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满眼的桃花杏花在通往你家的路上绽放,我以七尺之躯仰望中国,诺颜山、杭爱山仿佛母亲的怀抱。
我就是坐在菩提树下看书饿了嚼豆子的人。
我不会摇滚,世事苍茫,往事如烟,梦想中畅快酒酣的生活离我如此遥远。我看惯了蒙古花开,西夏枯荣,我的泪水和足迹在漫游里渐渐模糊。
夏日,在途径花剌子模的路上我歇晌,我捧着撒马尔罕的金桃,久久端详,兴都库什山的暴风雪,天山雪莲似的傲慢,凝结成济慈笔下,希腊古瓮刻刻划描绘的静止了时空的舞蹈。
我就是那在树荫下头枕昔日骷髅席地而睡的人,饮风的人。
我不会摇滚,河水一波又一波,世界的帷幕一帧又一帧,我在沙丘上接近笑语欢声的篝火旁,听到一种稀奇古怪的乐曲和沙哑诙谐的语调——那是我们闻所未闻的语言和声音,翻译成如今的话大致如下:
阿拉善的烤全羊吓的我流能带
鄂尔多斯人的哈数突然硬起来
走过前套后套你的踪影全不在
呔!你是从哪来的忽拉盖!
秋天,大团的云朵在契丹的森林随风而逝,灯火阑珊的大都到处是醉生梦死的圈层,这伟大而荒芜的城池,复杂如博尔赫斯笔下的迷宫,壁垒森严如卡夫卡讲过的城堡,虚幻迷离如卡尔维诺描述的看不见的城市。在这里,达官贵人夜夜寻欢,在这里,纨绔子弟大谈sm,这伟大而颓废的城池,用虚空用水泥钢筋堆砌起浮肿的梦。
我就是那个永远不割双眼皮的人,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多少回风卷残云,文人墨客梨园子弟的大都,革命年代催枯拉朽的大都。
我依然不会摇滚,隐隐约约在圆明园的小船上传来清唱:这是穷人的地狱,魔鬼的天堂,小资的练兵场,你可曾看见,长安街上,三里屯外,谁在飘香?谁在发浪?
冬天,雾霭重重。漫天飞雪,大都城已废弃。库库和屯已破败不堪,契丹和西夏已弃我而去,我总想念着来时的路过的花剌子模。
我就是扎紧皮袄在大雪天喝了一天闷倒驴的人,耳朵冻掉了脚趾磨掉了,即便变成火种化为灰烬。
我真的不会摇滚。
写于2013年9月25日呼和浩特 作者 白音巴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