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碛口
一
黄河,湫水河,大手拉小手,抱起一个碛口。
水流,人流,交汇成渡口。
碛口有了坐标。
坐在一只船上,闯包头,走兰州......
骑上一峰骆驼,把西北卖给京津、中原......
月色下,望河楼上的碛口,举着水烟袋,听三街十一巷里算盘波动的曼妙音乐。
二
风来了,浪来了,颠簸勒进系在船上的日子。
祈祷缭绕起黑龙庙的香火。
钟磬声声里,庙宇已翻修了几次,那些坐在店铺里的掌柜,已经成了“重修黑龙庙碑记”里的汉字,或者一个刚能辨认的笔画......
晋商的豪宅里,后人大都出去打工,多了许多游人的脚印。
黄河古道如一截蛇身,钻进杂草和酸枣树织成的帘幔。
一再瘦身的黄河,穿不起自己的名字。
三
豆--腐喽----
一声长长的呼卖打破古镇拂晓的安静,把我从窑洞宾馆的睡梦中喊了起来。
还是那种乡音,还是那般味道,还是那个腔调。在深深的巷道里回荡,穿越久远而来。
这让我想起了宾馆廊柱上和几家店铺墙壁上残留的油垢,厚厚的一层,被岁月压缩成一种符号,任由后来人解读出百般感慨。
曙色里的黄河边,停放的汽艇颜色分外醒目。流火的七月,已有游人登船待发。引擎的轰鸣割破河水的肌肤,一条长长的白线伸向远处......
2013.8.31
枣树
傍着一条长河,依着一块厚土,把根留住。
从黄河滩头出发,以根铺路,牵着水走,钻进面黄的沟壑,爬上贫血的崖壁。
在北方,发芽最晚,不赶春的热闹,虬着身姿探取阳光,把所有的雨水、光和热精打细算成果实,挂上枝头,点亮八月,点亮一孔孔窑洞,染红高原的风景。
先民在《诗经》里“八月剥枣”。赐名的黄帝已经走远。我的童年把枣泥的甜蜜吮吸成一只扔不掉的奶嘴。
云朵一样飘来的信天游,让枣刺扎破二妹妹的手指......
一棵,一林,一片,一坡,绿色在长,以黄河的坚韧,以黄土的敦厚。
2013.8.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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