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宸作品】鏡中人獨語

愉快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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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夜晚，我蜷缩在床上，一股湿淋淋由土地唤出来的雨水味道沁入心肺，我睁开眼睛，赤着脚去洗漱间，看到镜子里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黑暗中的镜子里看不清楚我的表情，脸庞眉眼棱角的凹凸也显得模糊不清。我睁大眼睛，突然发现镜子里有一个亮点，像是双冷僻且柔和的眼睛，在某个灵魂深处的质点上闪烁着灼灼的光。我顿时有了一种触目惊心之感，忽然从脚趾尖蹿到头顶一句话：


        我在镜子中迷失，
        我在镜象里穿梭；
        我在绝望的黑镜之旅求得圆满，
        我在愉悦的光镜之途学会逃亡……


回到被褥里，却再也睡不着。自持反省一番，原来自己一直置身于某种“镜与镜象”的世界里。在镜前，或在两面相向而过的镜象之间，我无可奈何地扮演着双重的角色。在镜象，或者说在文字里，我细腻而忧伤；在镜，抑或说是在生活中，我单纯且快乐。

借用精神分析学的理论，我甚至无法说清自己倒底是在扮演着精神分析者弗洛伊德先生还是分析对象少女杜拉。我纠缠在两者之间，着魔地凝望着自己，在快乐与忧伤之间，在细腻与纯粹之间面面相觑。

我记得同事说，你写的那些文字，根本无法与你这个人对上号。生活中的你是如此阳光的男子，写出的字太忧伤、太孤僻、太感性了。我当时笑着调侃，因为文字并不是我个人生活的“自叙”，我一直觉得自己在文字上是个大欺骗家。

在某种意义上说，人们常常是以两种，或者说两种以上的方式去看待生活的。一种是按照外部世界所呈现的表象去认识它们的，这是一种照相式，身陷或吞没其中，倘若再缺乏洞悉力及想象力，那他只能活在具体、琐碎的汪洋表面。而这样的人，如果他真实投入到生活中，湮没在琐琐碎碎的事事之中，他便写不出生活了。

另一种人，完全生活在他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活在一种内在的想象中，其丰富的想象力和敏感的触角不断向前延伸，若无其事地在自己的内部世界建构，根本无视能否在现实里进展。这类人，生活被他抽身或隔膜在喧嚣之外，倒凸现出另外一种“真实”。但这样的“真实”，我认为亦不是完美的。虽然生活呈现在他的笔端，但这种“真实”却是另一种虚构了。如同加缪说的，“我们对事物的理解，往往只局限于预先设定的种种表现和轮廓，世界在逃离我们，因为它又变回了自己”。

我以为，只有介于两者之间，同时具备两种双重角色，相荡相激、相激相流，或者比采取一种方式更为理智得多。

我在生活与文字里，正是徘徊在两种状态之间获得了很多惊喜。一方面是在镜中的“快乐而热情”，另一方面是镜象里的“细腻又忧伤”，我始终以一种并不激烈但执拗的姿态，固守着一处富足而荒芜、密闭且开敞的“城堡”里。这没有什么目的可言，也许潜意识里正在寻找什么，站在人群之外，我是以一种陌生人的样子想象这个世界的，站在人群之内，我又换了一种熟悉人的姿态抚摸自己的内心。

我早已习惯了把自己逼到一个极端孤独与绝望的边缘，我用直接而清醒的思绪在迷惘困惑中自我确认，避免着对每天生活状态的现实进行“流水帐”式的记载和描摹，我仅仅只想记叙一些不轨而迷茫的心路历程，这并不影响我在现实生活中成为一个随和、快乐、纯粹的人。我经常深深想念一句话，“人应该是从墓地回家的路上成为一个诗人的”。虽然我记不清这句话是谁说的，但亦不影响墓地里能开出美丽的鲜花一样。

蒙田在《随想录》里说，“我们的快乐和幸福，无不掺入痛苦和不安”。套用过来，我们的现实生活无不含辛茹苦，我们的内心世界无不愉悦迷醉，抑或说，我们的真实生活无不快乐圆满，我们的文字抒写无不哀婉动人。梅特罗道吕斯说，忧愁中掺杂着快乐。我在忧伤的文字中感受到了快乐，同样，我亦在快乐的生活中感受到了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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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榴

镜与镜像，现实与想象，我们就是生活在两种世界里，
穿梭于现实与梦境，来来回回，才看清了自己。

菩提本非树

自持反省一番，原来自己一直置身于某种“镜与镜象”的世界里。在镜前，或在两面相向而过的镜象之间，我无可奈何地扮演着双重的角色。在镜象，或者说在文字里，我细腻而忧伤；在镜，抑或说是在生活中，我单纯且快乐。

高境界。

杨兴昌

朋友笔力不错。赏读。

愉快的早晨

原帖由 菩提本非树 于 2010-11-6 18:33 发表
自持反省一番，原来自己一直置身于某种“镜与镜象”的世界里。在镜前，或在两面相向而过的镜象之间，我无可奈何地扮演着双重的角色。在镜象，或者说在文字里，我细腻而忧伤；在镜，抑或说是在生活中，我单纯且快乐。 ...

这是人生的大悖论。受道家庄子影响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