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我

张会勤

【三个我】


1、第一个我

第一个我，坐在透明的屋子里
身体微颤，语句破碎，词不达意

灯光帝王一般高高在上，冰冷
没有表情，一次性的黑色水笔安静的
躺在桌面上，周围没有纸

他们来了，彼此耳语一阵
又各自飞走了
窗户大开着，洁净的玻璃门
映照着未及消散的人影

酉时，黑暗覆盖了整座大楼
巡视的人缓步而行
从一楼到十一楼，从光洁的地面到尖利的屋顶
鸟儿们屏气凝神，缩在屋檐下      
互相，虎视眈眈


2、第二个我

第二个我被遇见时，夜已深了
偶尔有汽笛的声音传来，身体翻动一下
又沉默下去，氤氲的雾气升上来

一条鱼从天上落下，找到了它的墓地
在一片玉米碧绿时，那时
尚有雷雨，偶尔光顾贫瘠的土地
第二个我正坐在坟头，数着脚下茅草的根数

母亲说，那时我哭了，哭得很凶
天阴沉沉的，太阳偶尔露一下脸，又被
赶了回去。大人们都在地里锄草
我的脸上青了一块。我的敌人，那个同岁的男孩
正在河边放羊，雪白的羊群吞掉了一大片碧绿
母亲为我请神，对着东南方烧纸，磕头，谦卑而虔诚


3、第三个我

第三个我越来越，老了，旧了，倦了
睡在沙发上还是大床上，已没有分别
地板是生硬的，不然也可以
阳台也可以，做我的终身依靠

第三个我躲在衣柜里，或者
挂在塑料衣架上。玻璃门未开
第三个我透过缝隙，轻嗅油烟的香味
那个人正在做饭，或者洗衣服，或者和孩子游戏
表情认真，忙而不乱


4、三个我

有一日，天高云淡。三个我在云中，两两对弈
我手执黑子，我手执白子，我左手黑子右手白子
一条龙被盼望着，从湖中冲出
一条鱼被抛弃，倾斜着身体，飞向彩虹
一张网在三个我面前展开，四通八达，条条通罗马

门之

这个想象，真是神奇。而且呈现力极强，仿佛看电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