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霞帔》（八章）

青蓝格格 · 发表于 2011-8-2 13:28

《春天的霞帔》（八章）

引：唯有春天，才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一
衣服的碎片在飞。而我们，总要先滑翔上一段路，才能看到春天的霞帔。
现在是无可置疑的冬天。雪花和雪花在对话，凋零和凋零在调情。
只有我们，均匀地被冻僵再均匀地苏醒……

二
你抚摸我光洁的额头，对我说：“我们要平静，要快乐地憧憬。”
“好的，我听你话。我还要看星星点灯，看小草发芽，看生活的雪花如何融化。”
呵！我的回答多么幼稚啊。

忽然，我想起自己分娩时的阵痛。
那时，夜色朦胧，我心海里有蓝色的潮水翻涌。
那时，我心疼起妈妈，泪的鲜艳将我引向极致。
那时，我离风声很近，离血很近，离一杯月光只有一杯月光的距离。

你抱着我，有些惊慌。你无数次地呢喃着：“别怕，别怕……”
在她诞生的那一刻，我复活过来。并，挺直了身体。

三
多么幸运，我还活着。
而，一个怀揣我们共同梦想的茧却已经完美破出。
她像你的模样，也像我的模样；她像你的心，也像我的心。
她是我送给你的花冠呢，她是你送给我的苍穹。

在我们心尖上，她一身粉红。为穿越层峦叠嶂，她做着美好的准备。
她是我折叠过来的明天的另一半。蓝天、碧草、青春、碎片、我、你……

事实上，我从不相信一叶障目。
但我相信，所有美好的祈愿，在最初，都会有一个疼痛的外形。

四
太阳花的样子很美，它与月亮之间有一根绳子。
系在绳子上的那道荒芜的白光是什么？
是我们骨子里积聚的欲望吗？还是我们曾经秀美的脸庞？

别解释了，谁都知道，对于烦躁的独钟多么刺骨。
刺骨，刺骨，刺骨……
就这么刺着……仿佛，充斥渴望的夜，只要能够呼吸，就一刻不会停止。

现在，我什么也不说了，我的记忆里全是沸腾。
我要像鱼一样简单地运动下去。被你含化的糖果多甜啊，像我身体里的小月亮……
哦，小月亮。天亮起来的希望。

只有天亮起来，我们才能真正分清——
冬天和春天。

五
冬天最后的堡垒在哪儿？春天最后的堡垒在哪儿？
这万箭穿心一样的质问，让我找到了冬眠的理由。
我要睡去了，我真的要睡去了。

可我怎么还是看见光阴疯子般逃蹿？

我惧怕它骚扰我。幸好，一颗被我咬进的露水陪伴我进入梦魇。
它比我还轻，我比它更质感。
我闭上眼，它就蜷缩起身体；我蜷缩起身体，它就闭上眼。
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可悲的是，露水和我都不喜欢这样的游戏。
我们悄悄拾起彼此的喘息，呼出最后的气。
我们一起向冬天许了个愿：我们在哪儿醒来，堡垒便会在哪儿还原。

六
当我重新醒过来的时刻，我会裸奔。
裸我的目光，裸我的精神，裸我的手臂，裸我脚趾以下的土地。
我的牙齿与疼痛对接的部分我也会让出来。
那里留出的空隙，正好容得下荡涤在生命渡口的一缕烟……

就让我的嘴继续呜咽吧！那样，就能将冷一遍又一遍击碎。

七
热从冰层中跳出来，梅花也开始三弄。
春天啊，它拥有戏子的身手，它善于制造长镜头之外的阴谋。
我们是长镜头外的观象者。我们边观边笑，边笑边体验覆水难收的意味。

美和缺陷一定是存在的。但它们都像辩证法中的圣洁一样，宠辱不惊。

一个立体的喧声传来，现实的诗性开始裸露——
一双常年流泪的眼睛失明了，一只喜欢桃红柳绿的燕子在翩跹。
年华泛起褶皱，我们的心灵泛起褶皱……

心，是春暖花开时，最远的长镜头……

八
可以，穿上红舞鞋绿舞鞋了；可以，用铅笔轻轻素描桃花了。
可以，洗净身子上不详的纹身了；可以，看见东风不再回头了。
可以，涂脂抹粉了。

可以，自上而下，由左及右地观察一只空瓶的来龙去脉了。
可以，忘记嘴角的胎记了；可以，解剖一面镜子里无形的皎月了。
可以，发霉了。

以上这些，是我第一次与你说出的情话。
可是，它们现在，都变成了颓废的油彩。
因为，恍惚的瞳孔与恍惚的春天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