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0月杂诗选

太白酒桶

◎ 私奔

暴雨倾缻，有人从后山仄身闪入柴扉。
犬吠一声接一声。如果能破壁而入，你可以看见我正在禅床上赤身打坐。

风推开木门，一双影子虚弱地闪到了门后。
一湾湖泊正从山坳里往上暴涨。白雾逐渐替代了青烟，模糊、妖娆，打湿了一丝草香。

那个梦中借宿于此的哑女，一定就是你。
前世我叫你小玉，那时候，阳春三月天，微风，豆蔻梢头。

2012，1，28


◎ 阅读

一位十岁大的女孩
沐浴在霞光中
仿佛有整整一个春天的雨水
正等着她俯身逐一收集
我在翻看一本诗
那是韩东的
爸爸在天上看我
整整一个下午
小女孩反复弹的
是同一首曲子
我也一直捧着同一本书
说不出是寂寞
还是困惑
我偶尔会想起那个
叫韩东的作者
多年前
可能也听过一位小女孩
弹过这首筝曲
2012，2，23，上海


◎ 雨季

准确的描述
应该是这样
今年的雨季
将比往年来得更晚
知了有一声
没一声地
拖长着时日
假若这就是自然
在某一刻
河面上一定会
漂来木头
木头一定会
慢悠悠穿过远方乡村的
石拱桥
那时候你若抬望眼
依然是白云朵朵
朵朵白云
依然会
在更远处
一一落进湖面
仿佛雨季刚刚过去
2012，5，30


◎ 摇一摇系列：《指上烟》重金属摇滚版

之一

如果非要说指上烟
有什么意象
我觉得多数时候
应该是这样
一根烟一定会在指间燃尽
假如没有风
也没有一丝抖动
烟灰将保持着一根烟固有的形状
就像一个人
这么多年怀着悲喜
在内心深处
抵御着一段漫不经心的燃烧
尽管没有一丝风
也没有一丝抖动
它渐渐灰白的肌肤
仍然以不可遏止的溃散
突然间抵达
生命的尽头

之二

当指上烟
开始升腾
开始在脸庞上缠绕
我都可以
慢慢从烟雾中
认出你
美若妖姬的天使
恍若梦中情人
再次依偎在
我的怀抱
你恬静的模样
经不住我的任何一句叹息
任何一点惊动


◎ 摇一摇系列：《指上烟》慢摇滚版

之一：意象深度写作

看到指上烟
我就回到了古代
一个士兵
站在燕山城墙的垛口上
阳光直射着他
可以想象是六月
或者七月
山外有驿路
逶迤着伸展到城墙下
一抬官轿
远去
几匹战马
回来
我的喉咙里有只小虫
一直蠕动


之二：超魔幻现实

还是那个士兵
站在垛口上
这一次不是六月
也不是七月
燕山飞雪的日子
还没来
一只鹰在头顶上盘旋
一只小花鹿
在草丛中吃草
它来不及抬头看
士兵无法跑得更远
最多也就是
在城墙上蹬蹬蹬
疾跑
响声响了一个山坳
我也无法跑下去
赶那只小花鹿

之三：生活口语

如果还是那垛口
我想
我该站得更高
弯弓搭箭
射杀
那只老鹰
就像我不曾
当兵
不曾识得狼烟
我只是
打了个瞌睡
梦见了溪水
2012，6，11


◎ 白毛女

白毛女出生在哪一年不要去管它
白毛女的父亲是谁也不要管它
白毛女就是喜儿这事儿大家都知道
所以也不要管它
有人说都到处躲债的人家居然还有心情唱歌
这事儿得好好管管
2012，6，16


◎ 在意溪松林寺

没到过意溪
梦中也不曾去过
所以无法想象一条小溪上
在六月的清晨
会不会有雾
薄雾消散的时刻
阳光该首先照亮哪一面
我也无法想象
当正午的钟声响起
松林寺会不会
在河面上
轻轻地荡漾
2012，6，13，上海


◎ 我的黄昏

黄昏1

说什么诗意
说什么沉醉
不过是迎着落日
拖拉机在运河边上晃晃悠悠
烟团在你身后
一朵一朵依次点燃
一群锦鲤游上天堂
2012，6，27

黄昏2

总有一个傍晚
山村沉静得无法言表
青石路由远及近
一头水牛就是一个黑点
从蛋黄中
被缓缓挤了出来
2012，6，27

黄昏3

若见湖泊
眼睛请一刻也别离开
两只天鹅
在太阳偏西之前
到底会浮游到何处
是无法预料的
风也无法吹破这一段
难得的宁静
灌丛中雉鸡的鸣叫也不能
直到落日
在湖面上打开一扇门
直到两朵红云
划破湖面
2012，6，27


◎ 老照片

野鸭子浮在河面上
几乎数不清
但你能数清波纹
以及几块形状各异的青石板
最大的一块
蹲着一个肥屁股
并露出白白的一圈嫩肉
不可否认那是一段
丰腴的腰身
挨着腰身不到半尺的地方
有一棵垂柳
不可多见的老树皮
一直往上爬去
就在它下面
半筐揪成一团的花衣
像刚从水里拎出来
竹筐歪在青石板上端
恰到好处
下端留给了水和鱼
但你看不到它们
它们可能就躲在一张
尚未来得及曝光的照片里
你想画
也画不出来
2012，6，28


◎ 立夏

两个莽汉赤着胸膛
在后街铁匠铺
你一锤我一锤
半响时分有人火急火燎
从街边
扔进去几块废铁
停下来一个人抹汗水
一个人
从铁柜里抓一把镰刀
扔过去
午后的蝉鸣极端烦躁
水槽是水槽
茶碗是茶碗
此刻他们并没想到
几年后他们会
提起铁锤冲出铺子
追赶刚刚消失在
街口的
那支国军
2012，6，29，上海


◎ K351次——赠花土

关于黄昏关于火车
说的太多了
真有那么一天
下着细雨
薄雾中
江苏的地界
从窗口一晃而过
田畴陌路
池塘小溪
暮色里起伏的灯火
都在眼前
一闪而过
第一次坐高铁
第一次进上海
你在为自己穿了一双绣花鞋
而仓促不安
等在虹桥的那个男人
到底站在那一个月台上
你想都没想
2012，7，11，上海


◎ 野外

从野外回来有时也会累
也会靠着墙
坐在条凳上打盹
跟着你满山跑的小花狗
不知道何时回来
假若你不经意睁开眼睛
你就会看见它
一边舔你的脚背
一边蹭它嘴角上的草屑
就像在草丛里
又碰到一块光滑的石头
2012，7，16上海


◎ 花开一半

花开一半是什么样子
我想那一定是
被蜜蜂刺疼了
瞬间的恍惚
恍若倒春寒
恍若秋老虎
不知道下一步
是该继续开还是该
收拢
如把它比喻成一场爱情
开到一半的花
就会有
泪水一般的露珠
含在花蕊里
2012，6，30


◎ 七夕

彼岸正隐身于你黄昏的溪流
多阴的瓦罐已无风可闻
转身抱紧树和鸟
今日我又裸身渡河，以骨头抵达你
影子也埋于你乌黑的眼睛
而白云敞开衣襟
我都视而不见
河水在下游蓄满忧思
此岸豆荚如期饱满
以至你想破壳飞升，成为今夜的秘密
2012，8，14，上海


◎ 梦境：山村茶肆

这可能是多年前的一幅画
军阀从此地刚挥戈而去
山野寂静得无所依伴
秋雨清冷又白净
扑簌簌打在地面恍若隔空的马蹄
一盏茶一缕白烟
或者雾汽，一再飘向木窗
一再升腾而后消散
你坐在我对面
怀抱阴影的茶壶就在你眼前
2012，8，18，上海


◎ 雨季

雨中一定有花香
但却无法清晰地辨別
林中青草和墙上的青苔
谁更湿润
面对窗口她背对着你
一只猫站在窗台也背对着你
雨水在玻璃上缓缓滑落
怎么喊
她们都不会转过身来
除非你是一支野蔷薇
突然间从窗台外伸上来
2012，8，20，上海


◎ 登武当山

闲云朗月
古道麻衣
太白放浪于瑶台
你听与不听
都是晨钟暮鼓
你见与不见
都是朱鱼青莲
2012，8，25


◎ 名山

是的，武当的道长算命
峨眉的道长看相
山在他们眼里是山
在我眼里也是山
如果你问我仙人在何处
我也不好说在山外
2012，8，25


◎ 道士的道行

白石素琴
幽涧流泉
东山是黄雀花蝶
西山是秋木长吟
你若六神无主
不妨拾些干柴
跟我一起架炉炼丹
2012，8，25


◎ 近郊

或许，雪山春晓，清泉流瀑
挑担的村夫敞开了衣襟

又道，菜畦有虫鸣，竹林有响笋
灰喜雀在枣枝上叽叽喳喳

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你在梦中遇见我，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2012，8，25


◎ 落日

起初，犬吠一声
接一声
绕过村头来到林中小路
再次回望
小黄狗正站在田埂上
痴痴地望你
稍稍停顿之后又悻悻地往回跑
霞光把它染成了金红
河水淌漾
却又毫无声息
在更低处更远处映着它
2012，8，26


◎ 烟

从没有认真描绘过
一缕烟
如何从秋收时节山坡上
的茅屋冒出来
清晨或黄昏
要么顺着山势直上山顶
要么顺着山坡直下清溪
忽然直上
又转瞬直下
当它们突然连成一线
阳光中
宛如青龙下凡
你根本就来不及描绘
2012，8，26


◎ 官坝乡

一条河和一条峡谷
多少有些不同
从谷口出发撑着篙
溯流而上
抵达官坝乡应该是在
此刻黄昏
吊脚楼下几只渔船
早已靠在一起
如果你沿着峡谷往上走
这个时候你才刚刚到达鬼滩
鬼滩离官坝乡还有
一夜山路
2012，8，26


◎ 瀑布

远远地你走在山路上
穿过树枝的光斑有
金属般的气息，云雾
刚刚散去，打在你
额头上的水雾
反而更加细密
轰鸣不可遏制
穿过左脑直达右脑
可以想象
一面宽阔的潭水多么深邃
就在这一刻
你跟我一样
一定会停下来
侧耳倾听
扑楞楞从山谷里飞升
而来的水鸟
何时再扑楞楞地飞远
如果你已经无法回头
请敞开胸膛
跟我来
2012，8，26

◎ 山人

你问我是不是山人
想来想去，确实难以回答
像我这种好吃懒做的
一年下来也就进一趟山
实在没啥好谈，春去
秋来，总在这几座山里转悠
真的，我不曾跑得更远
2012，8，27


◎ 江水

天高云淡，绿柳白堤
小蜻蜓绕绕停停
江面空悬，画舫空悬
走了半天也没有
离开你的眼睛
最近一次飞过头顶的水鸟
早已不见踪影
当你再次伸展手臂
水面仍然与你若即若离
仍然与你保持着
固有的一步之遥
恍若，你在梦里从山顶
往下滑翔，触摸水面的
那一刻
越来越近，落日在波光中
清晰地铺开一条路
你仅仅就是那只
飞远的鸟儿
此刻，又重新飞了回来
2012，8，28


◎ 愤青

第一拨愤青死于1900
第二拨愤青死于1911
第三拨愤青死于1949
第四拨愤青死于1989
第五拨愤青尚在网上怒吼，死期未定。
2012，8，3上海


◎  晚安，重庆

在大雾中，在这些空旷
而怪诞的山顶上
望断前尘
枯树孤坟悚然而又磊落
它们一定就是你摸不着头脑
叫不出名字的那些仙人板板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
也不知道别人是谁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它们可能会是谁
一团大雾就是一头
咬牙切齿的老虎，午后
葬身于稀薄的树荫
长江在焦灼的目光中吐着白烟
汽笛长长地拉伸到远古
流水一刻不得闲，在漩涡中
呈现出细微的端祥
背着背篓的女人和汉子
像不着边际的醉鬼
在山路上磨蹭
在山路上摇摇晃晃
终日不知所以然
呵！鸡鸣狗吠，远在天上
偶尔会打破寂静的乡村
有气而无力，是的
拖着长长调门的打石匠
也有涩涩不清的咒骂和调侃
也有昏天黑地的喘息
直到把你拖进幽深的山谷
从而不知归路
2012，8，23，上海


◎  飞盘

最好是
在大草原
那天
必须蔚蓝
那风
必须和顺
那女子
必须美
那飞盘必须有一次
从她飞扬的长发上
从她乌亮的
发尖儿上掠过
这么多年
我真想
让飞盘再飞一次
2012，8，30


◎ 飞盘

女儿再次从远处
奔向草坪中央
当她飞身跳起
飞盘刚好越过她头顶
她不得不转身
再次跳起
飞盘却突然拉着弧线
又飞旋回来
跟前几次一样
于是我再次看到女儿
脸庞涨得通红
在同一个地方第三次
跃起
小花狗绕着她
早已转了好几个圈儿
2012，8，30


◎ 落日——汝溪回忆


暮云说来就来了。灰黑的斑鸠从半坡上飞起，白瀑长泻
在下游漫过秋日的拦河坝。
霞光照远山，夕烟曼曼了了。
又瓜瓞绵绵，野地丛生的喇叭花是什么样的景致啊
在清晨，望见你从浩荡的稻浪中升起，洋眼睛①盘旋于浪尖。

乡村的镰刀一早割到了河北，小姑娘溜进豆腐坊
又溜出来，在田垄上端茶递水。
瘸腿幺叔背着背篓，翻山去赶集。杀猪匠甩手把猪下水
扔进斗大的瓦缸。刀头落案
三斤五指膘②的肥肉带皮儿。过桥到水堡寨③脚下

是香料摊子，半斤花椒五两八角，桂皮三两
罂粟壳④十个，天麻⑤两斤，三元两角两分
指一指戳一戳，买了
一只大大的花鲢头，顺手从干货堆里揪两根海带
扔秤盘上。

吐唾沫，擦汗水，磨坊师傅放下面团
直接去捣鼓水力擀面机⑥，直到它又转起来。
干面一斤一捆，牛皮纸拦腰一裹，潜规则：三斤麦子换1斤面。
不商量，可赊账。
散打的乌杨老白干⑦五斤，装塑料壶壶。
水渠边儿站着几株蓖麻，和一棵秃头断臂的黄角树
树下一分钱舀一碗糖精泉水。
五分钱可换豆腐脑，带榨菜末和炒黄豆。

一个拱门常年洞开的，是卫生院，打摆子⑧被蛇咬可以进去
其他的自己看着办。灰墙青瓦带喇叭的
是人民的公社，袖章干部们
都识得门卫。
的确良白衬衣藏青色裤子跟书记的差不多，穿回力球鞋的
比我的草鞋更神气
更不怕石子路硬⑨脚板。

噫吁嚱，日薄西山。有人歌：
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牛羊下括。⑩
呵！千金散尽了。呵！青云生丹霞了。呵！清风夜雨了。

注释：
①洋眼睛：蜻蜓。四川忠县方言。
②五指膘：脂肪有手掌宽的肥肉，指极肥的猪肉。
③水堡寨：重庆忠县汝溪镇汝溪大桥西桥头的一座水寨子。
④罂粟壳：罂粟的干燥成熟果壳。
⑤天麻：重庆三峡地区药材，旧时野生种植都有，产量大，但因交通不变，多作为食物，常被用来和土豆腊肉一起炖。
⑥水力擀面机：动力是靠水能带动。
⑦乌杨老白干：当地一种白酒。
⑧打摆子：就是疟疾，是由疟原虫引起的传染性寄生虫病，俗称“打摆子”。中医称“正疟”、温疟。四川方言指拉肚子。
⑨硬：这里作动词用。四川方言。
⑩来自《诗经•王风•君子于役》。
2012，9，17


◎ 万物生

58年秋天的某个下午
爷爷吃了酒渣子
死在酒厂的晒坝上
他十二岁的儿子
转了一个村子借到了一碗米
他年轻的婆娘把它
熬成了一锅粥
请了几个人
把他抬到了山上
他躺在土堆里这么多年
都毫无怨言
他那唯一的儿子
生了四个儿子
四个儿子四个媳妇
四个媳妇都生了崽崽
2012，9，11


◎   空城

河水有多安静就有
多安静，风说没有
就没有了，公路上
再也看不见尘土
一头牯牛从水田里一纵
就窜到了路中央
起初一路小跑
接着就快了
一群麻雀一会儿在它右边
一会儿又到了左边
可能是电流过载
滋滋滋，啪啪啪
路灯闪个不停
像无人看管的灶膛里
偶尔的一声爆响
2012，9，10


◎  月亮以北

说在啥地方
我想应该是这样
在河之西
山之南
有茅舍一间
近处一弯湖水
浮着几只野鸭
蝉鸣清露
以及荷风
都不可名状
某君捧诗夜读
朗朗中
林外一胡芦生
秉烛夜行
口中念念有词
禄在东南
勿近五毒
2012，9，8


◎ 月亮以北

我不相信还有一个
更远的北方
山里面也静悄悄的
闲来无事的雀鸟
会飞得更远
哪怕是在云之南
烟霞何其板荡
花姑娘的心上人
也尚在夕阳之外
亲爱的，如果
这是真的，那我
就不能再等了
请给我插上翅膀吧
就在今夜
2012，9，8


◎ 月亮以北

如果不能入梦
请披衣出门
跟我上山
松软的田埂路
你要当心
绕过竹林是池塘
脚步别迈得太快
车前草和豌豆花
都不那么尽如人意
绕脚踝的时候
要轻轻拨开
有时蟾蜍和小青蛙
会突然一叫
别停下来寻它
就当它们是在为你
鼓掌歌唱吧
过了田埂就是盘山路了
请紧紧地跟着我
翻过二道梁
月亮以北这个地方
就到了
2012，9，8


◎ 唱支好歌送豆娘

我要成为一名歌手
自己写
自己唱
比如给豆娘谱一曲
用摇滚
用爵士
用山野小调
我的导师不是哈林
也不是刘欢
那英就靠边站吧
杨坤倒是可以一起来
跟我唱
在这个舞台
我也不需要亲友团
也不需要
鼓手贝斯单簧管
至于灯光
也纯属多余
就着一轮明月
若桂香弥漫
我就素手木琴
豆娘坐于水车边
孩子们吃着零食
2012，9，8


◎ 白露

昨天，去坟堆那边儿打猪草
抹着鼻涕的三弟一个劲儿地
揪南瓜叶，奶奶塞给他的一
熟鸡蛋，在他荷包里鼓得特
好看。我说，饿了你吃鸡蛋
转身他停下来光着屁股撒尿
抖一抖提一提裤子，鸡蛋掉
下来，砸在他光溜溜脚板上
2012，9，7


◎ 豆娘

水之上有纤枝婉约
风满含清香
花朵逐一绽开
今日，我必予你
端庄面容
我必予你清澈湖水
涟漪照你俯身
亦是我予你的
明眸，请引我
拨开斑驳的疏影
引我进峡谷
与溪流
星光闪烁的子夜
捡一高处白石
端坐于你眼前
素琴轻抚
2012，9，4


◎ 晚安

山里人，不外乎
挑点水劈点柴
早上也睡懒觉
晚上也熬夜
婆子收拾好床被
也不会特地来唤一声
有时候打牌喝酒
有时候翻翻禁书
都是不上台面的事儿
她也没跟我
嘀咕出什么新鲜的
顶多是到了下半夜
摸摸身边没人
嘀咕两句
那时候我通常都能听见骂声
不高不低
稀里糊涂
分明像是走过场
骂完之后她睡她的
第三遍鸡叫之前
小呼噜都打得很好听
2012，9，2


◎ 迷雾

再大的迷雾都赶不上
山路的盘旋
无人可识我是那个怀揣碎银的人
必涉水渡河
必迟疑
河水也放弃了汹涌
忧思染白了额头
雀鸟啾啾恍若灯盏
亲爱的，我要去远方看你
我要穿越这白茫茫
的世界，去寻你
若我抵达对岸
渡口上必有人望我
若我停在河中央
岸上必有人唤我
但此刻，亲爱的
我只是无法确认
这水有多深，这河有多宽
2012，9，4


◎ 豆娘

见到豆娘得先坐火车到达渝州
转汽车翻山越岭到忠州
到达忠州一定会是黄昏，你得
找个客栈住一宿，第二天一大早
去汝溪，汽车如果在一条狭窄
的土路边哐当一停，汝溪
就到了，此时应是中午
若又正值仲夏，这里的人
都还在堂屋里摇着蒲扇喝着小酒
没人会搭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没人愿抬着滑竿送你进山
钱在这里不好使
找豆娘也没用，没人会相信你
如果此时是冬天
对不起，山高、雾大，时间过得缓慢
家家户户才刚开始生火造饭
要是你腿脚好
你就一个人沿着山路往西去吧
三个小时后你能到达左家坪
左家坪就在一个山顶上
现在只有一户人家
宽门大院，土墙瓦屋，两只野狗
在你刚一转过垭口
就会叫起来，几个山娃子
抹着鼻涕挤在土路上挡着你
你说你找豆娘，整个院子
哗啦一声就亮了
雀鸟也会扑棱棱接二连三地飞起
“豆娘，豆娘，
哪个的哥哥回来了”
假如你就是那个哥哥，豆娘就会
从水井边直起身子
双眼迷惘
一边搓手，一边欲言又止
假如你就是那个哥哥，豆娘就会
两颊绯红，眼含泪花
2012，9，2

屁丫

圣歆

有些读过的哈~~

了无痕迹

太白酒桶

原帖由 屁丫 于 2012-10-24 22:05 发表

丫丫来读，也不留点啥话。
你太狠心了。。。。

太白酒桶

原帖由 圣歆 于 2012-10-24 22:07 发表
有些读过的哈~~

是的，选了一些。算是总结。
后面几个月会很忙，写的应该不会太多了。所以。。。
请多多批评，再次问好圣上！

太白酒桶

原帖由 了无痕迹 于 2012-10-24 22:07 发表

三个图标各代表啥呢？

朵拉

这么整理一番，真不错

太白酒桶

请朵拉多扔几块砖头再走。。
问好！

朵拉

原帖由 太白酒桶 于 2012-10-24 22:49 发表
请朵拉多扔几块砖头再走。。
问好！

我就想多留几块糖

太白酒桶

那也很好的，有事儿没事儿都甜着。。

这里有阳光

先提起来，大部分都读过，大家再砍砍~~

太白酒桶

问好阳光兄！
多批评，多指点！

敏庐

好喜欢这些诗，真好

花土

酒桶是老国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