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
文/钱松子
去。打开容器里的月光
忽略它的瘦
和皱褶。
今天必须找到钟表隐匿的水泵,并起动
像一个音响师召唤听觉。
像画中美人
褪去衣裳,为神活着。
并辟一间房种草
整理秩序
用茂盛接纳漏下来的天光。
钱松子的诗,在大明宫某次比赛接触过,本人给了最高分,最后好像得了第二,这是阅读习惯的问题,我虽不平,也没说什么。
这首的立意和结构同样是相当高度的,具象也准确,讨论那么激烈,还是阅读习惯的问题,忍不住想说几句。
所谓阅读习惯,一是我们写的太多,读的太少,在个体创造或与这种创造类似的结构里一直浸淫,束缚了理解力;另外就是很多写诗者或评论者,脑海里还是儿时老师教的作文结构,对诗歌的结构还隔了一层膜,所以难以理解。
加上个体积累太自我,对社会性的立意不敏感,这样的诗歌成了晦涩。
先谈结构吧。其实理解结构最易切入对诗歌的理解(不要说恍惚是诗歌的本义,作者也谈创作心得的,一切文学形式都必须遵循表达清晰这一原则)。开篇的月光和结尾的天光,是反向衬托,通俗说是黑夜和白天的关系,抑和扬的关系,这就好理解了。
月光是抑的,那开篇的月光,一定是个体的和局限的,容器是收藏和约束,那一定是我了,不会是世界。月光的象征很明确的,在这里,一定是心灵。我的心灵,被藏起和约束(抑),所以瘦和皱褶顺理成章了,这是心灵的压抑,压抑到消瘦和苍老。
然后打开,心灵一定不甘于被束缚的,水泵是动力,让水流或生命加压的东东。钟表是时间,动力被时间消磨了,我现在要找回来(抑向着扬前进),叠加起来意义很明确,找回被消磨的动力,“并起动”。
然后是修辞,这种启动如音响师找回听觉,如画中的美人(美丽,啊,我们曾经拥有美好心灵时是那么美),褪去衣裳(赤裸),为神活着(虔诚)。
开辟一间房是重新找回心灵(在温暖的,属于我的空间里),种草是生命得重新起始,加上秩序。
到这里开始结尾,我读到这里,发现“天光”不是白天了,白天是希望的实现,还没到呢。那是什么?
关于大雪的修辞,雪是漏下来的天光,晶莹,纯洁,明亮,这是预兆(瑞雪兆丰年),预示着光明的实现,而且,不远了。
隐题很巧妙,雪不是节气也不是写实,是象征。社会性在此了,压抑时我们期盼光明的预兆。于是,谈完结构也谈完了立意。
这首诗的缺点是节奏急促了些,那么多意义的表述,该更从容些。另外,语言也该更打磨一下,比如音响师,我觉得调音师跟契合,调音师是世界上听觉最敏感的人,也是纠正美丽的人。
还有画上的美人褪去衣裳,像神一样活着。这个过程有断裂,而且费解。如果是女神褪去衣裳祈祷,那美丽,赤裸和虔诚,会连接得更自然更贯通。
这首诗歌的高度,在网络时代是罕见的,拨开云雾见天日,理解得越深刻,对诗歌的领悟会越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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