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今解4

方悄

天子多恩泽，苍生转寂寥。

休传鹿是马，莫信鵩如鸮。

——杜甫《奉赠卢五丈参谋（琚）》

杜甫的诗翻译成白话就是——

皇帝老爷呀

少管我们的闲事

你管得越多

我们越受折腾

只要你老人家

不强迫我们天天学习

你那指鹿为马

硬把鵩鸟说成猫头鹰的重要讲话

我们就给你烧香磕头

杜甫从来就是有人褒有人贬，褒者说他是现实主义的杰出代表，贬者说他是每饭不忘君恩。杜甫虽然是亦官亦诗，时刻心系皇上，可眼睛也不忘盯着民间，不像当今的一些无耻官员和文痞，硬把丧事说成喜事，把灾难化为赞歌。杜甫的毛病就是太天真，以为皇帝都是干正事的人，还自不量力，说大话，夸海口，要“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其实玄宗老爷认为白天陪贵妃游五湖四海，晚上与贵妃翻江倒海才是最大的政治。

诗人爱说大话，这是共性，我们不要对杜甫要求太高。柏拉图甚至认为诗人都是撒谎者，被全部排除在他的理想国之外。这是哲学家瞧不起诗人。但诗人也不买哲学家的帐，比如唐朝徐夤在《蝴蝶》诗中说“无情岂解关魂梦，莫信庄周说是非”，在徐夤看来，哲学家都是些没有情感的冷血动物，尽把一些简单的事物说得复杂到无人能懂，简直是吃饱了撑的。但也有人认为最爱撒谎的是女人，庄子就说“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 尾生溺死，信之患也”，责怪尾生太傻，对女人的话太当真。仿佛记得有个外国作家专门写了一篇《论女人的说诳》，意思是相信女人说真话，无异于相信公鸡下蛋。但也有人认为男人并不比女人撒谎少，只是因为男人统治社会、拥有话语权，才形成不利于女人的一边倒的情势。比如东晋宰相谢安的老婆刘夫人就这样认为的：“谢太傅刘夫人，不令公有别房。公既深好声乐，后遂颇欲立妓妾。兄子外生等微达此旨，共问讯刘夫人，因方便称关雎螽斯有不忌之德。夫人知以讽己，乃问：‘谁撰此诗？’答云：‘周公。’夫人曰：‘周公是男子，相为尔，若使周姥撰诗，当无此也。’”

写到这里，我打了一会盹，梦见把这些古人从地下喊起来，让他们评选谁是最撒谎的人，他们经过一番激烈讨论，说最撒谎的是你们这些活着的当代人，你们的报告、总结、报表、宏伟目标，哪一样不是吹破牛皮日破天的弥天大谎。

我醒了，眼前是摊开的《路吉阿诺斯对话集》，我看见有这么一段话：“但是放心吧，好朋友。我们有那真理与常识这一服灵效的解毒药在这里，只要用了这个，我们便不怕那些虚妄的诳话会得扰乱我们了。”

浮云如花

解得好！思想更沉着，视野更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