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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评李飞骏的新批判现实主义诗歌
其一 序言
当我写下这四个词的时候，一种久违的情感在我心里慢慢慢升起。那是种在1985-1989年之间的情感；那是种震撼你的心灵，不是愉悦你感官的情感；那是种渴望释放生命能量，敞开生存现场的情感；那是种因追求真理，承担责任而产生怀疑，对抗的情感；那无疑是一种关涉到一个民族的生存和良心的情感。在这种情感中，我看到李飞骏“面对这块古老的土地，我已无法用爱或恨、愤怒或悲哀表达。彻骨的痛苦使我苍白无力疲惫不堪。我迷失在理想的沼泽地不能自救”。
他从他的《太阳之死》中走来：
旁观的孔子
表情冷漠如舌苔
与三千弟子
独对千古残局
他从他的《菜市口撞鬼》中走来：
镰刀割麦的老农
却用大刀砍了维新党的脑袋
满清
从此青黄不接
他还从他的《一个鲁国人的圣诞节》中走来：
圣诞老人笑容很慈祥，杀伤力
远胜过八国联军
其二 成为知识分子
当时下诗坛沉浸在狭窄的个体生命体验和单纯的文本意味品鉴中的时候，李飞骏却发出了自己独特而有力的声音，在这种声音中，使我听到了一个“五四”以来鲁迅的回响。在这种回响中，几乎使一切技巧性的分析，说教般的评论都失去了重要性。只能让我们不断在这种叛逆的激情中去感悟，去释放，去行动。
鲁迅把自己的杂文比喻成，投枪，匕首，李飞俊则称自己的诗为小李飞刀，
虽然个儿上不能跟鲁迅武器想比，但却可以锐利准确，短小精悍，一刀致命。这就是李飞骏诗的独特之处，他无意中证明了诗的表现力丝毫不比杂文差。他在2006年亮出了他的底牌，称自己是：不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彻头彻尾的批判主义者，我行我素的自由主义者。要将把批判进行到底，从而使诗歌照亮时代，促进社会发展，推动文明进步。宣布成立：新批判现实主义。
萨义德认为，从精神的角度来看，只有具有真正知识分子精神的人才有资格称为知识分子。真正的知识分子精神就是一种坚持独立理性、固守人类良知、对权势说真话的精神。真正的知识分子就应该“特立独行，甘于寂寞，秉持独立判断及道德良知，不攀权附势，不热中名利，勇于表达一己之见，充当弱势者的喉舌，保持批判意识，反对双重标准及偶像崇拜等。”从李飞骏声称的诗歌创作原则中，我们可以看出萨义德的这段话正好是个补充和说明。批判，只有批判才是他的创作源泉。他甚至没有放过他尊敬的鲁迅先生。
《恶搞*鲁迅》
一个将鲁迅赶出课本的国度
一群正人君子争夺
以鲁迅命名的文学奖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从小读着鲁迅长大的少年
有的成了人民的父母官
有的成了穿制服的阿Q
有的成了资本家的乏走狗
他们是鲁迅笔下的主角
甚至是鲁迅的敌人
有的参与制造了三聚*氰胺、地沟油
用豆*腐*渣工程建设和谐社会
他们培养了新一代
闰土、孔乙己、华小栓
把祥林嫂逼成唐*福*珍
或许还会用写诗的笔
瞄准敬爱的
刘和*珍君
2010年4月15日
在这首诗中，我们看到的是作者对人性道德沦丧的现实的愤懑、无奈和无情的揭露。作者在对鲁迅先生的恶搞中，提出了一个更为警世的问题，到底谁在恶搞鲁迅？从而使读者产生了一种哭笑无由的感觉和深沉的思索。
请看他的《怀古时代》
我怀念鲁迅时代
可以骂官府
怀念刘和珍君
可以自由出书，靠文字养家
混成中产阶级
2009年12月9日
诗中再一次将鲁迅先生做话题，揭示出了当下有良知的知识分子的悲惨境遇。而对这种精神环境和物质环境的双重缺失，使国人更加沉浸在以往的虚幻的历史成就中不能自拔，从而再一次形成了一种新的阿q精神。他在《中国文人谈起诺贝尔》中这样写道：
中国文人
谈起火药商和他的奖
比谈起十月的国庆更起劲
好像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们忘记了火药的香味里
有多少冤魂
需要人类的终极关怀
而对于诺贝尔文学奖的真正意义却难于理解：
我知道
我曾经的朦胧诗偶像
还会一年年陪坐
一群说假话为生的人
不在招安就在招安的路上
有几个男人
配谈起赫塔•穆勒这个女人
有几个诗人
配读失去祖国的诗人的
坚硬之诗
2009年10月25日
当赫塔.穆勒成为09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时，在尚未得到一奖的国内又引发了一阵对该奖的质疑和喟叹，诗人的解释是，中国没有坚硬之诗，而没有坚硬之诗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坚硬之人，可谓是对诗格即人格的又一次印证。
诗人在他的诗歌纲领中宣称的，批判者的任务：第一是说出真相，第二是说出真相，第三是说出真相。争取话语权，看似简单，在现实生活中却需要多大的勇气和信念啊。
他在写艾未未成都事件的《艾青最糟糕的作品》中，再一次用了反讽的手法，倾诉了这个时代知识分子的现状：
这个纽约“洋插队”
错以为北京是纽约
他人民做够了，要做公民
面对白道黑*道
“我就要像个傻Ｘ一样站出来”
说话没一点诗意
总*理诗人喜欢艾青
不喜欢艾*未*未
他是艾青最糟糕的作品
狗拿耗子
给和谐社会抹黑
被艾青的读者打得脑子进水
也是成都警*察的爱国壮举
那一声声傻x，艾青最糟糕的作品，狗拿耗子，仿佛是对读者灵魂一次次的质问。他真的是艾青最糟糕的作品吗？他为什么成了艾青最糟糕的作品？他为什么不像父亲那样深受总理的喜爱？一切不言而喻，我们只感到了一个巨大的悲哀。诗人在他的反讽和直击中，又一次让我们领略了飞刀的锐利和准确。
这注定是个应该没有表达自由和精神扭曲的年代，他在《强*奸的N种反应》中写道：
朋友强*奸你女友
你拔拳相向
流氓强*奸你女友
你沉默不语
领导强*奸你女友
你说辛苦了
精神流氓强*奸你女友
你说这是一场美丽的邂逅
主义强*奸你女友
你也躺下，陪着叫床
国*家强*奸你女友
你说一人献身，全家光荣
2009年12月11日
这是一个个令人发指和痛苦的黑色幽默，让我们的感情在一种悲愤，痛苦、恐惧和忍俊不禁中得到了再一次的历练。
这也注定是一个理想破灭的时代，他在《与老兄聊起诗歌》中写道：
聊起八十年代
聊起激情的理想主义
主义，没了
激情还在
理想已结疤，生满老茧
在这样环境下，真正的知识分子必须承受着高于往常的数倍的压力，才能做到对事件、文化、政治、人性的关注和批判；做到对生活第一现场、生命第一现场、时代第一现场的批判；做到真实、尖锐、向上的批判。
从他写给食指，黑大春，梁小斌等诗人的诗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个时代的诗人们所遭受的苦难和努力，请看：
《献给食指（一）》
你是世界最敏感的神经
注定要替时代受难
领袖在天安门指手画脚
人民在背后指指点点
你的食指点中我们的死穴
让太阳如芒在背
还相信未来吗
至少
我们还有儿子
2006年10月31日
《献给食指》之二
兄长
酒是好东西
你就喝点小酒吧
上半身思考太痛苦
当下流行下半身
醒着是罪恶的
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来生，我们做亲兄弟
不再写诗
学一门丰衣足食的手艺
做个孝子，伺候双亲
2006年11月4日
“我们还有儿子”，“上半身思考太痛苦”，“醒着是罪恶的”，“学一门丰衣足食的手艺”一句句如泣如诉，真有种举杯浇愁愁更愁的感觉。
《钥匙》——致梁小斌
你低着头，不再寻找钥匙
你的钥匙找到了
却发现锁被砸了
更多的人喜欢破门而入
你明晃晃的钥匙
成为二十世纪诗坛的装饰品
这里由梁小斌的名作《中国，我的钥匙掉了》说开去，钥匙找到了，门锁却已被砸开，使他的钥匙成了二十世纪的装饰品。这也体现了一种无言而噬心的悲哀。
而在《致黑大春》这首诗中，使人更强调的是当前诗坛的普遍现状：
这个时代已没有多少情可抒
只有西山的风光还浪漫
空气还爽口
再将每个笔画拆开
细心打磨
你是电脑时代的
纯手工诗人
是啊，做一个纯手工诗人也不容易，但放在这里却反衬了这个时代诗人的无奈和理想主义激情的丧失。山河依旧，物是人非，诗人们只好回归古典，在美好的风光中消磨珍贵的时光。但诗歌以外的现实却又一次次地激发着的诗人的难于平息的情绪：《听郭德纲贫嘴》
说三道四，声东击西
装孙子，设圈套，使绊子，沾便宜
说风凉话，讲黄段子
逗得观众像二傻子
嘴巴，除了接吻骂娘吹牛吃饭
当贫嘴成了艺术
还能靠嘴吃嘴
相声可以源于生活
低于生活
按辈分应该是垃圾派、下半身的爷爷
相声为什么可以一俗到底
而诗歌却招来恶搞
百姓认为
诗歌要有诗歌的样子
就要像官人一样端着架子
相声可以当婊子
诗歌适合立牌坊
一个提倡浅薄的时代，注定只会制造一个浅薄的民族。这是民族的不幸，也是诗歌的不幸。这首诗里拿郭德纲和诗人们的境遇作对比，说出了诗人和相声两种文艺体裁造成的两种不同境遇。人们允许郭德纲们那样做，却对诗人另加苛求，在这种情况下，诗人只能《朋友们，卡丘一点》，在严肃中嬉戏，在嬉戏中警世：
你没必要投江没必要卧轨
没必要发疯没必要把斧头挥向深爱的女人
狗年里我们没有比狗威风
猪年里我们要比猪幸福
我们要学会人话鬼话脑筋急转弯
我们要学会与狼共舞甚至与虎谋皮
只能《虚构上帝》
做家中温顺的仆人
还要熟悉人间潜规则
你最好不要留大胡子
中国人过敏
在中国，有八亿农民
你要学赵本山
会忽悠
还会装孙子
是的，诗人用反讽的手法，使诗歌滑稽，可笑才能够使诗人追求的严肃主旨有被接受的可能。奥地利著名作家伯恩哈德认为，只有懂得：使用夸张才能使生存变为可能，使用幽默才能使世界变得可以忍受。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当下的中国诗人和中国诗坛。
那么，在这样的环境下，诗人眼里的平常人的精神状态如何呢？在以下的诗中或许会找到蛛丝马迹。
《好人指南》
您习惯了沉默
就像习惯了在阳光下撒谎
满腹牢骚
不敢放个响屁
其实，您可以说一辈子真话
愤怒时，不妨拍案而起
把真话带进棺材
是一种耻辱
我们被称为人民
别名是百姓，现在沦为草民
请别错过在网络时代
进化成公民的机会
面对强暴
您学会了艺术地呻吟
诗人在这里再次用揭露和无奈，体现出了一种负责任的“有罪写作”的状态，在这样的环境中，诗人有时只能《裸奔春风里》
让我们醉一次吧
在春天尥尥蹶子撒撒野
亦癫亦狂
裸奔春风里
即使《故乡行》，也使诗人怅然若失：
父亲的老友都结伴爬烟筒玩了
剩下一帮寡妇看着钟表数数
偶尔怀念***
叹人心不古
春到了，福到了
一个诗人
面对熟悉的春联
惶惶如丧家之犬
2007年2月15日
但所有这些，都不能泯灭诗人追求不懈的意志，他在《阶级兄弟——赠张海鹰》中，把自己比喻为堂吉诃德：
我，梁山一百单九将
拎着飞刀
大战看不见的风车
从这些诗中，我们可以看见一个活生生的独特的写作者形象，在一次次低俗的口语表达中，却显示了诗人对当下的体验和本真的敞开，就像他说的一样：当代诗歌不应该是小众艺术，大俗大雅，雅俗共赏，是最高的艺术标准。优秀的诗人首先是思想者，其次才是文字分行者。优秀的诗人上半身下半身一样硬。
其三 国庆忧思录
在李飞骏的煌煌巨著：《国庆六十章》中，则充分体现了他对历史和政治思考的成熟度，也体现了他对大题材的系统关注和把握。下面节选部分章节：
一、我爱北京天安门
1、
世界上最大的广场
是最大的麻将桌
多少朝代推倒洗牌
多少人想在天*安*门城楼
挥挥手
俯视山呼海啸的蚂蚁
2
每代领导人
都有大阅兵情结
谁也不能免俗
有的还没阅兵就下台了
一定带着深深的遗憾
5
六十年前
开国领袖高呼
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文化大革命时，他一挥手
还没挺起腰的人民
又跪到了
9
孙*中*山
我们尊称为国父
只有在新中国国庆
才被抬出来
与对面的毛*泽*东对话
毛不再指点江山
孙不再大声疾呼
静观一场无解的残棋
12
各国都有大阅兵
我中华的大阅兵
一定是人类史上最牛的
阅兵式
大思维大手笔
大规划大制作
展示泱泱大国风度大国气派
18
国庆致辞
一篇耳熟能详的讲话
正确得就像一篇真理的说明文
容不得太多的激情
24
美国专家忽悠
以中国的军事实力
将成为唯一的霸权国家
准备接管美国的世界领导权
一部分国人认为
只有中国能救资本主义
有人开始忽悠
人均GDP不足美国1/10的国家
去资本主义的老巢抄底
27
当年的红卫兵
是天*安*门游行的主力军
他的儿子们
是今年游行的主力军
父亲喊毛*主*席万*岁
儿子呼祖国万*岁
29
开天辟地方阵来了
创业容易守业难
辉煌六十年
建国大业完成了多少
3年饥荒的青春痘
10年文革浩劫的感冒
可以忽略不计
35
中国人真多啊
再多的人
放在广场上
也就是没有性别的蚂蚁
39
领袖是最大的行为艺术家
一个眼神
就可以引发蝴蝶效应
国家的形式主义
把形式的艺术搞得美轮美奂
组织凶猛
让艺术家蔡国强小巫见大巫
42
历史的教科书上
主角是枭雄甲、元帅乙
人民是多余的标点符号
常常被史家删去
44
宋祖英在唱《好日子》
她过上了好日子
以为百姓
都过上了好日子
公仆的幸福指数高于人民
房地产商的幸福指数
高于杜甫
46
大庆豪华谢幕
领导满意
人民满意
谁也不知道烧了多少钱
有几个网友质询
母亲说
好钢用在刀刃上
花再多的钱也是应该的
49
内债外债
国家的债银行的债市长的债
有关领导拍脑袋拍屁股的债
最后都要
百姓拆院墙来还债
50
六十年前
我们是美帝国主义的宿敌
六十年后
是美国最大的债权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我呼吁，先拯救中国人民
再拯救资本主义
53
我和父亲
见证了一个朝代
一个铁杆的马*克*思主义者
亲历了上半场
一个顽固的批判现实主义者
亲历了下半场
52
老子打天下
儿子坐天下
太*子*党绘制中国地图
富二代研究政治经济学
马克*思可以放心了
共*产*主义
有了接班人
56
“其兴也勃矣，其亡也忽矣”
1945年黄炎培访问延安
提出了历史“周期律”
毛*泽*东回答
我们已经找到新路
能跳出这周期律
这条新路，就是民主
他走出窑洞
就忘了著名的“窑洞对”
60
国父的嘱咐
有点唠叨
革命尚未成功
同志仍须努力
2009年10月1—10日
我们从中可以看出，这首长诗和《太阳之死》的血缘关系，在一次次的反讽中，隐喻民主，自由的大词和事件，再一次得到高调亮相。我们从其中又一次出现的无解的残棋和蚂蚁上，可以看出诗人的迷惘和无奈。诗人主张的：“诗歌应该回归意义，注重诗歌的功能性，主张把诗歌写得有用处、有价值、有意思。要把批判引向深入，不排斥解构和消解，还要把解构提高到文化层面，把消解提升到哲学层面，把批判引入到政治领域”。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这还是一首不需要太多解释的诗，看似嬉笑怒骂，甚至有些无厘头的倾向，但却锋利无比，直刺政治，文化的症结所在。这种坦诚，直面现实的精神，实际上一种真正的爱国主义者必备的要素。这种状态的深层原因，还来自于他在另一首诗中的表达：
中国在自焚
殃及了一条无辜的鱼
其四 批判假恶丑
伯恩哈德在《历代大师》中说：赞叹的状态是一种弱智状态，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这种状态中生存。而伯恩哈德的贡献在于，他把奥地利从舒适享受的生活中唤醒，使之开始进行富有价值的思考。这恰恰是艺术的众多使命中最重要的一个。这跟鲁迅先生我们耳熟能详的名言：“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所生成的意义是一样的。前苏联著名的讽刺诗人，阶梯诗的创造者马雅可夫斯基也说过：“我一生只认同一种诗人，那就是战士”。李飞骏正是或者说正在成为这样一种诗人和战士，对假恶丑，永远会拿起他的武器。
于是，他在描写玉树地震的《我的身体已粉碎性垮塌》中，把飞刀对准了豆腐渣工程：
豆腐渣工程的瓦砾中
埋着一具具温热的尸体
她们叫旺姆、卓玛、央金
他在北京现场：《爱国主义精神的胜利》中，把飞刀对准了伪爱国主义：
我们相信爱国主义
是万能的
喝洋墨水的中国首席科学家
饱餐了爱国主义精神
向农民出身的***论证
粮食亩产两万斤的可行性
他在《劳动是可耻的》中，把飞刀对准了失去本意的神圣的劳动节：
五一节
不属于劳动者
劳动是可耻的
相信知识改变命运者是可耻的
因学致贫的农民家庭是可耻的
卖艺不卖身的小姐是可耻的
卖身不卖艺的艺人是可耻的
无知当智慧的犬儒是可耻的
无聊当有趣的小沈阳是可耻的
自宫当自摸的CCTV是可耻的
他在《郑重声明》中，把飞刀对准了铺张浪费，而又迫于无奈作出声明的中国作协：
中国作协郑重声明
没有住过总统包房
在旱情围困的重庆
没吃过几千元一桌的大餐
参观的是渣滓洞集中营
祭奠的是革命烈士墓
乘坐的是大巴、中巴车
这篇委屈得结结巴巴的文字
让人怀疑出自作家之手
他在《地震不会改变什么》中，把飞刀对准了地震后依旧不能改变的丑恶现状：
地震不会让地*震局
与地震有关
操场上少了几只腿
山坡上添了新坟
地震只在锦绣河山
打了个不起眼的补丁
2010年4月30日
他在《绝食》中，把飞刀对准了唯利是图的商业利益集团：
《绝*食》
——谨以此诗抗议丧尽天良的牛奶企业
绝*食吧
让我们以儿子的名义
以父亲的名义
以诗人的名义
可怜的孩子们
后悔做你的父母
后悔让你
生在中国
除了二恶英、苏丹红、瘦肉精
三*聚*氰*胺，没什么可吃的
这里诗人对豆腐渣工程，假大空，劳动，作协的活动，地震的意义，污染食品，重新做了一个审视和无情的嘲讽。这种当下，即时的批判，又一次显示出了他的威力和及时。
其五 真相的另一视角
诗人说过，批判就是揭露真相，而只有去伪才能存真。真相也许是一个人一辈子不能明白，但不能不去搞明白的东西。真相是客观的，却经常被某种主观意志遮蔽。只有在揭示真相时，诗歌才会有它的意义和作用。即使这个真相是反政治和现实的，诗人要尊重的是人类的良心。就在我们不断演出的解放战争为题材的电视片中，诗人却看到了另一个现实：
《战争剧》
一群人
打另一群人
往死里打
用大刀长矛刺纹身
用机枪大炮表演行为艺术
一方忠诚党国
一方忠诚人民
英雄牺牲放慢镜头
坏蛋毙命像踩西瓜皮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一个大背头一挥手
将大光头打得直嚷娘希匹
《卧底》
一个是爱国者
一个是爱国主义者
一个是戴牛皮帽的女特务
一个是带黑礼帽的地下党
一个策反和平解放北平
一个密谋和平统一台湾
一个用党指挥枪
一个用口红指挥枪
他们爱着共同的祖国
他们的后代
一个卧底天安门
一个卧底社会主义新农村
等着父母的王朝
投胎转世
2010年3月23日
这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场面，在历史的尘埃沉淀之后，就不由得不让我们在另一高度上对发生在60年前的那场战争做出反思。
其六 当下和永恒
就像鲁迅先生当年与梁实秋论争的关于文学是否只应表现永恒的人性的话题，李飞骏的诗是否也会成为一个当下的，即时的现象。李飞骏的回答十分明确，没有当下，哪来将来，没有即时，哪来永恒。波兰著名诗人兹比格尼夫.赫伯特说：作为诗人和作家，我想搞清楚什么才是正确的：是所谓的“时代精神”？还是古老恒常的良知。这里的“时代精神”，当然是个极权时代的遗存物，而李飞骏的诗，正是这样一个后极权时代的真正时代精神和古老恒常的良知的结合体。
国家不幸诗人幸，活在当代，在口语诗的一极，追求语言毛茸茸的质感，形式上的意味，和消解意义的同时，竟然出现了另一种反其道行之的，追求意义，甚至功用，充满叛逆精神的新批判现实主义，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文坛的渴望和国家的幸运。狄更斯说：“……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李飞骏的诗，让我们找到了那种拨开云雾的感觉，找到了诗人挺起腰板的理由。
有论者认为：“洋葱皮一层层剥完了，也没有终极和底层的东西。解构主义的刀斧手们，最终消灭了人的神圣感。”一个消除信仰和神的时代，一个企及真相的时代，还要不要上帝？一个真理的节日是否也是真理的末日？诗人认为解构虚伪，就是为了确立真实。一个不再为人类引路的上帝，不能再成为上帝，一个不再是人类真实的真理，不能再成为真理。对此，我们也不必要杞人忧天，为人类的精神和智商担心。我们应该看到，上帝死后，还有上帝，垮掉一代后，还有一代，人类的精神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其七 大爱无私
在他的诗中我们还看到了一种民间写作的生动活泼和知识分子写作对人文历史的深层阐释的完美结合。这是一种使批判得以延续，使诗歌容易接受的方法。而就批判本身，也是一种宁愿失去对文本艺术性进一步开拓，也要对真理不懈追求和对人类的无私大爱负责任的写作行为，看完这些诗歌，我们不禁要为这种放弃和追求喝彩，难道这样的文本不能列入当下最优秀的文本之中，这个问题同样也拷问着每个诗歌作者的灵魂。
就像他在《正确的悼词》中对时下一种著作者普遍现象嘲讽的那样：
他上半生学着不说错话
下半生试图把话说正确
近来学着说废话
国庆大寿前，他的话
呕成沉默的烟灰
他走了，留下满屋子书
堪称著作等身的自费出版物
活着
是被时代反复修改的病句
最后被追悼会修改成正确的悼词
人被老婆送进火葬场
书被女儿送进废品站
只留下一本余大师的《文化苦旅》
2010年1月22日
他的《墓志铭》，则呈现出另外一番意蕴，说明批判者之所以批判，就是这样一种大爱的表现：
一个死不改悔的
诗人
终于戒掉了酒和祖国
他深爱的
伤他太深
我就以此诗来结束本文。李飞骏正值壮年，诗歌之路还会向他无尽地敞开。我们期望李飞骏的新批判现实主义接下来会更加成熟，更加深刻，更加尖锐，另加一个表现手法更加多样，为这个灾难深重的民族提供更加坚实的文本类型，这也是每个有良心的知识分子的责任所在。
2010-5-15写2010-6-9改
[ 本帖最后由 撒旦之吻 于 2010-10-22 14:57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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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0-10-22 14:27
提升卡
置顶卡
沉默卡
喧嚣卡
变色卡
显身卡
楼主
发表于 2010-10-24 12: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