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几个“大家伙“放一起

无名的裘德

大白鹅

1
从村里回来
几只大白鹅拦住了去路
一副要讨过路钱的
趾高气扬
我一阵风
把它们都
赶落池塘


2
我小时候
也在骆宾王家的
后院池塘
放过大白鹅
捉过蜻蜓
这件白毛绿水的事
我跟任何人
都没说

3
后来
我还在兰亭的鹅池边
照了张相
会稽山阴的那条
曲水流觞从此不再
流淌    几滴墨水渍
怎么就换得
一笼鹅

4
不知从何时
我变得不知所从
做着放鹅以外
的种种尝试
我一直有想
鹅也不吃鱼虾
怎么就成了
游泳健将


5
记得那年
母亲在油灯下
来回照着鹅蛋
直到透视出
蛋壳里出现
那个绝美的
海伦

6
我一直随水
流落异地他乡
而在骆宾王家的
后院池塘
那个曲项向天的歌者
还是如斯豪放

大  鱼

1
水放干时
我期望一条大鱼
那条胖头鱼挺大
那条草鱼也不小
那条鲤鱼更大
但它们还是不够大
不够出奇地大

2
比鲮鱼更大的是鲫鱼
比鲫鱼更大的是草鱼
比河里的鱼更大的
是海里的鱼
海里的鲨鱼和
比它还大的鲸鱼

3
不知道
李太白追月驾的那个
鲸鲵现在该有多大
可它也大不过
北冥的那条
其名为鲲的大鱼
鲲之大
不知其几千里也

4
不知道
有没有大过海的鱼
祖母一直说
其实宇宙就是条
大比目鱼
日月就是它的
两只眼睛

5
我总是先从鱼摊进入菜市
有时也买鱼
有时只是嗅口鱼腥
我深信不疑
有一天
我会发现那条
更大   更奇特的鱼

6
渐渐我认识
越来越多的鱼
长角的鱼
放电的鱼
似鱼非鱼的鱼
海水的    淡水的
沼泽的    洞穴的

7
每条鱼都有每条鱼的
生活和命运
那些游来游去
大鱼吃小鱼
王八霸道   螃蟹横行
水里的
生活和命运

8
我不记得了
那是很久以前
我光腚在河里
模仿着鱼的姿势
就是那时
有条大鱼从我的身边
游了一圈
最后从我的脚底游走

9
有人说
人是由鱼变来的
我不知道

大  蛇

1
小青去河边打水时
在草丛里发现了
那条盘踞的大蛇
便扔了水桶
丢了魂般地跑了回来
我去年是在山后看见的
当时还从它尾巴上踩了过去
到现在想想
还有些胆战心惊


2
这条大蛇有些年头了
好久以前就在这一带盘桓
刚开始只是偷偷鸡鸭
后来又瞄上羊群
最后把看瓜的八姑也给吞了
这几年倒是消停
大伙都说
大蛇已经修成龙
飞升了


3
“我去叫几个人
杀了大蛇吧”
我从屋里摸了把菜刀
恶狠狠地说道
“别去管了  它也没伤着我
大板眼只是打了它两棍子
他两个儿子都疯了
这你也知道”


4
夏至的时候
乌云密布
有人在草垛那边
看见大蛇腾空而起
最后消失在云层里


秋收之前
龙神庙就修好了
香火一直挺好
去进了香以后
小青梦见了大蛇
接着就怀孕了
…………


5
霓虹闪烁
一条条大蛇
沿着四通八达的公路
蜿蜒盘旋
箍着林立的高楼
向着云层节节攀升
“夜色好美啊”
青青捧着鼓起的肚皮
徐徐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