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须臾或恍惚：岁月山河搜神行记

黄海声

【原创】须臾或恍惚：岁月山河搜神行记
　　

黄海声
　　

大风中骑电动车去某中学参加继续教育考试。在市中心，车辆混乱火爆，心情既兴奋又麻木。应该吗？也许。与每次此类考试相同，心里就象过节一样浮躁狂喜。
　　

不知为何，如今对浮躁简直有了一种毫无缘由的依赖与嗜好！是啊，如今，一切都好！没有烦恼！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就如马建的小说语调那样干冷干冷的从容、空荡、肃静。就象发在1987年1-2期《人民文学》那著名的问题刊上的中篇的名字：《亮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荡荡》。清醒过来后，可能就会是这样。
　　

身边，没有污秽感染，没有臃肿添堵。也硬朗，也明白，还从来没有过这样。不禁令人感叹不已;有时偏执狂妄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对！过多的崇敬、过多的殷勤溺爱，弄得自己那么渺小那么本来无一物。空荡，心和自己身边的环境，我感受到自己前所未有的浩瀚、豪迈、壮丽、刚烈！终于看清了来自自己生命本源的那种气贯长虹和气吞山河的《创世纪》冲动。多好！自己竟然在自己的非理性的狂热中轻而易举的得救！好啊！终于能够赞一个啦！
　　

迅速考试。以最快的速度把字密密麻麻堆满试卷。这类考试是天底下最容易最轻松的考试，如果人这一生这么容易多好啊，可这又是多么地不可能。也许可以，但必须要拥有怎样的条件啊！将生生世世迈完走遍的才胆吞包卷盖天下的熊熊烈烈的英勃不灭之气！这将是怎样的一个人啊！拥有天下最雄厚辉煌的事业又能不为其所累所缠所染！壮烈，空明，心胸中既有天下万里锦绣山河，又有千山鸟飞绝独钓寒江雪。“如果是这样”， 我务必“称之为一切”，称之为“传奇”。除此，我就让自己干干净净地空手度日，或许因为实在无话可说。
　　

匆匆考完，又在大街上车流人流中向北走！起风了，风从北来。令人狂喜的那么一种只有此时季节才会有的别具风味的冷！霸州大城上空，风云拥挤又空旷豪华，想自己，半生已过，多象这天上的万里浮云，飞飞扬扬，苍茫而去！而且终究会苍茫而去！或早或晚，也终究没有任何意义！不必多心，一心一心又一心，也不必多此一举，一举一举又一举！想此，周围的人流刹那间有人海之壮阔，也有清明上河图的光阴之远，而霸州大城也涌动着迦太基、巴比伦、津巴布韦石头城、古罗马或干脆更有火星表面万里沙砾之种种幻象之悲情。呀，够了，够了。是啊，凡文明繁华必有悲情笼罩，凡相见欢会缠绵慵懒也更有生离死别之慨叹！想此，仰天狂喜：然，然，喏，喏，罢了，罢了，天奈其何，何忧之有！此时耳边又响起《悲情城市》的苍茫巧妙幽幽探邈的乐音，此时奈何，民国匆匆荏苒，阳光足旺丰烈，不觉梦醒今宵，竟有万里风云中涉天下流沙时忽然回身猛然望见那人时万语难诉的忧伤与清明。
　　

那人是谁！是我褴褛空前困顿绝后的生命时期所遇一个个具体详细之女子！她们微笑或咆哮、温暖或阴森、妖艳或丑陋、缠绵难去或辐射释放咬牙之仇切齿之恨等等云云。或者为一个以无形而长存之人，其不用天下一人一事一物而真空妙有万有相变不息不衰，，其层层下走天下而不计杂杂之风云。
　　

物质外壳时时化为乌有。长亭短亭夕阳山外山的羁旅长行也被缩减誊清。人人事事此刻全都“静影沉璧”。是谁在唱：是时候！而周围，周围，依然有热腾腾的小团圆小光阴小生活细节的牙祭！如果孤独了，我指望谁？我是否还有深不可测的前来或前去孤独的能力？看新版《三国》中的《千里走单骑》时，见那张飞与关羽重逢后相抱狂笑情节见那张飞关羽赵云跪在潦倒屈身露天席地而眠的大哥刘玄德面前情节时，我为何久久地久久地准许自己悄然流泪！二十年了，无国无家，孤单吗？我有众兄，我有众弟！确实，吾亦有众兄，吾亦有众弟！经济乱世，人情长夜，何时能相抱，何地能携手出门仰天大笑！在何时？在何地？
　　

下午，两个小时写完《传奇：春天一天里的亿万年》。情海绝情，人世演义难。那就在音乐词语中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追溯自己种种前世今生。文中意义连绵倒空，只借春风红颜问消息。我空洞自己，我华丽自己，我没有意义自己。我雕琢自己，我堆砌自己。没有畏惧。修辞的长河落日中凝视着自己那众里身单的身光默默无语！既然，“早就如此”，天奈之何？夫复何言！仅仅因为绝对的一个人还能独自写，也因为还有一个人能够“悠然见南山”地懂。否则，天复何言？如果不能，那就将其当成在自己生生世世回环旋转在密密麻麻的银河间弥漫缭绕融会贯通目击道存的自己写给自己的无始无终的回文诗吧！琼花繁密兰草扶摇的天地间，清拔霍霍的光阴里，这，总还可以。
　　

下午时光在“凤凰传奇” 刚爽昂扬的歌声中流逝。外面，透过阳台见一天地的阳光无情强盛。下午渐渐在亿万年间漏尽。此时，心跳还是不跳？一个人竟这麽容易从跺地一声就接连不息地侧翻、搭上墙、拿大顶、骑单车北上流浪京城与一路向西流窜太行的二十郎当到四顾茫然的四十岁！想起那日春雪过后在霸州市北杨庄附近牤牛河堤岸上行走，在皑皑绵绵荒无人迹的原野和树林间一个大坡顶上一个人唱《风雪山神庙》：“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 彤云底锁山河暗，疏林冷落尽凋残。 往事萦怀难派遣，荒村沽酒慰愁烦。 望家乡，去路远，别妻千里音书断，关山阻隔两心悬。 讲什么雄心欲把星河挽，空怀雪刃未锄奸。 叹英雄生死离别遭危难，满怀激奋问苍天： 问苍天万里关山何日返？ 问苍天缺月儿何时再团员？ 问苍天何日里重挥三尺剑？ 诛尽奸贼庙堂宽！ 壮怀得舒展，贼头祭龙泉。 却为何天颜遍堆愁和怨......天啊，天！ 莫非你也怕权奸有口难言? 风雪破屋瓦断，苍天弄险，你何苦林冲头上逞威严。 埋乾坤难埋英雄怨，忍孤愤山神庙暂避风寒。”
　　

那日也是下午将尽，黄昏来临。那日短信为何尤其苍茫分外婉转：“早上四点在高速上，车灯范围内密麻麻的雪花迎面而来，车就如飞在水底瓢泼的激流中，飞扬壮观！凌晨北京，春天啦，迎来漫天飞雪！”“雪在烧，酣畅淋漓地烧！春天的雪！恍惚间想起日本的樱花！这是冬天在还春天的债，这是雪花在还桃花的债！可到那春风大作鹅黄瓢泼时也是刹那间的事！”为什么不一天天早早将这低回伤叹斩钉截铁地结束。是啊，“空穴来风”式的伤心是难免的，如果不舍，那就将其留在彼岸留在明天的溢彩万里的曙光里吧。
　　

傍晚，一人下楼。夜色笼罩霸州大城。步行，从兴华路向南，向南。路灯，车灯，霓虹招牌，匆匆的行人，若有若无的黑魆魆的街市之声。还是胶东海鲜楼、永昌广告、全乐小锅馆、牧鲜烧烤城、红雅餐厅、迎宾路东口、综合执法局等等，向南，向南，再向南，有时缓行，有时奔跑。医院丁字口、步行街东口、现代商厦大屏幕墙下，此时耳机里一直是刀郎的《雁南飞》《映山红》等，夜色繁华的霸州大城溶解在刀郎沙哑、高亢、空旷、苍凉的声浪中。
　　

往南望了一眼明珠超市，然后向西一百多米，从步行街南口，沿步行街向北向北，空，冷，阴暗，几乎无人。恍恍惚惚，空空洞洞，此时为何鬼使神差想起了《尤利西斯》《都柏林人》或《芬尼根守灵夜》！妙啊！快走吧。
　　

到步行街北口，在耳机里传出音量强猛音域宏森严广的谭盾《卧虎藏龙》主题音乐时我看见霸州国际酒店高耸庞大上下穿梭流动的立体光墙大网！市府道，拱形跨栏式霓虹灯光色刷刷抹抹妖艳奢靡从容霸道一排排向西变幻流淌而去，灯红酒绿严肃整齐波浪滔天逼人心魂刺人心肺，恍惚间只觉此街市既非天堂，也非地狱，只不过是人间的平平淡淡。分分秒秒后，颜色全都云烟而去，人间已是别样的山河光阴。爱恨情仇是是非非皆以难觅痕迹。在霸州大城，我惶惶匆匆草草记下的我自己的《创世纪》《出埃及记》（《神曲—出霸州记》）也仅仅是寥寥几笔而已，也仅仅是自己光阴岁月大崖壁上漫漶剥离的《癧鹤铭》《西狭颂》或《杨大眼造像记》而已。欲造自己性灵魂器的《散氏盘》与《爨宝子》何其难哉！去矣，去矣！其光，其色，妖幻幻，艳麻麻，非心魂久住之地，向西，向西，妖艳的光网色门一张张一扇扇穿肠而过。身后事渐渐熄灭，恍然间，不再记起。
　　

到交警大队，沿国道一路向北，温泉小区，长城小区，科技馆，市府大楼，此时什么也别说了。心只随着106国道上南来北往的车流而去。海天之恋歌舞厅，其门其墙上招牌霓虹，刷新凶猛急速的鲜艳非同凡响出轰轰烈烈的气概，罢了，罢了，不提，不提。爱琴海歌舞厅，也依然还是不再提。霸州益津书院前牌楼广场，灯暗无人，略显阴森，更加不提。霸州市一中，向东，市三中，职教中心对过，某住宅区，上楼，开门，打开电脑，微微闭上眼睛。
　　
2011-3-7

九天玄猢

是够须臾或恍惚

流水而不滞，恍惚而不抑郁

杨望远

我空洞自己，我华丽自己，我没有意义自己。我雕琢自己，我堆砌自己。没有畏惧。修辞的长河落日中凝视着自己那众里身单的身光默默无语！既然，“早就如此”，天奈之何？夫复何言！仅仅因为绝对的一个人还能独自写，也因为还有一个人能够“悠然见南山”地懂。否则，天复何言？如果不能，那就将其当成在自己生生世世回环旋转在密密麻麻的银河间弥漫缭绕融会贯通目击道存的自己写给自己的无始无终的回文诗吧！琼花繁密兰草扶摇的天地间，清拔霍霍的光阴里，这，总还可以。


欣读长篇美文，

周飞雪

也许我们每一个都想在繁杂在寻得那一份清明,

菩提本非树

学习了。

黄海声

原帖由 九天玄猢 于 2011-3-9 08:00 发表
是够须臾或恍惚

流水而不滞，恍惚而不抑郁

在不滞中自由行走，在恍惚抑郁中借来了东风！

黄海声

原帖由 杨望远 于 2011-3-9 09:11 发表
我空洞自己，我华丽自己，我没有意义自己。我雕琢自己，我堆砌自己。没有畏惧。修辞的长河落日中凝视着自己那众里身单的身光默默无语！既然，“早就如此”，天奈之何？夫复何言！仅仅因为绝对的一个人还能独自写，也 ...

黄海声

原帖由 周飞雪 于 2011-3-9 09:39 发表
也许我们每一个都想在繁杂在寻得那一份清明,

须臾见本性，恍惚闻真空；尘烟起处蝴蝶惊，梦里梦外眨蜻蜓！

黄海声

原帖由 菩提本非树 于 2011-3-9 10:10 发表
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