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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3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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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翻译官走进厨房。
现在的厨子是粤菜出身,是山本司令的第三个中国厨师。
山本的第一个中国厨子是鲁菜的能手,前段时间华北驻军最高长官来到文城吃了一餐鲁菜后把他挖走了。接着山本又弄了个搞川菜的。有一日上菜时,山本将一盘菜肴赏给了自己的爱犬东洋宝贝,谁曾想东洋宝贝吃完之后当场倒地一命呜呼。山本大惊之下挥刀将川菜厨子砍了。
粤菜厨子是文城大酒家的粤菜主理师傅,乃是文城维持会长王二忽推荐而来的。
杨翻译官拍拍埋头切菜的厨子,他的手轻轻的在厨子的肩膀上落下举起落下举起几次。厨子抬头见是他,满脸堆笑招呼道:杨翻译官。杨翻译官说:忙着啊,歇会儿,抽支烟吧。说着递了支烟,厨子把手在围裙上擦擦,接过烟别在耳朵上,嘴里说:谢您的烟,要赶着这菜呢,耽搁了司令的午餐就不得了啊。
杨翻译唔了一声,看着厨子熟练的刀式,真如流水行云,利落爽快,不由赞道:你这刀法不错,有些年头了吧?厨子说:我十八岁进文城大酒家,二十岁操刀,是有二十年的手底了。杨翻译官噢了一声,想了一想问道:你那粤菜有哪些出名的?厨子说:其实粤菜最出名不是菜,是汤,老火汤天下独有。
杨翻译眉眼一跳,低声道:这段时间山本司令召慰安妇总是匆匆即止,你想法给他褒个大补的汤,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厨子眉开眼笑:要得,我正好有个卖鳖的朋友,下午我找他去。
下午,王厨子拎着菜篮走进宝安堂药店。
陆青天迎上来:咦,王师傅,哪阵风把您吹来了,来来来后边坐。两人在后堂坐定,厨子道:姓杨的要我给大鬼子褒鳖汤,要不我真没机会来这里。陆青天正色道:下不为例,以后你不可以随便到此处来。
厨子说:以后你就想办法在菜市插个人我就不用来了,你得叫人给我抓点褒汤药材。说话间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给陆青天。厨子说:这是你们要的东西,我想请你们把我的老婆孩子送出文城。陆青天道:这个没问题,就连你我们暗中也会有人保护的。
厨子哼着小曲走出宝安堂,等在门口的日本勤务兵盯着他篮里的东西:王,这什么的干活?
厨子连比带划的对他说:这,山本太君的,大补的汤的,用。
勤务兵瞪大眼睛。
厨子说:鳖汤。
勤务兵用手挠头,他说:王,你们中国的东西我不懂。
15
瓦面上出现一个身影。一道银光掠过。又出现一个黑影。屋里的灯熄灭。两条人影飞一般的远去。又一个黑影从夜色中窜出。
“你看清了吗?是两个人?”陆青天问道。坐在他面前的是他的药店伙计。伙计点点头,“是,而且身法极快,我追了半个钟没追上。”陆青天皱起了眉头。尚飞说:这是我们的第三个目标,又被人家先下手了。他转向张三:“会不会是你们那边的人?”张三道:不会,我们那边的锄奸行动还没展开。尚飞:“是不是陈大当家他们?”红霞摇头:青山寨和我们约好了,他们负责翟汉简那边儿,而且张伟大哥也去了他们那,即便他们想插手也会知会我们的。尚飞在屋中踱开了步子,剑眉紧锁。
张伟从外边匆匆走来,他语气充满焦虑:陈青云把翟汉简的姨太太绑了,翟却被钱台君宰了。屋里人嘴巴都张成O字。张伟又说:还有豹子失踪了,恐怕陈青云会失去冷静。“陈青云知道我们多少情况?”尚飞问。红霞说:他只知道军火的事。尚飞说:那么张团长你还是去协助他好点。张伟说:我来是知会你们,青山寨的人太杂,要小心。红霞说:我也有种不好的感觉,这样,我也去陈大当家那边吧。尚飞点头:如此甚好,张三兄暗中也可以策应你俩。
16
黄昏.又是黄昏.文城临江码头.劳累了一天的码头工人三三两两散去.也有一些年轻后生,却或躺或坐的在夕阳下逗留,有的人在摆龙门侃大山,有的人在玩纸牌。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是一排长长的仓库,仓库的大门紧闭,每个门两边站有警卫。这些警卫,既有皇协军也有日本兵,还有一些便衣。张三穿着黑短褂混在一群码头工人当中,他头上戴着顶残破的鸭舌帽,帽沿往下拉,遮住了大半张脸。
“兄弟,新来的?”有个人用手碰碰张三的肩。张三说:嗯,是今儿早才来的。张三眼角扫了那人一眼,是个胖子,矮个,满脸堆笑,憨憨的。胖子递根烟过来:“您贵姓哪?来,抽一根。”“免贵姓张,大哥怎么称呼?”旁边一个小伙子接口道:“哈,我给你介绍吧,这是我们文城的‘百事通’文胖。”张三掏出火柴给几个人点烟,“初来乍到,请兄弟们多提点醒。”文胖说:“咱们做的是力气活,只晓得扛活收钱,别的倒没啥,就是少说话多做事,眼睛放尖点别给日本人的狼狗盯上。”张三望着码头仓库,装作不经意的问:“咦,怎么有个仓库没人看守呢?”文胖说:“那是空的。听说日本人没来之前就闹过鬼。”“闹鬼?”张三奇道。“是啊,很多人都听说的。”张三说:“你们有谁见过鬼?”众人相顾失笑,说“那倒没见过。”有个小伙子说:“听说王麻子见过。”文胖插嘴道:对,据说王麻子就是见了鬼之后才疯了的。张三问:是不是那个经常坐在城门头唱戏的疯子?文胖说:正是,那是日本人来之前的事,她老婆和女儿在去年给鬼子奸杀了,他就疯得更历害了。
天完全黑了,王麻子还在城楼上大声唱《空城记》,他的唱腔在夜色中像只大鸟扑腾。两个皇协军走过来,其中一个给了王麻子一枪托,喝道:王麻子,快滚回家去,小心鬼来抓你。王麻子的声音像被子弹击中的飞鸟嘎然坠地。“鬼,鬼,鬼,”他叫了起来,“呀,我看到鬼了”。他双手掩面向城里跑去,一个人影不急不徐的跟上了她。王麻子奔过两条街,猛可的停住脚。有个人拦在他面前,“王麻子。”来人叫道。王麻子尖叫一声,鬼呀!转身又跑。可是王麻子像撞到了一堵墙,“鬼啊,~”,王麻子尖叫起来。他一下子跌坐地上,但是前后两条黑影把他夹了起来。一个冰冷如霜的声音对着王麻子的耳朵:别叫,跟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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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
文城西郊五里的一处山谷。
大好晴天,空气中满是青草和树叶的气息,还有各种野花的香味,一些鸟儿在树丛中翻飞啼叫。一辆蒙着轻纱窗的四轮马车向谷中驶来。驾车的是青山寨二当家钱台君,车后跟着几个小喽罗。谷中春光烂漫,彩蝶飞舞。马车的车轮轧过一片片草坪,那些顽强的青草在车轮滚过之后又挺立了起来,只有那些苦命的野花,它们被碾烂的花瓣在风中卷起来又无力的落到地面上。
一株百年古榕,在山谷的最深处。它的粗大枝干横空展开,密密麻麻的叶子以及长达数米的虬须营造了一个幽深阴凉的境界。
马车在榕树前停下。钱台君跳下车辕,把车帘卷起。“大当家,到了。”车上跃下精神矍烁的陈青云。几个喽罗成扇形展开。陈青云环视一下周围,点点头。钱台君手一挥,两个喽罗走过来从马车拖下一个绑着口子的大布袋子。袋子解开,里面装着的是翟汉简的姨太太,阳光中只见她花容失色,昏迷不醒。陈青云说:把她弄醒。钱台君应声是,伸手指迅速在女人身上点几点。女人哎哟一声,睁开眼惊慌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们。钱台君说:站起来。女人摇摇晃晃的地站了起来,陈青云问道:是这地方吗?女人的声音像一只惊吓过度的鸟从她的喉咙里抖抖擅擅的飞出来:是,是,是此地。陈青云对喽罗们道:你们把马车藏好,然后守住此地,不准任何人靠近。喽罗们齐齐应声是。陈青云对女人说:你别害怕,只要你带我们找到我们要的东西,你就可以回你家了。女人点头,向榕树后面走去,钱台君紧跟其后。陈青云又吩咐几个喽罗小心守候,才迈步跟在钱台君后边。转过树的背面,一堵墙一般的榕树虬须挡在眼前。钱台君举步上前,呛一声长刀出鞘,他出手如电,一条条树须随着刀影纷纷落地,不一刻面前豁然开朗。钱台君正欲向前,陈青云伸手一拦,“慢。”说时迟那时快,银光一闪,陈青云的飞镖如电射出。一阵腥风吹来,一条中镖的大吹风蛇从草丛中如电窜出。“孽障。”钱台君身体一侧,一刀补上,那蛇被切了头,身子扭了几扭,不再动弹。再看女人,面色如纸,身抖如筛糠。钱台君笑了一下,“我来开路。”说罢挥刀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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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外出现两匹马。
张伟在山谷口拉住了马。“咱们把马藏好,就呆在此地,不用进去了。”红霞点点头,两个人一起把马牵到一个僻静所在,然后向山顶走去。到了一个能望见谷口的地方,两人席地而坐。“张大哥,来,吃点干粮。”红霞从行囊里摸出几个面饼递过去。张伟笑着接过,“谢谢,亏你想得周到,我真是饿了。”红霞也笑:客气啥咧。两人吃着干粮说着话。红霞:“既然翟汉简把七十四师送的军火藏了起来,那么说明他投靠日本人也并不是十分的真心,只怕内中另有文章,他们不该杀了他。”张伟说:“据说当时情况危急,如果不是钱台君出手快,陈大当家就中枪了。”说话间,两人突然觉得阳光中有种特殊的光闪了闪,旋即不见了。“什么东西?”红霞一惊欲站起来,张伟伸手止住她。“别动,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张伟掏出望眼镜在谷中搜索。
“有什么发现?”红霞焦急的问道。张伟说:“还没有,等等”,他说,“直觉告诉我,刚才那种光是士兵头盔或者刺刀发出的光,莫非青山寨的人给日本人发现了。大榕树,嗯,那几个人是青山寨的,东西,南北,上下,糟了。大榕树周围五十米范围,埋伏了日本兵。我粗略算一算,天哪,最少有二十个日本兵。怎么回事?陈青云被日本鬼子包饺子了。”红霞接过望远镜,在张伟的提示下也看清了埋伏的日本兵。若不是春天的风把那些长草吹开,阳光照到那些头盔上反射出光来,就凭这望远镜,根本无法知道有埋伏。红霞惊呆了,她问张伟:“怎么办?咱们进去吗?”张伟断然摇头道:“不行,就凭咱俩不行。幸亏我们没贸然进去。如果我猜得不错,日本人肯定在谷内的制高点布了暗哨。”红霞:“要不我回文城找尚飞集中军统的人赶来?”张伟还是摇头:“来不及了,即便来得及,尚飞也未必肯以文城军统人员来作此牺牲,一则军火不是他计划中的主要部分,二则他没有那么多的人可用。”“那您说该咋办?”红霞急得声音里有了哭腔。“让我想一想。”张伟用右拳轻轻击打左掌心,这是他的习惯性的动作。红霞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秀眉紧蹙,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张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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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丛中走了十来米,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山洞,洞口是两块巨大的石板门,门上一把古旧的大铁锁。
钱台君一刀挥去,喀嚓一声,刀刃上缺了个口子。陈青云从长筒靴里掏出一把七寸长的匕首,向那锁头用力一划,锁头应声而断。接着钱台君一脚踹去,石门嘭然而开,一阵冷风迎面而来。伸头往里一看,黑呼呼的一片。钱台君用枯树枝扎了个火把,点着,三人正要往洞里走。风中突然听得一声枪响。陈青云顿住身形,“怎么回事?”话音刚落,一个喽罗急步从古榕树那边跑来,气喘吁吁。“大当家二当家,有日本鬼子。”陈青云陡然色变,但随即恢复自然,他摆摆手止住了喽罗的惊慌,“慢慢说,怎么回事?”喽罗定定神,说:我们都在大榕树那边守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了那么多鬼子兵,几下子把兄弟们缴了械,我因为离开地儿去方便才没被他们发现,只怕兄弟们已经…钱台君看着陈青云,“咋办?大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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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一桶冰冷的水披头盖脸的泼到王麻子身上。王麻子从昏迷中睁开眼,他叫喊起来:鬼啊,鬼。声音未落胸口即遭到重重一击,撕心裂肺的疼痛掐断了他的喊叫,只有倒抽冷气的嘶嘶声。一把冷冷的刀贴着他的脸,一个比寒霜更冷的声音像石头一样砸下来。“王麻子,王志高。别装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好好跟皇军配合吧。”王麻子身子微微震了一下,但他随即大笑起来,“哈哈,你们这些小鬼,哈哈哈,见了我孙大圣还不下跪吗?”一条牛皮鞭子呼啸着甩下来,王麻子被上给抽了一道深深血印,王麻子啊的又叫了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狞笑着,“看你能装到几时?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肉一块一块割了。”王麻子头一昂,他开口唱《林冲夜奔》:雪花那个飘呀啊咿呀…
刀子,冰冰冷冷的刀子猛的扬起,目标是王麻子身上的部位。冰冰冷冷的刀子,就要落下的瞬间,突然哐啷一声跌到地上,落在王麻子的脚边。王麻子吃惊的闭了嘴,他看到站立于面前的这家伙身子突然软下去瘫到地上,接着他看到一个脸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的人出现眼前。王麻子眼里的呆滞刹那间一扫而光,换之以一种热烈的神彩。“你是谁?”王麻子热切的问。“我是老家的。”王麻子的眼睛仿佛着了火,他继续问道:“老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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