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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9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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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哑榴 于 2016-7-10 21:25 编辑
父亲（长诗）（素材）
作者/哑榴
上篇
A。诞生
*
静夜，有闩
我听见门外的独步
咚咚
似乎有人想敲门
咚咚
似乎是自己在抽动那根门闩
咚咚
咚咚
我一直似睡未睡
其实大门一直敞开着
*
田野的蛙声
是父亲的抒情
他的快乐
晾在露水，田硬
他是从内心里爱着孩子们
蝌蚪们成群在河水里梦游
唱着唱着
我就在羊水里挣脱
这夏夜的雨蛙
倒伏了一片片月光
*
月光织成魚网
那时候我仍睡在大地的母腹
父亲，你张开网
将我投入深不可测的急流
向岸边拉拽
这时我在网中，鳞光四射
太阳啊
抖落到海滩，那条鱼
你给他取了个名字
儿子
B。摇篮
*
口衔明月
倒立着生长
我将头颅埋在泥土
成为种子
我将四肢伸向天空
成为闪电
我将口唇对准夜幕
哈一口气，星星四散
那些宇宙的露珠
萤火般坠落
我睡在一张网袋
一头系着父亲，一头系着母亲
*
千条月光
千条根
这风中的树
还躺在摇篮里
那一轮明月
叫兄弟，姊妹，父母
醒来的时侯
他们己赶往田野
初升的太阳下
收割晨露，和伤口
C。算术
*
精彩的诗句千万行
唯有一首诗写得蹩脚
您，父亲
如骨哽喉，话语总象卡在壳里
孵化了十年，二十年，还是雏鸟
写到第三十年，我的足开始长成
写到第四十年，只想啄开这只硬壳
像雏鸟落到你面前
*
十年，你是个未知数
一次次在方程里求解
你对我说
答案要亲自验证
二十年。找不到方程
在生活里也找不到秤
你说称称自己
剩下几两
三十年。你不再说话
像古老的算术，被计算机遗忘
我在二进制里找到
1、和0
D.陌生
*
古怪。刁钻。我看你
如葫芦蜂在竹节打洞
蜂巢终日出没
有没有想过蝴蝶的感受
一蜇，一咬，心痛不止
此刻，她正作茧化出
*
你一句,我会顶上三句
现在，你口沫说干
我己沉默
然后，你也沉默
你的酒里少了一点温度
冬天刚开始,也就
哆哆嗦嗦，架不住
那支纸折的烟
*
口罩。不说话
匆匆擦过
不敢抬头看你一眼
忽然觉得。该表示点什么
你是否看见我的低头
想问一句为什么不开口
你是否难过
E。叛逆
*
无人的一隅
锤打管道
从管道的那一头
传来。那样猛烈的敲击
无动于衷
假装没听见
*
自虐。落入崖悬
那是一个重复的勾当
蹲守，在
半空。你一直认为
我的牛脾气
就是一直从这块悬崖坠落
从未失手。没有假如
为此你已经攀爬了很久
F.迷宫*两块骨头
父亲
你像迷宫坐落在时间的叉口
每块砖石
密不透风。有火焰的痕迹
你坐在迷宫的哪道出口
我己陷入。千百次返回
这砖墙上的观点字迹
可是育儿的心经
这座古堡
我只在梦里误入你的大堂
与你对质
我还是不是你儿
*
你留下两块骨头
我啃了一块
留下一块给你
那时候我还小
回头你大发雷霆
啃不动，啃不动就滚
有滴热泪
叫父爱
后来，我总想给你留两块
让你也啃不动其中一块
想想那一日的吼声
是否有些过火
那两块骨头
一块是你，一块是我
那时，你的空腹
比我的小肠容量更大
饥饿的年代
我怎么能独自吞下，两块
G.水鬼的忏悔
*
不能碰触的一隅
沼泽一样沉睡
很多年。从梦的底层
浮出一个个幻影
说他是幻影，却知悉我的处境
和，惨淡的心境
像个水鬼栖息在那里
挖掘。那些稀泥堆不成垛
*
深水底的莲藕一次次扯断
像父亲伟大的爱
在伤口处，滋生荷钱
一年一度的莲花啊
吟唱不出
淤泥底的，父亲
那些莲花雪白的诗歌
也未必说出
这死水里究竞藏着
怎样的噩梦
*
我害怕写一首
父亲的诗歌
写出来，也只是亵渎
我想像过的怀抱
只是不可能的星辰
我一歌唱，心就会笑哭了
父亲，不是这样的
*
我的情感像一团和泥
从未翻哂。我害怕
那泥中生锈的钉子
和刀柄浮出水面
再一次将莲割伤
莲啊。生在伤痛之上
用莲花告诉世界
用芬芳的语言取悦众生
却从未取悦那一位
养过自己的人
沼泽里的水生植物
H.口水
*
语言的口水
从口唇到身体
如玻璃刺入坚果
滋生霉菌
当日，枝头的挂果正发青
口水啊
比行动伤害更隐蔽
从果仁开始
让浆里无声枯萎，脱落
坠落在地面，无人知晓
*
口水的泼出，如恶魔
莅临
变色的面孔
开始泛滥，痛楚
漫过的心灵大地，鼠咬蛇诵
理智之足，无安身之地
被咬，被撵
时不时也反咬一口
露出狰狞的牙齿
那牙齿上带着凶残的鲜血
*
口水啊
像一场十面埋伏的瘟疫
被逼
被疯
我疯了
但不咬人
我咬狗
和内心的，恐怖
中篇
I.哑巴
*
诗啊。替我说累了
一粒莲籽蠢蠢欲动
父亲。父亲
如果你看见湖面第一叶荷钱
那是我想开口说话
我想说父亲爱您
*
淤泥底
千年的莲籽可以萌芽
欲喊：父亲
却挨到荷塘被填实
想说一个字想开一朵莲
终究，只是一句诗
我的诗己扑入你怀抱
如莲花升起
诗啊替我说话替我哭泣
却仍似一句空话
为什么我还不开口
J。连通器
碰触一团模糊的血肉
我己失语
是我，不敢面对自己的隐私
割骨疗毒
再无灵丹妙药
可医好自己
总在梦里连接
那滴血的连通器
将两颗心
连在一起
*
纸板上有着人形的窟窿
有着运动的姿态
父亲径直走进去
我却被挡在门外
原来，我的腰有点弯，背有点驼
眼睛朝下，不敢平视
多少次努力，一直
错错错
大屏幕上，对父亲的情感
画着大大的红色的叉号
这时，父亲低下头
返回。牵着自己，他说
就这样别说话
看准了时机，一二三
跳
一起跳，跳
K.掌心的树
*
我一直蒙头走路
带着口罩
当伟岸的风景屹立在身边
我竞如盲人
当伟大的话语如风吹阔叶
我竞然是个聋子
我一直在赶路
都说远方是大海
走得越远，离沙漠越近
我一直在一首诗歌里
歌唱，父亲的爱
*
一颗行走的树
被你的的自光举起
千条目光
千条根
那一条主根
叫父亲
目光如水，膨胀的大地
将黑夜松耕，月光被灌溉进入这黑色的世界
是你
让我在云端，摇撼风云
*
你们的目光
从天撒下罗网
照澈明镜似的幽泉
也深入死水的噩梦
我在垃圾堆上安睡
也有月光渗透
如泉渗入堵塞的心胸
在黎明时分将我扶起
如种子从深渊里奋发
将一座垃圾山当作自己的粮食
*
顺着条纹剥皮
赤裸着，躯干
这春树的皮
太容易滑落下来
卷成简
*
千条月光
千条根
一片死叶
透露不安的讯息
一条根的遭遇
如虫，如菌，如人间不幸
为什么连整棵大树
都感到愤愤不平？……
*
今夜的诗
在风里吹落一地，果实
每一只
叫父亲
今夜的树
狂风卷不起，洪水冲不垮
我还未脱离
你的怀抱
L.干涸的鱼
*
努力挖沙在原地
有条鱼渐渐干涸
趁着月光
游走吧
暗夜。远处
闪光
河流
M.远行
*
异质。你看我
诗人一样愚蠢
与世脱离，孤胆高飞
不思筑巢，进取
您说的无一不切中软勒
让我硬不起来
干脆，背壳爬行
从此，堕落到自然里，寻觅
不再向住城市，天堂
从此，牵着生活这头牛
让它带领我远离红眼病钞票
*
改变自己
一颗沙化的心
心上的孔洞
也是风调兩顺
你看看
长出灵魂的穗子
像你所希望的那样
风调雨顺光宗耀祖
*
去日不多
我们且行且珍
我在远方的蜗居
想起你的牙疼
你说，虚火旺盛
目赤，面潮，夜不能寐
你说，小家伙
不乖，像你
*
远方。从颤巍巍的笔迹
读出一封封
向我递来和解的谅书
和未来的备忘录：
扭曲钢筯
没想到次数多了
也会断裂
那一头是翻转的松土
N.噩梦
*
那只蝴喋
一下子蜕飞
着白孝衣。神情黯然
香火燃起。哀声不绝
从此，一万首悼亡的诗
只如白花不能结果
停留在绽放的当日
己枯萎
我，再也不能
朝您，飞翔
*
哭声如风卷起
人们抬走树干
啊，金碧辉煌
落叶撒下成堆的金币
在哀乐的潮水里
沿着天空的斜坡，滑落
天堂传来锣鼓喧天
上轿，再见
人们惊恐地仰望
危楼之上，有大人的伟岸
一挥手，噩梦
跌下城楼
*
失火的天堂里
仰见天堂
啊天堂足下便是
我却非得向真的地狱冒进
引火，焚身
折伤羽冀
*
一片落叶
悄悄落下
仿佛是每时每刻
敲响，噩耗
我的这一句诗
就是一个生命的，终点
譬如珍稀
在地球不再出现
你也是那么一头兽
在我眼里
父亲，让我走进你
扔掉内心里那点火药
为你梳理那凌乱的时代
下篇
O。蜘蛛
*
蜘蛛将目光
探向星球的枝叶
片绿
一片绿
牵着摇蓝里的
奶味儿
你看看太阳
想怎么织网，想拜访哪片枝叶
*
蜘蛛
记得搭建的空间
要有友善的星球
伸出橄榄叶
要有宇宙的气流
吹来不速之强暴
要有幽清的远瞩
远离人类之强征强拆
将诗意之栖
高高搭建，在人类精神的绿叶氛围
*
蜘蛛那张网
总在无人关注的一隅
走马太空
我总想拜访这位大师
谈谈诗歌的构造
怎样为生活服务
再谈谈落叶，和昆虫
多么像一生之中的惊喜
织得一张好网
构建一首天马行空之作品
最后我还想谈谈
如何吃掉一张旧网，尸体化作食物
譬如，我写的那些旧作
那些虚假的歌唱
P.黄鳝老人
*
蟮啊
潜在幽洞
随着季节的温度
调整沉浮
父亲在炎热之夏
日入深洞纳凉，夜出纳露
冬入泥硬
冬眠一样
断肠的铁锹
将你追撵，将田硬毁破
将鳝裸出
人间残忍，让人痛心疾首
风暴之夜，窜出藩篱
游走于荒河，不归
*
蚯蚓爬向烈日之水泥地面
只因洞内高温
水泽藏身
则无家可归
天下父亲耕勤勉作
老来窝居烧草煮粥
不孝之子
却将他赶出，暴走在
蚂蚁的团团围困之中
*
蝉在叫
儿啊
你用蛛网捕捉
剪其翅膀
无缘无故
他只不过是一直在叫
儿啊
儿啊
是否听见
蛛网之上，他的哀音
螳螂口下
他的迅忽离去
你为什么如此铁硬心肠
儿啊。儿啊
切莫等到那秋风里最后一声断肠
*
还在么
在
等着我吧
等我负荆请罪
我会蜕变
成孝。收回曾经的
刺芒。像瓷片锲在你心
还在么
健在
一个动词回答
2016,06，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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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哑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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