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旅行

七夜木犀 · 发表于 2006-3-26 01:58

《旅行》
——献给我的姐姐韩谌
一
经过一座山
绿色的坟墓长高了
我认不出它们
就像里面的你
认不出车上的我
一树梨花
满地的油菜花
它们开得绚烂
它们在我的眼里绚烂
我走得越远
它们愈加绚烂
二
车上，沉睡下去的木头
在车下复活
车上，沉睡下去的鱼
在雨中复活
我们说复活
然后，张开翅膀
一些天使
擅自逗留这里
就像你
看我的样子
三
从车轮声里我们分解出黑色的
黑色的忧郁，容易使人入睡
其次，我们分解出黄色的
黄色的愤怒，有助于开胃
至于其它，各种颜色将顺从
各自的脉搏
就像各种人也将顺从
各自的脚步
你听见的哭声
如同我听见的雨声一样稀松平常

四
沉醉的夜色开始
破裂，如脆弱的瓷器
——从眼睛开始
破裂。
夜色先我一步
从左侧的座位拐入脚步声
踩着路灯
踩着我
继而，我们听见
一系列破裂的声音
此刻，我们无法
再听——自身的破裂！
五
孤独跟上来
跟上来，像追尾的狗
团团转——跟上来
然后，肩膀沉重
孤独是沉重的
我们形容它
如同形容一个孕妇
在分娩之前腆着浑圆的月亮
六
从死亡的幽谷我眺望
我眺望未死的躯壳
它带有春桃的轻佻
我眺望，这被谋杀的西湖
相机扛着花的芳冢
游船在涟漪中为卡戎收购
我眺望，一块舢板的碎裂
里面刻有死亡的年轮
七
在垂柳的梦里我见你
我的姐姐，娇小可爱
我念叨着娇小可爱的诗句
如同念叨你
我路过杭州，稍作逗留
对于喧闹的城市
灵魂易于憔悴
姐姐，我们说花的苦恼
是因为人。
我们猜测六月的天气
是出游的时节
生活如此繁重！
生活如此不堪繁重！！
姐姐，你请我
在新白鹿吃西湖醋鱼
未曾发觉
我已在盘中
被密汁包裹着
被杭州煎熬着
此外，白玫瑰凋谢在
一位卖花的中年妇女手中
此外，白玫瑰
是你的最爱
我的姐姐，我躲进西湖里
化作长条形的鱼
我要叼来一朵缀着露珠的白玫瑰
送给你，我的姐姐
多么优雅地沉醉
在薄凉的春风里
多么恼人地离别
在薄凉的春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