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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人群亦或特殊时代的悟省壮歌(浅读杨沐子长诗《白化病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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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3 15: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特殊人群亦或特殊时代的悟省壮歌
——浅读杨沐子长诗《白化病患者》



  诗歌季刊《天下诗歌》2012年第一期(总第十一期)“天下长诗”栏目刊登了三首长诗,分别是:一丛的《穿过》、曹野峰的《程序》(节选)和杨沐子的《白化病患者》。
  这三首长诗,其中杨沐子的长诗《白化病患者》,我最早在白鸦的博客读过,印象深刻。
  杨沐子,1973年出生,安徽合肥人,著有诗集《透明人》及多部长诗,现居深圳。在我的印象中,她热情、努力、极有善心,似乎对画画及其理论也颇有研究。我是在诗歌报论坛认识她的。说到认识,其实也不是;我只是知道她是诗歌报论坛诗歌大厅版块的首席版主,她给很多大厅诗友的诗写过点评,她的那些理论素养非常丰厚的评论片段或文章,经常既让我耳目一新,也让我受益匪浅。她在诗歌报论坛有一个很特别的注册名:半遮面,似乎和白居易的某一首长诗有关;她的论坛头像也经常变换得很有个性,似乎是一直想通过论坛头像欲图彰显自己的什么观点似的,但我一时总说不清。
  注意到杨沐子的《白化病患者》,有两个原因:一是我的一个学生得的就是这种病,虽然时隔多年,但他那,眯着眼睛、满头纯白头发(甚至连汗毛都是纯白的)、碜白的脸和手臂、羞于见人的样子,我至今难以忘怀;二是诗人、诗评家白鸦今年在其博客联合《中国诗》、《天下诗歌》、《湿地》三家诗歌民刊与诗歌中国网、中国先锋艺术论坛等推出的“2012,新世纪长诗大展与评论”推介了她的这首长诗。

  一、杨沐子长诗《白化病患者》的内容解读:

  杨沐子的这首长诗,从文本最后的注明来看,似乎是在2011年秋写于深圳,总共建构了十个诗意单元。
  1、诗意单元一:“星期日的针孔”
  第一个诗意单元,总共有三个小节。第一人称“我”与第三人称“他”交织穿插,似乎是欲图介绍一些白化病患者的生存背景和心理背景。
  这一节中,诗者杨沐子给我们诗性展示了两个形象:
  “星期日”,“10:30分”,“我把金铜画框拉向自己”,“我”发现“我”“出现稀疏的白发”,“我”在“14号床铺”,“我忘了带收音机”,“我”身上“还有星期日的针孔,一根纤细的皮管,滴嗒滴嗒——”,“我”似乎一路疯长,从“18”到“28”,从“28”到“38”,似乎正迈向“48”。
  而“他”呢,“面无血色”,“拿着铁钳,卸下,二十年前被延缓的死亡”。
  这一节出现的“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我”应该是一个现世人,而“他”应该就是“我的思想”或“我的大脑”。
  这节,在我读来,给阅读者交代了这样的一些阅读背景:
  ①“我”是一个白化病患者,每天或者每星期都要定期治疗;
  ②“我”应该是一个男性,“我”已经38岁了;
  ③“我”想杀死绝望,“我”在吃力地活着;
  ④世界充满着被“炒作”的“香气”,而且“机头轰轰响”;
  ⑤“我”有些受不了这个世界的相关消息了,“我”想切断与这个世界的一些联系。
  2、诗意单元二:“电话响起,黑暗回到了房间”
  这个诗意单元,也由三个小节组成。
  这个诗意单元,现实中的“电话”、“房间”、“皱巴巴的纸”、“氨酸酶”、“放大镜”、“染色体”、“视网膜”、“X光片”、“灯影”等物象,与“我”的“思想”、“头脑”等意识或潜意识交织穿插,给阅读者勾画了一个无望甚至绝望的“Ⅱ型白化病病者”的初步形象。
  这个诗意单元相对于第一个诗意单元而言,比较容易进入;虽然这个诗意单元里同样出现了“他”这个诗性形象。“我”的“视觉”,“它们充满奇想和苦恼”,“我”的“视网膜变成淡粉色”,“我”不断地放大自己的“奇想和苦恼”,这些应该都是“白化病患者”的独特思维或心理标识。
  “白化病患者”的思维特质或心理特质在这一节得到初步的诗性呈现,比如:
  “天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思想看见我的头脑”,“我保守的视觉压低了声音”,“我需要寻找一个会调笑的对象”,“我透过染色体,有了支离破碎的感觉”,“儒雅,它们将我驱逐出境”等等,从这些诗句,阅读者似乎都能感觉到白化病患者的心底深处的异质波动。
  3、诗意单元三:“我想杀死自己”
  这个诗意单元里,“酶”或者说“虚构的酶”是“我”渴望的全部,但是,渴望而不可得。白化病的不可治愈性、白化病的遗传性、白化病治疗的探索性等等病理或生理标识,在这一节被诗者诗性呈现或渲染。这一单元的诗意,是对前两个诗意单元的继续或深化。读到这里的时候,阅读者应该对题目“白化病患者”有了一个比较深入的了解。
  这一节有一个部分阅读者可能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那就是“拉斯柯尼科夫”。“拉斯柯尼科夫”在我的印象里,应该是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著名长篇小说《罪与罚》中的主人公,他为了证明自己是个不平凡的人,竟然行凶杀过人;他有一个著名的理论,就是关于平凡的人和不平凡的人的观点;他是被弱肉强食的原则深深毒害的小知识分子的典型代表;拉斯柯尼科夫的“冷漠”和鲁迅小说《孤独者》中的主人公魏连殳的“孤独”同形异质,二者都是冰冷人格气质的典型,拉斯柯尼科夫的“冰冷”气质源于他对现存世界的否定性判断以及力图进入另一世界而不得的痛苦和焦灼;魏连殳的“冰冷”则源于拯救现实希望的破灭以及在希望和绝望的明灭纠缠中的黑暗心境。
  诗者在这个诗意单元特意选用“拉斯柯尼科夫”这个小说形象,除了丰厚诗意、延伸诗意的中外文学跨界之外,最主要的可能就是想通过这个小说形象诗性呈现白化病患者的双重人格特质和冰冷人格气质。“陋室”、“催租的女房东”、“替身”、“虱子”、“家族”等这些物象或事件,既是那两部小说中的某些典型细节的闪现,也是现世现实的高度浓缩,更是白化病患者意识或潜意识的诗性流淌。
  这一节中还有一个物象“白老鼠”很值得注意。在我读来,“白老鼠”在长诗中似乎应该指的是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其实,作为一个白化病患者,“我”的全身,包括汗毛,纯白,形体上像一只白老鼠,“我”也像一只病理或病毒实验室里白老鼠;不过,如果把人世看做生活或命运的试验室,医生们,何尝又不是呢?
  “张家古楼”在这个诗意单元也第二次出现,这种重复出现的物象或意象,在我读来,是在有意强化世界被“炒作”出的“香气”,透射着病者,包括某些人世阅读者,对现实世界的失落或失望。
  4、诗意单元四:“我搬走山坡上的岩石”
  这个诗意单元里有几个值得阅读者体味的意象。
  一是“山坡上的岩石”,似乎是隐喻白化病患者现世生活中所遇到的生存困难或心理障碍。
  二是“狐仙”,似乎是想突出白化病患者的外部生理性特征和心底深处的本性。
  三是“空空的山林”,也许既是在通透着“传说”的寓意,又在影射着所有人人世生活的最终结局。
  四是“他们”,应该和前面章节里曾经出现的“他”是绝对不同的;似乎应该指的是所有的世人。
  这一诗意单元里,“我”哪里是一个病者,俨然是一个人世命运的先知先觉者了。
  至此,诗者似乎已经从生理和心理两个层面完成了白化病患者形象的诗性刻画。至此,意味着诗者可能要在后面的章节,欲图突破白化病者生理病体和精神病体的诗意拷问或审视。
  5、诗意单元五:“我试着撕下震颤的眼球”
  从这个诗意单元开始,诗者中着力刻画的白化病患者,已经完全褪去了病者的倦容,进入了对人世各种系统的理性或个性体察或自我思考的展示。
  “震颤的眼球”既是白化病患者的生理特质,也是人世存生者的集体感触。“闹钟上的指针”,应该指的就是时间流。首句“我试着撕下震颤的眼球,和闹钟上的指针”,应该是白化病患者精神觉知的外在努力。任何病,想从自己的身体抽离,那只能是偏执,虽然其中不乏自我解嘲;时间流,谁也不能斩断,时间就像水,抽刀断水水更流。这些都流露出白化病患者的无奈和奋起。
  “其间:我已闯过两次红灯,绕过无数条十字路”。这句读来让人心痛。人世生活中,其实不仅仅是白化病患者,其实也不仅仅是其他患者,可以说是很多人都像莎士比亚创造的著名人物哈姆雷特一样,有生或死的困惑。“活着还是离去,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不过,杨沐子这首长诗中的“我”或“他”,显然已经至少有两次闯过了生死这一关的魂魄拷问。
  这个诗意单元还两次提到“城市”这个物象或意象。“城市”里有“红灯”、“十字路”、“出租车”、“高价票”、“行人的屁股”、“石像”,甚至还有“手铐”、“帽徽”、“肩章”。“我知道他们不欢迎我”,我“站在城市的角落”。从这些特选意象或浓缩城市特质的诗句里,阅读者能清晰地感觉到白化病患者对城市的困惑、贬损或失望。而且,这种困惑、贬损或失望,不仅属于城市人,也应该属于当下时代或这一世人世的所有人。这种对尘世生活的困惑、贬损或失望应该是带有现实的普遍性的。
  6、诗意单元六:“上帝救救我吧,他们已失控”
  这个诗意单元里,诗者通过进一步诗性展现白化病患者的视界,在我读来,主要强化了整个现世世界“废墟”和“失控”两大特质。
  白化病患者细胞内的黑色素“失控”,导致白化病患者成为这个世界的生理体征异质者,从而受到了不应有的过度关注、甚至歧视。“那些废墟上”,虽然“总会竖起旗杆”,但是“一眼望去”,“我的头顶,星空一直向外倾斜”,整个世界似乎正在畸形膨胀。
  在这个诗意单元中,“我”在不时地“提醒自己”,可是,在现世生活中,谁又在提示我们这些阅读者呢。在这个诗意单元里,“太阳光可能会导致我的皮肤癌”,可是,在现世命运里,又是什么可能在导致我们的各种思想癌呢?在这个诗意单元里,“我”,一个白化病患者,“佩戴眼镜会失明”,可是,在现世社会里,我们每一个尘世生活的写作者和阅读者,又是都在带着怎样的各色眼睛,是不是也在一天天的失明或选择性失明呢?
  这个诗意单元,在我读来,讨论或者“争辩”,的确在当下现世似乎没有多少有价值的意义,我们每一个尘世生活的写作者或阅读者,谁又不是在担心或者害“怕有一天”呢?
  那一天,到底会发生什么,那一天到来时,我们能掌控这“废墟”或那些“失控”的想象或事实吗?
  从这个诗意单元开始,杨沐子这首长诗的价值或意义,在逐步地明晰了起来。
  7、诗意单元七:“我的鼻子,嗅到了钥匙腐烂的味道”
  这个诗意单元,有几个隐喻性的诗性事件:
  一是“一辆装满小贩的大车,巨石般,置在那儿”。
  二是“我的鼻子,嗅到了钥匙腐烂的味道”。
  三是“他们在我杯子里下药,我昏迷”。
  四是“那些如白老鼠的侏儒们,再一次将我扔进厚厚的云层”。
  “大车”应该是时代背影或现世社会的缩影。在时代或现世社会的“大车”上或巨石阵里,读到这个单元,我想,也许在诗者杨沐子看来,我们每一个人,不仅仅是白化病患者,似乎都是小商“小贩”或困惑者、迷失者。
  “钥匙腐烂”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打不开各种现世的锁,包括各种现实的心锁,意味着打不开这个现世的现实世界,进入不了当下社会的各种房间。这个隐喻性的事件,也许不止是在隐喻人们在当下社会的受挫感,好像也是在隐喻人们在现世社会的茫然感和无措感。
  “他们在我杯子里下药,我昏迷”,“那些如白老鼠的侏儒们,再一次将我扔进厚厚的云层”,这两个诗性事件,与其说是白化病患者在接受治疗时的收治细节或心理细节的呈现,还不如读作在人世的“大车”或“巨石阵”里,我们有谁不是在被人世的掌控者或欲望的代言人在“下药”,我们又有谁,没有被那些人世的“白大褂”,“那些如白老鼠的侏儒们”,一次次地“扔进厚厚的云层”?
  当下,白化病的确是不可治愈的,然而,人类在当下时代所遇到的那么多思想上的病症,难道是可治愈的吗?下医医病,上医医国,如今人类所遇到的各种生理和思想顽疾,那些药,又都是对症的呢?
  8、诗意单元八:“新闻,带有隐休会的标记”
  在这个诗意单元里,白患病患者的影像已经全然顿无。在这个诗意单元里,“他”这个形象再次出现,“他在祈祷时”,“总是摘下太阳帽” ,“他不像是在诅咒”,“他”可能在为自己,为自己的群类,为这个现世虔诚地祈福。
  在现世的世界,“亲人们在天空下将军”,这个“亲人们”,显然已经超脱了血缘关系,而是“泛人类”的一种指称。“战旗和兵卒碎死于战场”,这句,绝对不仅仅是把人世生活或当下社会比作棋局及其每一场的结局,它更是诗者对人类生死轮回实质本身的一种诗性投射。
  “新闻,带有隐休会的标记”。这个诗意单元中,这句,在我读来,特别独到而深刻。在当下人类社会,新闻也许不全意味着真相。新闻,到底隐藏了多少“核心层的秘密”,历史学家又到底能根据文字或数字“估计”出多少真相,谁人又能知道呢。
  在这个诗意单元的开始,“一条华丽的新汽轮”,冒着“滚滚”“白烟”,“将密西西比搅成一条血河”,“上百个男人和女人”,“他们的基因流进高楼里”,“石灰粉在制定克隆计划”,“工程师的翅膀混淆于白鸽之中”。
  这个意象群中,“白烟滚滚”、“血河”、“高楼”、“石灰粉”、“克隆”、“工程师”、“白鸽”等意象令人感慨万千。现代化的生活和现代化生活的血腥、盲目和伪崇高,在这里被诗者揭露得无处遁形。
  在现代化的道路上,在城市化或者文明化的道路上,到底是那些病症在偏执着人们,这的确值得我们在深度阅读文字足迹和社会万象的同时,也值得我们深度思考。
  “4:15分,有人要烧毁每月中的26天”,这句在这一诗意单元单独成节,似乎意在提醒世人,每周四个礼拜,除了四天休息日,我们似乎都是在“烧毁”,我们“烧毁”亲情,“烧毁”纯真,甚至是“烧毁”自己和家国的尊严,“烧毁”人类的良知和前途。
  9、诗意单元九:“实际上,他不是一个很好的角力选手”
  这个诗意单元只有两节文字。第一节文字,在我读来,表面上似乎只是在强化白化病的遗传性特质,但又好像不仅仅如此,似乎还在暗示人们,与白化病一样,人类顽疾或思想癌症似乎也具有遗传性,这让我不禁想起了杜牧在《阿房宫赋》中的千古之叹:“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不仅仅是“他”,不是“一个很好的角力选手”,恐怕我们每一个阅读者也不是那位“很好的角力选手”吧。
  这个诗意单元的另外一节,其中有一个符号意象“OCA”,在我读来,似乎是在嘲讽人类所谓的“奥林匹克”精神。
  国际奥委会在《奥林匹克宪章》中“奥林匹克主义的原则”条款中有这样一段话:“每一个人都应享有从事体育运动的可能性,而不受任何形式的歧视,并体现相互理解、友谊、团结和公平竞争的奥林匹克精神”。但这句话,在很多时候,是一句正确而有意义的废话。
  “都应享有”、“不受任何形式的歧视”、“相互理解、友谊、团结和公平竞争”等等奥林匹克的精神或原则,不仅在现世社会的许多重大方面,既就是在每四年一届的奥林匹克体育领域,由于各种政治等因素,也很难得到全面践行和弘扬。
  诗者在这一节中,似乎通过对白化病以及患者的关照、审视和反思,通透整个人类社会的虚伪和悲哀。作为一个病者,“我突然想参与,分享几乎的四天”,可,“这一定是在开玩笑”,虽然,“医生”们说,“那正是他祖父竭力要做的事情”。
  在我读来,白化病患者“他”的“祈祷”,不仅是“在开玩笑”,而且,“竭力要做”“他祖父竭力要做的事情”,也似乎也是“在开玩笑”的事情。
  10、诗意单元十:“我已是寂灭之城,已是父亲的喻体”
  这个最后的诗意单元,与上一个诗意单元一起,在回归白化病患者本身特质和社会异质影像的同时,也似乎在尽力诗性展现诗者对人类精神顽疾治愈可能性的思考。
  “我敲打我的头脑”,“我转移,他们给我灌输的思想”,“进入一种新的制约”,“我的手像被操控的按钮”,“我已是寂灭之城,永久败将”,“我”“已是父亲的喻体”,“我”“如一条细长的毛毛虫”,“我”“没有音律”“井然有序”地“嘶喊”,“我未看到与自己相濡以沫的女人,未看到上帝粒子”。
  诗者在这首长诗的最后,把“我”这个白化病患者的形象泛化或普遍化了。
  其实,这种常发生于近亲结婚的人群、属于家族遗传性疾病、为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的白化病,它的虹膜和瞳孔呈现淡粉色、怕光畏光、看东西时总是眯着眼睛、流泪、日晒后易发生晒斑、眼球震颤及散光等症状,难道仅仅是生理病体白化病患者们的症状吗?
  我们这个人世社会,又有谁能说得出,我们集体得这种精神白化病症,有多久了,又有什么“药”可以“医治”?

  总之,杨沐子的这首长诗,在我读来,十个诗意单元总共建构了三个群山:一个是病者的群山,一个时代或社会的群山,还有一个是诗者思想的群山;前两个群山以第五个诗意单元为明显的界限,后一个群山悠然在前两个群山之外,放佛是前两个群山的背景或宇宙。

  二、杨沐子长诗《白化病患者》的价值和意义:
  
  在我读来,杨沐子的这首《白化病患者》,不仅仅是在给我们诗性描述或揭示一群特殊生理病体的生存和精神困惑,也是在隐喻我们整个人类在民主、科学、进步的征程中所遭遇的集体尴尬和困境,包括异质和焦虑。
  杨沐子的长诗《白化病患者》,在我的阅读视距之内,它在现代汉语诗学角度上的意义和价值在于,它可能是我国现代汉语诗歌领域第一部生理病体导致的精神异质的特殊人群的生存悲歌。它拓宽了现代汉语诗歌所能诗性展现的题材领域,印证了“一切皆可以入诗”的宽泛诗学题材观点。
  杨沐子的长诗《白化病患者》,它不仅仅是在提示人们,每一个生命都有生存的尊严,我们要尊重每一个路过人世的生命,哪怕他是生理异形病体。歧视、抛弃任何一种特殊的生理异形或精神畸质群体,应该都是我们每一个人所不齿的行为。
  当下人类社会有太多的特质群体或弱势群体,比如杨沐子所诗性描述的这个白化病患者群体,比如郑小琼所诗性描述的打工者群体,比如电视新闻里经常报道的那些战争或别的原因所造成的各色弱势群体或国家等等,应该都是日益趋向良性发展的人类社会所应该关注或思考的一部分。
  要说杨沐子的这首长诗在诗艺上的价值和意义,我觉得,至少有这么四点:
  1、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的穿插使用,使得整首诗充满了奇幻色彩和神秘意识,建构了一种玄幻深邃的诗意氛围和纠结回旋的情感基调。
  2、个体反省意识与群体反省意识交织穿插,使得整首诗有金属般的质感和错落有致的架构,让阅读者时而沉醉或悟省在许多具体可感的现实细节当中,时而又通透或攀升在许多知性理性的哲思小语或场景之中。
  3、传统的白描、通感等手法与现代的隐喻、暗示等手法有机结合,使阅读者在感受到传统诗意的同时,也能感觉到浓郁的现代气息。
  4、意识流的诗性呈现、心理分析的细腻独到,也值得我们悉心品茗。
  总之,杨沐子的这首长诗《白化病患者》,诗性言语纯熟,诗性场景转换自然,诗性视野开阔恢弘。不仅是一曲白化病患者的生存悲歌,也是白化病患者这个特殊群体的悟省壮歌;不仅是当下社会或时代某种特殊群体的心理宣言,也是当下整个社会或时代的某种特殊心理的洞穿影像。
  作为一个现代汉语诗歌的阅读者,我个人觉得,现代汉语诗人要想赢得汉语母语世界甚至是各国母语世界的尊重,自己的土地上就应该种满飘香的诗歌;而这个叫杨沐子的诗者,也许就是这样的一位欲图持之以恒的耕者。




◆附:


◎新世纪长诗大展与评论·文本(7):


  《白化病患者》
      文/杨沐子



1

我把金铜画框拉向自己
10:30分,出现稀疏的白发
他面无血色。在5英尺外

有炒瓜子的香气
那是张家古楼在炒作
货车的机头轰轰响
他拿着铁钳,卸下
二十年前被延缓的死亡:克罗斯综合症的密码,链条样的紧扣着
我为数不多的时光
还有星期日的针孔
一根纤细的皮管
滴嗒滴嗒——

在14号床铺
我忘了带收音机
这跟年纪无关
18、28、38、48岁
也决不是巧合


2

电话响起
黑暗回到房间
在一张皱巴巴的纸上
我的思想看见我的头脑
我保守的视觉压低了声音
它们在哼7、4、A、3、1、C。。。。。。。
它们可能是周长、模拟信息,或者是秘密图纸,放大镜
它们充满奇想和苦恼

现在
我需要寻找一个会调笑的对象
Ⅱ型病者,他的氨酸酶在减退
我透过染色体,有了支离破碎的感觉
“天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至视网膜变成淡粉色

X光片
灯影
寒栗。儒雅
它们将我驱逐出境


3


我想起拉斯柯尼科夫
想起那间陋室,想起催租的女房东
想起替身,虱子,甚至家族
我想杀死自己
一个眼睛带刺的混蛋
只因他一次次赤裸裸地站在实验室

白老鼠
像信徒
它们的皮毛镶满金属倒钩
从我的后背插进去
葡萄糖、乳糖、柠檬酸、硫化氢
在35℃下
且宣告
歌声仍在

咏叹调仍在
那声音里
有焦虑有张家古楼

在我的街头,小贩与垃圾桶
同样虚构着



4


那晚
我搬走山坡上的岩石
在每个戴面纱的女人面前
我白色的长袍,和他们一样
我的皮肤、眉毛、眼
让他们想起聊斋里的狐仙
他们让我戴上墨镜

并让其中一人进入我的身体
但他们再也没有听过传说
只是拉上滑门,逃离空空的山林

我像给被判打碎
且在里面
爬上最后一级台阶
好一阵子
我什么也看不见


5


我试着撕下震颤的眼球,和闹钟上的指针

其间:我已闯过两次红灯
绕过无数条十字路
在出租车的接口处
我对着天空眨眼、飞吻、摸行人的屁股
有时吐痰、卖高价票

被警告——
至于刑拘,我越来越喜欢这个词
因此我在衣服上,画手铐、帽徽、肩章
为城市安排一些足够的空间

我知道他们不欢迎我
一个企图跳崖的石像
站在城市的角落


6


请不要和我争论
我怕有一天
太阳光可能会导致我的皮肤癌
甚至佩戴眼镜会失明
在天台,会感觉不舒服
尽管天蔚蓝,我的皮肤蔚蓝

而我的头顶
星空一直向外倾斜
一眼望去,就像另一个世界
那些废墟上
总会竖起旗杆

我提醒自己
这种象征远远比不上我的自由,我蔚蓝的皮肤,我细胞里的黑色素
哦,上帝救救我吧
他们已失控


7


拳头咯咯作响
一辆装满小贩的大车
巨石般
置在那儿

我的鼻子
嗅到了钥匙腐烂的味道
就在我窒息不安时
有人认出了我
那些如白老鼠的侏儒们
再一次将我扔进厚厚的云层

感谢人间
让我躺在2米长的床上
裸体
以及试管、烧杯、蒸发皿、坩埚、酒精灯、漏斗、洗气瓶、干燥管、托盘天平、量筒
和白大褂
他们在我杯子里下药
我昏迷


8


被卷入白烟滚滚中
一条华丽的新汽轮
将密西西比搅成一条血河
那儿上百个男人和女人
他们的基因流进高楼里
石灰粉在制定克隆计划
工程师的翅膀混淆于白鸽之中

亲人们在天空下将军
战旗和兵卒碎死于战场
新闻
带有隐休会的标记
据历史学家估计:那是一个核心层的秘密
说完,他们颤抖起来
因为他们仍在那里

4:15分,有人要烧毁每月中的26天

可他不像是在诅咒
他在祈祷时,总是摘下太阳帽


9


“这一定是在开玩笑”
医生说“那正是他祖父竭力要做的事情”
(如果例子不是事件,它是什么?)
实际上,他不是一个很好的角力选手——

我突然想参与
分享
几乎的四天
与OCA1、OCA2、OCA3、OCA4在一起


10


我敲打我的头脑
我转移,他们给我灌输的思想,即使我必须爬上顶端
也许是更多的人

进入一种新的制约
我的手像被操控的按钮
在持续1分1秒的昏迷状态
我的意识穿越到了20年后的现在
我未看到与自己相濡以沫的女人
未看到上帝粒子

我已是寂灭之城
永久败将
已是父亲的喻体
我嘶喊
如一条细长的毛毛虫
没有音律C(c1)(dol),G(sol)
井然有序



2011年秋 深圳

  

[ 本帖最后由 柏相 于 2012-6-3 15:15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12-6-3 15:13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挑战,向半半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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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3 15:14 | 显示全部楼层
喜欢挑战的讨论氛围,坐个板凳,看大家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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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3 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先收藏了,晚点来细读。谢谢,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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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3 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面面的这组我研究我
除了楼主所说的语言形态和切入角度的特色之外
更重要的是,我理解到她所揭示和呈现的,社会伦理和道德、拜金主义、摧毁传统的白化现象,以及这些现象的不可逆不可修复的危险。


被警告——
至于刑拘,我越来越喜欢这个词
因此我在衣服上,画手铐、帽徽、肩章
为城市安排一些足够的空间

我知道他们不欢迎我
一个企图跳崖的石像
站在城市的角落




同时还表达了作者对这种现象的批驳和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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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3 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面面的这组我研究我
除了楼主所说的语言形态和切入角度的特色之外
更重要的是,我理解到她所揭示和呈现的,社会伦理和道德、拜金主义、摧毁传统的白化现象,以及这些现象的不可逆不可修复的危险。


被警告——
至于刑拘,我越来越喜欢这个词
因此我在衣服上,画手铐、帽徽、肩章
为城市安排一些足够的空间

我知道他们不欢迎我
一个企图跳崖的石像
站在城市的角落




同时还表达了作者对这种现象的批驳和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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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3 17:59 | 显示全部楼层
挑战准备要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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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3 18:0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半遮面 于 2012-6-3 16:33 发表
我先收藏了,晚点来细读。谢谢,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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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3 18:0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这里有阳光 于 2012-6-3 17:25 发表
面面的这组我研究我
除了楼主所说的语言形态和切入角度的特色之外
更重要的是,我理解到她所揭示和呈现的,社会伦理和道德、拜金主义、摧毁传统的白化现象,以及这些现象的不可逆不可修复的危险。


被警告—— ...

“同时还表达了作者对这种现象的批驳和抵抗。”
阳光兄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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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3 18:0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绿z衣 于 2012-6-3 17:59 发表
挑战准备要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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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3 18:32 | 显示全部楼层
先来占个位置,这几天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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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3 20:48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两个原因:一是我的一个学生得的就是这种病,二是诗人、诗评家白鸦今年在其博客联合《中国诗》、《天下诗歌》、《湿地》三家诗歌民刊与诗歌中国网、中国先锋艺术论坛等推出的“2012,新世纪长诗大展与评论”推介了她的这首长诗。

---------看来我真不容易博得柏相哥哥,金笔一提,原来原因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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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3 20:5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千朔 于 2012-6-3 18:32 发表
先来占个位置,这几天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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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3 20:55 | 显示全部楼层
写这首,跟我平时记录差不多,没有什么特别,就是看到的,经历的,听来的记下来。其实这组是一个系列中的一个,说的都是病人,这取决于我的亲戚,我有3个表姐是医生,还有1个堂姐是精神病院的医生,白化病人只是其中一个角色,我已经写了几十首长的,都是关于病人的,(不过没发),白鸦是我干哥哥,无意中他看到了,不过他选我的这组,是我没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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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3 20:5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半遮面 于 2012-6-3 20:48 发表
有两个原因:一是我的一个学生得的就是这种病,二是诗人、诗评家白鸦今年在其博客联合《中国诗》、《天下诗歌》、《湿地》三家诗歌民刊与诗歌中国网、中国先锋艺术论坛等推出的“2012,新世纪长诗大展与评论”推介了她的这首长诗。

---------看来我真不容易博得柏相哥哥,金笔一提,原来原因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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