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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一位长辈曾对我说:“你们这一代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浮气燥,一点儿也耐不住寂寞。”当时我很不服气:少年心事当拿云,年轻人谁又自甘寂寞呢?上了点年纪的人老爱说什么平平淡淡才是真不见得都是真心话,不过是由于一把老骨头再也经不起折腾只好借此聊以自慰罢了。
然而,多年时间过去,经历过不少风雨的我竟沾染了几许风尘,经常有一种曾经沧海的感觉,不只是在感情方面。
每天穿梭于繁华的街道拥挤的人群,出没在钢筋水泥丛林中,周旋在纷乱复杂的人际关系之间,工作忙碌而琐碎,生活紧张而乏味。日复一日,从浮躁到烦躁,从孤傲到孤独,总想从从容容地面对一切,却始终无法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尤其是漫漫长夜更是寂寞难耐,上网或堡电话粥都是只为打发时间,偶尔心情不错时,一杯清茶一本好书一曲音乐边足以释放身心的疲惫,可这样的心境太难得。因而,原来追求充实崇尚安宁的我十年前在失恋后才会迷恋上蹦迪和泡吧。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之际,去灯火闪烁色彩缤纷的迪厅或酒吧上一泡,既是一种消遣更是一种发泄。一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男人无疑算不上好男人;一个酒色才气毫不沾边的男人,则很难说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在海军青年作家班学习时,才貌双全的女兵班花有一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我说:“你这家伙各方面都还不错,但却有一点致命的缺憾。”
我连忙追问她本人有何不足之处以便尽快改进,“班花”的回答却令我哭笑不得,她居然认为烟酒不沾不近女色便是我最大的缺点。这可是我一向引以为荣的良好习惯哪!
“班花”看出我的不以为然,进而解释道:“男人嘛,不能有太多恶习,但沾染一点所谓的不良习气反而更具魅力,当然不可陷得太深。要不怎么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呢?反正日后你会明白的。”
踏上社会闯荡大上海,我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喝酒蹦迪泡吧。以及追逐风月。不知道当年的“班花”如今身在何方?见到有所进化的我又会怎样?
毕业晚会之后,我和同学中的几个哥们姐们在校门口的一家小酒馆聚餐,把酒话别又哭又笑且歌且舞闹了个通宵。当时我还不大喝酒,结果众人皆醉我独醒,“校花”也醉得一塌糊涂,抱着我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通醉话,而且吐了我一身,最后还靠在我身上睡着了。第二天早晨醒来后,我问她知不知道自己醉酒后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她都茫茫然一问三不知。不过,她倒是主动把我给她弄脏的衣服洗净了。
我一直挺怀念哪个时代的小酒馆,亲切温馨又随意。虽然工作后我有机会出席一些相对正式的酒会,也常去酒吧泡时间。但那种完全彻底放松自己的感觉,再也找不着。
上海人玩酒吧,多少有些昔日“十里洋场”的香火遗传,总想营造出几分高雅之气。其实酒吧在欧美等国就象中国的大排档或小茶坊一样,纯属平民化的休闲场所。
理论上,酒吧是餐饮业,可承载的不仅仅是吃喝这么简单的事情。正如一位诗人写道:“酒水的海洋里/漂浮着灵魂的船帆。“
头一次随一位同事去泡吧。酒吧的名字好象是叫“西部牛仔”,风格十分欧美化,很有些西部风情,刚进去时我颇感新鲜又难免有些不适应,以至傻乎乎地问同事:“酒吧里这么喧闹,休哪门子闲哪?”
同事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酒吧本来就是一个无病呻吟的去处,喝的就是吵,泡的就是闹。要安静,你得去茶楼。”
虽然差点出丑卖乖,但我很快就喜欢上了“西部牛仔”里的气氛:灯光昏暗的酒吧间,烟雾弥漫人声鼎沸,行酒令、摇筛子、掷飞标,打牌、看西部片……客人们无论干什么都非常随便。偶尔还有哪位喝醉了,酒气熏天醉话满口地摇晃着走过身边……架子鼓、萨克斯、电吉它,小号等乐器交绘出的音乐声中,男女歌手时吼着歇斯底里的西部摇滚。时而唱起低沉缠绵的抒情歌曲……但人们并不在意歌手唱什么,音乐和歌声只是烘托气氛,以助人们喝酒谈话娱乐的兴致。
习惯泡吧以后,我更喜欢一个人找一间酒吧要一杯啤酒独自啜饮。一来消费不高,二来觉得别人打扰。说来也怪,我有时去泡吧或蹦迪,并非放纵自己,而是在喧闹当中感觉一份特别的宁静。
的确,有些时候,周围的环境越寂静,你的心情越浮躁:周围的环境越闹腾,你的心情反而越安宁。至少,我常有这样的体会。
我依然不爱喝酒却爱泡吧,并开过酒吧。虽才开三年便关门大吉,但重起炉灶之心从未熄灭,正在装修的《锋尚》编辑部会所,还特地打造了一个酒吧间。
俺的小说里亦常记叙酒吧故事。酒吧是灯红酒绿中的旋转舞台,夜夜笙歌里上演着一出出都市情景剧。
活着不可太清醒,是谓醉里生;人生不能太现实,是谓梦里死。
岁月如酒,浮生若梦。醉生梦死,难得的生活境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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