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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沃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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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9 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如果你要带走天上的羊群,
四处便皆是沉默的泥土,相信你已梦见过所有辽阔,
将随着麦浪的舞蹈,而显得有些孤单。
你是冬天的,爱并热烈着,
太阳每天熄灭,重又燃起,得了得了,要抱有希望,
一套阴沉的程序是多么令人窒息。

什么是你获得的幸福,
需要为幸福而把守着严酷的大门,你是平凡的,
对梦想的指控多么可怕,
将因恐惧和难过而显示出惊慌,
一种吵嚷不断为胸口碰杯,正是你的惶惶不安,
使一切快乐成其必要。

你要递给死神一只更干枯的手,
在它死板的脸上绽出一个微笑,是多么的令人惊心,
如果有谁更加无赖,
那便就是你。但不妨碍一些燃烧的树,
把你重新领入给光明,
啊,无赖的梦想比梦想更无赖,
可从没有一匹马比抽象的马更快乐,
如果你已经违背了草原,
你如何能获得一匹马更尖锐的气鸣。

事实你也不想走得更远,
所有辽阔都得之于心灵,你无非是把硬币翻转过来,
一面是柴火,另一面也是柴火,
如果有来自大海的声音,把你推进到更远,
犹如被大水和蚂蚁同时领着,
你无非是要像兄弟一样,走向它们并给以溢美。

而在过去飞鸟的裤子着火了,
天空的泳裤也便是教堂的旗子,现在你那颗绵质的心
已拥有了大米和天空的不幸,
要对矛盾给以足够的诚实,永远无法回答的事物,
那便是至善的,便是好的,
就像生命宛如沃野,死亡便就是无梦的睡眠。

[ 本帖最后由 夏日的果 于 2012-5-12 01:43 编辑 ]
发表于 2012-4-19 23:27 | 显示全部楼层
果兄与你的交谈,让我不能不有所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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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0 00:30 | 显示全部楼层
果然有不凡之处,名字跟诗句一样响亮,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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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0 03:41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2# 天放 的帖子

对于存在的反题,我想我们是正确的。但如果用罗素的方法去解决,把“剔除悖论”也同时纳入给美学,恰恰和美是有冲突的,它会造成机械的反映论。但重要的是,我竟然一下子忘记了美的基本原则,即无利害性。从根本上来说,美的境界是要把有限功利完全清洁给无利害的,如果我们从无利害性去考虑理想和虚无的关系,存在的反面对人生来说,也是具有积极、解脱和慰藉的精神意义。而虚无在美学中也获得了有价值的功能,而不仅仅是一个“存在就是合理”的粗陋的求真。无论是正面还是反面的存在,绝非仅仅是一个可以通过强迫的信仰能解决的问题,因为存在极容易转让给迷信。所以重要的是要把无限的人学意义,解释在具有普世意义的逻辑经验中,并重新在绝对理想的反题里,统一科学和美学,统一唯理和情感,也统一想像和实在。如此,虚无只有在无利害中实现其对生存的积极意义。

[ 本帖最后由 夏日的果 于 2012-4-20 14:1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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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0 05:51 | 显示全部楼层
“要对矛盾给以足够的诚实,永远无法回答的事物,
那便是至善的,便是好的”

我所敬畏的东西,就是这些如脾胃一样朴实的事物,流淌着自身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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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0 08:1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夏日的果 于 2012-4-20 03:41 发表
对于存在的反题,我想我们是正确的。但如果用罗素的方法去解决,把“剔除悖论”也同时纳入给美学,恰恰和美是有冲突的,它会造成机械的反映论。但重要的是,我竟然一下子忘记了美的基本原则,即无厉害性。从根本上来说,美的境界是要把有限功利完全清洁给无厉害的,如果我们从无厉害性去考虑理想和虚无的关系,存在的反面对人生来说,也是具有积极、解脱和慰藉的精神意义。而虚无在美学中也获得了有价值的功能,而不仅仅是一个“存在就是合理”的粗陋的求真。无论是正面还是反面的存在,绝非仅仅是一个可以通过强迫的信仰能解决的问题,因为存在极容易转让给迷信。所以重要的是要把无限的人学意义,解释在具有普世意义的逻辑经验中,并重新在绝对理想的反题里,统一科学和美学,统一唯理和情感,也统一想像和实在。如此,虚无只有在无厉害中实现其对生存的积极意义。 ...

关于实践的人生,我想我在1992年的一篇作业中,应该基本完成了理论上的批判了。从此以后,“无中生有”对我来说似乎就是空气和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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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0 08:1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佛山采墨 于 2012-4-20 05:51 发表
“要对矛盾给以足够的诚实,永远无法回答的事物,
那便是至善的,便是好的”

我所敬畏的东西,就是这些如脾胃一样朴实的事物,流淌着自身的光芒。

在知识论中窜入伦理和美感的这个句子,我只接受它的前半部分,即要对矛盾给以足够的诚实,这也是我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就解决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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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0 10:4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天放 于 2012-4-20 08:15 发表

关于实践的人生,我想我在1992年的一篇作业中,应该基本完成了理论上的批判了。从此以后,“无中生有”对我来说似乎就是空气和血液。


那么,我请你解释一下什么叫"无中生有"。另外,你在什么年代解决似乎不是个话题。最后我请你谈谈“实践的人生”是什么,你怎么完成了它理论上的批判。

[ 本帖最后由 夏日的果 于 2012-4-20 11:0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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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0 10:4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天放 于 2012-4-20 08:19 发表

在知识论中窜入伦理和美感的这个句子,我只接受它的前半部分,即要对矛盾给以足够的诚实,这也是我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就解决了的。


同样的,伦理和美感是知识吗?那么我同样请你解释什么叫“知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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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0 11:0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夏日的果 于 2012-4-20 10:45 发表


那么,我请你解释一下什么叫"无中生有"。另外,你在什么年代解决似乎不是个话题?

可以具体化为:在虚无的人生中产生并获得人生的意义。什么时候解决也可以是个话题,也就是我对事物的某种看法由来已久,不会轻易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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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0 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夏日的果 于 2012-4-20 10:45 发表


那么,我请你解释一下什么叫"无中生有"。另外,你在什么年代解决似乎不是个话题。最后我请你谈谈“实践的人生”是什么,你怎么完成了它理论上的批判。

人生的实践性就是把对人生的理知性(或者理论性)理解加以践行,不是想的是一码事做的又是一码事,这也是我强调以身试法的原因。它理论上的批判和完成,这片旧文有痕迹。

从焦虑到超然
——欧阳修《秋声赋》与苏轼《前赤壁赋》之比较


    宋代相继作为文坛盟主的欧阳修与苏东坡是一对师徒,同是宋代散文大家,也是文学艺术上的多面手和政坛上的重要人物。他们的际遇虽然各不相同,但都是对人生、社会、生命有着深切体会的人。欧阳修在1059年五十三岁的时候写下了《秋声赋》,苏东坡在1082年四十七岁的时候写下了《前赤壁赋》,这时他们都饱经沧桑,而且都正步入人生的秋天。从这两篇赋中我们可以看到他们是如何把自然的景物和人生的心得融成一片,从而抒发他们对于生命的感悟和唱叹的。
    两赋写作时间相隔只有二十余年,而且一师一徒,前后一脉相承,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它们在外观上有许多相似之处。
    首先是文体相同。两赋都是用一种以散文为主,杂以骈偶、韵语的所谓“文赋”写成的。它们既不同于韩柳倡导的古文,那是完全散文化的;又不同于六朝以来流行文坛的骈文,而是把两者恰到好处地融合起来,相得益彰。散文长于说理记事,骈韵利于抒怀表情;散文特别是韩柳的古文多是议论文,有很强的实用性,接近于论理文、政论、杂文;骈文是一种美文,追求文章自身的形式美,有明显的审美价值和趣味,当然过分了便流于言之无物,徒具虚文。欧苏是宋代古文运动的主将,以极大之力上承韩柳,完成由唐到宋的古文运动,他们的很多大块文章都是议论文,而文学色彩相对并不很浓,主要在于说理和陈述政见,这说明他们都是很重视实用性战斗力很强的古文。但与此同时他们并没有排斥骈文,而是吸收和利用了它。骈文这东西带有贵族化的倾向,长于抒发那种较为个人化的生命喜乐哀怒之情,传达心灵深处生命感悟和思考(而不是道德教诲或社会律令)。欧苏一生一方面以忠君辅国治民为己任,讲求道德、精于律令;另一方面他们都深于用情,是感情和审美的情性中人。所以他们在抒发个人怀抱的时候,在面对无限江山、秋声秋月的时候,便以一种审美的笔触来写大自然和人类之心的交感,写出情和理一体的喟叹。这时候,他们用上了骈和散、韵与俗相结合的文体,正表现了他们的大家风范,也表现了他们人格中既入世事俗务又能超然脱拔的士气,表现出他们身上文学的意趣和对文学真善美统一的追求。这种文赋体并且成为宋代及其以后赋体的一种特点,正说明它为后世文人所喜爱、承认和运用,说明它的生命力,也让后人从中悟出真正有文学意味的文章的真谛。
    其次是题材相似。《秋声赋》和《前赤壁赋》都是以秋天为题材的。前者主写秋声秋气,后者着重写秋江秋月,但无非是一“秋”字。秋天,对于诗人来说总是一个异乎寻常的季节:秋天、暮年、末世、穷途、杀戮、老死,冥冥之中似乎早就注定不但是巧合而且是吻合的、彼此难分。永劫的时间挟带着它冷静而伟大的力把一个个旺盛的活生生的生命不知不觉又像一下子就带到了颓丧、衰落、枯凋、死亡的面前,有多少人能够把持得住?有多少人为此而哀叹悲鸣!有多少人在苦思冥想。是的,伟大而敏感的心灵就站在这永恒与短暂、有序与无常、生命与死亡之间,发出他们激荡人心的歌唱。中国这个诗歌的国度,古往今来就不知道产生了多少秋日的悲歌绝唱,而欧苏两赋无疑是其中经久不衰、美妙绝伦的两个曲子。写声如在耳,绘色如在目;其色、其容、其气、其意,无一不夺人心魄、令人黯然神伤;清风、明月、水光、山色,何处不慰人心怀,令人宠辱皆忘;把大自然描写得如此声色毕现,把心情意绪刻划得几可触摸;文字韵律如此之美,情景理交融成一片,而又自始至终如此真实与真诚。写秋,这样的文字确实可谓不可多得。
    再次是结构相仿。两赋一开始都用极为简洁的文字交代了时间、地点、人物;然后对当前的景象略加显露,定下一个基调,形成一定的氛围;接着是通过人物的反应,特别是对话把景象进一步展开,加以议论并归结到人生、宇宙的大道理上去;最后又以点睛之笔写出眼前之景与心中之感给诗人带来的结果;而给读者留下的是深深的回味与进一步的思索。
    用以支撑这一结构的是主客(或主仆)对话的手法。这种手法其实是一种较传统的写法(至少可以追溯到《庄子》),也是辞赋常用的手法(如司马相如的《子虚》、《上林》、杨雄的《答客难》、谢庄的《月赋》、庾信的《枯树赋》等),因而顾炎武在《日知录》中有“古人为赋,多假设之词”的说法,近人钱钟书在他的《管锥编》中也说“辞赋主客酬对多假托。”但我们细看《秋声赋》与《前赤壁赋》,却发现他们的主客(或主仆)对话是实录而非假托,这样就既保留了赋体“假托主客对话”以“逞文才之戏笔”的优点,又避免了失实作假的指责和缺憾之处;既能信笔自如又能真实可信。两赋的生趣活泼、人物的栩栩如生、事件的真实有信、抒情说理的灵活自如,不能不说这一主客(或主仆)对话的手法是起了作用的。
    以上仅就欧苏两赋的文体、题材、结构、手法几个方面指出他们的相同之处。其实两赋甚至在遣词造句上都有惊人相似的地方。如:“欧阳子……悚然而听之”与“苏子愀然,正襟危坐”,再如“童子莫对,垂头而睡。但闻四壁虫声唧唧,如助余之叹息”与“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相与枕藉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在此我们就不多举了。
   
    如果欧苏两赋什么都相似,苏赋就成了对欧赋的翻版,那么对它们进行比较也就没有什么兴味与价值了。我们读《秋声赋》和读《前赤壁赋》,不但没有重复相同之感,反而会产生十分不同的内心感受,引起不同的情绪变化,这就说明两赋在外形的相似之下有其内在的不同,为了更好理解这一点,我们先看欧苏各自一首词中的几句:
         十年前是尊前客,月白风清。忧患凋零,老去光阴速可惊。(欧阳修《采桑子》)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苏轼《水调歌头·中秋》)
    一个是对于老去充满了怀旧的、忧患的、惊惧的感觉,一个是对于离别抱有“古难全”的理解与“共婵娟”的淡淡喜悦。欧苏二人对《周易》都有极深的研究与理解,对宇宙人生否定性的一面有深切的体味(关于这一点另文议论),经历过宦海浮沉、世态炎凉、人生甘苦,而欧自号“达老”,苏世称“旷达”,都是居士,他们都有一种从苦难中超拔出来的旷达。这从他们的为人处世和许多文章中都可以看得出来,就是在这被认为是消极和虚无的两篇赋中也有一种旷迈!何况是否真的消极和虚无还有待落实。显而易见的一点就是:这两赋都赢得了不少读者。下面我们对两赋作稍为具体一点的分析和比较,先看《秋声赋》:
    “欧阳子方夜读书,闻有声自西南来者,悚然而听之,曰:‘异哉’!”方夜读书,万籁俱寂,正是人心最安静也最容易为外物所触动所感染的时刻。突然之间,一片声音打破了宁静,令人悚然惊惧,再收摄心神细听,竟是那么的怪异。这就是人在不知不觉中突然有一种东西向他袭来,来到他身上,进入他的生命之中。比如说突然间发觉秋天——暮年竟然就这么来了,不可抗拒的生老病死的规律就像大自然春夏秋冬四季不停的交替一样,人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站在了老死的面前,谁能忍住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呢?文章一开始就把我们带入一个令人窒息的、恐惧的、紧张的、异常而又严重的、人人不得不面对的场景和氛围之中去。秋天,像大海狂涛,像飚风疾雨,像一场战争,突然而又迅猛地来到一个年过半百的人身上,一个年过半百而又壮心未已的人身上、一个想有所作为而又心力交瘁的半百老人身上,震撼着他。而这些对一个蒙昧未开的童子来说,他年少而无忧的生命如何能够体会得到,所以他说“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四无人声,声在树间。”依然是星月灿烂,一片天清地明,最多也就听到风吹树叶声萧萧而已了。这跟李清照的“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其间的景况与感受应是一致的。大自然总是触动着诗人敏感的心灵,使他们成为天地之心、万物之心。六一居士这一颗心在秋风起秋声动的时候,便忍不住为之悲,因为秋之为状、其色其容、其气其意,无一不“以肃杀而为心”,“凄凄切切,呼号愤发”,“既老而悲伤”。它们有过青壮年的时候:“树犹如此,人何以堪”!“人为动物,惟物之灵,百忧感其心,万事劳其形,有动于中,必摇其精”。谁没有过年青,谁没有过奋发,谁没有过风流;谁又不想保住这些,永不衰竭;谁又能够保住这些,谁留得春住!力所不及,智所不能,非金非石,丹为槁木,黑为星星,如色变而叶脱。欧阳修是政坛、文坛上的领袖人物,一生有过多少的奋斗和挫折、追求与失落,当他已渐渐功成名就之时,却也不能不感到“老去光阴速可惊”,我是看不出消极来的。人事忧劳、日渐衰老、大志未了,人难道要像无情草木不感到悲哀那样才是积极乐观的?这种悲哀,不但不消极,反而在其中有一种悲愤:悲愤人生不能长久如“金石之质”;有一种热爱:“欲与草木而争荣”;有一种旷迈:“亦何恨乎秋声”!正因为追求的强烈与固执,所以才需要解脱,这比贫乏的乐观要有力量和深刻得多,但是蒙童又何知,自顾睡去,惟有虫声唧唧,助其叹息,似乎大自然又一次赐惠于他,理解了他。但是秋声秋状仍像一片硕大的阴影,罩在他刚直而又火热的鲜血之上。他认识到了人生的短暂、无常、老死等否定性的一面,但他仍为永恒、有序、生命而焦灼,他没有解脱。这就是我们读《秋声赋》时感到有一股郁结而奔突之气的原因。
    苏东坡是有幸的,他有一个能酒能箫、知夫水月的客人相陪。眼前的景象是舒畅的:“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如此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怪不得要“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恣情任性、随意所之,欢畅逸乐,这跟《秋声赋》的开头是何其不同的场景和情氛:一是令人气逼,一是令人气舒。然而即使就是在这饮酒甚乐,在这美好景色之前,诗人还是唱起了“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美人不必指君王,不必指思慕的某一人。美人在天一方就是一种缺憾!人生总是欠缺总是遗憾,只是各人不同罢了,只是一时一处各不一样罢了。潜蛟有憾,嫠妇有憾,吹箫客有憾,苏子瞻有憾;孟德自比周公而困于周郎是憾,一世之雄而今安在是憾,长江无穷人生有限是憾,挟飞仙抱明月不可骤得是憾。人生几乎无往而不是憾事,在朝憾不能在野,在野恨不能在朝。诚所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人生是否要如此痛苦,永远不得解脱?是否只能在秋风之中,秋水之上,秋月之下吹上一曲“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洞箫,来倾吐这种旷世之悲,千古之恨呢?
    苏东坡是大胆的,他的天才豪放要使客人要使人们能够转悲为喜,在这一点上他是前无古人的,他完成了中国古代士大夫的一种心态转变:以天地之心的道家精神来从事世俗之务的儒家业绩,或者从苏东坡接受佛教影响来看是以色空不二之心作菩萨行。庄周的逍遥齐物导致出世、屈骚的求索不止导致自伤,兼济天下独善其身的无闷其实是进退皆忧,而人心所向总是追求逸乐追求成功的。司马迁是追求不朽的成功的,建安文学是其继续;古诗十九首对不朽的成功充满迷惘,转向逸乐;竹林七贤把成功推向虚无;然后有郭璞的游仙和谢灵运的山水,寻找乐园;陶渊明是个不成功的典范,他的《自悼诗》敞明了一个绝境,《桃花源记并诗》虚悬了一个极境,《归去来兮辞并序》成了他的归宿,但他并非浑身静穆,所以依然困苦,未了壮志;李白是另一个不成功的典范,但求逸乐适性,对于成功他是实在不以为意的;(杜甫是个较奇特的现象,他个人的生命冲动似乎较弱,而韩愈和王安石是不属于这一列的人物,都不赘述。)欧阳修其实已很接近,他在理智上和苏轼相去无多,这从《秋声赋》的说理上可以看出,但在情感上就是没有摆脱对于不朽、生命和成功的焦灼。苏东坡就是要成就一种无憾的人生,就是既要拒绝这种无所谓的虚无态度,又要清除那种“有执”带来的焦灼和痛苦,无执于有执,无执于无执,色空不二,无为而不所不为。为此,他要从大自然和人自己自身身上获取最终最大的力量,来完成从有憾到无憾、由悲变喜的转变。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有,一毫莫取;不能成功的遗憾焦灼痛苦就被消减了许多,人要追求奋斗但不要执着于收获成功。山间明月,江上清风,声色不竭,人所共适;还有一个伟大的自然宇宙为我们献出那美好的一切,无所求报,人应该从中得到启迪,获取力量,取得慰藉,人还有什么可憾可悲的呢?即使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伟大的大自然也没有把你抛弃;尽人事,顺天意就是了,这样你就能从中得到喜乐。“天地曾不能以一瞬”,“物与我皆无尽也”,人可以以一瞬视天地,以无尽视自己,又何必汲汲然数数然于人生如梦、岁月如流、吾生须臾呢?不必为追求不朽和成功无望而陷于虚妄和崩溃,也许人生就是既永恒又短暂,既失败又成功的。只要你觑破色空不二、作菩萨行,人生何处不自得不自乐!苏轼屡遭贬窜,丧妻失妾,却始终直行不阿、乐观放旷,所到之处既为百姓建树,又自适性情。贬惠州修堤筑室,引水殓尸,更道:“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报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轻打五更钟”。窜儋耳,便做永居之想,确实无所郁闷。跟隐逸不一样,跟放浪不一样,跟幽愤不一样,跟死直也不一样,他似乎是一团和气,所到之处为人所喜且复自喜;而这团和气还能化为喜雨,滋润万物。确实是一个成功的典范,使专制政体下士大夫们获得一个普遍可接受的模式,在对自身伤害得最少的情况下去获得忠君爱民的成功。这也就怪不得要“客喜而笑,洗盏更酌”,以至于“不知东方之既白”,读起来确实可喜。《前赤壁赋》就是在且喜且悲、且悲且喜之中,驱散了欧阳修在《秋声赋》中的叹息,成为封建士大夫文人心态转变的一个标志。
   
    以上我们比较了欧赋和苏赋的相似之处和不同之处,指出了它们一脉相承的关系和苏赋对欧赋的突破。也许有的论者会指责苏东坡的做法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痛苦和焦灼永远是消解不了的,没有什么解脱。在此我们不便也不想对这个问题展开讨论,我只想说苏东坡在他的语言世界里塑造和完成了一种追求、一个境界,并以自己的行动努力去接近它、实现它,为此他为人们所喜爱甚至成为一个榜样。他的这种倡导,减轻了夹在君与民之间而汉唐以后已日渐软弱不力的士大夫中正直者的重压。当然有了这一阀道和其他气阀,士大夫便愈加失去了对皇权的牵制作用(不像士族兴盛时),几乎成了专制皇权统治老百姓的工具而已,制衡的作用微乎其微。苏东坡上承其师欧阳修,完成对其焦灼的消解这一工作,是功是过,就留待有识之士去评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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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0 11:2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天放 于 2012-4-20 11:01 发表

可以具体化为:在虚无的人生中产生并获得人生的意义。什么时候解决也可以是个话题,也就是我对事物的某种看法由来已久,不会轻易改变。


1、在虚无的人生中产生并获得人生的意义。

     这点和我在回帖里的精神是一致的,我请求你再次回味“无利害和虚无的关系”,它们于人生的终极意义上是怎么获得逻辑的勾连经验的。我相信你对康德的“无利害而合目的”有了充分的了解,所以我放下你的“无中生有”,你的定义已经确定,我们并无实际性的分歧。

2、“什么时候解决”这么说来是一个范式的问题,那么我在态度上有所误解,但这次我们各自要小心了,看我能打破你的范式。

[ 本帖最后由 夏日的果 于 2012-4-20 14:1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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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0 11:2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佛山采墨 于 2012-4-20 05:51 发表
“要对矛盾给以足够的诚实,永远无法回答的事物,
那便是至善的,便是好的”

我所敬畏的东西,就是这些如脾胃一样朴实的事物,流淌着自身的光芒。
原帖由 天放 于 2012-4-20 08:19 发表

在知识论中窜入伦理和美感的这个句子,我只接受它的前半部分,即要对矛盾给以足够的诚实,这也是我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就解决了的。
原帖由 夏日的果 于 2012-4-20 10:45 发表


同样的,伦理和美感是知识吗?那么我同样请你解释什么叫“知识论”。

我的话事就采墨的话来说的,他引用了你诗歌中的句子,这个句子是我原先在阅读你的诗歌的时候停留了较长时间的地方,因为我要弄清楚它的意思。当我看到采墨这样理解的时候,我便觉得他的理解可能就是你要表达的意思,所以我就那样说了。“脾胃一样朴实的事物”,(甚至“我所敬畏的东西”,甚至“永远无法回答的事物”)在我看来属于在知识领域中被思考的事物,这个领域求的是真,所以我对后半句承接“那便是至善的,便是好的”不以为然,这个句子中求善和求美的意思昭然若揭,我觉得是一种窜入。
“要对矛盾给以足够的诚实”,是我一贯的态度,所以我表示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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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0 11:29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1# 天放 的帖子

文章很长,我先看完再说。也许我在“超然”这个问题上的分析,将让你感到有些意外。

[ 本帖最后由 夏日的果 于 2012-4-20 11:3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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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0 11:3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夏日的果 于 2012-4-20 11:23 发表


1、在虚无的人生中产生并获得人生的意义。

     这点和我在回帖里的精神是一致的,我请求你再次回味“无厉害和虚无的关系”,它们于人生的终极意义上是怎么获得逻辑的勾连经验的。我相信你对康德的“无厉害而而合目的”有了充分的了解,所以我放下你的“无中生有”,你的定义已经确定,我们并无实际性的分歧。

2、“什么时候解决”这么说来是一个范式的问题,那么我在态度上有所误解,但这次我们各自要小心了,看我能打破你的范式。 ...

1、我当然知道我们在这一点上没有实质的分歧。你用的是康德,我用的是国学。
2、呵呵,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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