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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30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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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边缘》集系列,增加中***
[这个贴子最后由月色如水如天在 2005/10/02 10:47am 第 4 次编辑]
《彼岸之鸟》(《边缘》集系列之二)
“天色渐渐晚了,我徒劳地追赶那已经离去的上帝”
-----波德莱尔《恶之花》
当我每天坐公交车从2路到5路站,再于这条路上返回,我熟悉到每一条街的每一个门面,以及它们做什么样的生意 。我日渐麻木的心,如利刃划过肌肤而没有知觉;如同面对死亡,不能使我的面容露出惊惧。许多日子就在这样不动声色中,渐渐离我远去。
此刻,已是黄昏时分,街道两旁绿化带中伺机待伏的黑暗正跃跃欲试的合拢上来。我在人群里走着,象一个姗姗的旅人,把世界疲惫的踩在脚下。
我走进这家小酒吧,一眼就看见她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一肩长发,正朝自己微微地笑着,我向她走去。
我们是在一个图书馆遇见的,都是来借书,都喜欢海伦。劳伦斯,她告诉我她是护士。之后,便彼此留下联系电话,吃了几次饭。我们在一起,谈哲学,苦闷,性,浮躁,宣泄等,我们也许都属于城市中的一块疾病。理想的破灭,付出的迷茫,对自身躯体的恐惧和排斥,以及对爱情的渴望和嘲讽,我们都无法明白,当孤独的潮水漫上夜晚的堤岸,及至没过嘴唇,甚至涨得更高,我们是等待死亡,还是逃避欲望的召唤?
生命的成长疼痛滋孽于自我挖掘的伤口,身不由己的爱与伤害,让我们时时在伤口上加盐,然后,无望似小蛇一般啃噬我们的眼睛。
我们在有一扇很大落地窗的房间里面对着,彼此无言。只听见黑暗中中有碎裂的声响,发自城市的某一个角落。我从后面环着她的腰,象是拥抱另一个幻境中的自己。我吻她的嘴唇,用舌尖轻触她的耳朵,她的呻吟在我身体里欢乐的回应。当我们身上的衣服,象黑夜一般褪下来,我们的呼吸弥漫了整个房间。也许,只有裸露才让我们彼此变得纯净,可以看见对方的肋骨和缓缓流淌着的血液。我的渴求燃烧她的眸子,我的双手一遍遍抚摸她光滑的肌肤,触碰她胸前两座瑰丽茔墓。当我的进入不再成为借口,瞬时,我被温暖的海洋所包围。颤栗的彼此占领,一阵阵击中压抑我们许久的灵魂的尖叫。此时,房间里正播放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我们是痛苦的犯罪者,利用空虚的情感躯壳,来寻求彼此的灵魂抚慰。
也许,破碎可以带来快乐,可以让我们不再绝望。当这个城市选择制造我的时候,我也同时被这个城市复制了,并被打上深深烙印。而我,也选择在短短的欢愉后开始沉默,再融入黑暗。这是一种主动的脱离,或是脱离后的背叛么?
我和她就这样若即若离,从没向对方要求什么。而我知道,这种距离是鲜艳的罂栗,也许终究有一天会让我们上瘾,中毒,产生依赖感。就象这个城市,虽然沉闷,充满灰尘,噪音等,但我们早已习惯了这种侵害,离不开这种熟悉的亲切的污浊环境。
我们都天生有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抵御着外界对内心的窥视 。我们表面坚强,而在每一个夜晚,却孱弱得不敢正视自己灵魂的镜子。我们蜗居在黑暗里,却依然会感到被别人侵略。虽然此时,黎明正被无数只眼睛轻轻啄破,流出夜晚溪水般的叹息。
有很多次,我问她,我们之间算不算是一种爱情,她只微笑不语。她的头发在安静的阳光下,显得温顺而无所欲求。我承认在这一点上,我远远比不上她的冷静和从容。她可以象谜语一样突然失踪一到两个月,然后在梦中又悄然出现。我显得沮丧,并且在沮丧中逐渐适应了这种无规则游戏。
我感到悲哀,这种悲哀让鸟羽在空气中振动的时候,有一种凛冽的伤痕,有一种难以确定的宿命的流动。远远的从天空中而来,失魂落魄的从身体里穿心而过。
她有一次用牙咬我裸露的肩膀,从深深的牙痕里浸出血来。我强忍住疼痛,问她为何如此做。她说你要记住,假如我们谁离开了,千万要把对方忘记,就象轻松擦去苍白纸笺上的一个错字。很多事情不需要再见的,因为只是彼此路过而已。遗忘就是我们给对方最好的纪念。
我已经无法记清当时情景,心灵的荒芜瞬时找不见自己。我只感觉窗外城市的天空,顿时显得遥远和模糊。错落的高楼大厦,空中楼阁中的人群,是如此无助和渺小。我们得到多少,也失去了多少,空虚的城市蹙音,究竟何时能敲开一颗感动的心脏之门?
也许,开始就是一种结局,我们又能选择什么?你的离去,没有让我措手不及,就象许多个昼夜,孤独潮汐般冲击我的梦境,让我的心有足够的坚韧来承受。我们连彼此的名字都没问过,更不用说地址了。我一遍一遍的凝望夜空 ,心里有莫名的情绪涌上鼻腔。仿佛我已看见了一只神秘的鸟,从我的眼睛彼岸划过,轻盈,而疼痛。
我知道,我们根本不用选择什么,人生的每一个细节早已设计好,只等着我们一步步的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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