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鸟

徐志亭

黑鸟

不存在的事物犹如精神病人的幻觉
大火
来自原始荒蛮的原野
来自天空赤裸的光线
来自大海深处即将隆起的波涛

光阴抱紧我如同我抱紧荆棘
荆棘抱紧土地而土地沉睡不醒
盛装的夜里黑鸟在盘旋
它抱紧天空如同天空抱紧巨大的虚无

时光贪睡，而灯火描摹着一切
这条路终将长出翅膀
这条河终将诞下远山的侧影
你是沉醉的酒徒
衣襟上沾着花瓣初夜的芳香



与诗歌闲谈

我们写诗，也谈论酒、金钱和女人
天空转喛的时候偶尔也出去旅行
把山脚的顽石带入生活的深处
日子并不都带着甜味
我们也谈论飘零和不请自来的坏天气
奇异的花盛开在异乡
臆想的倒影加速了它的神秘
我们谈及雪，但雪只堆积在山顶
当温暖靠近，它化了
我们写诗，但不依赖诗歌生存
就像生活的理想永不能抵达理想的生活
我们谈及光阴，光阴愈发皱了
风吹过来
带着一点点善意，一点点邪恶
有时诗歌也谈及我们
它们隔空抓物，道出卑微的一生
拒绝承认的错



月光的潮汐
——致班琳丽

困顿全无
在适合睡眠的夜里
你冲进光灿灿的星群像白河冲进未知的时空
你是身份存疑的玻璃的碎片
翻转在光的变幻的投影之中
找寻何其难矣
一个背影一缕暗香一条遥无尽头的旅途
隆起者为山
虎啸龙吟不绝像天上嗖嗖的流云
像瀑布飞泻像传说自远古的洞穴飘来
你的沉默一如你手中的佩剑一如山体沉积的岩石
在这陡峭的时光的缝隙里
碰撞出流星一般的火花
这不是梦
在这适合睡眠的夜里而一个人睁大了眼睛
只有风拂过
只有骚动的林梢像月光的潮汐
拍打着你掌心中的文字
彼此寒暄彼此问候彼此交出红的花绿的叶
彼此交出久违的实情



我醉了
——写在父亲去世二周年之际

我醉了
在这无月的夜在酒的睡眠里
父亲
你为何停止将注视的目光再次阳光般投射在我的身上
你为何沉默
在泥土冰冷的记忆中
整个白天雨的触须盘根错节自天空幽深的秘境飘来
我是青涩的麦苗
蜷缩在初春微冷的春光里
我醉了
墙壁在晃动窗棂在晃动香樟树脚下的大地在晃动
星星们隐匿掉踪迹
它们不可自制的心必将陪我一起晃动
父亲
我来了，在这漆黑的夜里手提明灯
今夜我是不善饮酒的豪饮者
用一杯杯烈酒
浇灭心头久治不愈的悲痛
天就要亮了雨就要停了朝阳就要自瞳孔中升起
我唯有以急促的心跳
拉近这短暂而漫长的行程
我醉了
乐声在循环香烟在缭绕连寂静都不约而同发出金属般撞击的和鸣
但父亲
此刻我望向窗外和风不吹树木不语大地一片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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