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的哲学与看的宽度

艾华林

慢的哲学与看的宽度
     ——漫议廖令鹏诗集《慢慢看》

文/艾华林

本文原载《打工文学》感谢徐东老师。http://barb.sznews.com/html/2010-06/13/content_1113577.htm

先声明一下，我不是有意和作者唱反调的。说实话，快速阅读并不是我的习惯。但读廖令鹏的诗集《慢慢看》我真的慢不下来，总感觉有一种力量吸引我去猎奇探险。也许这就是廖令鹏诗歌的所表现的魅力！打开他的诗集《慢慢看》，开篇明确地告诉我们：



很多人写诗给别人看
    很多人写诗给自己看
    我写诗
    给昨天看



昨天是一位老人
    他记不清荣耀的历史
    听不清时钟的摇摆
    他不和秋天的月亮说话
    半躺在床上，静静地
    读我的诗



我像一只的胆怯的兔子
    躲在门后胡思乱想，直到他
    摘下眼镜，熄灭灯火，和衣而睡

    ——《我的读者》



乍一看，这首诗是他与读者的对话，其实，是诗人与自己的对话，与昨天的对话。也就是与历史的对话，这就是中国古代诗人所表现来的时间意识和历史意识。但廖令鹏又在这种有意或无意的意识当中融进了现代的诗维和模式，这也就是诗人自己的思维模式。这种思维是抽象的，理性的，也是唯美的。在本诗的第二节中，诗人通过“记不清”“听不清”两句描述了这位昨天的老人的生存现状。这种现状说白了，其实也就是中国现代诗人的现状。在诗歌无用的这个社会现实里，诗人所表现出的无限的悲悯情怀。诗人通过诗歌来渲泄自己的情感，并自我疗伤。所以他才不和秋天的月亮说话，但诗人又是不自信的，他胆怯的像一只兔子，只能“躲在门后胡思乱想”诗人为什么说自己胆怯了，因为在时间这位老人面前，诗人一面感叹现实的美好，一面又感叹光阴的一去不返。这就是诗人所表现出来的时间意识在作怪。这种意识在中国古代的诗人中也是普遍存在的。譬如唐朝诗人李商隐在登《乐游原》时才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之感啊。

正是因为廖令鹏具有了这种古代诗人对时间的敏感性和危机性。只有具有了这种意识的人，才更懂得爱和生活，才更懂得珍惜光阴，享受人生。所以，他在《慢的生活中，倾听幸福的声音》一文里说：“只有在慢中，我们才能宁静下来，世界才可能宁静，在喧嚣的世界中，我们飞快地走着，失去了无数的声音，那都是爱的声音，希望的声音，纯真的声音，信仰的声音。在快的世界中，我们全身心只关注方向和速度，难道在这两者之间，我们再没有别的什么了吗？”深圳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他的发展和速度是众所周知,在这样一个快节奏的城市里生活的廖令鹏,他对自己所处的环境和生活场景有清醒的认识和感知，才有这样的责难和质疑,才有这种震聋发馈的声音吧.所以诗人在《出差》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感应到了这种危机.“想了很多人生大事/认真地看过东海的日出”这是诗人对人生的思考，对现实环境的关注。他说，“下次要是还去威海/我要尝尝半熟的苹果/找回丢失的车票/看桔黄的太阳”（《出差》）这就是廖令鹏对现实深度观察的生态哲学和他所倡导的慢的哲学。不知我这样解析是否合诗人的本意，他的这种意识和思维可能早就存在于他对人生观的思索，对世界观的认知和对价值观的取向这一思想递进的过程之中了吧！

廖令鹏的这本诗集共两辑：第一辑为我的城堡，第二辑为我的村庄。在诗人的城堡里，诗人把这个物质的年代，称为倾斜的年代，说新安故城有不确定的名词。诗人自有他自己的伦理，他仍然坚守着，因为他相信这座肮脏零乱的城市，“会有纯洁和充满气质的女孩”他一直都“在诗歌里寻找爱慕他的女孩”。（《小兵小卒的伦理》）我们再来看诗人怎样用现实的眼光和抽象的思维打量这座城的吧。他说：“穿过厚厚的城墙你会看到/正在倾斜的灵魂和残留着灰烬的香束”（《穿过厚厚的城墙你会看到》）在这首诗里，诗人所描述的这座城，是物质的现实世界里的城，有很多在这里生活的人，他们的灵魂正在倾斜。“祭祀的人不知去了哪里/城池是空的，庙堂是空的，古笈也是空的”在这座物质的城里，人们的精神是空的，迷茫的，“他们像一块块灰色的砖/若无其事的填塞着城池”在这样的物质的城里，诗人自己则像一个冒失鬼一样，“人神不犯/过着没有诗意的日子”。这就是诗人眼里的城，诗人用他诗意的笔如实的“写下无法阻止的孤单/写下回忆的落魄不堪/……写下诗情泛滥的老句子/写下白昼的和谐/……写下新安故城的古迹/写下深负重伤的诗人”（《写下》）诗人通过直陈和排列这座城中的不良因素的情感,来召唤和勾起人们对沌洁的美好的生活的向望吧.从蒸汽机发明以来,我们就进入了快速发展的历史进程之中,我们被自己追赶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了，环境被污染，空气指数越来越低了。“我们像天空/朦胧细雨/静静地飘着/没有声音/所有云都在忧郁”（《我们》）廖令鹏用诗歌发出了这种声音，他告诉我们，现在是反思的时候了。其实，早在1999年，在意大利维多就召开了第一届“慢城市大会”，他们提出建立一种新的城市模式。“慢城市”不仅仅是将步调放慢，更是创造一个环境，让人可以抗拒对时钟的依赖，缓解快节奏带来的压力。在诗人的“慢城堡”里，人们有更多的空间散步，有更多的绿地休闲娱乐。而慢并不是慢本身，是说可持续的发展，更有效率的工作，以及更有诗意的生活。这就是诗人廖令鹏诗意世界里的理想城堡啊。

无论是诗人在“城堡”里，还是在“村庄”里，诗人都用一颗敏感而细腻的心，去感受生活，和爱。他在“我的村庄”里是这样《表白》的：“叫你一声LIAN/简单而清纯的名字/我爱你犹如重新失去自己/那么痛快淋漓”在这首诗里，我们看到一个感性的诗人的爱的世界。是多么的简单和清沌啊。像《桃花染红的天空》“我们相视无语/会心一笑”。在诗人的《白雪王国》里，“我们背靠背坐着/和甜美的往事/我们的王国/慢慢老去”在慢慢老去的这个无法停止时间脚步的过程里，诗人说《妈妈，除了您之外》“未曾爱上我的人/我向她们问好/爱上我的人/我和她们说对不起/深爱着我的人/我请求她的原谅。爱我胜过爱她自己的人/我来世做她的牛马”诗人的爱是多么的深沉又多么的简捷啊！可是要做到这些，又是一个漫长的艰难的过程。

廖令鹏的之所以将诗集取名为《慢慢看》，正如徐东所言：“既是他在慢慢地看这世界，又是他希望的，有更多的人能慢下来，细致地去品味人生，他是理性的，而他的感性又是只有他才能感受到，需要我们用心，慢下来去认识的。”通过阅读他的诗歌，我真的慢下来了，我想：“重新过回一种生活/被鸡啼唤醒，摸黑早起，挑水，生火/清晨的早晨有另一些声音”（《我的生活》）这种生活是多么熟悉又多么陌生啊。我们现在越走越远了。廖令鹏诗意地栖居在物质的年代，倾斜的年代，敏锐地感受到了回归的艰难。他放慢了节奏，静下心来写作，徜徉在文山学海里，慢慢地看着，他说：“置我于慢的生活中，倾听幸福的声音。”这样看来，他的诗歌对诗歌发烧友的我来说，有这么大吸引力，也就不足为奇了。

                                                    2010.5.7于深圳塘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