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探索》主编、首都师大教授、评论家吴思敬在《柳歌诗选》研讨会上的讲话（节选）

柳歌

《诗探索》主编、首都师大教授、评论家吴思敬在《柳歌诗选》研讨会上的讲话（节选）

    认识柳歌是从这本诗选开始，接到这本诗选以后我才比较集中阅读了柳歌的作品，他的诗写的非常好，起码在这本书诗集当中，有几个方面应当说很值得我们重视，显示了他的诗歌追求和特点。

    第一点柳歌是通过浪漫主义的自我抒情写出诗人的内心体验，塑造出了一个独特的抒情主人公的形象。柳歌的诗确实是一种个人化的书写，诗歌中体现的生命力是非常强烈的，如果我们通读了他的诗，特别是这样几首，《一条河流与我背道而驰》，《40岁的咏叹调》，《端午车过黄河》，《读自己的倒影，渐渐痴迷》，再加上家庭组曲当中写的妻子、乡情当中的邻家女孩，我们把前面的和后面的联系起来看，这些诗歌就是写他的内心世界，我们完全可以看到柳歌他热爱生活，热爱生命，而且那种非常纯净，渴望自由的，追求美的人生态度，能够显示出来。

    这样一个抒情主人公，在我们当下诗坛是很独特的，今天亚洲在这里，亚洲的诗和柳歌的诗一对比，亚洲是另外一种，更多的面向社会，向社会发言，而柳歌更多的是开辟自己的内心，这在诗歌来说有自己的独特地位，这就是柳歌跟别人不同。

    第二点柳歌的诗歌是一个自然之子的姿态，拥抱自然、歌颂自然，构建了一个人类与自然对话的桥梁。我们翻阅柳歌的诗集，你研究一下他的自然意象，他大多数都是写自然，特别是写植物，他里面写到梨花、杏花、荷花、玉兰、桃花、石榴、蔷薇、野菊、芦荻，当然还有树，他写的最多的是柳树，这和柳歌的笔名有直接关系，他对柳树有特殊的感情，当然他还写到了气象，就是季节的变化，这里面特别写到雪、秋风当然还写春天，他的诗歌当中大量的自然意象的选用，他想构筑一个自己独特的心灵家园，他希望和大自然交融当中来获得心灵的平衡。

    对于自然的书写，这是诗人可以说是责无旁贷的，或者我们古今中外的大诗人一直都是非常重视这样一个题材，因为自然按照马克思的说法，它是人类的无机的身体，自然，所以它和社会是非常密切联系在一起，它为诗人提供了一种独特的成长环境，而反过来诗人要用人的眼光，人的感情去感悟自然，跟自然对话，我觉得柳歌在他的诗歌当中确实就体现了这个特点，他写的很多的精彩篇章，比如写的雪和杏花，在当代诗人当中都是很绝的，所以我觉得这种对于自然的热爱，实际上他也是对我们社会另外一种反映，我们这么多年，对自然经过掠夺性的开发，经过冰冷残酷的竞争，经过了失去家园的漂泊无依，经过了种种苦难以后，人生渴望回到生命的最初，那就是自然界。所以自然以它的阔大雄奇，用它的清新、纯净深深吸引着诗人。

    相对于缥缈不定的神仙世界，或者是蓬莱仙境，柳歌他把着眼点放在朝夕和我们相处的自然界，从自然当中汲取诗意，我认为这是真实可信的，他从自然当中悟到了自然提供给诗人的生命和智慧，实际上他是这种取向是对自然的皈依，诗与自然的关系在柳歌的诗歌当中表现的非常突出。自然在他的诗歌当中是激发诗人创作的原动力，又是他用之不绝的书写对象，在这一点上柳歌的特点是非常值得研究的。

    第三点那就是说柳歌把古代诗学的净化和现代意识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典雅、精美，带有书卷气的语言风格，这一点是柳歌他在当下诗歌文体写作当中重要的贡献。我们要判断一个诗人是不是形成了自己一个独特的面貌，是不是能够以独特的抒情个性一直写作，我们就要看他的语言；今天把柳歌的诗看完以后，就带有古典，又非常自然的节奏，这种语言是别人没有的，如果说把他的选诗合起来不用名字，我们可以看出来这是柳歌的诗，而不是黄亚洲的，一下子就可以看出来，这就表明他已经独立形成自己的风格，这是很不容易的，一个诗人风格的呈现是他逐步走向成熟的标志，这当中他有很多精彩的。

    他这个诗当中还有一首写的很好的诗，就是那篇《青花瓷》，这一篇实际上表面是写《青花瓷》，但是他写的不只是瓷器，而是生命的外化，他采取的笔法是和青花瓷对话，开头就说你的目光很柔，心地很美，所有的品性来自前世的一场大火，无畏烈火焚身，面对外力你只能打碎却无法变形……用几句话就抓住了青花瓷的特点，但是他却把青花瓷作为自己对话的一个对象，到了诗歌结尾的时候，站起身来与你面对，仿佛与一个朝代不期而遇，而揽你入怀，便觉得有了无限江山万千美人……到最后他自己是和青花瓷融为一体；用第二人称，就是他诗人心灵的外化写照，所以这个青花瓷实际上是诗人之间自我的对话，既是青花瓷又是诗人，这个里面我们就可以对比，流行歌曲周杰伦唱的青花瓷，这是非常有名的流行歌，但是它的开头: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我先不说这样的句子是多么的佶屈聱牙，周杰伦的诗经常被大家议论，但是他有独特的演唱方法，经过他演绎有喜欢的读者。但如果用诗来衡量，我觉得这个就没有办法和柳歌的诗相比，而且周杰伦这首《青花瓷》是一首爱情诗，是把青花瓷作为追寻的对象，一个美女的象征去写，和柳歌把青花瓷作为自己的对象化，是自己内心写照完全自己的写法，柳歌这种写法是更高级的写法，更是现代诗的写法，周杰伦那个还是拟人的手法，从艺术手段不可同日而语。

    像这样的诗，我认为都是柳歌诗歌中非常有代表性的优秀作品，那么他个人形成的这种风格，有些诗歌当中你比如他写《开封》那首，这首诗结尾部分就反映了语言风格和诗人的自我形象，你比如他写到

走在宋都御街上，我更愿意

做一介贫寒书生：一袭长衫，负笈而行

用怯生生的目光打量着东京

乘一叶扁舟对月饮酒，走遍街巷市井

眠花宿柳；醉酒时把栏杆拍遍

醒来时，可以是杨柳岸、晓风残月

也可以是：画轴里收藏着的

那个清明

     像这样的句子，就非常典型的代表了他的语言风格，首先是自我形象，这实际上就是他的生命追求，不求高官厚禄，不求家财万贯，我只要有书有我喜欢的诗，这就是一个追求，所以在今天如果写诗的，如果想当官发财做不了这行，只要把当官发财看透了，他才有可能去写诗，那么柳歌就是这样一个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