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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曾是他年的王(浅读李云新作《会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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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1 22: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可曾是他年的王
——浅读李云新作《会盟台》



  会盟是盛行于我国春秋时期诸侯国以及各政治联盟之间、诸侯国内部政治势力之间为加强内部团结,共同对付敌对势力而经常进行的外交活动仪式。会盟的仪式过程包括杀牲、对天盟誓、立盟约、掩埋牺牲和盟书等几个环节。会盟的议题一般有解决土地争端、背盟与续盟、决定有关战争事宜等。
  《左传》是我国儒家经典之一,是“十三经”之一,也是我国现存的第一部叙事详细的编年体史书,它与《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合称“春秋三传”。有人研究指出,《左传》中较多地记载了诸侯们(包括卿大夫)在此举行的历次会盟。据《左传》记载,从公元前626年到前531年的近一个世纪内,诸侯国在卫会盟15次,其中在戚就有7次。其中会盟的国家或卿大夫最少两个,最多达15个。
  对当今影响比较大的古会盟,在我的印象中,至少有三个:一是葵丘会盟,葵丘之盟奠定了齐桓公的霸主地位。从此,齐桓公以中原诸侯的霸主(盟主)身份,得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会盟台也因之而名扬天下,备受后人瞩目;二是孟津会盟,周武王承八百诸侯之首,高举义旗,登上孟津会盟台发表了史称“孟津之誓”的著名演说——《太誓》,誓师伐纣,一场正义之战拉开序幕;三是古秦赵的渑池会盟,渑池会盟唇枪舌剑,争锋相对,但最终秦赵言归于好,双方表示偃旗息鼓,停止战争,双方士兵捧土埋藏兵器以示友好,遂成会盟高台,蔺相如在此次会盟中建功立业,并以“将相和”的典故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精彩的一幕。
  李云所写的《会盟台》一诗,根据同游者江耶《在会盟台上,我一路向北》诗后注释来推断,与奠定齐桓公春秋霸主地位的葵丘会盟无关。从李云自己和其他诗人的诗歌内容、诗后注释来看,李云和她的爱人牵着手,与江耶、闵凡利、鲁月等诗者一起在壬辰龙年七月游历的应该是齐鲁会盟的旧址。据《春秋》记载,鲁庄公三十年(前664年),在大野泽以西济水之南筑台,齐鲁两国会盟于此。而这次会盟,只是齐桓公“九匡诸侯”其中的一次,距奠定齐桓公中原诸侯霸主地位的葵丘会盟,早大概13年。
  不过,李云以女性口吻所写的这首女性游历唱和诗,在我的阅读视距之内,既是当下现代汉语诗坛相当不错的一首女性咏史怀古诗,而且也许对有缘读到此诗的阅读者或当下的现代汉语诗坛,将有莫大的开智意义和发轫价值。
  在我读来,从李云诗歌写作的身份定位和思维依仗的角度来说,这首诗既还原了当下现代汉语诗歌创作中女性诗人本来就应该持有的人格身份,也昭示了当下现代汉语诗歌创作中,女性诗人也许应该尝试和借鉴的诗意建构维度。
  从诗中“长裙上飞溅的花朵”、“我被爱人牵着手”、“今天我布衣裙钗”、“发间拢着一声叹息”、“轻提罗裙,独上楼台”等词句来看,诗者李云是把自己写作的身份定位在了女性的星空,而且是一个布衣裙钗的女性,既有幸福的家庭,但也有内心孤寂的叹息,既是平凡的人世主妇,也是暗怀家国精神的知者和志者。
  一个人,无论男女,应该都最起码拥有两个身份:一是性别身份或社会身份,这个属于现实或者是属于物质存活的层面;一是知性身份或灵性身份,这个是属于理想或者精神建构的基准。动物就只有前一种身份。
  人同时拥有的这两种身份,前一种决定人的生活行为方式和社会归属指向,后一种决定人的幸福感知境界和知性的价值意义归属,而且后一种身份不是人人都能自觉践知的,也就是说,有些人活着一生与动物无异,甚至比动物的生存指向消极或者比动物的存活方式危害更大。而决定人人格身份的,往往后一种比前一种重要。
  一个人,只有明晰或建构了自己的人格身份,才能活得更加自觉和理性。一个诗人的思维依仗和诗意建构维度,往往和他们的人格身份息息相关。知己、知人、知世,这三者,也许才是一个真正的诗人建构自己个性诗意和有价值诗意的前提。而李云,在我看来,也许就是这样的一位女性诗者。
  她在这首诗中诗化了自己的性别和社会身份,但也没有贩卖和依仗自己幻化的这种身份。她的诗意建构的维度,自觉不自觉地是从一个人的知性或灵性身份荡开的。
  她在这首《会盟台》中建构的诗意维度,在我读来,最起码有三个。
  一是小我的存活状态。“我”被爱人牵着手,“我”的长裙上花朵飞溅,“我”布衣裙钗,“我”轻提罗裙独上楼台,“我”也不停地寻找。
  这些诗中的“我”的碎片,就是一个小我,一个女性,一个男人的配偶,一个有社会身份的人的佐证,尽管这种身份很低微和原始,但明显带有知性和灵性的痕迹。
  “长裙上飞溅的花朵/也不能说明什么”、“我被爱人牵着手/轻轻走过/走过/恍惚中全是密谋和杀戮”、“我不停地寻找/哦/鲁王在哪”、“此刻在会盟台/是谁隔着齐王和鲁王/轻提罗裙/独上楼台”这些诗句,既给我们充分展示了一个女性小我的存活身份,也给我们独特暗示了一个女性小我的存活状态。
  这个诗意维度的彰显或建构,生成了这首诗的真实性和可读性基础,会让读者自觉不自觉地走进一个普通女性诗者随意建构的诗意世界。
  二是大我的明灭残证。“恍惚中全是密谋和杀戮/哦/来来去去”、“我的大王啊/会盟台在等你/等我/等我们/有多久了”、“我是他年的齐王啊/此刻从一个陌生的风口/我又听见了呜呜的号角/沙漠/旌旗/古战场/是谁在招兵买马/又是谁在号集各路英雄”、“哦/鲁王在哪/凌翼/江耶/闵凡利/鲁月/是你/是你/是你吗”。
  历史中有多少密谋和杀戮来来去去并且现在依然在密谋和杀戮?功名利禄和建功立业的神号有多少人曾经在追逐并且现今还在被追来逐去?今生以前谁是我?今生以后我是谁?
  会盟台曾经在等齐王、鲁王,如今又在等你、等我?鲁王是谁,齐王是谁,谁是过去的齐王和鲁王,谁又想成为过去的大王?现在你、我、他,谁又是当年的大王在今生今生的残留或重居?
  今生、昨世、来生,我们每一个在这个日益破碎的星球上还要在灵性与理性的双轨上迷失多久才能够明悟?
  诗者李云建构或彰显的这个诗意维度,生成了这首诗的历史感和沧桑感,既有对大我过去妄作的回忆,又有对大我今生继续迷失的扣问,也有对大我来生走向的明晰。读者读到这些的时候,也会自觉不自觉地进入自我人性和精神层面洗礼的浴台。
  三是诗性精神志趣的自我建构。“此刻蝉鸣汹涌”、“此刻白鸽列队/巨野腾飞”、“是的/是的/我们本不是赴约/此刻/我们只是倦鸟归林/是浪子归来啊”、“此刻/抛开千军万马/我们驾着七月流火而来/我们驾着千秋战事而来”。
  诗者李云选用“蝉鸣汹涌”、“白鸽列队”、“巨野腾飞”等诗素,在我读来,就是在诗性简笔勾勒现实的喧嚣、渴望和妄作。
  “我们本不是赴约”、“我们只是倦鸟归林/是浪子归来”,这些诗句的雕琢和嵌入,在我读来,诗者就是在欲图自我建构诗性的精神志趣。
  “我们驾着七月流火而来”、“我们驾着千秋战事而来”、“此刻/抛开千军万马”,壬辰龙年七月,“我们”相约拜访会盟台,就是为了漂白灵魂的暗黑,拨开前行的迷雾,寻觅悉心坚守的证据,明晰命运、人生,甚至是社会与未来的走向,吹亮灵魂和心魄的芦笛。
  李云的这首咏史诗,在当下喧嚣或沉没的现代汉语诗坛,在我的眼中,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灵魂的祭品。我喜欢这样的诗歌,我祝福这样的诗者,我也钦慕这种知性的人世行走方式。
  当然,金无足赤,诗无完诗。
  如果要说这首的瑕疵,在我看来,就是关于“七月流火”一词的误用。
  “七月流火”一词,应该是出自《诗经·国风·豳风》:“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真实意思,是说在农历七月天气转凉的时节,天刚擦黑的时候,可以看见大火星从西方落下去。然而,“七月流火”多年来却常被误用来形容暑热,至今仍不绝于各种媒体,诗者李云同样也犯了如此错误,可见习惯于媚俗的各种媒体,在传统文化的传承上误人不浅。

              (2012年7月20日深夜柏相于听石斋草就)


◆附原诗:

◎会盟台
文/李云

此刻蝉鸣汹涌,长裙上飞溅的花朵
也不能说明什么
垂柳、湖泊、一段香火,我被爱人牵着手
轻轻走过——
走过,恍惚中全是密谋和杀戮
哦,来来去去

来来去去,我的大王啊
会盟台在等你,等我
等我们,有多久了
今天我布衣裙钗,发间拢着一声叹息
可我曾是他年的王

我是他年的齐王啊,此刻从一个陌生的风口
我又听见了呜呜的号角
沙漠、旌旗、古战场
是谁在招兵买马,又是谁在号集各路英雄

此刻白鸽列队,巨野腾飞
寻着那一声声鸽哨,我不停地寻找
哦,鲁王在哪——
凌翼、江耶、闵凡利、鲁月……是你
是你,是你吗

是的,是的,我们本不是赴约
此刻,我们只是倦鸟归林
是浪子归来啊

此刻,抛开千军万马,我们驾着七月流火而来
我们驾着千秋战事而来
此刻在会盟台,是谁隔着齐王和鲁王
轻提罗裙,独上楼台

2012.7.14巨野
与江耶、闵凡利、李云、鲁月等诗人游会盟台归作
   


◆已同步到自己的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a1a9622e01011ymb.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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