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世忧伤，人间暖流 ——解读猴头L《姐姐系列》

燕歌

旷世忧伤，人间暖流

                    ——解读猴头L《姐姐系列》

                                        燕歌

一
《姐姐系列》共18首，我并不认识诗人猴头L，也并非专业评论，所以对他的诗歌也只是停留在浅意解读，从而探索诗人高深良善、悲悯淳朴的精神世界。

漫读于《姐姐系列》，每每与诗人的精神在文字中缕缕相遇，其间有浩大的情感之树婆娑繁盛，有滔滔的情感之源汩汩喷发，更有辉光灿烂的情感云霓挂于韶华之蔓。一页页，一首首，一节节，如诉如泣、如风如雨、如临立于苍天大地间一只孤鸿，正穿越沧桑，划过苍穹，高蹈着旷世情伤的舞步，唱着宝石般富有清光的悲鸣，温情而又孤零的飞过前生。在起伏跌宕的人生峡谷中转动着生命的琉璃，在一次次的或欢喜或震惊或温存或倔强的情景铺设中呈现着诗人无比执着无比高昂无比笃信的情感追求。

小情细腻，大爱犹存，多少情初原貌在诗人的神思之力中悄然洞开，其间漫化的朦胧与清透，叩问与解答，坦然清纯与热烈火爆水乳交融的缠绕而行，直攀大爱的辉煌金顶。“姐姐”已脱离情人的狭隘化身，如星海中的一颗明珠，成为时光流转中的一种永恒的追寻。那种不离不弃，相伴而行的泰然之势直击现实的空洞与虚伪，它让金光的伪饰黯然失色，让真爱的小木屋发出宏大悠远的回声。用生命的张力保鲜这份爱。在“她”的怀抱，（我）身心如沐春雨，思想信马由缰。（我）可以用无法复制的热忱敞亮着自己立意独特的精神风格。

“姐姐”用她的威仪与温暖用她如月光般的静气照耀着我，照耀着我在灵河的微波中自由的潜伏与呼吸，“姐姐”是生命尽享的一缕清光，她高洁秀美端庄惠质，她已将人间的污浊俚俗暴戾恣睢一一褪尽。一声紧似一声的内心的呼叫，大含细入，如哽如咽，那是刚劲的生命之鸣，是用血育谱，用泪调音。地魂不老，婵娟永在，其用生命播种的赤诚之爱正蓬勃熠熠在诗人精神的高原。

二
《姐姐系列》1—5，姐姐是我今世心灵的依靠，也是我生命漂泊无法抵达的岸。

一个个幻像在诗人的笔端色彩缤纷。作者是在诉说而并非在陈述，一些非客观的比喻在语境中恰当的被使用。着笔从虚而情感落入实地。（姐姐，今夜我在一朵泪水里逃亡/姐姐，我看见你端坐在湖中唯一的一枝莲上/姐姐，你在回到岸上，用柳枝打捞我的声音/姐姐，你的火苗窜了出来——/我是弟弟，是姐姐往死里疼的孩子/……）我感觉文字中所包含的心灵能量正一点点将读者溶化，一场置身于烈火的人间情爱正从一切有形或无形的方向十方涌来，（天空，花朵，伤口，湖边，骨头，泪水，鸟鸣，阳光）意像纷繁叠起，画面层层交织，多少具象而细碎的影像如一个个撕心的暗示，（思念碾如齑粉。你开着花，流着泪，来到我面前。）那至善至美之爱终将从云端落下，并以柔和忠贞的光芒照耀着诗人孤独的心。意识在不断的被剖析，一种欲语还休的情意之绵力正在倾力释放绝对的诗情的高音，（五个标题，姐姐，今夜我在一朵泪水里逃亡/姐姐，请你来看看我/姐姐，我想你的泪水在飞/姐姐/姐姐，我想做个幸福的人）所有这些都令人泫然欲泣，欲罢不能。而我新鲜而单薄的灵魂正燃烧在一个黑暗的过程，姐姐已成为我精神的营养，同时这也是阳光地带的一个个梦。我的灵魂犹如星辰，在姐姐的照耀下，我的欢乐淳朴而古老，同时，姐姐在我的内心也成就了宗教仰望的光芒，那是一种原初之美，是时光送给我们的博大礼物。她拥有大地的品质与淳良，而我，我们也深深爱恋着这种娴婉与深厚，我正用我的忧伤来歌唱这至纯至圣的人间暖流。

三
《姐姐系列》6—10，（姐，我知道此刻你散开了长发/坐在清明的隔壁，双目含泪/等我来，拥抱你一生，我留眼神在蕊中，喊你/姐姐——，后人看到的，也是一对彩凤/长着漂亮的翼，在坟前飞舞，在你幸福来临时刻/让我说出：姐，我爱你，把写给你的诗句撒满大地、天空，让所有生物/感知我们的恩爱，变得和睦，温顺/像这个崭新的太阳，崭新的春天）五首尾句在“姐姐，我爱你”！中情感喷薄而出，诗人用最通俗最透明的语句喊出了心中哽哽愈久的心灵之声，让所有的痴缠在片刻解开，声声是泪，句句领情。读来，感人肺腑。

这种澄澈而单纯的接近疯狂的呼叫解开了血液中束缚已久的生长与激情，这呼喊如天籁般将幸福描绘的简单而朴素，多情而温良，（姐，我很想你叫我哥哥/穿上花衣服在我面前转圈，我想含你的手指在口中/让疼痛和苦楚远离你，姐姐，我是好久才明白的/——你是从生到生的。/因了你的生，我会不死/会一直陪伴你，化风、如水）其魅力久久盘桓于多情、忧伤、脆弱与无助的情感攀援的坡地。这些都是诗人曾经拥有或幻化的饱满的幸福姿态，宿命被无声的铺开，从生到生，从死到死，从清明说到埋骨，从海子说到永生，从文字说到兄弟，（姐，我真愿是那被祭奠的人/这样我就有机会/在午夜时分赶上，和你一起生，姐，我知道此刻你散开了长发/坐在清明的隔壁，双目含泪/等我来，拥抱你一生，姐姐，我就是老成花根也是你绣出的/把我埋在山脚，埋在你木屋的后头/我会长出溪水、长出鸟鸣/长出羞红的山歌啊，我想说说幸福——/它让我困顿过，有希望的活/兴高采烈的/每年此刻，都能和你分享快乐/风暴来了就趴下/不学海子，只让灵魂超脱）这一切关联性的诉说仿佛溶解内心荒芜的清泉，凭着心灵的对接，一步步引领我们走进纯爱的天堂，并在虚妄中温暖自己，并将这温暖散及真情缺失的人群，如春草野蔓无止境的开遍心灵的荒野，用柔软的笔触打开生命蜷缩的本真，为爱而爱，将真爱成就一盘血肉鲜活的心灵盛宴，语句灼烫而坚硬的谱就着它愈久弥坚的崇高，永恒与威严。

四
《姐姐系列》11—18，章节在不断的加长，梦想在血液中跳的更快了。

“姐姐，最后的姐姐”，姐姐已成为生命描摹的图腾，诗人正在思想与现实的深渊中跳跃，正在辨析着真理如清水一般的美感与流淌。这势必拥有的真爱成了我忧郁心灵的伟大光源，它会在母性真实与善良的轻拂下而狂长，它会穿过某些奇妙的联想，（躲在诗歌中的假妹子/换上了六月的新装，我就死命的想啊，想你/在做着牵引年龄的机械动作/看不到盛华之下一片叶子包裹的残/可你拉住了六月/并把它铺在床上，紧贴脊梁）在诗歌富有生命力的光环下，分担诗人悲悯自嘲的表像。（也流泪。在意人的生老病死/关注战争，爱/和被爱/故作文明地野蛮着/想占有花枝招展的女人。姐姐/我有了罪恶/——在你愈来愈纯净的眼瞳内，将离别/望断成鸿沟）。诗人如一个真爱的信徒，在寻求出口的信道里磨砺着自己奋勇的刀锋，为爱而死，为爱而永生。（替你死去我不愿意/但是替你多活几百年，我需要燃烧掉/多少苦难）以死而衬生，因此这种热爱有着无以言表的沉重，悲伤和泪水成了十分轻浮的东西，只有活着燃烧着穿越这苦难与黑暗（光阴还在跳动着，很快就会天亮）才会有真爱的天空（为我们）开出云蒸霞蔚的壮观。（我也会敞开胸怀，放出体内的水，让鱼儿缠绕水草/让鸟儿破窗而出，嬉戏于天空/让青草钻出积雪，没过脚背，让静止的，精致的，都活泛起来/庆生的诗句和花朵淌成河……姐姐）

心灵不断歌唱，情歌正在升华，诗人用深厚的人伦之唇唱着一曲曲生命的高歌。(我的姐姐呀/你可知道，那刀尖，就扎在我的心口上/我还是你疼爱的弟/我能做的，惟有默默地/把愈来愈大的黑暗，赶进光明中。姐，我给你画出100年的计划/我们说定，100年后/手挽手，重新开始/穿布衣，吃粗粮，做无欲无求之人，一场大雪会从你的发梢飘下来/堆积在我胸口。姐姐/我必须克制冲动，克制在花朵到来前/热闹起来，光阴还在跳动着，很快就会天亮/我也会敞开胸怀，放出体内的水，让鱼儿缠绕水草/让鸟儿破窗而出，嬉戏于天空/让青草钻出积雪，没过脚背，让静止的，精致的，都活泛起来/庆生的诗句和花朵淌成河）这是几个空间相异的画面，静止中却有流动，黑暗中暗隐光明。语意蔓延，气韵飞动，诗意和谐。仿佛在巨大的寂静中独享生命的乐音，诗人在自我营造的视觉转换中或激动或狂喜，在诗人复杂多变的思念描述中情诗融融的更为博大而深邃，生命的思考与颖悟不断的在文字中闪现，火焰愈燃愈烈，爱情有所栖息。其实这是“病态”的情歌，不为拥有，只是暗夜的唱颂与依托。这是一个为爱而飞翔的诗人，让我们在其深情的爆发中去领略爱的本质与真谛，并超越语言的局限直向更广阔的真爱之旅。诗人是真正的智慧者，《姐姐系列》节节递进，分题巧妙，是悠长岁月中寻求大道的绝好篇章，文字中所流露和弥漫的幽幽暖意、脉脉深情等等的不尽内含，让人久久回味。

猴头曾在诗观中表述：“我是大爱情诗观的人，即我的情诗不是写给哪一个人的。换句话说，是写给我心中的哪个“她”的。这个她是不复存在的，不现实的，集所有美好和苦难于一身的，没有时间概念没有空间概念。“她”只是一个化身，承载了我的理想我的关爱我的悲悯之情怀。”大爱诗观是诗人理想中的情结，以爱为托，以爱为灯，穿越斑驳苍莽的光阴岁月，用金石之音叩开博大浩瀚的慈悲之门，并将引领（我们）在纯良明净、生机安和的天地间阔步穿行。

《姐姐系列》情诗已然超越了情感的狭隘范畴，走向大爱，穿过诗人文字的表面，放眼广阔的真爱的主题，但愿这纯净的歌唱能成为我们精神的家园，空荡中暖流袭过，那一世世交谈的身影没入了长风流岚，一切都将安静下来，一种神思在真情圆寂涅槃的怆然中走向无限。


附原诗


■ 姐姐，我想做个幸福的人（系列）
文/猴头L

1、■ 姐姐，今夜我在一朵泪水里逃亡
姐姐，今夜我在一朵泪水里逃亡
我居住的房子，现在它已空荡
一枚药片的毒性，足以药死月光
姐姐，请不要难为细雨

不要把我的思念轻轻删去
走在交缠不清的心跳上
我不敢让我的鸳鸯踩飞忧伤
十个指尖如十根芒刺

扎破花朵，伤口上开放
思念碾如齑粉
憋不住的呼喊从胸腔掏出
热敷在你的痛上，姐姐

今夜月光无法见证，五月里
一次死亡如此美丽，象幸福
它来临的时候，姐姐
我居然颤抖得握不住一绺花香

2、■ 姐姐，请你来看看我
姐姐，请你来看看我
此刻我正在湖边，这是在五月
一个没有名字的湖泊
阳光照耀。无辜的昆虫在空中飞
姐姐，我看见你端坐在湖中唯一的一枝莲上
而死神，它在磨它的刀锋

多年以前，我曾被血光诱惑
怀揣铁、锡以及一棵叫爱的植物
从争吵漫骂中回到云端
把骨头拆开铺在路上，姐姐
你开着花，留着泪，来到我面前
那时我富有，有大片的阳光和草场
牛羊成群

姐姐，留下你一人我不放心
这是个荒芜的湖泊
在五月，我没有收成
炊烟和谷物的香气让我痛哭过
我的村庄，此刻你不在那里
我的诗词，还有一袋铁器
就要和我一起沉入水底了

我关心的生长、肃穆
已托付时间以及藐视时间的死神
此刻，它在磨着它的刀锋
在莲上，姐姐，你要坐稳
我会让云朵护住你
湖水涨起的刹那，姐姐
你要回到岸上，用柳枝打捞我的声音

姐姐，我没有走到深秋
在这荒芜的湖泊，除了蒿草和无辜的昆虫
我终于把我交出
我的声音你要洒在湖泊，撒在土地
每年五月它都会开成莲
并在湖水里显现海市胜景
而你，我的姐姐，你将永生

3、■ 姐姐，我想你的泪水在飞

我的指尖有滴不尽的秋雨
现在才六月，我本不该如此
可我在开封，这是座死寂的城。
姐姐，我不想翻出那些帝王
佞臣和忠良的头骨，坐在屁股下
用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包裹一场相思

一场意外的大火烧毁了五月
烧毁了无你的爱情
滚烫的石头和半熟的谷物
堆积在我的泪水里。姐姐
在六月，没有人驾祥云而来
给我的朝代普降甘霖

断电了，你可否感知我的脉动
掉线了，你要揪着自己的青丝
可是姐姐啊，没有了五月荷香
没有了包公的黑脸照耀
我将一头扎进秋天的窟窿里
摸不到一棵羞涩果实

鼓楼夜市上，我是饕餮的兽
我啃着六月的小蹄子，想着你
杨湖的清流滚过我的面颊
姐姐，征西的途中，我给你牵过桃花马呀
可你的大刀，此刻，它在刮着我的骨髓
我的骨头在短、再短

靠近心脏的位置，姐姐
你的火苗窜了出来——
你要把我的骨头烧得漆黑吗
在六月，在这座死寂的开封城
我的指尖有滴不尽的秋雨
姐姐，我想你的泪水在飞

4、■ 姐姐

昨晚我又想了你一夜
没有吃早饭，没有洗脸
烟抽多了，嘴里很苦
我一个人，没人管
姐姐也一个人，没吃早饭
我想去姐姐的小土屋
和姐姐在一起就是两个人了
姐姐去做饭，我打下手
择菜，洗碗
吃完饭，姐姐放音乐听
困了躺在姐姐身边
姐姐给盖被子
调皮时，姐姐会打我
我也会躲。伤心了
姐姐会抱着我，抚摸我的背
我是弟弟，是姐姐往死里疼的孩子
有谁对姐姐不好我拿刀捅他
说这话时，我眼眶里有水
姐姐看不到
我不会让姐姐看到
——那张画，我已从墙上取走

5、■ 姐姐，我想做个幸福的人

姐姐，从春天到秋天，我不再忧伤
不再去想母亲病和女儿的哭声
在雨天独自行走，不打伞
让泪水象雨水一样被人忽略
我看到死亡的眼神，勾人心魄
那美妙的艺术我曾反复实践

对一场苦难、一枚风化石头的解构
让我失去言说的兴趣
只是在你说很冷的时候
问：想让我抱着你吗
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是个有力量的人
能够给你温暖

我想把这温暖，铺撒在一草一木中
那些拗口美誉，修饰动作让我鄙视
有关事物的意义，以及意义背后的艰辛
在一片落叶离开枝头的瞬间，启示了我
——我只想做个幸福的人
能够自由出入生地，和坟茔

病一直在身上蔓延着
母亲的幸福亦越来越清晰
这和贫穷，和富贵毫不相连
我会看到女儿的婚纱和母亲头上银丝
在多年以后某个场景，相映飘动
我看着、微笑着，象这时窗外生长着的阳光

姐姐，做个幸福的人是多么无私
让秋风、溪水、鸟鸣，和月光
被每一个不幸的人所拥有
记恨、怀念，或者和我欢娱的人
我请他们忘记
忘记我给与的痛，和填平沟壑的欲望

我许诺给与的，依然给与
包括我的幸福
没有给与的，请允许我带走
包括我的姐姐，你
那些带不走的水声、花香
我留给每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人

6、■ 姐，我很想你叫我哥哥

姐，其实我不愿这样叫你
我很想你叫我哥哥
想到此，我笑了
我的笑声让街头烧纸的人们哭出声来
姐，我真愿是那被祭奠的人
这样我就有机会
在午夜时分赶上，和你一起生
采野花，放风筝，与人争吵
偷偷把蚯蚓埋进庭院的土里
胡言乱语的爱上别人，又后悔
在木屋写下千古绝句

姐，我很想你叫我哥哥
穿上花衣服在我面前转圈
撅着小嘴让我猜测你手心握着的秘密
替你打架，给你梳头
把你五颜六色的诗句拆开
让你教我折叠满屋的千纸鹤
淡忘人间的生离死别
流汗，洗浴
让溪水里的小鱼分享快乐

头痛的时候，我去熬天麻
心疼的时候，你给我读散文
寂寞的时候，我们生孩子。。。
姐，偶尔的分离竟然如此漫长
紫袍脱去换蓝衫
白马跑死换汽车
路过清明我居然翻不过一丘坟茔
姐，我知道此刻你散开了长发
坐在清明的隔壁，双目含泪
等我来，拥抱你一生

7、■ 姐姐绣花

我在心中打个十字，姐姐
你居然扎破指尖
让殷红的血，开出花来
在你白如凝脂的胸脯上
摧枯拉朽的季节
我早已苍白如雪、如水
藏在大风背后的小木屋还完好如初吗
姐姐

那玫瑰、那蓝草，那芍药
那月月红透的情爱，姐姐
还在瓦罐里馥郁，在诗歌中摇曳吗
六十天啊，你扎了自己多少针
就疼了我多少次
多少次，我像渴望死亡的白杨
厌倦了汲纳灰尘，被你瞭望
姐姐

听惯了你乱语啁啾
听惯了你啼血呼唤
姐姐，你丝线舞动，在风口
是要在伤口上绣出锦绣
让死神迷醉于花香，忘了我
沉睡在你怀里吗
姐姐

我想含你的手指在口中
让疼痛和苦楚远离你
人世间还有这多不幸，姐姐
你要绣出多少花瓣
才能绣出幸福，才能让我放心写下
我死了，却活在花中啊
姐姐

死神带走了上帝
我却不愿带走我的姐姐
六十天的花开，是十个甲子
姐姐，我就是老成花根也是你绣出的
把我埋在山脚，埋在你木屋的后头
我会长出溪水、长出鸟鸣
长出羞红的山歌啊
姐姐

不要掰开我打出的十字
不要从我口中拿出你的手指
让我把脸贴在你雪白的胸脯上
贴在大地的生机上，姐姐
打开木门吧
看花儿开了。我留眼神在蕊中，喊你
姐姐——

8、■ 姐，我想说出我的幸福

3月26。我没有写诗
这一天是海子生日
也是祭日。我没有写诗
很多话，海子活着时说很多
海子死了
不死的人说大说小的咱不管
今天4月6
姐，今天是你生辰

我们不说海子。不说神话
不说死。不说伟大和卑微
我想说说幸福——
它让我困顿过，有希望的活
兴高采烈的
每年此刻，都能和你分享快乐
风暴来了就趴下
不学海子，只让灵魂超脱

开心的是，你胡言乱语的时候
我默契地发着高烧、头痛
该说的话，都被你说了
像十字绣、红枣蜂蜜茶
像泡饭……
生日这天，我还可以写诗给你
——这多幸福。虽然
你庆生的时候，很多人在哭

姐，你的生和别人的死重叠了
谁说这不是一种幸福？
天气从没这样好过，连雨水都清明
手心的钢蹦闪着银辉
花店的鲜花扑鼻香
肉店的猪肉还是很贵，我们不吃
蔬菜不是更能养颜、预防疾病吗
像黄瓜、茄子、青椒、土豆……

姐，你木屋该翻修了
虽不是面朝大海，却也春暖花开
我还是愿意爬上屋顶
面对天地或是远方，神思片刻
祈求更多次地爬上来
紧紧铆钉，刮刮苔藓
撒一些谷子在上面，让一群群飞鸟
栖落，然后歌唱

惦念的人一天天减少
心情就愈加好啊，姐
今天。今天我想和你喝酒
啤酒无味，白酒伤身
咱喝红酒
在木屋外面的葡萄架下
我们喝醉，醉倒
风儿微微吹，阳光普照

不想看到的事物从不提起
我想要的，你亦可以不给
你的声音还是那么年轻
身段还是那么迷人，素面朝天的
流泪的日子一去不返
哪怕木屋变坟冢
后人看到的，也是一对彩凤
长着漂亮的翼，在坟前飞舞

9、■ 姐，不想给你过生日

抱着枕头坐在电脑前
听田震唱着忧伤老歌
夜晚气温还在下降
时间很快到了公元二零零九
十二月三。多年前你出生
不会想到今天，有个很乖的弟弟
在给你写诗

姐，英文歌曲我不会唱
我不想给你过生日
我贪婪的记着你青春模样
在杰出者家园，领着一帮杰出兄弟
堆雪人，喝烈酒
写铁骨铮铮的诗句
没有想到老，和老死不相往来的死神

姐，知道你看见我就流泪不止
魔幻般认为，我是你的郎
羽扇纶巾，煮青梅，对对子
那时你娇羞，罗纱扫地，插金簪
随在我身旁，游山玩水
或在织机前，看我口吐莲花
激扬文字

年龄象叶子，在不断飘落
疾病就是这伸手可触的斑斓
在愈来愈深的树洞里
藏了几世
不想告诉你，我疼在你痛上
渴望疼起来没完。这样我就很快老去
赶上你，和你生死一起

姐，我还是杰出的兄弟
和你众多的兄弟姐妹一样
被你引领、庇护
你要自豪
要掏出我卡在喉咙里的话语
在你幸福来临时刻
让我说出：姐，我爱你

10、■ 姐，因了你的生，我不会死
    题记：活着、生长着，比什么都好


泸沽湖、纳木错，月牙泉
——我选择沉身的地方，姐姐
你说不好。——水天一色的地方不适合埋骨
不可以把不净的灵魂
交还给大地，和水
你让我答应你：每年此时，都写诗给你

现在，雨水还没有回到天上
泪水还在胸口窝着。喜欢用疼痛感知世界
的姐姐，我一直怀疑
是不是有意用这种方式，让我牵挂
——我扮鬼脸，唱老歌，逗你开心
假装镇定地，向你描摹爱情场面

你说地球就是个鸡蛋
我们都是在蛋皮儿上跳舞的人
随时都可以跌进太空，随时都可以
把地球踩个窟窿
——地球流血，发疯，把人掀进海里
——我们是类聚的俩人，要相爱相亲

喜欢湖泊、木屋，喜欢你发出的任何声息
我坚定地认为，你就在那些湖泊里生长着
间隔千里万里，都能看清楚你每一根发丝
有时，你悄悄浮出水面，端坐在礁石上
长发上水珠一串串垂挂，日月星光都在那里闪烁
有时你像一条小鱼，张着嘴，和我说话

姐姐，我是好久才明白的
——你是从生到生的。因了你的生，我会不死
会一直陪伴你，化风、如水
把写给你的诗句撒满大地、天空，让所有生物
感知我们的恩爱，变得和睦，温顺
像这个崭新的太阳，崭新的春天

11、■ 姐，你病了吗
文/猴头L

不写诗才俩月时光
就已调配不出，治疗哭疾的句子
我试探地说些心热的话
说柴米油盐茶
说漂亮，其实是很丑的
没明没夜的干着些什么

床单还是很洁白
床上的汗渍是一个人的
躲在诗歌中的假妹子
换上了六月的新装
我就死命的想啊，想你
在做着牵引年龄的机械动作

很想黑夜长到可以走到你
走到你深处
看你起伏，听你心跳
抚摸你疼痛的骨骼
赤脚，歌唱，多么健康
毕竟是天气热了
夜里的凉显得重要

肌肤在不断重复喊出的名字里
变得光滑、柔润
一如无病无灾的月亮
也许看不到蚂蚁痉挛
看不到盛华之下一片叶子包裹的残
可你拉住了六月
并把它铺在床上，紧贴脊梁
2009/6/26

12、■ 姐姐

即使，隐居在黄金里
你还是能把我唤醒，姐姐
你说：你不出来，白银时代就过不去
你就一直不愿意进化成人
没胆量去经历，那么多风尘
和瓜分

心是有版图的，风是所有割据人的信使
你占据那块襁褓时候
我正在被派遣，没有定向
是流星划过的片刻
陨落人间。——这多年
沾染太多烟火，黑脸，多情地
学会了伤心

也流泪。在意人的生老病死
关注战争，爱
和被爱
故作文明地野蛮着
想占有花枝招展的女人。姐姐
我有了罪恶
——在你愈来愈纯净的眼瞳内，将离别
望断成鸿沟

如果淡忘开头，和结尾
姐姐，我们只保留中间猜想
比如，这座山
我一直不相信，它藏有宝藏
不相信，那不知年代的石屋里住着的
不是我们

姐姐，我真的变成黄灿灿的黄金
连心也是金色的
那流动的溪水，和溪水里飘走的经书
有影像和声音
你说，看到，或者听到的人
会不会说：看！两个古董
怎么老不死人？！

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人
——生死毕竟是人的事情
我只是学会人的发声：姐姐
我找到了一块净地，在水天一色的地方
你不介意，我掠走你的青春吧
在雪窝，或者黄金里
囚禁你，到下一个灭寂

13、■ 姐姐，这样的日子还有很多

一个用骨块写诗的人，因为冥想
愈发得肥胖了
四月，还有些日子才会哭泣
我还有时间磨尖自己，将多余之血肉剔除
埋进深土中。姐姐
我要轻身经过你。——在凌晨
在小火苗没有熄灭之前，遁去

村庄和都市都很模糊
年代亦黑黢黢的
我能记住的骈文、歌赋，以及词章
消瘦得不行。——姐姐
你说夜色如水，还是我如夜色？
不管流向哪里，都能覆盖你，都能在梦中
温润你

我心虚，火力锐减
无法避开雨水。——每到四月，我都涨满自己
在木屋外头，一望就是一季
周围土地，土地上深浅不一的水洼
水洼中或清晰，或暗淡的火光
显现着什么？……姐姐
我所剩骨块已经不多。我想你会心疼
会不喜欢焦黑，不喜欢生死两依依

你会骂我，说我不看天时，不懂地利
不该把画挂在墙上
不该拿骨刀，去捅那隔世之人
——姐姐，这样的日子还有很多
我渴望着在你怀里
给你说鸟飞来了，鸟又飞走了
清风和溪水还会如约而至
哭哭凄凄的四月，总让人疼痛不已

这样想着，太阳真的就近了
——我就是那不顾亡国
举火填词的人……姐姐
天空就要在我面前铺展开了
没有锡封的信笺，会被每一个有缘的人读取
会看到我用指骨，在蓝蓝的天空
写下这样的诗句：生命是劫。我不想留下唯一的
劫后余生之躯

14、■姐姐，每年此时
文/猴头L

每年此时
你都会开心地哭一次
姐姐
我亦一直记着，洗手、焚香
把松油点燃
看那飞蛾，遇火而升
清明雨响，在屋顶
是你挥手弹出的绝唱

古怪的思维左右着生
却无法将一种速度确认为爱
青蓝彼岸，你总是安静端坐
在一个节日里
姐姐
而我此刻只搂着你的罗裙
等你，从小处走回

海洋、沙滩、天空、蜻蜓
都被我摆在木屋前
场院里
相思，或者隐秘都丢下了
拾到的人，是不幸的
姐姐，我们祝福他们
像他们对你的祝福一样

有一包东西我要给你
你打开
会看到时间的灰烬比黄金重
每一段死了的光阴里
都刻有两个字
姐姐
看到了吗
那上面还有花香、星辉

不想提到的头痛
总是相互感染着
想得到的财富羞怯地藏在雨水里
姐姐
这么远的距离我喊一声
你小十岁
喊了千年，你都回到了古代的闺中

简单的一次离开，姐姐
你不要哭
把那匹桃红马留给我
我会带着月光宝盒做回书生
深夜越墙
打马西去
一次次把你琴音碰醒

起身摔琴刹那，姐姐
你感知我马失前蹄了吗
是的
我被一个断裂的朝代挡在了途中
金盆、烛光
在今天螺旋着飞舞
像一场盛大的庆典
无始无终
2010年4月3日

15、■姐，我还是你疼爱的弟
文/猴头L

过去的一年，我老了很多
姐你看，我的白头发都60根了
你数数，你数数
真的和你的泪水一样多了
姐，那么多的疼痛，在你身体里走动
每一步，都像是
踩在刀尖上

我的姐姐呀
你可知道，那刀尖，就扎在我的心口上
我还是你疼爱的弟
我能做的，惟有默默地
把愈来愈大的黑暗，赶进光明中
让每一天的雨露沐浴你
纯洁无暇的相思

捣乱的野草，不走人路的野狗
过了冬天，它们就会死亡
你不要理会
我会把这些腐臭打扫干净
姐，今夜我点亮十指，为你照路
你要走向我
拔出我心口的尖刀，让我和你一起
痛，并快乐着

姐，我给你画出100年的计划
我们说定，100年后
手挽手，重新开始
穿布衣，吃粗粮，做无欲无求之人
你不要拒绝，做我娇媚的妻
不要拒绝，我还是你疼爱的弟

说出这些，我想哭
想扑在你怀里，让你看看
我是不是比你，多长出一根白发
这样，我就是喜极而泣了
就会感觉温暖，是今生仅有
而我，是多么幸福
2010年12月2日凌晨  

16、■姐，今儿我在天池山
文/猴头L

姐，今儿我在天池山
天池水，很轻，绸缎一般
冰丝丝，都挂在了我的睫毛上
——这是在四月
连翘花一骨朵，一骨朵地往外吐蕊
山茱萸，黄得亦娇艳

这让我恍惚
恍惚置身于北中国
——你在用积雪堆我的鼻子、耳朵
拿腔捏调的嘴唇……
我有点害羞，藏在飞来石下
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同伴们雀儿一样蹦来跳去
叼起一块块小石头，埋进浅雪底下
等雪化时收获，一撮撮小诗句
突发的险情
是随瀑布直跌下来的，那个身影
——姐，我以为是你

歌儿有人唱走样了
好在，雾气很乖
没人看见接腔的人是多么气急败坏
玉女溪不是凡人到的
——姐，你在那儿沐浴
我守在栈道，当中坐下来

姐，我在想，所谓忠贞
就是现在，我摆的这个姿势
——可以阻挡窥视
或者谁，哪怕臆想一下姐模样
我都会提刀，大喝一声

姐，今儿我在天池山
你亦在天池山，在我怀里
——雪很快就化了
第一枝山桃花，在黛青色的山峦
夹着冰凌，粉嘟嘟地，就开了
2011年7月22于河南信阳1:39分

17、■最后的姐姐
文/猴头L

世界突然寂静在我的内心
那些游戏着的，坐着，或站在那里的
那灰蒙蒙的天空，那些水藻、那燃放焰火的欢乐的人
此刻都被虚幻着。在12月
的寒冷里，一场大雪会从你的发梢飘下来
堆积在我胸口。姐姐
我必须克制冲动，克制在花朵到来前
热闹起来

其实，你我沉默的时间比冬天要长
计划过的，还要重新计划
那隐秘的河流，那喷涌着的潮汐，那空置的洞穴
甚至，那欢蹦着的獾子，还在纸上
或在梦境里。姐姐
一直认为你是凤凰再生，五百年一次涅槃
你却不知道，我就是那焚毁你的
熊熊烈火

掌灯时候，夜晚还在继续
一个过程总是要不断重复，我渴望这种重复
渴望你在我面前褪去衣衫，和青丝
用你在人间搜寻的美丽诗句，点燃我
熔尽在我躯体里，变成我活着的一部分，甚至，全部
姐姐，刻骨铭心就是这个样子吧。替你死去我不愿意
但是替你多活几百年，我需要燃烧掉
多少苦难

光阴还在跳动着，很快就会天亮
我也会敞开胸怀，放出体内的水，让鱼儿缠绕水草
让鸟儿破窗而出，嬉戏于天空
让青草钻出积雪，没过脚背，让静止的，精致的，都活泛起来
庆生的诗句和花朵淌成河……姐姐
请允许我留在这空荡荡的，曾无数次被我们幻想过
的房子里，用黑暗看护着火苗。看护着寂静
安然如昨
2012年11月25日于信阳

18、■姐，我要写些字儿给你

文/猴头L

很奇怪，原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事情
世人却总是误会，总把一个词和生死连在一起
把我和你连在一起。其实，3和6我都没搞清
甚至，自己的形象都模糊起来。但我一定不会忘记
在这个月份，就这几天，要写一些字儿给你

写些什么好呢，姐。说我现在在首都北京
这里的天气不好，雾霾不散，心情亦是灰暗的
买房租房都挺贵的。出去转转，好几个小时都转不回来
拼命工作就是拼命地糟蹋身体……姐
这让我揪心，就想着用热毛巾，给你敷在头上

这几天我感冒严重，在梦里都不敢贴近你
一个人去小木屋养蜂。弄些花花绿绿的瓶子
冷热欢喜都装在里面。姐，我知道你每天都会回来
将孤独、寂寞、疼痛都储存起来。静静地坐着
偶尔也会听到，唢呐锣鼓声从山下经过

放下茶盏，远远地眺望一下俗世的幸福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个不俗的人
不该逃避天空、疾病和梦想。——就在今天
我看到蜂蝶起舞，看到鲜花簇拥着姐姐，在烛光里
花瓣一样飘动着、盛开着，像一股清风

姐，现在人人都在做梦，我也不例外
希望你原谅我一回。——我知道这是虚妄
只想有姐陪着说话，这比很多人、很多神强多了
真的，有个姐姐得瑟着，我很知足
就觉得那些个糊涂、缠绕，其实也是一种执着

[ 本帖最后由 燕歌 于 2013-5-5 17:14 编辑 ]

这里有阳光

猴头的佳作，转诗歌评论版了，大家欣赏。

平溪慧子

欣赏，学习！
猴头的姐姐系列确实很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