎样造镜子，所以这件苦差使也就只能交给他一个人没日没夜的干，所以他常常累得不行了就会打盹作梦，但是手上却还在下意识的自动做着镜子。
　　　　　　　　　　　　　　　　　
那个人据说就叫——唉！我已经忘记了，因为他早已经死了。我只知道就在他时常打盹做梦的时候造出来的那些镜子，人们通过推理就认为那些一定就是哈哈镜。

但在那时他自己几乎从来没有时间照镜子，所以他往往很难发现哈哈镜的产生，但是他却经常都会打盹做梦，因为那时候人们对于镜子的需求量非常非常巨大，逼得他经常都要没日没夜的造镜子。于是其中肯定也会大量产生的赝品镜子，也就是哈哈镜，也就很不幸的大量流传到了江湖，搞得现在终于明白过来的江湖中人，也就开始人心惶惶。因为他们无法知道江湖中无数的镜子里面，哪一面照出来的才是真正的自己，并且那个造镜子的家伙还早已经死掉了，真是倒霉。
　　　　　　　　　　　　　　　　　
该怎么办呢？这件事情于是在江湖上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最初人们曾经设想打碎所有的镜子，从此不再照镜子，但是又不忍心，或者是放不下镜子里的自己。因为伴随着镜子还有一个传说，据说凡是照过镜子的人都会在镜子里面留下一部分灵魂，而如果镜子被打碎了，那么灵魂也就不全了，人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江湖中人对这种事情都很迷信，于是这个打算也就草草算了。后来人们开始学着容忍镜子的存在，但是不去照它。但是这也很难，一面镜子摆在那里，很少有人能够忍住不去照一照自己，于是往往就会看到很多完全不同的自己的样子或者是身边的人和事。很多人于是受不了那一再的刺激经常就会发疯……但是时间长了，江湖中人对此终于也开始慢慢的习惯，所以现在的这个江湖，其实在我们江湖中人自己的眼里，事实上很难说清它到底有多少真实，多少虚幻，因为镜子的缘故。
　　　　　　　　　　　　　　　　　
对此，作为一个最下层的普普通通的江湖中人，我们也只能说：凡是我所看到的，不管是从镜子里看到的，还是从真实里看到的，只要是我所看到的，我就认为是真的；然后呢，只要是我从这些真实里面感受到的，我就认为是对的！

除此以外，作为默默无闻的江湖角色，我们这些最大量的江湖中人，还能怎么看待这个江湖和感受这个江湖呢？毕竟那些有趣的江湖传说，他们轰轰烈烈也好，绕指柔情也罢，我们都是无缘经历的，一切不过道听途说罢了，甚至很多的我们根本都无缘见到那些据说也是江湖中人的江湖名人。他们距离我们是那样遥远，我们只能从江湖中许许多多的镜子里面想象自己的变形，用来看待他们的一切——于是，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江湖生活。
　　　　　　　　　　　　　　　　　
所以现在我要给你们讲下去的故事，其实就是一个镜子里的故事。但这面镜子是我自己的镜子，它是从我的祖上流传下来的，据说比那个江湖中曾经有过的唯一会造镜子的人造出的所有镜子都还要古老，那么这面镜子又是谁造出来的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每一天我带着它，就用它去照江湖中的一些有趣的人和事的时候，经常就会发现很多和一般人所见不同的地方，那么它是不是哈哈镜呢？我也还是不知道。

但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从来不照这面镜子。因为如果没有别人和我在一起，没有他们作为我的参照，如果我照这面镜子，也许我就会困惑自己的样子是否真实，所以我不照——除非有人来和我一起照。我们一起照这面镜子的时候，也就是用它来反照江湖，就是看我们自己在江湖中的影像，就是这些正在反射的故事，从现在开始，正式开始。

沉锋

第三章 请君入镜

当我说出这个标题的时候，其实你已经进来了，但是我还要加上这个“请”字，因为我对大家都很尊重，所以如果你不想照这面镜子，那么现在还可以离开。
　　就趁现在，因为在这面镜子里也许走不了多远，很多人就会迷路。但是没有爱丽丝，也不会有小精灵来给你指路，因为在我们这里是江湖，他们那里是国外。
　　江湖到现在还没有和任何外国建立邦交，所以他们没有人签证进不来，我们也没有护照过不去，就是这样一个江湖。
　　　　　　　　　　　　　　　　　
　　就在这个江湖中，我就整天四处乱走给人照着镜子，偶尔也常会因为只顾着照它而忘记了脚下的路，所以我常常就会跌倒。
　　而在那时，挂在腰上的那把剑通常就会把我硌得生疼，以至后来我再也拔不出那柄剑了。我想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因为它经常就会这样把我硌疼，也就把它自己硌紧在鞘中了。于是我行走江湖虽然还是腰悬长剑，但其实已经好不过两手空空了。
　　但是对此人们一般也不会在意，因为我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江湖闲人，说白了也就是个混混，大家都知道我行走江湖其实并不是靠的那把剑，而是时刻都在给大家照着镜子，这就是我的江湖之旅，也就是我在这个江湖之中记忆以来的人生。
　　　　　　　　　　　　　　　　　
　　“记忆以来”这四个字也有它自己的含义，因为在这里，就在这个江湖中，我其实并不记得自己现有记忆以前的任何事情，而我现有的记忆全部是关于这个江湖的。但是它们很不完整，我总感觉缺少一个开始，但是我记不得了。
　　在我的记忆中，我唯一记得的最早开始，就是我已经在江湖上每天四处乱走给人照着镜子。至于此前的我是谁，从哪里来的，还有关于那面镜子我为什么说它是由我祖上传下来的，我的祖上又是什么人呢？我其实全都不记得，但是我就这样说了，谁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毕竟啊，一些任何人都不能给你答案的事情，即使你自己真的也并不知道，但是如果这件事情对你决定自己的状态很是重要，那么你就完全可以自己给自己一个最想要的答案。没有人能干涉你这样的内心选择，只要你自己觉得可以，觉得坦然，也就无所谓了。
　　　　　　　　　　　　　　　　　
　　因为这里的“可以”的意思，其实就是说它不会对你自己造成任何伤害，而“坦然”则意味着你还对得起天地良心。在这个其实难以辨别真实与虚幻的江湖里面，作人如此也就足够了。就此，作为一个象我这样莫名其妙的江湖闲人，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大的抱负呢？
　　但其实不管你怎样抉择，又有谁会真的在意呢？除了你自己。一般而言，江湖中人从来都不会真的在意别人的感受，真实就是：在江湖中，每个人通常都更加在意的，只是他们自己。江湖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没有什么可以感叹的，因为我早从自己的镜子里面发现，很多远比我们普通江湖中人高尚侠义无数倍的那些江湖名人，其实他们的内心，甚至他们的所为，也往往……


　　嗯——，这些秘密等会再说吧。现在我好像扯得有点远了，但是还好，我们其实还正站在我的镜子边上，所以，有没有想要离开的？快点离开吧，否则真的进去了，也许你就会很后悔，——OK？
　　　　　　　　　　　　　　　　　
“我说你有完没完，大爷我早就听腻了，罗哩叭嗦的象个唐僧！哥们儿花了钱费这功夫，就是要看你的西洋镜，你他妈的广告没完没了？信不信我投诉你？——喂喂喂，是消协吗？我们这……”
　　“别，别，别！大爷您别生气，小的这就带您上路，我开车，咱们走，走还不行吗？——大家注意了，2001，哦，不对，已经2024了，2024明镜之旅，走遍江湖，行遍天下，七折优惠，过时不侯，现在开车了！——日，小心记好安全带！”
　　　　　　　　　　　　　　　　　
　　“妈的，终于开车了！——咦？怎么想起开车了，不对，应该是打开西洋镜了。这死混混儿，说什么请看西洋镜，都他妈的两章半了，竟他妈的广告，估计也就半章了，好在终于他妈的开车了。
——咦？怎么又提开车？不对，刚才那家伙说什么来着——明镜之旅……系好安全带？坏了，那家伙哪去了，怪事了，哪有安全带？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仿古建筑，和现在的江湖一点都不一样……！”
　　　　　　　　　　　　　　　　　
　　你终于知道了吧？那家伙真的没有骗你，迷路了吧？你感到有点晕菜，又觉得兴奋——真他妈的刺激！
　　但是，还能回去吗？或者说，还能出的了这面镜子吗？这他妈的真是镜子吗？我在镜子里？镜子里的江湖？你感到有点担心或者是害怕了。

沉锋

第四章 襄阳之战
　　　　　　　　　　　　　　　　　
　　“嗨！哪来的你？发什么呆？说你那，就是你！叫什么名字？过来！”
  一个身材魁梧的粗壮将士吆喝着向你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士卒押着一大帮瘦弱的男人。他和他的士卒军衣上都绣着一个斗大的宋字，他们押着的那群人有老有少，大都满面凄慌，面有菜色，有的还在打着哆嗦，流泪，却好像都不敢做声。
　　　　　　　　　　　　　　　　　
　　“还发愣！说的就是你，叫什么名字？长的人模人样的，却穿的怪里怪气，现在外族入侵，大敌当前，国难临头，郭大侠全家都在城头上浴血，就你他妈的还跟这儿发呆，抓起来，带走！”
　　将士随手就给了你一鞭子，于是那些士卒也不管你的叫嚷和反抗，很快就把你押进了人群，然后你和那群人在他们推搡之下，也就走上了长街。
　　　　　　　　　　　　　　　　　
　　街面上都很萧条，店铺排列在坚硬的土路两侧，门面原本很多，但少有开着门的。天空里阳光很是灿烂，街面上的行人却很稀少，大多是些妇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暖洋洋又象是热辣辣的血腥味，远处还有不断的喧哗在作响。街面两侧和房前屋后的树荫，大多稀稀落落的，因为树上的叶子都很少，还挂在很高很高的地方，但是碧油油的，很让你怀疑这里的季节，但是你已经走在这里了。
　　　　　　　　　　　　　　　　　
　　被迫的，你是被迫的！但那些士卒根本不听你的分辨，只是叫你少废话，或者就是一声清脆的鞭子。但直到你脸上已经有了好几道血痕，却还在不停追问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凭什么？
　　士卒们最后也烦了，骂着就说道：“你他妈的装什么糊涂？蒙古人正在襄阳城外放马，大家现在去城头，当然是要帮着郭靖郭大侠死守城去！——你他妈的以为装疯卖傻就可以逃兵役？去你妈的！”
　　然后又是几鞭子，血花顺着你的脸上就开始流淌下来。但你听到这些话忽然也就没有了感觉，心里已经说不清是激动、害怕，还是欢喜、想哭——“天哪，这就是西洋镜？我要退票！”
　　　　　　　　　　　　　　　　　
　　晚了，太晚了，你发疯一样的叫喊，只换来更多的鞭子和咒骂：
　　“叫你发疯，叫你发疯！给我装孙子，你以为老子就愿意？去你妈的！”
　　于是那些火辣辣的咒骂和鞭打，终于让你清醒的绝望了，之后就是麻木，跟着这群人最终也就走上了襄阳城头。
　　　　　　　　　　　　　　　　　
　　这时候天阳似火，城头上下人群晃动，乱糟糟的。有的在搬运石头，有的抬着滚木，有人在摇旗呐喊，有人倚墙浴血奋战，有人着捂着伤口正在哀嚎，还有很多横七竖八的尸首……空中时刻在散射着箭雨，时不时就会有人忽然躺倒，无声无息就变成了血色人形。
　　你感到止不住的恶心和颤抖……偷眼城下，但见远处有无数旌旗和战马在掠阵，近处则是狼群样的队列，一次次喧嚣着狠狠冲击着城墙，潮水般的到来又复退却，扔下无数跑不动的伤兵和尸体，被他们的同类一次次践踏经过，逐渐模糊得只剩下一滩一滩颜色，暗红，刺目……
　　　　　　　　　　　　　　　　　
　　这时忽然你又被狠狠抽了一鞭。鞭稍伴着脆响刹那卷上你的脖颈，随着它刀割般的带过，你一下子扑倒在城头。大脑在强烈震荡之中刹那眩晕过后，疼痛中你看到一幅青惨惨的脸孔，没有任何表情，正在侧对着你。
　　他和你一样躺在坚硬的青砖地面上，不同的是在他额头，插着一支只能看见尾羽的箭，雕翎箭！那箭早已把他头颅贯穿，甚至都没有流出任何鲜血……
　　　　　　　　　　　　　　　　　
　　“小子，你他妈的给姑奶奶站起来！没用的东西，亏你还是个男人，穿的怪里怪气的，装疯卖傻，胆小鬼！就知道害怕，叫你发愣？给我站起来，看看你家郭大xiao姐怎么杀人的，学着点！
——咦？晕过去了，喂，醒醒！不至于吧？这么厉害，没见过这么胆小的，来人，给我抬走！”
　　　　　　　　　　　　　　　　　
　　你在心里念着“阿门”或是“阿弥陀佛”，合着眼，继续晕菜着，心里感到一丝庆幸。但那张青色的脸孔依然挥之不去的就在你脑海，让你感到深深的恶心，或是恐惧、恐怖，甚至都没产生任何好奇，对那自称是郭大xiao姐的人。
  ——她就是传说中的郭靖郭大侠的大女儿郭芙吗？


  直到你被两个士卒脸朝下抬了起来，才开始继续自己方才在路上的怀疑——难道这里就是江湖传说中，那个什么郭靖郭大侠曾经困守的，正被蒙古人死攻猛打的襄阳城吗？天哪，那不就是一个传说吗？怎么镜子里也会有的，不是应该不一样了吗？怎么还会这么多死人？太可怕了……
　　　　　　　　　　　　　　　　　
　　“把他抬哪去，大xiao姐，现在蒙古人攻得正猛，我们……唉呦！”
　　抬着你的两人当中揪着你肩膀的那人开始发问，却又突然叫了一声。你的头这时正好装作无力的晕垂在他一侧，忍不住偷眼已经看到，就在他发问时候，另一个正在扯着你双腿的士卒悄悄伸过脚来，狠狠踩了他一下。
  “真是个傻瓜，随便抬哪去不行？只要别在这城头，你想早死啊你？笨蛋！”
  你继续合上眼，心里也止不住的骂着，也在为踩人的那个家伙叫好。这时你听到大xiao姐又发话了：
　　　　　　　　　　　　　　　　　
　　“废什么话你，姑奶奶不知道这是在打仗吗？像你这样的笨蛋，留下来也没用，本xiao姐才叫你抬人，不愿意？——换人！赵六，别扔石头了，给我过来，跟着张三把这家伙给我抬到府上关起来。我看他穿的怪里怪气的，像个奸细，呆会晚上闲下来我好好审审。注意关好了，可别让他跑了！
——走吧你，李四儿，让我看你有多大胆儿——来，跟姑奶奶一起杀人去！”
　　　　　　　　　　　　　　　　　
　　于是也就换人了，你也懒得再偷看，其实是有点不敢了，已经感到有点后怕——刚才那要是被人发现了，这火爆的大xiao姐还不立刻把自己做了箭靶子！
　　这样尽管很不舒服的被人脸朝下抬着，磕磕绊绊下了城墙，一路上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你仍然觉得自己很是幸运。
　　而离开了城头，抬着你的两人也就开始不停的咒骂。你听不清他们是在骂谁，似乎在他们的嘴里，没有人不挨骂的，不管是大侠、大xiao姐，还是蒙古鬼子。两个人经常骂着骂着，有时激动起来就把你往地上狠狠一摔，摔的你鼻青脸肿，眼冒金星，七窍生烟，却又只能继续装晕，不敢作声。
　　　　　　　　　　　　　　　　　
　　后来走了很久，似乎离城头已经很远，你又被他们摔到了地上，之后却再也听不见他们出声。很久很久了还是没有声音——是不是两个人都逃跑了，嗯，很有可能，谁愿意打仗呢，谁不怕死？
　　于是你终于放胆儿睁开了双眼，也就看到了两双狠呆呆的目光，正在那里狠狠盯着你：“小子，你装够了，累得爷们儿抬着你这么远，你他妈的舒服够了没有？来来来，让爷们儿两个再给你好好舒展舒展！”
　　　　　　　　　　　　　　　　　
　　这是一个街巷的角落，除了你们三个没有人迹。你发现了他们并未离去的目光，也就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同时也就开始疼痛——两根不知道是棍棒还是鞭子或者是兵器的长长的东西，仿佛雨点般劈头盖脸倾泻下来。
　　再也顾不得伪装，你开始鬼哭狼嚎，但那些雨点并不因为你这样变调的雷声而停止，后来直到你的雷声静了许久，雨才停歇。但当这时，你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疼醒过来了。


　　之后当然你也就不再有被人抬着走的待遇。除了双腿双脚，你的上半身已被绑成了一根儿棍子，那两人提着绳头，你只能自力更生的开始在大街上蹒跚。因为周身被暴打的伤痕疼痛，这时候每走一步，你都像是踩着刀尖一样潇洒，摇摇晃晃的，疼还是不疼后来也就没有了感觉。
　　　　　　　　　　　　　　　　　
　　那两个出够了火气的人在身后欣赏着你的舞步，终于也开始心平气和的骂人了：“你说郭大侠也真他妈的操行，本来丫他妈的跟蒙古人就那么有交情，大家坐一块儿，好好谈谈——你别攻，我也不守；这破城和和气气的给你也就算了，还他妈的打什么仗？
越打越狠，死人越多，为了谁呀？如果你真他妈的爱护百姓，就请蒙古人封你当太守，凭你的身价和蒙古人的交情，应该也是不难，这样大家不就太平了，哪里还会死人？可你看现在——您要当大侠，想当民族英雄，这咱也不反对，可也别饶上咱全城百姓的命啊！
为了谁呀？就咱那皇上，他妈的值吗？说是他妈的华夏江山，江山是谁的？是咱老百姓的吗？哪个皇上当家咱还不都是贱命一条，谁在乎你的死活？搁我，只要他妈的别打仗，谁他妈的当皇帝我都没意见，老弟你说是不是？”
　　　　　　　　　　　　　　　　　
　　“嘘——嗯——？”
  “嗐！你还怕他？这小子早让咱打残了，大xiao姐还认他是奸细，你怕他会告密？想多了吧？这样的货色咱见得多了，胆子小的像他妈老鼠，他敢告密？有那样的血性早不会装晕卖傻了。再说了，谁会相信他？无名无姓，一无是处，江湖土豆一个，你以为大xiao姐晚上真的要审问他，忘了咱大xiao姐真正的爱好了吧？嘻嘻，虐待狂！比起大xiao姐今儿晚上会干的，咱哥两刚刚算什么？顶多给这小子热热身也就罢了。
  ——喂！小子，你听见了吗？等着吧你，今儿晚上会有你好受的！”
　　　　　　　　　　　　　　　　　
　　——咕咚！躺下了，完蛋！这回你算是真的吓坏了，彻底晕菜……
   
　　　　

沉锋

第五章 神雕大侠　　　　　
　　 　　　　　　　　　　　　　　　　　
“少爷，您终于睡醒了？咱们快赶路吧，听说杨大侠昨儿在西山又收伏了一群土匪，英儿姑娘肯定是奔那儿去了，我想咱们要是走的快点，也许还能赶上，说不定又能见到她呢！”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站在一间整洁的客房里你正在躺着的床前，殷勤的看着你。这时候你也在看着他，眼睛瞪得老大——这又是什么地方？
一床干净的棉被就在软软的床上舒服的裹着你，你下意识的摸了摸全身，没有一点伤痕，也感不到任何疼痛，只是那个小厮你越看越眼熟。
　　　　　　　　　　　　　　　　　
“原来是你！你这个混混，我要退票，我要投诉！”
你噌的一下从床上窜了起来，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紧接着就是两个人一齐滚倒在地，很快你就骑到了他身上，仍然狠狠的掐着他。
后来眼见那人一声不吭、毫无反抗的开始脸涨得通红，伸舌头，吐白沫，忽然你就感到了恶心，也就松开了双手，那人却已晕过去了。这时候你也才发现自己原来一丝不挂。
等你穿好了衣服，那人也醒了。他爬起来看着你的样子，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似乎这一切他早已经习惯了。但是你问他：“大爷刚才说的话，你听见没有，别他妈的给我装蒜！”
　　　　　　　　　　　　　　　　　
“少爷，今儿早上的功课就到这儿吧，您就饶了我吧。每天您都跟我说什么退票退票的，还要投诉，虽然我听不懂，但是小的知道您心里苦闷。可是您拿我出出气也就罢了，千万别再作践自己。
再说了，其实英儿姑娘也并不算怎么特别，您干吗非要追她不可呢？唉！说来也是，现在这他妈的江湖，杨大侠的风头也他妈的太劲了！——你说你武功盖世、痴情无双也就罢了，好好呆着等你的龙姑娘多好，干吗还闲的没事到处耍威风，害的那些小女子们那么多移情别恋害了单相思的，就连公子您这样的大好条件，想要留住自己的马子都要追的这么累，可他又一个都不要。
唉！我说公子，您也别生气，依我看，这杨大侠如果不是大有阴谋，也肯定是心里变态，甚至，有什么毛病也说不定呢，嘻嘻！可是说起阴谋来，杨大侠干的那些事情还真是说不上会有什么阴谋。但可怕的就是，那家伙要是就这么疯狂个十六年，真他妈的不知道会耽误多少江湖姻缘，实在是可气！就说少爷您和英儿姑娘吧……”
　　　　　　　　　　　　　　　　　
那人就这样满是同情的望着你，嘴巴子滔滔不绝的说的你晕头转向，渐渐的你也就迷糊了，开始不住的点头，后来也就开始跟他一样的气愤，并且越来越担心，仿佛忽然明白了原来自己一直都在生一个叫做杨过的人的窝囊气。
杨过这人在现在的江湖上被人叫作神雕大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江湖大侠客。但是你生他的气也就是因为他的名气。因为那名气在江湖上真是他妈的太酷了，搞得许多江湖小儿女个个神魂颠倒，一个个都想做他妈的神雕大侠或是神雕伴侣。弄得江湖上的金银铜铁王老五们全都苦不堪言，连他妈的进ji院都常会受到ji女们的蔑视和虐待。
　　　　　　　　　　　　　　　　　
在其中，你就是一个严重的受害者——打小就青梅竹马或是在神雕大侠成名之前很早就被你勾搭上的你的英儿姑娘，还没等最后到手，就被神雕大侠的大名给拐跑了。
没办法，这份感情你已经投入的太大，整的你现在只好每天闻风而动，听说哪有神雕大侠的英雄事迹出现，就只能忙不迭的奔那儿跑，只是为了见到自己的英儿姑娘一面。
只有这样才能常常见到她，因为她每次都比你到的早。但是她更可怜，这不，都快两年了，可怜的英儿至今其实都还没见过那神雕大侠的一根汗毛呢。
　　　　　　　　　　　　　　　　　
每次就这样当她正在那儿伤心欲绝的时候，你也就会赶到了，然后也就是作她的出气筒了。但是你也没有什么办法，这情人冤家就他妈的仿佛是天注定的，你整个儿就是一个彻底的冤大头！除了每天早上可以向自己这个叫作“未名”的小厮出出气之外，也就只能这样整天东跑西颠儿了……


就这样，在未名小厮的提醒下，你渐渐的似乎就想起了这许多伤心无奈的情事，真是越想越伤心，最后甚至内牛满面了。
这时候，什么退票投诉，还有这个自称未名的你的小跟班，原本你看着他的眼熟和愤怒，早已经被你忘光了。至于那些曾在襄阳城里遭受毒打的惨痛记忆，不要说你的周身已经没有任何伤痕还能让你回味，就算即使还有怀疑，比起现在你突然深深感受到的这份感情的痛苦和无奈，也根本都不值得你费心思了。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唉，唉！”
　　　　　　　　　　　　　　　　　
最后你禁不住仰天长叹，更加内牛满面，一种千古悠悠的悲哀悲壮忽然就笼罩了你，于是，一种汹涌澎湃的怒火也就刹那涌上了你的心头。藏啷一声，你就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根儿长剑，自己也吓了一大跳，而未名小厮跳的更远。
这时候窗外已经有阳光透射，映得你掌中的剑刃寒光闪闪。你定了定神，一股豪壮的感觉随着剑刃的闪光也仿佛试探般的，一点儿一点儿的在你的心头涌起：
“我要和他决斗！”
　　　　　　　　　　　　　　　　　
“谁？您想跟谁决斗？”未名凑了上来，带着满脸狐疑的样子很认真的看着你：“嗯，您已经输给英儿姑娘七八回了，不就是因为这您才更喜欢她的吗——非要把她泡到手，还发誓不靠武功。但是这回，您改主意了？
嗯，早就该这样，男子汉大丈夫，虽说要是泡上了自己都打不过的女孩子，也许更有味道，但总会不免让人说闲话，什么吃软饭之类的拉；所以呢，我说您早就该这样！但是，咱们是不是，先找个老师多练练，我听说这附近……”
　　　　　　　　　　　　　　　　　
你已经听不见未名的话了，那些剑光也在你的手中忽然的暗淡了，倒是那些透窗而入的阳光仿佛更加刺眼了，你已经又有点晕菜了——他妈的！在未名的提醒下，你已经想起来了：原来自己其实连英儿姑娘都打不过的，真他妈的，真是，真是……但是，但是最初，我又怎么会泡上她的呢？
　　——咦？英儿姑娘到底长的什么样子，怎么连这我都想不起来啊？都怪那个什么神雕大侠，杨过你这个，你这个……忽然你想起这个名字的武功好像非常可怕——丢他妈的！最后你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骂谁，只是越想越生气：
　　　　　　　　　　　　　　　　　
“我他妈的不活了，我要跟杨过你这个龟孙子决斗！”
你终于叫喊出来了，于是你也就听到了一句问话：“为什么你想和我决斗？”
就在你的喊声好像已经掀翻了屋顶的时候——这时候未名小厮早已经跳到墙角去了，一个沉静的声音却就开始发问。
　　　　　　　　　　　　　　　　　
你一抬头，也就看到了一个人，不知何时怎么走进来的，此刻却正静静的站在你面前。他的身材并不是很高，也只有一条臂膀，但是素衣长衫，身形潇洒，眼神酷烈。
他的鬓角已有白发，但是脸上的胡茬青青，整个人立在那里，就像他腰畔悬挂的大剑一样沉定，正用一幅略带好奇的表情，似乎漫不经心的看着你，等待着你的回答。

沉锋

第六章  凌空一跃
　　　　　　　　　　　　　　　　　
“我……你，您，您是，杨，杨大侠……”
你忽然开始结巴，手中的剑也在颤抖，却又有种莫名的兴奋，让你搞不清自己是想做个手势来解释，还是……却已经让剑刃在舞动。
那人也在瞬间出手，但见光芒如匹练，你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就看到自己的宝剑突然消失，变成了一条一条仿佛丝絮样的东西，无声无息散落了一地。
　　　　　　　　　　　　　　　　　
当你从呆若木鸡中醒来，那人的宝剑早已插回腰畔，仿佛从来没有动过，只是那漫不经心的表情，挂上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那微笑让你感到放松，却听他又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想和我决斗？”
“我，我叫……”
你忽然又呆滞了，因为你发现自己竟然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忍不住转头去找未名，却见那小厮正在角落里诡秘的笑着。于是你看他的样子又觉得非常熟悉，也就再次感受到了自己醒来之初的极大愤怒。
　　　　　　　　　　　　　　　　　
“杨大侠，”于是你指着未名小厮愤愤说道：“说实在的，我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至于想要和您决斗的事情，您去问他吧——就是这家伙挑唆说您拐跑了我的马子，鼓动我要和您决斗！但好像压根儿没有这么回事，刚才，我好像被他催眠了。这人是个奸商，咱们一起送他去工商局吧。要不，您先用他再试试您的宝剑，我刚才都没看清——您的武功真是太神奇了，见到您我真是，三、三生……”


你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那人望着你的目光已经变得冰冷，像是一把刀，简直要把你刺穿了：
“你发什么神经？哪里有人？神经病！”
那人掉头而去，你也就再次晕菜了，因为顺着他的话你又看了一眼未名，发现他原来躲藏的墙角那里，除了看不见的空气，其实什么都没有。
　　　　　　　　　　　　　　　　　
你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但是突然又醒了。于是你一下子跳出房门，望着那人正在远去的背影，大声叫道：“杨大侠，杨大侠，我还有话要说，您等一下！”
那人闻言并没有回头，但是停下了脚步。你匆匆跑上前去，绕到他的面前，气喘吁吁的问道：“杨大侠，您是不是在等十六年？”
那人并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变得深邃，又似乎很是遥远，还带着淡淡的忧郁，之后却又微笑了，对你点了点头，拍了拍你的肩膀：


“小兄弟，你知道的。所以如果还有人象你一样想和我决斗，你若见到他们，一定要告诉他们：我就是在等十六年，只等十六年，所以……不要和我决斗！不论用男人的剑，还是女人的温柔。我的所为，只为了等待的空虚，此外别无目的……！再见，小兄弟，我看你还是回去老家吧，江湖不适合你……”
　　　　　　　　　　　　　　　　　
说罢他就要再次离去，但你没放他走，而是拽住了他的衣襟：
“杨大侠，您相不相信传说，我听到过一个传说，就和您的故事一样，也是十六年，但是十六年以后，什么都没有发生，于是那人就从刻着十六年的地方跳了下去，于是他就见到了她，她原来已经在那下面等了他十六年。
那里是一面湖水，湖水很深，很冷。但是很深很冷过后，就有一个仙子样的女孩儿，一个人坠落在那清冷桃源里，每一天，都在等待一个人的到来。她很孤单，在那里很冷，也更寂寞，但也无法离开。而她要等的人，要到十六年以后才会到来，或者永远失去。所以她的日子很长很长，连眼泪都不敢轻流……您相不相信这个传说？”
　　　　　　　　　　　　　　　　　
这时你突然感到了疼痛，原来那人的手早已抓住了你的肩，那样用力，你感到自己的肩胛骨都要碎裂了。就在止不住的呻吟中，你看到那人已经泪流满面：
“你是从哪里来的，谁告诉你的这个传说？你说，你说啊！”
忽然他又不再询问，转手提住你的腰带，刹那开始狂奔。你感到身旁的树影和行人，好像浮光掠影般急速掠过。


后来你模糊见到一群骑马的商客，然后就是提着你狂奔的人瞬间跃起！你只听到两声沉闷的坠落，然后就发现自己，已经是在一匹快马之上。而那人就骑着另一匹马，单手却挽着两匹马的缰绳，你们正在纵马疾驰如风。
　　　　　　　　　　　　　　　　　
最后你们终于到达了，那是一座美丽的山谷，一座高高的山崖。站在崖间，万山俯首，放眼天际，晴空蔚蓝，而山风扑面，阵阵花香袭来，满目青苍如画。但是脚下云雾霭霭，渊深无形，正是江湖自古断肠崖！
　　　　　　　　　　　　　　　　　
那人携你并肩，站在崖前，你感到深深的寒冷。脚下的深渊让你止不住颤抖，也在莫名的后悔——那只是一个传说，一个传说罢了，我为什么要告诉给他？如果，其实也有可能……但若只是他自己跳下去，那样就好了……
但那人久久凝望着脚下的深渊，偶尔也会看你一眼，你就那样颤抖着，却总要拼命给他一个确定的眼神。那人渐渐的，却已视若无睹，他好像已经看不到你了。
　　　　　　　　　　　　　　　　　
良久，只见他忽然把你推开，之后仰天长啸，同时凌空一越！
于是你就坐倒了，那凌空一跃的背影，却深深印在了你的脑海，你知道自己今生都无法忘记他了！至于那个传说，是否还会兑现，仿佛已经无所谓了，你只是在多年以后，直到自己临终的时刻，也会仍然记得，那凌空一越！　　　　　　　　　　　　　　　　　


直到天色渐渐漆黑，你却仍然不想离去。清冷的山崖上面，星空已经点亮夜晚，就在灿烂的星空下面，你就冷冷的睡着了。
在梦中，你却仿佛又回到了襄阳，听到襄阳城的人们，纷纷都在焦虑：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杨大侠为什么还不来解围？


然后你就见到，狼群样的蒙古士兵，终于攻破了城墙。整座城池，很快被红色的血与火淹没……在其中，你无法看到郭靖郭大侠的牺牲，只看见无数百姓哀嚎的鬼魂，就在浓烟烈火中挣扎着，消散在无尽的苍黄……
但是你并不知道，那些杀戮残忍的根源，其实与任何大侠无关，与抵抗不抵抗无关，而是人种的角逐，是弱肉强食……你的梦，也就这样消散，再次进入无梦的睡眠，我们的江湖之旅，也就再次宿营，等待着你的醒来。
　　　　　
　　

沉锋

第七章 白马非马　　　　　
　　　　　　　　　　　　　　　　　
    不知道过了多久你才醒来，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所在的场景又已经改变。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你就站在一望无际的辽阔天空下面。天蓝蓝，长长的野草从你的脚下延展到无际的远方。天地间吹来淡淡的清风，草原上游弋片片的羊群，仿佛高天上飘荡的白云……
    你用力合了合双眼，感觉一时难以清晰，因为那人凌空的一跃，仿佛仍然还在你的脑海，像是一艘沉船，挥之不去，却又无法驾驭。
　　　　　　　　　　　　　　　　　
    于是你想揉揉自己的双眼，却突然发现了从未有过的诡异，你发现了，你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了双手——没有双手，也没有双脚，只有四只马蹄，马蹄！


    你竟然变成了一匹马，一匹白马！于是你在刹那陷入了无尽的荒诞，彻底疯狂，禁不住仰天大叫，却只听见凄厉的马鸣。
    马鸣声嘶力竭，也只是消散在无边无际的原野，没有任何回音传来，只有你自己丧心病狂的手舞足蹈在配合。于是你就变成了一匹疯狂的白马，开始狂奔在草原，疯狂的奔腾在辽阔大地……。
　　　　　　　　　　　　　　　　　
    一路狂奔，没有方向，忘记了时间，只是感觉不尽的荒诞，像是一匹发疯的野马……最终，也就招来了一根柔韧的套索。那是一个强壮的牧民骑士，当你急速掠过他放牧的羊群，而他一眼就看上了你。
    于是他纵马飞奔，很快追上了你已身心交瘁的长跑，之后在刹那，忽然你就被他收进了自己的套索。而因为此刻的疲惫，那根套索对你，竟是如此强劲有力，你只是徒劳的挣扎了几下，也就放弃了自由。


    你感到自己已经虚脱了，并且已经是一匹马了，于是在这样空旷的草原，除了依附于自己原本的同类，还能怎样呢？ 　　　　　　　　　　　　　　　　　
    你默默的停顿下自己，悲哀的抬起马头，看着那个刚刚把你征服的人。你很想告诉他：我其实并不是一匹马，我是一个人，你也没有征服我，我是自愿的。因为我不愿意离开人群，因为我们其实是同类，请不要把我当成一匹马……
　　　　　　　　　　　　　　　　　
    但是除了几声嘶哑的马鸣，你发不出人类的声音，却看到那人已经在对你微笑：“嗯，太好了，今天我捡到了宝贝。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我知道你很特别，是一匹很特别的马。我不会让你和我的羊群一样整天吃草，我要把你献给皇上。
    象你这样颜色的马儿，白马，现在的草原上太珍稀了。我们这里最多是黑马，因为大家有过一段时间，都只喜欢黑颜色的马，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草原上的马就全都变成黑色的了。所以啊，今天叫我遇上你，真是太幸运了！


    感谢大地，感谢苍天。我们走吧，皇上一定会很赏识你的，我也会得到很多很多赏赐，首先要谢谢你。现在你就和我回家吧，让我用全家都舍不得吃的佳肴来款待你，然后我们就去上京，拜见皇上，我要把你献给他，你愿意吗？”
　　　　　　　　　　　　　　　　　
    那问话你至今还记得，但在那时，甚至直到现在，你都无法回答。因为你已经只是一匹马了，没有人知道你原本是一个人。从那时起，作为一匹马，你已经不会再说人话。
    这样对于把你当作是一匹马的人们，他们对于你作为马的命运安排，你也就无从作出自己的表态。只能服从，服从所有视你为马的人们，只因为你们在形体上的差异。那么到底是什么还让你认为自己是一个人？
　　　　　　　　　　　　　　　　　
    但是不管怎样，服从那人的安排，后来你也就成为了大辽国耶律皇上的宠物。
    可是后来，你却激烈的拒绝了耶律皇帝对你额外的恩宠，也就是他想为你配上一匹，在他看来和你极是般配的青色母马的善意！你觉得那匹母马那么恶心，于是你极力的挣扎也不愿上它。
    要知道在遍地黑马的草原，其实青马和白马同样珍稀，所以这般恩宠竟然被你如此强烈的拒绝，耶律皇上非常生气！为此他用马鞭狠狠抽打着你，渐渐的都要让你屈服了。


    这时却有个威猛的大汉走进了皇上的马场，你只听见他向正在发怒的皇上半跪着行礼时自称：“臣萧峰叩见皇上！”
    然后到来的，就是你现在的身份，现在你已经是大辽国南院大王萧峰的坐骑。就在那天，皇上把那个显赫的职位赐给了萧峰。
    萧峰之后问起皇上，为什么他要鞭打你这匹罕见的白马，皇上也就懊恼的告诉了他自己为你配对的挫折。


    萧峰哈哈大笑，那笑声如此豪迈，让皇上觉得自己都有点像个孩子。于是他也笑了，之后也就把你赐给了萧峰，于是你就成为了大侠萧峰的坐骑。
    后来你们也就一起到达了南京，住进了比那上京皇宫并不逊色的南院大王府。从此，虽然自己还在被人当作一匹马，但是你已经想起了江湖中关于萧峰的那些传奇，于是对于自己是一匹马的现实，你也就慢慢开始有些认可——我是大侠萧峰的坐骑！


    但其实经常骑着你的，却是那个美丽而又凶狠的女孩儿，她叫阿紫，也就是萧峰的传奇当中，那个并不讨人喜欢却极富野性的女孩儿。
    而她其实长得很美，在你现在的马眼中看来，远比那些传说给人的感觉更美。就像一朵轻灵的玫瑰，娇小的紫色玫瑰，也才刚刚绽放……但她的玫瑰刺也真的很尖锐，几乎除了萧峰，在那个传奇里面，或者在这里的现实当中，所有遇见她的人，很少会有不被她刺伤，甚至中毒而死。
　　　　　　　　　　　　　　　　　
    但她其实也很天真，天真得即使那些伤人的时刻，也象个无邪的小女孩。当她在那时，经常就会拍着小手在欢笑，你竟然丝毫感觉不到那些狠毒和残忍。
    你只觉得自己很喜欢她，愿意让她骑，每当她骑在你的身上，到大草原去放牧那些人形的风筝，或是去捕捉那些可怕的毒物，你都会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虽然不过是一匹马，却仿佛这样就已经足够，只要她永远骑在自己的背上。
    她真的好可爱，很天真，你情愿让她骑，永远让她骑……

沉锋

第八章 如出一辙
　　　　　　　　　　
    但是作为这样一匹马的幸福，其实也很短暂，因为总会有那些马厩中漆黑的夜晚，让你无法不面对自己原本是一个人的痛苦！
    此外经常也会有无人坐骑的白天，让你无法不感到自己已经是一匹马的悲哀，却又看不到任何解脱的希望……


    想起过去，那些过去的经历，你还曾经遇见那个可恨的西洋镜主人。但那时你竟没能将他抓住，并且最初，你竟然那么傻的接受了他的诱惑！
    至今在这可怕的西洋镜里，尽管你都已经进入大侠萧峰的传奇，却已经变成了一匹马，这做梦都不会梦到的诡异和痛苦，到底该怎样解脱？
　　　　　　　　　　　　　　　　　
    你开始不断回忆那些传说，那些早在你没有进入西洋镜之前，已经从很多江湖闲谈中了解到的，关于萧峰的那些传说。
    想当初，你也曾经以为它们不过只是一些传说。但已经过去的经历，让你再也不敢小看那些传说，而这里就是萧峰的传说。于是比照过去的经历，你想它们肯定也和传说的本来，一定会有所差别。这已经不仅是那骗你入镜的混混的说辞，而是自己切实的经验。


    就像襄阳城的陷落，和杨过的凌空一跃！它们在这里的发生，都要远早于那些传说的本来。那么在这里，在萧峰的传说中，又该有些什么不一样的改变……？
　　　　　　　　　　　　　　　　　
    就在无尽的思索，突然你灵光一闪：那些改变，那些你已经经历过的，和传说本身并不一样的改变，其实正是由你带来！
    若是没有你对杨过的启示，他就不会那么早跳下断肠崖，襄阳城也就不会那么早陷落……这些在原本的传说当中，都是乌有的情节，但是你就把它们带入了进去。而在每一次这样的介入，并且改变了传说之后，你就会从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变成另一种身份，甚至另一个形态！
　　　　　　　　　　　　　　　　　
    于是现在你应该做的，也就绝不该是这样的无奈，必须主动改变这个世界！但是在这里，你已经只是一匹马，又能做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怎样能改变萧峰的传说？
    传说中，萧峰最后的结局，就是那悲壮的自戕，连带阿紫的殉情！那么在这里，是不是你就应该不让他们死亡！传说中，导致他们死亡的直接原因，就是萧峰被皇上的囚禁，和江湖豪杰的营救；而他的被囚，正是因为阿紫的天真，和对他的爱……
那么或许，也许你就应该从阿紫入手。
　　　　　　　　　　　　　　　　　
    ——你完全可以从阿紫入手……于是你的思路渐渐开阔，越来越清晰，最终也就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之后，也终于等来了那传说当中，阿紫被皇后召见的日子。　　　　
    就在那一天，阿紫仍是骑着你步出王府的大门。但是一出大门，你就突然开始狂奔，沿着长街，就像一道闪电！
    就在阿紫紧张的惊呼，在她的随从们和大街上的行人，以及城门守卫的目瞪口呆当中，你就驮着阿紫，闪电一样掠过了他们。


    仿佛一马平川，就是一马平川，你载着阿紫，刹那冲进了城外辽阔的草原，开始更加无羁的狂奔……
    奔跑中，阿紫就在你马背上的尖叫，和她对你的脖颈不由自主的紧抱，让你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只要自己，就这样不停的奔跑，直到筋疲力尽，彻底虚脱昏倒，那么当你再次醒来，也许就会发生一个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这里毕竟是西洋镜的世界，或许一切都有可能；而你此刻的奔跑，又是多么的善良……
　　　　　　　　　　　　　　　　　
    带着这样绮丽的幻想，你就忘情的奔跑着，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仿佛再也见不到任何人迹，不再被任何阻拦，只有无尽的狂奔。感受着那个女孩儿，就在你马背上的颤抖，和她对你紧紧的拥抱，更让你拥有仿佛无穷的力道，于是你就不停的奔跑……
    奔跑中，天色时明时暗，像是草原的日月在轮回。就在它们的轮回，你只是在不停的奔跑，穿越着整个草原……但是你并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其实你早已经迷失了方向。


    于是你没日没夜的奔跑，只是在无边无际的草原，勾勒着巨大的弧线。尽管你毫不知情，但是你终将知道，必然要知道，并且已经知道。
    因为你终于疲惫不堪，虽然还没有彻底虚脱，却发现自己的前方，已经是一处草原的边缘。
   
    那边缘是一派断崖，于是你只有驻足。却见断崖上面，正有一群悲哀的人们，围拢着一具高大的身躯。他们很多人都在跪拜，很多人都在垂泪……很多人都在叹息，很多人默默无语。
    而你也很快看清，他们为之跪拜，为他垂泪，为他叹息、悲哀的那人，那个昂然屹立的高大身躯，在他挺拔的胸膛，穿插着几支雕翎的箭羽，那些羽箭的箭身，早已将他洞穿。但是他屹立不倒，但是他早已经死去，而他正是萧峰！
    为了什么？
   
    你已经带走了阿紫，为什么他不追踪你们到那自由的草原？他不知道她对他的爱吗？她不是他的最爱？
    即使只如父兄，其实岂止是父兄，在这里，还有哪两个人的生命如他们一样生死交织！她其实早已是他的唯一，唯一在世间的牵挂，为什么他不来找她？
    而你已经带走了她，她也已经无法带给他毒酒，为什么他还会这样死去？武功天下无敌，豪情义盖云天，谁能将他抓进囚笼？谁能让他自戕！
　　　　　　　　　　　　　　　　　
    除了他自己！
    就是他自己的选择吗？为了什么？一个人的生命，到底是属于谁的？谁让他无从选择？为了什么？
    没有回答，但也已经没有疑问，因为另一种答案，此刻已经展开，正在展开，正在实现——那凶狠的女孩儿，已经跳下你的马背；那天真的女孩儿，已经抱起萧峰的尸体；她在走向那断崖，她已经走上那断崖！


    就在断崖的边缘，她还为了一个瞎子的指责，抠出了自己的双眼……然后她就抱着他的身躯，凌空一越！　　　　　　　　　　　　　　　　　
    凌空一越，又是那如出一辙的决绝！仿佛没有任何选择，就在这个传说的世界，似乎没有人的生命真的属于自己，只要你心中有爱，似乎就无法留住自己的生命，为了什么？


    因为爱的本身，就是灵魂的付出，而灵魂本身，其实无生无灭。于是当生命成为阻隔，谁还在乎生命？象是此刻，他们的生命都已经死去，但是那灵魂的身影，就在你的脑海，已经永远融合！
    但是你还并未自觉，无能深思，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灵魂？


    “但是你最好相信它有，因为这里，虽然只是一个镜像的世界，却有很多很多传说，灵魂就是其中，最为深刻的一种。
    传说，人的灵魂永远鲜活，因为它其实并不属于死者，而是所有生者的记忆和思想，永生，不灭！只要我们代代都在永续、传承，它就是永恒的精神——如同你不相信自己是一匹马的存在，而它就在这里，就是你的灵魂！
    于是只要相信灵魂，你就不再是一匹马。”

沉锋

第九章 笑傲江湖　　　　　　
　　 　　　　　　　　　　　　　　　　　
所以你选择了相信灵魂，也就抵达了另一个传说，灵魂的传说。灵魂的传说其实也有很多种，这里只是其中的一种。在这里，你将遇到的人全部都是灵魂，这个灵魂的世界，就叫笑傲江湖。
笑傲江湖有很多帮派，日月神教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教主却有两个，一个是东方不败，人称天下第一高手；一个是任我行，霸道举世无双。而五岳神剑岳不群，则既是江湖第二大门派五岳剑派的掌门，也是人称正派第一剑客！


就在这个江湖，日月神教几乎只手遮天，双任教主却彼此嚣张，所以属下万众只能时时随风，其实无知何去何从。就是这样一个江湖，所有风吹草动，多是神教内讧。而五岳剑派一向袖手旁观，但是暗中的挑拨离间，也是理所当然，就此，五岳神剑自有打算。　　　　　　　　　　　　　　　　　
你就是这样一个江湖中的灵魂，但在这个江湖，你也是一个真人，因为它原本就是一个灵魂的世界。而在一个灵魂的世界，人就是灵魂，灵魂就是真实的个人，就是这样一个江湖，你就是其中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中人。


这些全都是你从那匹马变回人形的时候，听到的那个声音告诉你的。但是你并没有见到声音的主人，只是听到了那些声音，而他似乎就是那个骗你入镜的混混，所以你从心底并不信任他的话——
什么灵魂的世界，不过是故弄玄虚，难道我还不知道笑傲江湖的传说吗？这时，那些经历过的种种镜相，早已让你对自己的旅程越发清晰。你已经知道了，在这个随时变化的镜相世界，虽然自己只是一个游客，但是所作所为，绝非仅仅限于旁观。
　　　　　　　　　　　　　　　　　
否则，或许你永远回不到自己的本来，虽然那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传说的改变。但其实被你改变后的传说，仿佛就会更加真实，至少对你自己而言。就此，那些原本应该早已实现的江湖传说，似乎都还需要你的验证，甚至改变，哪怕改变的仅仅是你自己的认知。
但在这个笑傲江湖，虽然你作为一个江湖中人，已经较之上次作为一匹马的形态有了根本改观，却因为身份的普通，或许也很难对这个江湖造成什么改变。那么这一次，也许就只需要自己再次验证些什么吗？
   
但从上一次的经历，你也已经知道，验证一个传说其实并不比改变它更加容易。但是不管怎样，你都会和这个江湖真实的互动，甚至还有可能，就在其中掀起巨大的波澜，如同自己已经对神雕侠侣的世界所做过的一样。   
但是这一次，在笑傲江湖，你真的只是一个过于普通的江湖中人，甚至连江湖的一份子也许都算不上。因为你在此间笑傲江湖的身份，只是海边一个渔村的渔夫。每日出海打鱼，夜伴孤灯寒眠，那些笑傲江湖的气象万千，只是得自于渔民们无聊时的闲谈。那些闲谈中的刀风剑雨，似乎从来飘不到你的渔村。


你也有过要去经历刀风剑雨，甚至走遍整个江湖的冲动，经常会有这样的冲动，但是有一个原因始终是你的障碍，似乎无法逾越。那就是，你只是一个家徒四壁的渔夫，每天出海所获，除了维持自己的生计，从来剩不下几个闲钱。
而那气象万千的江湖世界，距离你的渔村却是那么遥远，因为你的家在海边。所以你根本没有旅费去闯荡江湖。自身更没有任何武功，也就不具备任何闯荡江湖的资本。虽然时间应该不是问题，但是至少，那些距离又该怎样跨越呢？


做一个乞丐吗？奇怪的却是，在这里，你竟然从未见到过乞丐，也从未听人说起过丐帮的存在，仿佛笑傲江湖从来都没有乞丐。而在自己的经验，这里也确实从没有人愿意轻易施舍。但是也许，这也并不奇怪，因为那声音早已告诉过你了：这里是一个灵魂的世界。而人与人之间，最不能施舍的，就是灵魂。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也就为你的笑傲江湖之旅，带来了更多一重障碍，那就是无知，对于这个笑傲江湖的无知。因为有关笑傲江湖的传说，你所听说过的，只是其中的主人公们都还活着时候发生的故事，而在这里，却是他们的灵魂世界？


仿佛也确实如此，因为在这个江湖，你从渔民们的闲聊当中听到的，那些江湖轶事的主人，确实都是那些在笑傲江湖的传说当之中，已经死去的人们，如东方不败、任我行、岳不群……而从未听人谈起过其中那些笑到最后的人们，如令狐冲、任盈盈……　　　　　　　　　　　　　　　　　
所以这一次，在这个笑傲江湖，自己到底该怎样与之互动，较之以往的经验，也就让你更加感到困惑——你想象不出来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怎样才能结束这个江湖之旅，抵达另一个传说，抑或终究回到自己的本来?


你感到无尽的费解，但当绞尽脑汁也是徒劳，再加渔民生活的枯燥和艰辛，也就让你对那个骗自己入镜的家伙，再次感到了无比愤恨。于是此后的每一天，除了那些紧张劳作的时刻，你几乎都在仔细观察每个人的样貌，只想再次把那个混混找出来！
到了那时，你知道自己一定不会再放过他了，因为这个荒诞的镜相之旅，你已经真的不想再继续了。虽然自己身在其中的作为，或许都并不比那些传说中的大侠们逊色，即使你在其中的身份，从来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但他们的那些传说，往往却是因为你的作为，才会最终得到的确认，甚至改变。


所以在这个镜像世界，似乎你才是他们所有的根源。但是就此，虽然他们的问题都仿佛需要你来解决，但你自己的问题，又该怎样解决呢？应该只有骗你入镜的那个家伙才能做到！
所以就在笑傲江湖的这个偏僻渔村，你也就开始更加留意，时刻都在寻觅他的踪迹。你相信他也一定在这个江湖，甚至有可能时刻都在监视着自己。
所以也有可能，只要自己最终也无法自行离开这个世界，那么他也一定会来带走自己吧。因为至少他也要对镜外的世界负责，对自己的家人负责，家人一定会寻找自己的。


但是自己真的有家人吗，他们又是谁呢？你却仿佛再次回到了神雕侠侣中的茫然，又一次开始迷惑自己的身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原本是谁！你感到无尽的困惑与孤独，只觉得无依无靠，越发度日如年，不知道应该如何作为，似乎再也没有出路。
而那个混混也始终没有出现，你也渐渐对他失去了幻想，对于自己还能否离开这个世界，感到深深的绝望。慢慢的，你都要认命了，甚至为了减轻痛苦，都开始刻意忘记自己也曾经有过原来。


于是仿佛对你如此觉悟的赞许，很快就有好心的人们竟然开始为你提亲了。他们大多自称是你的亲族，好像和你都很熟，你却根本不认识他们，只是彼此相邻罢了。不过这时的你，已经很难抗拒在此成亲的诱惑，毕竟，即使灵魂的存在，其实也同样有着，甚至也许更加纯粹的爱欲……
　　　　　　　　　　　　　　　　　
最终你也就得到了一场婚姻，一个梦幻般的婚姻！因为你根本想象不到自己的新娘竟然那样美丽，就像一个梦中情人，因为这原本就是一个灵魂的世界吗？
但你又绝不相信那只是一个梦，因为她是那么美丽的新娘，那是无比销魂的洞房。她们带给你的，是那么多那么真实的极乐……
从此你再也没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尤其在每一个那样销魂的夜里，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那么快天就亮了，但是你也没有任何疲惫，虽然你们都很少睡眠，更多的时候，仿佛整夜整夜都在……


于是很快你们也就有了自己的子女，美丽的子女。他们也都是那样可爱，让你甚至几乎无法忍受，每天不去花很长一段时间，小心的看护着他们，爱抚他们。你感到自己那么的爱着他们——自己在这个灵魂世界的妻子和孩子，拥有了他们，让你感到无比的幸福！
这样对你而言，所谓的镜相与现实，也就淡化了自己的界限。而你原本渴望去印证或者改变这个笑傲江湖的想法，仿佛也就离你越来越远——你再也不想离开这个江湖了，哪怕它仅仅是一个镜像，却已经是你灵魂的家园。


于是相对自己根本想不起来也就无从挂念的本来，你的生命仿佛已经获得了更美的安生，再也不想任何改变，不希望再有任何未知的履历。你已经从一个无住的旅人，融入了仿佛安详大地的生活，就在海边，并且还那么真实，如此幸福。
确实有了那么美丽的爱人，那么可爱孩子，你对一切还有什么奢求呢！
就这样，若不是那个骗你入镜的混混忽然又再次出现，或许这就是你的镜像之旅，一个最为完美的结局。但是他却终于又出场了，那个混混，虽然你已经不希望他会来，甚至已经开始忘记他的存在，但他终究还是来了，也在到来刹那就毁灭了你的生活！

沉锋

第十章  生离死别


因为这一次他的身份，已不是那个任你宰割的小厮未名，而是自称大名，还带着无数凶残手下。他们自称来自日出之国，是幕府将军的使者，来到江湖，是想要晋见江湖的皇帝，却听说皇帝已被江湖中人灭绝。他们便要为皇帝报仇，就从海边开始，因为这里，距离日出之国最近。

于是你的渔村，很快就在血与火中，变成了皇帝的牺牲……那些残忍的武士，挥舞着锋利的刀剑，不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就在你的乡亲那些活生生的肉体上的劈砍、穿刺，和切割，飞溅着殷红的鲜血，自始至终，都让你感到无尽恐怖！
但他们却没有向你的全家动手，只是任凭你们站在那里，恐惧得紧紧抱在一起，颤抖着颤抖着，直到麻木……
最终他站在了你的面前，你才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却仍然像个痴呆，只有木然的表情，面对着他轻蔑的审视。


他在审视，也在微笑。那个混混确实就那样带着微笑，带着满手的鲜血，就那样轻蔑的审视着你，仿佛死神般的嘲弄和不屑，像是你还不如那些被他们杀死之人。而那些被他们杀死的人，在他们残忍的杀戮之中，更像是连牲畜都不如。
而他就那样冷酷的看着你，却让你渐渐恢复了更多知觉，也感到更加恐惧，无法言语，不敢有任何行动，只是更加抱紧自己的家人，发自灵魂的颤抖着。
直到他挥挥手，让几个属下过来，向他们交待了几句。那些人于是就把你和自己的家人分开，之后也就带走了他们。你却仍然不敢有任何反抗，只是麻木不仁的战栗着，仿佛只是因为，他就那样冷酷的看着你。


最后他终于开口：“你不用担心自己，你是我的顾客，我不可能叫人杀你。我们还在旅途，我也不想回到我们的江湖无法向人交代。但他们并不一样，所以你也不要难过。这里不过是个灵魂的世界，一切都是假的，我告诉过你的，还记得吗？你不是也很想要退票吗，想要回到自己的原来！可惜我也不知怎样能回去，一切只有靠你去发现。
不要问我因为什么，镜相之旅本就如此，从没既定的路线，我自己也是不由自主。所以这一次，到底该怎样结束，只能寄希望于你能为我们找到答案。但这些日子以来，你的表现太让人失望——贪恋虚幻的男欢女爱，是不是早已忘记自己的本来？所以，我就是来提醒你的：不要再让我失望！”


“去吧，我们的出路，只在于你的作为。至于你在这里的妻子和儿女，只要你找到了答案，或许，也许我们也可以打包……哪怕至少，也会让你们再见上一面。所以，只要你找到了答案，就到海边来找我，我始终会在这样的地方等你。到了那时，只要你听说哪里在闹倭寇，就到那里去找我。就这样吧，再见！”
　　　　　　　　　　　　　　　　　
说完他们就走了，走得很快，就像一阵风，从你的面前，仿佛刹那就消失了，同时也带走了你的妻子儿女，只留下一座死亡的废墟，和仍然在战栗中僵化的你。
你感到无尽的痛苦和耻辱——那么多乡亲都被他们杀死，自己却不敢有任何反抗，甚至无法保护自己的妻子儿女！一切梦幻般的美好，已被他彻底毁灭，而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只有僵硬痛苦的麻木，还带着深深的恐惧……
　
不知道过去多久，你才终于慢慢恢复理智，却发现那些遍地尸骸，都已经变成白骨。整个村庄，也已长满了荒草。所有尚未倾倒的房屋，也曾过火的痕迹，已然被青苔掩盖，四野一片荒芜……
但他临走之前说的话，却还在你的耳边回响。但是你根本不想照他说的去做，你只想找回自己的家人！
无论是否像他所说，这里只是一个灵魂的世界，不管他们是否真实，都是你挚爱的家人！你不要他们离开自己，只想他们能回到自己身边，永远在一起！就在这里，因为你无法知道自己，若是回到原来，是否还能拥有他们……


就这样深深的想着，却又深深的感受着自己，其实无能为力的痛苦，只有无尽的煎熬！仿佛灵魂本质的牵挂，已被人彻底扯断，那残缺的自我，让你一心只想要重合，只想找回她们，你的妻子和儿女，你的灵魂之爱——就在这里，永不分离！
不管真实还是虚幻，不管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原来。不管这个世界是否真实，在它里面，就有你的真爱，真爱就不可以分离！
于是你终于出发了，要去找回自己的妻子和儿女。首先就要找到那个混混，告诉他，自己再也不想离开这个世界，让他把家人还给自己！否则，但是否则又能怎样？你不知道，但却莫名想起了那些，凌空一跃！于是仿佛就有一条清晰的道路，就在你的脚下展开。



　　　　　

沉锋

第十一章  上下求索
　
于是你也就开始了无尽的寻找，沿着海岸，追循着这时在海边，到处都在猖獗的倭寇行迹。而今他们已经非常有名，每当你向人们问起，都会谈虎色变。也其实不用任何指点，你就找到了一座又一座废墟，他们留下的死亡废墟。
但是尽管那些废墟当中，常有很多尸体还在流淌鲜血，很多房屋还在烈火中燃烧，你却从来没有见到他们本人，总是无法赶上他们杀戮的脚步……最后你只能认真反思他的话，他说：只要你找到了答案，我始终会在这样的地方等你。
　　　　　　　　　　　　　　　　　
答案，也许才是你能找到他的必要条件。如果你想找回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所爱，也就必须找出如何能离开这个世界的答案。但是对于你的所爱，他却说，或许我们也可以打包。就是也许可以，也许并不能做到。
但为什么你必须要找到那个答案？你已经不想离开这个世界，不愿回到自己无知的原来。因为这里，才有你的灵魂之爱，为什么还要回到原来？只因为他想要回去？却也是他带你进入的这里，为什么他要诱惑你进来，让你沉迷，又要迫使你离开？


就此，他说不想回去之后无法向人交代，又要向谁交代？但不管是谁，总之当你找到了答案，他就必然强迫你离开，而到底能不能带走自己的真爱,却是一个“或许”。
但就即使能够带走，当回到自己的本来，那已经忘却的本来，又真的会有她们容身之地吗？你感到无尽的焦虑，日益暴躁，恨不得立刻找出那个混混，杀死他和他的手下，抢回自己的爱人。


但他们似乎都有极高的武功，并且那样凶残，你却不会任何武功。而在这个据说也是没有皇帝的笑傲江湖，武功却是决定一切命运的法码。
于是在这里，仿佛你除了为他找到答案，再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哪怕只是再次见到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于是你开始痛恨所有的武功，也更加痛恨自己没有任何武功……但是最终，你也只能更加认真的思索，如何才能不靠武功，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答案。
   
也许只有借鉴自己在这个镜像世界，已经有过的经历，尽力去改变这个笑傲江湖的世界。但他却也说过，这个笑傲江湖，只是一个灵魂的世界，所有人都只是灵魂的存在，也就是他们死后的存在。
于是这里的东方不败，任我行，岳不群……应该就都是他们死后的灵魂。而他们在笑傲江湖原本的传说，确实也都已经死去。并且在这里，你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在原本的笑傲江湖之中，那些笑到了最后的大侠们的存在。


所以这里，应该的确只是一个，被笑傲江湖的传说当中，那些已经死去的江湖巨恶们的灵魂所统治的世界。但他们在自己原本的传说，却都是不得好死，或者死不甘心，于是他们的灵魂，也该如何的怨念与邪恶？
这样，即使参照自己的经验，只要能够与之互动，并且改变一些什么，仿佛就可以离开这里，也就是可以找到他所想要的答案，但以那些江湖巨恶的怨念与邪恶，怎么可能让你安然获得？
　　　　　　　　　　　　　　
但是你已经没的选择，因为有爱，因为挚爱——你的妻子和儿女，你是那么的爱着她们，真爱她们，无时不刻在深深的思念……而时间也已经不知过去多久，不知道她们现在怎样，也就让思念更加刻骨的煎熬！
于是你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必须去面对东方不败们的时刻，因为“答案”只能在他们那里！但只要无法找到答案，你也就无法找回或者见到自己的真爱，那灵魂之爱！但若没有真爱，却又何必存在！于是生不如死，不如为爱去死，让你终于彻底坚定了自己不惜赴死的决心！

沉锋

第十二章  向死而生

但是死亡，死亡却又忽然让你想到，如果一切真如那个混混所说，这里不过是一个灵魂的世界，那么通常而言，人在死后就会变成灵魂，那么在灵魂死后，是不是就会变回一个人呢？所以，如果自己在这里死去，那么会不会就能离开这个灵魂世界而回到人间，也就是回到自己的原来？
你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悸动，似乎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

但是这个答案却让你无法接受。因为你的深心，其实并不想在这里死亡，不愿意离开这个世界，因为在这里，就有你的真爱，灵魂的所爱，你只想和她们永远在一起。
而在自己的原来，原来的世界，你却并不记得有没有爱？但你知道这里就有，所以你根本不想离开……

于是你终究还是决定，就去找东方不败，或者任我行，甚至岳不群。
你觉得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只要肯帮你，或许都能为你击败那些倭寇，夺回自己的所爱；但是也有可能，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会不问情由就杀掉你！

但是至此，你已经渐渐无所畏惧，因为在这个镜相世界的死亡，原本就是自己欠缺的经历，虽然它也可能带来镜相之旅的结束，让你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真爱，却也是为爱去死！也许就是自己，还能为爱所做的一切。不管那死亡，或许会有多么痛苦，即使死后不知所终……
于是你终于离开了海边，开始踏上真正的笑傲江湖，你要去寻找他们——东方不败、任我行，或者岳不群。但你还是无法确定，自己应该先去找谁，毕竟在笑傲江湖的传说，他们都是一样的邪恶，你无法断定他们当中的哪一个更有可能会帮你。

所以你真正的江湖之旅，依然充满了徘徊，也就见识了太多江湖风波，见证了许多，较之那些倭寇的残忍，其实毫不逊色的江湖火并！尽管在这时，那已经更加猖獗的倭寇，已从沿海在向内陆在渗透，对整个江湖都构成了威胁。但那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却还在内斗不止。
他们多会打着东方不败或者任我行的旗号，总是在争夺一些地盘。但每一次双方火并当中，各自最高的头目，不过是些分舵的舵主，你从未见过那些旗号的本人。
每一次火并的结果，大多是两败俱伤。但当那时，常常却会杀出另一票人马，他们打的旗号，却是五岳神剑岳不群。但那旗号上的本人也一样从未露面。

或许正是因此，那些似乎可以渔翁得利的到来，一般也都会落空。因为那些两败俱伤的人马，一旦见到他们，却会立刻纠结在一起，并肩与他们血拼。最终的结局，也就多是三败俱伤……
之后的当地，会迎来一段安宁的日子，或长或短。但在过程之中，时常也会被乘虚而入的倭寇掳掠。但只要那里并未被彻底毁灭，事后也总会有人再次跳将出来，声称自己就是东方不败或者任我行的属下，之后便又会到来一场场混战……不断的三败俱伤！
　　　　　　　　　　　　　　　　　
就是这样可悲的循环不断，终究也让你厌倦了自己的徘徊，终于作出了选择——就去找东方不败！
因为你已经彻底明白，在这样的笑傲江湖，无论东方不败还是任我行，抑或岳不群，他们其实没有任何区别，不一样的名号，都是江湖野心的纠结。
野心换一种说法，却就是雄心，更进一步，便会是成王败寇！而他们此刻都还没有成王，也不是寇，所以，只要你找到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也许就等于找齐了所有——他们给你的答案，或许都会相同。因为你为此，已经想出了一个，很有可能让他们任何人都不会拒绝你的说辞。
　　　　　
那就是在这时的江湖，似乎他们都没有意识到那些倭寇出现的意义，而你却想到了一个统一江湖的传说。那个传说中的江湖，原本也是长年割据，内讧不止。但有一天，那整座江湖忽然受到了外来侵略。于是内讧中的有一派人便大声疾呼，号召一致对外，并且以身作则，坚决抵抗外来入侵！
最终，他们也就赢得了大多数江湖中人的支持，战胜了侵略者。也在过程之中，更加壮大了自己，顺势统一了整座江湖……

就此，那传说并没有讲到后来的事情，但对于此间笑傲江湖你想要求助的三个人而言，你觉得自己知道的这么多，应该就已经足够——足够启发他们去消灭倭寇！
于是你也就可以依靠他们，夺回自己的所爱……
而在这时，你距离这个江湖中的黑木崖最近，那里在此间，据说也是东方不败的总舵。于是东方不败，也就成了你的第一选择，所以你就来到了黑木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