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写黄河的一滴水

欧阳约瑟 · 发表于 2005-10-20 21:04

《再写黄河一滴水》
太多的人在写黄河的一滴水
太多的人从格拉丹冬的雪峰开始
从巴彦喀拉山开始
从冰雪的高原开始
让诗句和雪山水一样泛滥
只是黄河的一滴水
却如此的骚动
如此的亢奋
如此的不安
只是黄河的一滴水而已
我  在那片高原上停留的时候
是2004年的春天和夏天
在海拔5000多米的地方
沼泽湿地拉着你的脚步甚至躯体
依然有大漠荒山
依然有河湖泛滥
高寒，而且缺氧
植被稀少而阳光灿烂
我没有想到我是黄河的一滴水
我只是野牦牛掠过的风中那一粒砂子
我只是黑乌鸦眼里比鼠兔大一些的动物
黄河的一滴水沉重地落下
让我的心脏更沉重地跳起
穿了羽绒棉衣睡觉
像身上压了一个肥胖的姑娘
空了身子走路
像在平原上扛了100公斤水泥
那是个叫三江源的地方
那是个叫通天河的地方
那是个叫巴斯岗根的地方
那是云朵比棉花还要白的地方
那是冰川上落下黄河第一滴水的地方
洁白的冰融化了就黑了
圣洁的雪落下来就黑了
河水依然苦涩
江水依然混浊
喝了就一把把的掉头发
半年不到，就有了列宁一样广阔的前额
专家们解释不通
在这含了很多矿物质的水边
人们反而喜欢喝千里之外运来的矿泉水
在这第一滴水落下的地方
人们想念海想念得发疯
丢失了树也丢失了草的高原上
煮成面汤的饺子和总是烧不开的水
就像寡淡的生活又丢失了爱情
在苍鹰拍打着天空的翅膀下
我在黄河的第一滴水里听到婴儿落地的第一声啼哭
在藏獒和马群卷起的狂风里
我在黄河的第一滴水里听到它对大海的向往
演唱格萨尔王的艺人齐美唱着歌
养育了孩子的摇篮留不住孩子的脚步
游荡在唐古拉山上的牧人洛桑说
降生了雏鹰的高山挡不住雄鹰的翅膀
黄河的第一滴水生下来就意味了反叛
当黄河的第一滴水从那些草根下经过
当黄河的第一滴水从那些冰床上经过
当黄河的第一滴水从那些山崖上经过
当黄河的第一滴水从生长了绿树和村庄的土地上经过
当黄河的第一滴水从黄土高坡上经过
黄河的第一滴水还是原来的那一滴水吗
不经过千里万里的奔波
黄河的第一滴水找不到大海
不经过爱情死去活来的洗礼
纯真的少女不会变得漂亮可爱
我游动在水的世界里
我没有注意哪是黄河的第一滴水
就像我在美轮美奂的渤海边
怎么也找不到那最初的一滴水
            2005年10月20日星期四
天津  刘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