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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
江边围着一群人
嗡嗡的
历史上，很多围起来说话的
后来都散了
说真的
人生只有一天属于你，就是昨天
明天可能就没了
二楼女孩去江边没回来
好几辆警车呜里呜里开过去
人们开始变换队形，像黑海
陈毅广场
是个好的望角
《北营房》
父亲中风了
很多将军开始服用紫色药丸
我开始长跑，害怕自己突然会
半身不遂，看着父亲坚毅的面容
看着他柱着拐棍
在营地行走
看着他变成豹子
消失在一个秋季
《诗是神的》
神有时是张纸头
让你在上面忏悔，那时
什么都是真的
你说这条街是民国的
纷飞的花籽是明朝的
都可以。你会感觉与神在一起
是那么恍惚
《谈话记录》
我依然喜欢闻雪茄味道
尽管她知道我戒烟了
她说想抽一支就是病好了
我说抽烟女人能让男人一下就明媚起来
那种姿势酷比了
她拿出一支昆烟，在鼻子上搓来搓去
我非常想闻
看那种寂寞如烟的烟
像我散漫的语言
在空中飘荡
我说贺岁片现在还没有档期
她说喝点蓝山就行了
《进山》
阿满让我到山里看梯田
说自己彻底理解了佛洛依德关于梦的解释
但他没说蚂蝗
他说用鞋底一拍就掉下来，只有一点血
这不符合佛洛依德的超现实主义噩梦
我对阿满说不去了
我害怕蚂蝗
阿满站在楼梯边
像佛洛依德的一个注解
《她和我聊到孤独》
我们坐在藤椅里
她更像一个现代工艺品
比如那种极度抽象的根雕
我很担心她会折断，从裂缝里流出颜料
她对我说起孤独
说茶里冒的白烟
说一个90岁的老妇人
并且说我
至少应该有120岁了
《睡眠》
我和阿满坐在蒲团上
任炊烟穿过
还有鸟儿
阿满问这是在飞吗
我告诉他自打观音走后，世上已空无一物
你看见的，是那些还没飞走的。
哦，阿满躺下练习蓝色睡眠
他想成为鱼
这是他逃跑的计划，他说现在除了涅槃
什么都不想
蒲团发出嚓嚓声音
我想我们是最高境界了
滆湖空空的
像个大盘子
《善者之菩萨心》
大病房从未见过僧人
耳科大夫
给耳鸣人讲梦游
讲僧人如何用木鱼
让善女捐出红尘
耳鸣人伸手拽起耳朵
大夫敲响音叉
一屋子嗡嗡声音
《照片》
一起在小桥拍照
从这头到那头
那时，我的信箱在鄂西
后来这些照片都没收到
但现在想起来
还是很惬意
《星期六》
下午和阿满钓鱼
是私人鱼塘
阿满说4500点把股票卖了
我不信，老板娘说也卖了，我也不信
她身上有菜籽饼的味道
风啊、云啊、草啊、油菜花呀都在动
我的浮漂一动不动
风都不吹它一下
《阿满》
我和阿满坐在田埂
背后空空的
像过山车
我们不知向前还是向后
中国农业发出匡匡声音
前面是五常水田
阿满读一首诗
是初恋的
上面还别着一片橡树叶子
满天都是灰尘
《云深处》
午睡时候
遇见梦里人
我好像还年轻，在吹口琴
满嘴烟草味道。
她说「你挖开那朵云让我看」
我没有碰到
她就雾一样散了
午睡像每个夏天那样有点小风
醒了一下
又睡了
《模糊》
79年是樟脑的味道
那时的抽屉里有什么已忘记了
记得我是会飞的
从贵池到九华
只一会儿工夫
夜里也睡的好
有梦，也是樟脑味儿
79年有人爱过我
我认识她们
那时没什么词
我爱的79年
是个樟脑盒子
《混沌》
在淡马，人最多的地方是医院
也有闹鬼的事情
院长说
图书馆是无人区，乔伊斯搁置在《拆掉柏林墙》边上
很远的书架上，阿满趴在梯子上寻找人类解药
他是乔伊斯一百年前搁在那里的意象
我在范宽的烟雨图中找到乔伊斯之树
鲁迅在上面写了注脚
「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我对于这死亡有大欢喜
因为我借此知道它曾经存活」
《月亮诗》
她网名是私聊会生小孩
她读我的月亮诗
说写得跟石头似的
她说小时候就知道
月亮是被遗弃的
好了，我想让她明白
远古有女人住在上面一直没有孩子
是因为
没有男人的月亮是个白影子
我对她说
这世上
你看一次月亮就孤独一次
还有月饼一切四瓣你的思念就多了
她问我是穿黑风衣的陌生人吗
我说我要去烧纸了
祭拜另一个孤独的人
《蓝薄荷》
经济衰退之后
天蓝了许多
在淡马
走湖人严格走在岸上
鱼儿有的与他们相反
有的跟着他们
像这个世界，你看它纷乱
但又那么井然
《想写一本反动主义诗集》
口哨小子在听鸟儿第七种叫法
大摇大摆的女友上午说他是鸟人
就离开他。他忽然感到孤独
想有鸟儿一样鲜红的外套，也想那种飞翔
他靠在电线杆上
吹皇帝进行曲，构思一本反动主义诗集
他撇一根树枝分割了天空
树杆摇晃起来，几粒紫色果子落下来
像空袭
《他们》
他们跑出去
跌倒了
没跌倒的还在跑
听见他们喊
很多人从很多人身边跑过去
也大声喊
他们确实喊了
所有的人边喊边跑
他们跑进去
再也没出来
《深陷雪中的孤独》
南宋马远画的雪景 图高15.2厘米 全长60.1厘米 四段卷 纸本墨笔
自那以后江山孤独
雪不再那么白
早晨，父亲望着窗外无际的雪
那窗两米见方
不像马远的图，不是远山如兽脊，隐于雪雾之中
父亲已经很久没有看清
那几株寒松了
2015.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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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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