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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生活了太久,对内心以外的世界已经慢慢淡漠。我的身体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但我的内心已经完完全全进入了老人的世界。那种沉思默想的生活,让我觉得生活的充实与静好。
也正是这个特点,我的怪梦幻象、奇思异想才能源源不断地涌泻出来。我习惯在很干净的纸张上写字,我的床边总是零散地摊着几页白纸,有时半夜梦中醒来,或清晨半眠不清时,当内心与外部世界发生冲突时,我就会从枕头下面摸出笔,把脑中的胡思乱想涂抹到纸页上。
欧洲有位秉性忧郁而沉思的叔本华,他每晚都要把上了子弹的手枪放在枕下,他说“请别打扰我”,他枕下的手枪不是用来扰乱治安的,而是为了构建个人庞大的悲观主义体系,那是他的一种心理平衡方式。而我枕下那只派克笔,也像是一把“手枪”,不停地在纸页上涂涂抹抹,构成了我的生活方式,也是一种心理平衡的手段。但我并不习惯保留那些密密麻麻的纸张,所以写出的很多文字都被丢失。写作只是我的一种爱好,并不是一种生存手段,著书立说全然与我无关。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独处。还是喜欢散步。有假期的时候,我会一个人去偏僻的小镇。在那里,人人都觉得我是一个陌生人,我觉得人人的脸孔都很陌生。这样的环境让我感到有趣和快乐,在我身上,你看不到封闭小镇里人们的憨厚和淳朴,但你也绝对看不到我身上所具有的城里人的优越感和虚荣感。我始终认为自己是沧海一粟,万物间的一粒微尘,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
生活与工作中我不再与人争夺。年轻时期的尖锐和张扬在我身上已经消失。我非常自我,很注重自己生活的质量,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工作中我只管自己分内的事,不再主动帮助别人,与人为善也只是面具式的微笑。我不再与人亲近,别人似乎也很少与我亲近。曾经与一个朋友通电话,我对他说我已经达到了一种无所谓的境界。朋友说那种“无所谓”是庄子的“无为而无不为”,就像你从不与人竞争,但那却是竞争中的最高境界,“不争”是最大的“争”,那是人生最大的自我克制才能达到的一种境界。
我不想辩驳什么。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世界有太多荒谬的事和物。我开始学会变得喜欢在一些问题面前沉默。交谈是没有结果的。克尔凯郭尔在谈论个体与群体、多数人与少数人时,曾非常坦白地说道,灵魂的优越之处在于只看重个体。我以为甚是。谁对谁错并不能说明什么实质的问题,世界多彩、思想纷繁、福祸都是相伏相倚,与人争辩的确是一件徒劳愚蠢的事情。
我不喜欢盛大的聚会,不喜欢探听别人的秘密。不喜欢与人结伴旅游。不喜欢在一个人的时候被人打扰。我的手机永远是通的,但是我很少接电话。我很少主动的与身边的人交谈。我喜欢上了一种离群索居的清醒生活,在那里我几乎不需要“你”。所有的人和事都是间接的“她”或“它”。在我的思维和文字里,也总是以“他”的角度出现。
我与周遭的人与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亲近也不疏远。每天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忙碌的工作岗位和简单的生活中度过。都说我是一个随和的人,也有人说我是一个很冷漠的人。这些都不重要,我始终是我,始终喜欢享受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一个人的生活,那种如水一样的随和生活,像一股缓慢无声的流水,在时间的容器里可以自由的舒展、蔓延。
在这样的生活里,我得到了许多,也失去了许多。这又有什么关系。得失总是让人无法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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