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芹川人家》

上官依然

《芹川人家》

文/上官依然

  若说千岛湖俯瞰之下是一个水乡泽国，那芹川村外观便是小桥流水人家了。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芹川，隶属浙江杭州淳安县的一个自然村，又因仳邻“千岛湖”，理应是一个典型意义上的江南水乡。
     走进芹川，我们仿佛来到了皖南的一个小镇。整个村子的走向沿溪延伸，住宅的建筑都呈现徽派风格。在我们初来乍到人的眼里，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芹川村的历史与徽派建筑的渊源，而偏偏它就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青砖黛瓦、高墙小窗、流檐翘角、雕梁花窗、飞檐出甍、回廊挂落巧妙组合，构成了芹川民居的基调，明清古民居约占整个村庄建筑的70%左右，从建筑上规模看出，这儿也不乏“名门望族”。
     村口有几棵大樟树根粗叶茂地挺立着，像看护芹川的门神，张开了臂膀欲拥抱过往的来客。树上布满苍苔和爬山虎，使它们显得有点老态龙钟，最大的一棵据说已有800多年树龄了。整个村子坐落在树木环绕的山麓之间。远远的，感到一种古朴而清新的田园气息迎面而来。
     民居临溪而建，两岸屋舍俨然。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穿村而过，延伸了来者的目光。溪上有数十座小桥横跨，看得左邻右舍出行往来的密切，两岸密集的廊、桥放大了芹川融洽的人情味。
     依山傍水的粉墙黛瓦、雕梁画栋的徽派风格的建筑群落，无论是砖雕、木雕还是石刻都能看出能工巧匠思维的缜密，那精雕细镂的回廊、门梁，马头墙上的泥塑、那一黑一白鲜明比对色调，铺垫芹川恬淡、宁静氛围，那些剥落白灰的泥墙、退色露出木质的窗棂、门上长了铜锈的环扣还是藏掖不了时光的慢远，折射出古村落在流水汤汤中渐行渐远的岁月里悠然淡去的历史行程。
     来这里游玩的人并不多。阴雨的天气增添了现场迷蒙，清冷之下显得有点萧条。三三两两的居民在溪边淘洗衣服和菜，大多为老者。农家养的鸭子和白鹅在小溪边自由自在的嬉戏，小狗或趴或躺懒洋洋在桥上、墙边，瞅一瞅来客又倦卧继续顾自梦游。
     看似缓慢、单调、尤显迟滞的生活节拍，却能如此从容完成岁月的更迭，活出凡夫俗子的平静心态，殊为难得。
     在千岛湖西南的大山里，远离尘世的现实中找到这么一处隐秘的小村庄，安安静静的不被世俗搅扰，清幽而淡泊的自在生活——真好。这种很古朴的生活方式，似乎亦并不多见。
     穿行整个村落，时间在回放远去的画面。一种超越时空的观感，仿佛突然间放下尘世的怨念，逃离了前世赊欠的三千孽债一般的如释重负，瞬间便卸下了人间的繁杂，让人越发清醒起来。原来，我们一直祈盼生命中的恬淡与心安，可以在这里轻而易举的拾得。在物欲横流的现今生活中，拚力而获的丰盛物质并不能带来更多的欢欣和快乐。
     时间的流逝显现在斑驳的墙面上，多年雨水的印痕和苍苔掩映在被侵蚀的芹川门墙沟沟坎坎里。在了解芹川古村时，才知道它在秦朝时属歙县(现属于安徽省)辖地，故芹川徽派建筑古民居因此沿革至今，在粉墙黛瓦中彰显了徽派厚重风格。还有很多家庭式的小作坊，仍沿袭古式的手工劳作，再现了徽商时代的经营痕迹。
     路过一家民居，被店铺内的香气吸引。房门开着，门边一隅的玻璃柜里全是我儿时记忆处最深刻的东西，有花生糖，芝麻片、冻米糖、炒南瓜籽、油枣，还有一筒筒用纸包着的麻酥糖，带有安徽小吃特征的撒子和麻花。正因为有好吃的，我才细细留意起这户人家来。
     从来就是走马观花一样地看过不少徽派建筑，如宏村、西递甚至黄山，都不曾用心观察过。倒是这户家多了些文化的清新，一米见方的柜台的后面墙壁上挂着不少水墨字画引我注意。“虚室自生静气，清风若遇古人”，“事能知足心常乐，人到无求品自高”两副隶书，气定神闲的笔韵竟然是出自八岁孩童王一泽的手笔。最为我吃惊的就是自题清逸堂的芹川居士，“花开泉畔，意随流水俱远；结庐空山，心与白鹤同闲”道出了此中玄关。文字就像是一面镜子，能照出一个人的灵魂，所谓“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也不过尔尔，也许这就是代表了芹川人与世无争的心声吧。
    “布衣、躬耕” 安静且知足地生活，满怀悲悯之心友善地过着平凡的日子又何尝不是最好的选择呢？
     清心、幽雅的田园生活气息亦步亦趋，正契合散淡平和的环境，它们相互相承生生不息，将这一质朴的岁月过得如此泰然，流露出这深山幽谷里不经意间如兰吐纳的芳香。
     这里的山野、溪涧，民宅渗透宁静恒远的气氛，所有的心事均将落地成泥，淡出了灵魂的空灵、洁净。在城市，淡泊却成为一种希冀，隐忍一季季的浮华，如负重的枷锁。然而穿村而过的小溪又在小桥流水间倍添灵性，宛若沿袭了江南水乡的嫡传。两岸绿树成荫，用小溪做引，巧妙地将不同的风格建筑和语言嫁接到一起，成了芹川人家独有的魅力。
     所谓的“清远堂”其实是屋内正厅，厅堂供桌上挂着寿仙，一张圆桌代替了八仙桌，八把椅子围着。桌椅都有些历史，但拂拭得铮亮。看摆设，在过去至少是本地有头有脸的名士。屋当中有个天井，承接天上的雨水。天井的上方是雕梁画栋的正方形围廊，每扇窗精雕细刻颇有考究，格子之间纹理清晰，洁净到不见一丝蛛网。
     最里面有一盘梯，是我破门而入的转折。视线被拦腰阻隔，就像是说书的在节骨眼上卖了个关子，把我好奇的心情掐得七上八下。原以为翻着了一本精装的书正喜出望外，最后却发现没了底，这种感觉很不是滋味。
     因为没有主人在，我不‘好擅自拾级而上，那厢房的精功所做是没法细察:了。旁边有个偏厅很亮，我好奇拐了进去，原来里面的空间足有正厅三四个大，还有一个露天的作坊，原来这还是一户别有洞天的人家。
     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只得央央而返。这时我才发现，在门旁的一侧立着一块青黑的碑刻，上写：淳安县一类保护建筑―――风水古宅。是著名徽商开明地主王维元的故居，此人被誉为古遂安县“四大善人”之一，又传与太平天国洪秀全胞弟有过往乃至民国时期的戴笠也在此小住。我被这墙上的仅有的廖廖数语，惊倒了。原来我误打误撞进去的竟然是芹川风水之宅首，真是天公作美，甚喜此行终有所获。
     从那宅子出来时，边上抱着孩子的邻居以为我找人，指了指溪边那个银发老人的背影，说：“阿婆，她人在那”。又以为我要买东西的，让我先尝尝，不好吃不要钱哦。我笑着应声答谢，发自肺腑的感谢他们的真诚与友善。
     这里有很多原生态的、无污染的植物。尤其是吃的，我都想变成一只马将它们驮走。苦于没有孙悟空的七十二变、也无力肩挑背扛的大包小包的装了回去，但还是想饱尝一点点口福，左顾右盼着。发觉这时的天色越发阴沉，抓拍几张建筑的剪影，赶紧去和同事们汇合。
     将出村口，路遇几个哥们心犹不甘在那儿看着溪边逗留的几只土鸡，怎么想法买了带回去。一大嫂看出我们的心思，直耿耿的说：“看中那只一百元你抓了去，吃谷子的自家散养的呢”。于是，我们也不拂她的好意，就决定抓两只。在她的指点下，挑选了鸡群里两只最肥的，我们心满意足的离去。
     雨淅淅沥沥，再次让芹川这块净土显得轻灵。我很幸运没有遭遇半点那种旅游景区强买强卖一身垢病的脸，有的只是留存在心底的善良，它就是芹川的秘笈，有着羊脂玉一样清透的真善美。
     这就是质朴的芹川人，心存善念，必有善行；善念善行，天必佑之。众善奉行，久久必获吉庆，所谓转祸为福也。
     芹川不仅是风水宝地，也是一块祥和福禄之地，祖祖辈辈用生命的年轮写就质朴的亘古传奇。(2016年9月29日于淳安千岛湖）

真缘嘉措

美文，美景。值得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