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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拉和卓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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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0 17: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来想写个散文的,写着写着不知怎么一来有点小说的味道,索性改成散文模样的短篇小说。题为怪怪的《舒拉和卓娅》,不过是现代都市迷你版。嘿!   






      他抬起头看见的,永永远远是这一小片天地。日月星辰,独来独往,从18岁到22岁到27岁,日子重重叠叠,堆了一地。春节到了,休息几天,春节过后,便回到油腻腻的工作中去,与孤独,迷茫,哀愁,彷徨作伴。青春少年的激情渐渐冷却。笑容,青涩渐渐褪去鲜明的色彩。平时话语越来越少,对人笑时,笑容仿佛不是来自内心,而是来自忧郁。他嘲笑自己“表情木然,目光呆滞”。一边是唉声叹气,孤僻忧郁,一边是脾气暴躁,咬牙切齿。父母厚道老实,善良平凡,含辛茹苦,期望儿子能为家里帮忙减清负担!几年后积攒些钱,盖房娶妻生子。但他却执拗地相信自己的追求。他需要快乐,朋友,富有朝气,还有自由飞翔。不切实际的想法与父母背道而驰。两代人都没错,而且两代人都对,错的是都没错都对的两代人撞到了一起便错了。时代和文化背景是隔在儿子和老人之间的山峰,而隔在他和“自我”之间更大的山峰是“不自信,犹疑顾虑。”老人逢人便自豪地谈起小吃生意,谈过去的艰辛历程,接着谈到儿子时,总是叹声气,先把脸上自豪的表情改变成失望。孤僻,懒惰,脾气坏,这就是所有人眼中的他。花样年华就在他同老人的争辩不休中一去不回了。老人曾经高大魁梧,是他幼小心中第一个英雄形象;现在却佝偻驼背,糊涂愚昧。不是“有钱才会快乐,没钱会快乐吗?钱才是最要的。”就是“你运气不好,做什么都要靠运气,运气好做什么都成,运气不好,做什么都不成。”不是“大家都是这么过日子。”就是“这就是命。”儿子在年少激情满怀的年代遇到不少挫折,这些都成为老人反对儿子的话柄。所有争吵最后便是厌倦了争吵,祖先创造的中华语言被他们俩淘汰了,而用更进步的心灵交流,做什么事不用说话都心领神会。此时,他累了。心中无限空虚,身体疲惫不堪。远眺广阔的世界却没有了迈出去的勇气。他以为退却和忍耐,世界将宁静安详,可惜不是。耳畔传来亲人们轻蔑不屑的声音,熟悉面容上浮现挖苦嘲弄的神情;何况,还有来自心灵深处的呼唤。他常常独自溜出去,不是上网,就是在灯火亮丽中穿街走巷。“阿唐又跑去玩了,”当老人发现儿子不在店里,便用他一口福建沙县话囔了起来。——“他在后面喝酒快活呢?”老人看见了他,又说道。“后面”是指店铺右侧的一小块凉爽空地。他边喝酒边戴着耳机听音乐,月色朦胧,夜醉了。
十点钟过后,这座名叫莲花山庄的住宅区里夜阑风静,行人越来越少。几个杂货店外和公寓楼下还有人在打麻将,中央矗立的高楼仍然亮着许多灯火。——从热气蒸腾的店里搬了两张桌子摆在凉爽的店外,阿唐坐在外面清闲无事。——一片宁静和协中,突然喧闹起来,夜被惊醒,循声过去。在那伙打麻将的人中有两人发生争执。那是一个门面以卖港货为掩饰的小店,其实仅仅外面橱窗上摆了几瓶香港产的风油精和润滑油。店里店外安置了四五张麻将桌,烟雾袅袅。
  店外很快围了一圈兴奋的男女老少,擦亮眼睛盼望一场大动干戈。一个令人厌恶的保安,以他惯常那种咄咄逼人式的步态,流氓痞子式的神气,赶到那圈人中,但是并不劝解也不帮忙,而是占据了一个观看的佳位。两名男性。一名四十左右,是什么机关里的什么干部,穿背心,短裤,拖鞋;一名三十左右,在地产中介上班,穿着白衬衣和黑西裤,皮鞋油亮,吊着一个小小的棕色休闲包。至于,恶语相向的原因自然是微乎其微微不足道。两人中一个站在店外的走道上,一个站在路上,都自觉的以矮树篱为界,以恐吓的言辞为利剑,使用激昂的手势为自己的言辞指明方向,或者,打手机假装说要叫兄弟们,但都迟迟不显露身手。慌乱的老板娘在两人之间劝解。没多久,两人吵吵没意思便散了,麻将桌也赶紧收起关门。围观的人也都失望而归。保安又往回走,双手离身体90度划动起来,双腿相距100度向前开路。向美发店和水果店外聚集的一圈子人,散布新闻去了。
渐渐的,美发店关门了,接着水果店也关了门,楼下过道里打麻将的几个人也散了。只剩一家便利店通宵达旦,还有这家小吃店彻夜不眠。此该,老人坐在柜台前慢悠悠地点钱,常常拿食指碰下舌尖沾湿,这种在点钱时手指和舌尖的亲泥接触是老一辈人的习惯,属于主动意识,但又被动品尝了钱的滋味,按照积习成瘾的情形推测,应该属于甜蜜的被动。点完零零碎碎的纸币,接着点盒里的印币,铿锵地响。——泳池右侧的绿树草坪在微风中睡去,高楼上亮着三两星火,——阿唐静静地坐在门外,想起一件挥之不去的往事,内心波涛汹涌。——电视在播放内战电影,已经看过“100万次”了。老人喜欢在生意清淡时拿出来看,说是“借点十大元帅的运气”。他总是张着嘴在睡觉,躺着,坐着,站着;又总是在忙碌,从早到晚,从晚到早。陌生人看到老人醉熏熏的样子,眼睛周围浮肿,还以为老人喝醉了。其实,老人滴酒不沾,烟瘾却很大,睡醒时,常发现衣服裤子多出一两个烟孔,醒后第一件便是到柜台前坐下点钱。——夜静悄悄的,印币铿锵地响。刚才,女儿打来电话,问候父母,提起自己的家庭情况,还有刚满月的儿子,胖呼呼的很可爱,对弟弟只问了一句:“他在不在店里?”——阿唐盯着寂静的夜色,里面有他18岁的一件往事,
18岁的夜空下,已经12点多,阿唐对老人招呼一声,便下班回住处了。第二天,他没有上班。给他打电话也无人接听。到了中午,店里挤满吃饭的客人。两个可怜的老人手忙脚乱,骂骂咧咧。

                                                            

   白天的广州,行色匆匆,高楼林立,忙忙碌碌。眼前晃过的面孔,擦肩而过的缘份,瞬间消失在汽车人潮中。不用多久,芒果和玫瑰的夜色降临了,一身灯红酒绿,色彩缤纷。这时行人都放慢脚步,眼神迷离。有一家叫“金色年华”的足浴休闲中心霓虹闪烁。两个月前,在二楼的休息室里,阿娇身穿蓝色工作服,这是她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她是中学同学丽丽介绍过来的,丽丽的穿着跟阿娇不同,她打扮妖艳,涂红擦粉。有同阿娇一样穿蓝色工作服,也有同丽丽一样穿着打扮,休息室里,还有几个十八九岁的男服务员。
——她们坐在电视机前,丽丽吸了口烟,然后,用湖南话说道:“我喜欢把男人追到手,玩腻了,再甩掉,我喜欢看到别人痛苦的样子,”——
夜晚,顾客比白天多,热闹非凡。接待顾客的几个男女部长热情洋溢,笑容满面。其中一个叫周红的女部长,青春靓丽。
——电视机前,丽丽抽着烟,今天,她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了。“谁对我恶,我就对谁恶。”对阿娇说完这句话,丽丽那双眼睛,在烟雾迷蒙中,目光如炬。——
常常有顾客一脸猥琐地对周部长说些暧昧的话,此刻,她便微笑着,应对自如。永远显得那么完美,自信。
——电视机前,丽丽在阿娇耳边絮絮叨叨。这一次,丽丽鼻青脸肿,用抱怨的语汽询问道:“为什么每次被抛弃被伤害的总是我?”——
两个月后,阿娇离开“金色年华”,进了一家制衣厂。
在高耸的楼房身后,掩藏着旧房陋巷。从热闹的小巷突然拐进一条幽静的小巷,最后一幢房的一楼,住的全是福建人,吵吵闹闹地讲一口听不懂的福建话。笑呵呵的汤老板,头发油光亮滑,蓄着唇髭,声音粗哑。手下有一个师傅小张和三个工人,其中两个是新招的,一个叫小兵,一个叫小诃。全都年少,小张最大,也不过22岁。住所里其他人是来找店铺开小吃的,暂且住在吃在这里。有人很快就找到店铺走了,时间长的个把月不等,汤老板也不免催促道:“我听说,桂田那很热闹,行人很多,到那里看看有没店铺?”。人走了还会有人来,他们找到店铺后便在汤老板这儿拿货。他们抽烟打牌的时候,小伙子们都去睡觉,他们睡觉的时候,隔壁铁门紧闭的作坊里,轻轻振荡着机器的轰隆声,那时是半夜3点钟。
作坊里为小吃店供应面条,饺皮,和云吞皮,用塑料袋一斤斤装起,在大厅的桌子上排列好。师傅小张在一个房间里单独操作一台绞面机,一个四川的小伙子从大塑料盆里往机器里舀和好的面粉。对面房间,小兵和小诃负责剪切和包装,嘻嘻哈哈,正聊到师傅小张和“老四川”。他们刚来时,小张总是对他们指手画脚,现在,他们对小张的话不愿搭理,有人敲门时,小张叫他们不应,只好自己去开门;要人帮忙舀面粉,只有“老四川”勉强听从。后来小张改变了态度,表面上嬉皮笑脸,心里头恶语咒骂。
机器停了,师傅小张站在门外透出的灯光中抽烟,从头到脚全是面粉,仅穿了一条内裤,叉开腿;三个小伙子,也是一身白雪,自己的旧衣服就算是工作服了,但是脸上很快乐。在住所与对面的房子之间隔开一小方空地,四点多,对面房子一楼的灯亮了,十来个女的陆陆续续回来,全讲一口湖南话。后来,饭做好了,姑娘们一个个端着饭,到门外,或蹲着,或站着,或坐着。小张称她们是辣妹子,用辣椒就饭吃,然后,他开始用下流的话谈起女人来。她们很快吃完饭,不久灯熄了。
六点多,三个小伙子,洗完澡换了衣服,往缚在车后的筐里装好货,便骑单车出发了,十点多便送完货。直到午后二点上班,四点多送货,回来已将近6点,就这样一天两趟。夜色是青春快乐的夜色,属于这三个年轻人。
一天旁晚,三人中小诃回来的最晚。住所前的那块空地上,一伙人在打羽毛球,是几个住对面的湖南妹,还有小兵和师傅小张,几个“白吃白住”的也靠在门口指指点点。小诃站在一边看他们打球,没有参加。师傅小张是其中最快乐的一个,晚饭期间话题不离那几个湖南妹,尤其对一个身材高挑漂亮的女孩特别有兴趣。她是那家小制衣厂老板女儿,住在二楼,但是常常跟女工们一块儿玩。——“你把她追到手后,当她家的上门女婿,你岳父那么有钱,把厂交给你,以后你就是老板,吃香喝辣了”——对于别人的戏谑,小张用笑声来敷衍。晚饭后,小张显得心神不宁,一边同别人胡扯玩笑,一边瞄着对面一楼的窗户。他想到对面去同她们搭讪却没有足够的勇气,担心撞见肚子滚圆的制衣厂老板。他踱到房间里,只有小诃在。他便想拉上小诃做个伴。
同小诃住处一样,她们的寝室也是双层床,里外两间。她们在看书聊天,听收音机,热情随和。在外面的寝室里,小诃注意到在打羽毛球时便注意到的一个女孩,胖嘟嘟的可爱的脸,垂到脖颈的黑发;嘴边两道线条,笑时显得机灵活泼,比小诃矮点。里面的房间更宽敞,人也更多;师傅小张“不畏艰难”,追逐他的“梦中情人”去了。小张喜欢不穿上衣,在女人面前显露结实的肌肉,认为女人一定会在他的男性魅力下神迷颠倒。在外面的寝室里,小诃和那个女孩聊着,没有处处设防,没有谨慎小心,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她叫阿娇,17岁,是林姐介绍她进了制衣厂,在附近一幢楼内第二层,后来她还领小诃到厂里去过两次。厂里所有人都是湖南人,老板也是。漂亮的林姐睡上床,虽然已经结婚,有个两岁的男孩,但依然风韵无限,身边围着几个情人。还有一个做饭的阿姨,和阿娇关系很好,对小诃也热情友好,看着两个年轻人在一块,阿姨笑嘻嘻的,意味深长地眯着眼睛。后来许多日子,小诃频繁地往阿娇这儿跑,一个似乎永远也说不完,一个好像永远也听不腻,回来的时候,小诃心里的快乐总是满满的,脚步轻盈。师傅小张也早已混熟了,老板女儿自然对他无动于忠,她不在时,他便对几个结过婚的女人,讲起下流话,朝林姐暗送秋波。
小兵和小诃都去睡了,客厅里一桌人在打牌,师傅也在人丛里赌得热火朝天,把钱输给别人,又是预支,又是借钱,所有人都借了一圈,连附近小吃店也借了个遍,但往往都能借到钱。说到借钱,小张对于死缠烂打、厚言无耻上的艺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总是睡眠不足,眼睛充血,干完活便直接睡在作坊里的木板上。还经常因为货做不好而接到投诉,挨汤老板指责,在他面前常拿小兵小诃做榜样,扯着粗哑的嗓门道:“他们拿到工资就花在吃上面,买衣服,买DVD,CD机,买音响,天天穿新衣服,那些老板都说,从来没有见过送货的穿这么新,还带墨镜,以前见到那些送货的工人可不是这样,都穿得脏兮兮的。”——于是,心里对他们倍加憎恨,笑得一脸奸诈。有一次,看到小诃买了双新鞋,便对小诃夸起脚上穿的一双皮鞋,——“蜻蜓!名牌!花400买的。”说时,伸出四个手指。“都穿了一两年也没坏。肯定是真的,让他们瞧瞧”——“真的!”站在师傅身边的老张证实道,老张跟师傅同姓,他在这里已经白吃白住1年多了。师傅小张还要请小诃试试,便脱下一只,没穿袜子。小诃在他的热情劝说下把脚伸了进去,粘糊糊凉丝丝,踩在小张的脚气和汗渍的泥淖里。其实,皮鞋是在旧鞋摊上花20元钱买的,那是被人丢弃,后来被鞋匠捡去,加工后又低价出卖。后来,小诃和阿娇在许多个七彩的夜色街道上,经常见到这样的鞋摊。师傅小张身上穿的一一都有明码标价,这个一百四,那个二百五。.
有一次打羽毛球,小诃有个球飞过围墙去了,墙那边是学校,然后她们拿来梯子,小诃把球捡了回来,她们接了球却反复地问“没事吗?没有人看到吗?没碰到什么人吗?”。原来小张有次打球也飞过墙去了,捡到球后正在翻墙的小张给学校的老师拉住一只脚,狠狠训斥了一顿才放手。在小张记忆中,这样的训斥在很多很多年前忘却的年代曾发生过,而且不仅一次,当他被拉住一只脚以这样一种腾飞的姿势处于墙头之上,或许利用这特殊的片刻将遗忘的童年短短地回忆了一下。这一次,小张让她们别出声,等着看好戏,不想小诃却安然无恙,心里又不免失望。小明用嗔怪的眼神看了阿娇一眼,然后大家都笑了。
夜半的作坊里,别有一番情趣。小兵,小诃和“老四川”在举行唱歌比赛,手上忙忙碌碌。不甘寂寞的师傅偶尔找个借口过来看看饺皮,凑个热闹。时而吵吵嘴,时而打打架,面粉飞舞,拳脚凌乱。事后大家又当作笑话开心一阵,还学会了几句四川话,不说“他妈的”而说一句不是四川话的四川话“妈妈个马屁!”,当说到“好的,行,”时,不论对不对通不通,都说“要得”,反之,“不好,不行”便是“要不得”。有一次“老四川”和小张吵架连家人都惊动了,一家人住在顶楼的天台上,老爸和二叔半夜跑到门外,那晚小张一定受惊不小,幸好两位长辈劝解劝解便回去了。“老四川”的姐姐偶尔回来看望父母和弟弟,她19岁,不知道是怎么认识一个香港老板,经他介绍给朋友还是直接在他的珠宝店上班。“一个月八千”,父母和弟弟都为姐姐感到自豪。师傅小张突然在她面前腼腆起来,说话咬文嚼字。从此以后,他对“老四川”和言悦色,称兄道弟。一晚,他在对面女工寝室里撞见制衣厂老板了,当时,小张正在朝着他女儿费尽心机,艰难跋涉。回头却见她爸叉着腰站在门口,小张第一个想法便是主动跟“未来岳父”打声招呼。脾气火爆的周老板对待这位“未来女婿”却是一连串湖南粗话,将小张驱逐出门,叫他不要再进那儿。他来到房里找小诃诉诉心情,之后又打牌输了钱。他离开住所,来到大街上,嘴里吐出迷迷离离的青烟,在红橙黄绿的夜色中,眼神飘乎。一条条幽暗的小巷里,一张张红唇粉脸闪烁,在等待一个个孤独的灵魂前来释放他们心中的灰霾。他离开行人,消失在幽暗的小巷中。
非典时期,城市里人心惶惶,街上的风声充满诡异,常常见到救护车从仓皇躲避的人群中呼啸而过,猛地停在一户黯然的人家门口。作坊里的人也尽量做好预防措施,一袋袋板蓝根装满抽屉。汤老板已经发高烧好几天了,躺在床上,天气炎热还穿保暖内衣。小诃放在抽屉里的板蓝根都给他喝完了,反而不见好还加重,又感冒又拉肚子。大家都离他远远的,他到哪里,哪里便溃不成军,四散逃窜,师傅小张吓唬他:“坏了,老汤一定是得非典。”他嘴里也叨叨咕咕:“坏了,坏了。”结果虚惊一场,只是正常的发烧感冒,拉肚子也许是因为吃了太多板蓝根。
一天中午,小诃送完货回到住处,见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上午有十几个小混混闹事,显然,有人想赶走汤老板,夺走他的生意,这种事在行内屡见不鲜。师傅小张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成了汤老板儿子阿苗的跟帮,阿苗中学刚毕业,不久前到广州。他们俩弄来两把水果摊上切西瓜用的长刀。小张拿着水果刀比比划划,嘴里放出吓人的字眼,俨然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之徒。午睡时还把刀垫在枕头下,提高警惕。汤老板一脸忧心忡忡,小蒋和阿红在他身边出谋画策;小蒋是汤老板的小舅子,老婆阿红30岁左右,穿戴普通,脸上很显眼地画着一道蓝色的眉线,粗俗不堪;已经看不出在她妙龄少女时的长相身段。只有小蒋有次在众人当中赞了一句“我老婆生小孩前可漂亮啦!”他们住在姐夫汤老板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小蒋瘦小机灵,整天抽烟打牌喝酒,阿红揽下了做饭的工作。汤老板最后听从了小蒋夫妇,决定带阿苗回老家避避风头,这里交给小蒋照料,小蒋宽慰姐夫道:“明天,我就从别处找两个厉害的家伙过来看守。”
——就在这伙小混混闹事的上午,小诃三个骑着送货的单车穿街走巷。师傅小张疲惫不堪,躺在作坊里呼呼大睡,突然闯进一伙小流氓,见机器便砸,见面粉便砍。小张从木板上滚将起来,声音哆哆嗦嗦:“你们尽管砸,尽管砍,不关我的事,我只是给人打工的。”他们走后好久,坐在木板上的小张和穿在小张身上的半尺布片,还哆哆嗦嗦。
作坊隔壁住着卖猪肉的人家,一个广东韶光的女孩给她这家亲戚带孩子。上午,她听见隔壁人声嘈杂,便往作坊这边探头探脑。小兵同她的关系非同寻常,常逗两岁的小男孩玩,假装很喜欢小孩,又抱又捏,其实是为了接近韶光女孩,两人眉来眼去。作坊里发生的事情经过,韶光女孩告诉小兵,小兵再告诉小诃。夜晚,在阿娇的寝室里,大家笑得人仰马翻。那晚,小诃邀阿娇逛街去。拐到屋后幽暗的狭道,小诃突然站住。幽暗的光线中,小诃盯着阿娇的眼睛,脑海里闪现电影中接吻的镜头,目光炯炯,向她的嘴唇凑了过去。阿娇却羞涩地转过头,一个吻印在了阿娇的脸上。灯火阑珊的夜色在大街小巷川流不息;小诃滔滔不绝,说不尽的梦想和憧憬。阿娇很少说话,点头,聆听,望着他的目光情意绵绵。
中秋节到了。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师傅小张更是手舞足蹈。餐桌上添了许多菜,杯里斟上了啤酒,给每个人分发月饼。小诃人呢?不见他的踪影。


              图书馆
一排一排书籍,一浪一浪波涛。
述说的是孤独,吟哦的是孤独。

一个陌生的女孩坐在,我对面,
我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
今晚,我们在书中的一页相逢,
她迷恋百合            我倾听涛声。


“呼啸山庄。。。。。。,
“堂吉诃德。。。。。。,
“安娜。卡列尼娜”。。。。。。
“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
“舒拉和卓娅的姑事”
“舒拉和卓娅。。。。。。”
“我叫舒拉,”小诃说:“你叫卓娅。”
“我叫卓娅,”阿娇说:“你叫舒拉。”
舒拉和卓娅手拉着手,像两个甜甜的孩子,离开图书馆。一起逛商店,一起逛饰品店,
一起坐公交车,舒拉戴一副墨镜;卓娅戴一副粉色的蛤蟆镜,火红色的假发高高耸起。
——车窗外,都市和人群在流逝,阳光笑得多甜蜜。——
摩天轮有童话般的爱情,旋转木马有玫瑰和茉莉的灿烂笑容。
——车窗外,中山大学和广州大桥在流逝。——
珠江河畔走过互不相识的身影,也走过舒拉和卓娅快乐的身影。他们头顶上有风筝飞翔,舒拉和卓娅头顶上有满天的柠檬和橙子。
——车窗外,奶茶和冰淇淋的夜色在流逝——
之后的两个月,汤老板和阿苗没有再回来。那伙闹事的人也没有再来。小蒋拍着请来的两个高大威猛的年轻人,得意地说:“有两个大象在,谁还敢来闹事”。最近,众人的餐桌成了悄声议论的话题,老张是不便出头的,只好在师傅小张耳畔私语,大伙的寄予厚望让小张得意了一把,再说小蒋夫妇在一日三餐上的节俭,他心里早已不满。可没想到,对方早就研究出一篇话,夫妇俩口若悬河,师傅小张的抗议无情地被滔滔的河水冲走,连渣都不剩。让小张迷惑不解的是,小蒋对他的投诉居然不屑一顾。不管怎样,落寞的餐桌再也没有恢复以往的繁容景象。小诃去了城市的另一边,是姐姐多年不见的一个同学热情推荐的工作。小诃给阿娇打过两个电话。先把电话挂到巷口一家广东人开的小卖部,电话里响起老板娘懒洋洋的声音。然后,再由一名熟识的年轻人来到巷里,远远的站着喊“阿娇,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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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还有他们几个还好吗,?”
“小兵走了,汤老板把作坊转让给小蒋了,又来了几个新的,新来的人中有个小光头,天天追着韶光女孩和那小孩转…...
“师傅还在吗?”
“师傅还在,老四川现在也升做师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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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小诃还给阿娇打过一次电话。也是最后一次。

“喂!”
“喂!你还好吗?你知道吗?汤老板和小蒋闹翻了,原来,上次闹事的那伙人是小蒋指使,是他找来两个人,假装替汤老板管理生意,又暗中说服汤老板把作坊转让给他,现在他又以15万转给别人,他转过来时,只花了7--------------
“阿娇!我回家了。”
“回家了?”
“嗯,我给骗了,”
“怎么回事?”
“传销----------
我刚下车,在车站给你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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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后还会跟我联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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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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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12  晴朗无云
一个年轻人出现在广州东站出口,戴一副墨镜,留着唇髭,行囊装束。他是阿唐,是小诃,也是舒拉。向自己的过去作别,朝自己所追求所渴望的方向迈出脚步。明天,他将搭上列车,去杭州,武汉,乌镇,苏州,上海------------
车窗外的景物既亲切又陌生,广州大道,中山大学,还有商店和街道,这一切曾很久很久地埋藏在记忆深处,此刻,所有一切都沐浴在日光中。珠江的波光映照着被遗忘的往事。制衣厂早已搬走,作坊的铁门紧闭,绞面机的嘈杂声仿佛还在一个遥远的世界隆隆地响。紧闭的窗户里,似乎还关着远去的欢声笑语。他坐在门边的石凳上,脑海里浮现出“辣妹子”们吃饭的情景不禁笑了。他想到他和阿娇曾坐在石凳上,想到婉转曲折的街巷中飞驰的单车,想到青涩记忆的点点滴滴。还想到他最后说的那句:“不知道”,他想,如果还有一次机会,他会回去跟她说:“一定会”。走过他身边的三两人在变,从他身边流走的时光在变,一切都在变,变得陌生,但是涛声依旧。他坐了许久,也站了许久,暮色渐浓中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然后,拐过屋后幽暗的狭道,走进喧嚣的夜色。
在寂静的夜空中,有个月亮寂静地待在城市的上方。离月亮不远处有一颗最亮的星星,它有时离月亮很近很近,有时很远很远,它们就这样离着长长短短的寂静对望着,寂静地发着奕奕清辉。
 楼主| 发表于 2010-11-30 18:02 | 显示全部楼层
粘贴上后一看,在段落和段落之间应该出现空格的地方,没有留出余地,真是?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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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1 08:58 | 显示全部楼层
都市青年人的生活侧面,写成小说会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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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2 23:35 | 显示全部楼层
文字不错,题目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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