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微雕的金蔷薇(——读杨正春诗集《信仰春天》)

杨正春

微雕的金蔷薇

——读杨正春诗集《信仰春天》



                                    常桃柱



   听说微雕是我国特有的一种雕刻艺术，古代有人用核桃壳，雕凿出惟妙惟肖的客船来，更有绝妙的，是在毫发之上，雕刻诗词等等。在中国近代诗歌艺术上，自来就不乏玩儿微雕手法的诗人。大才女冰心的《春水》、《繁星》中，很多诗歌，我看就属于此等。在近些年代最著名的短诗，怕要数那首众所皆知的《生活》，正文就才一个字：网。再说和我们住的临近些的，一直醉心于短诗写作的，当推本市威信县的麦芒先生。一首《雾》，不足十个字，因为别人觉得好，瞒着他侵权使用的缘故，闹出一场蜚声诗坛的官司。我不知麦芒先生弄了多少微雕诗歌，从他出版的几本诗集来看，估计不下千首。杨正春是否受了麦芒先生的影响好上这一口的？这我不知道。看了他送给我的《信仰春天》，我只知道，这是一本可以放在枕头边给梦添些香味儿的书。

   我们习惯上把这种微雕诗歌称作：微型诗、超短诗。现在网络上有一个诗歌网站，叫做中国小诗网，这里的小诗，也就是我所说的微雕诗歌。杨正春是这个网站的站长，他曾在我博客里扔纸条，约我去看看。天下诗歌是一家，好的诗歌，在我眼里都是美酒美人似的，于是就偶尔去看看，看了也不后悔，虽然不敢瞎了眼的恭维说这里的小诗都是精美的艺术品，但至少让我开了些眼界，采撷到了一些灿烂芬芳的花朵。毫无疑问，在那里寻觅着看的诗歌，主要是杨正春的。一者是老乡的缘故，这看上去有些偏心；二者是他的小诗算不错的，经常有清新活泼的句子跳出来，让我击掌一笑。这是诗歌文字的魅力，和老乡不老乡的，就没有啥子关系了。

   杨正春的小诗，有筋骨。人没有筋骨，就只能瘫倒在床上哼哼唧唧招人讨厌。诗歌也如此。杨正春大约也是这样想的，至少他是这么做的。请看《信仰春天》开卷第一首《面对长城》：“我的诗/不需这么长/但要硬过砖/我要把满头沙尘暴的天空/砸出蓝色来。”这是一首咏物言志的小诗。言什么志？言写作短诗的志向：不要长城那么长，但要有力量，要硬过砖。气魄还很大：要能“把满头沙尘暴的天空，砸出蓝色来。”按照文如其人的正常逻辑，可以揣测诗人的人生态度了：生命虽然卑微，不若长城那么雄伟壮观，但也要有骨气，有尊严，有远大的志向。这样的人生态度，是阳光的，也就是我们的文化主流倡导的：积极向上，能鼓舞士气。杨正春诗歌的筋骨，在《信仰春天》中俯拾即是。《火钩》写道：“赴灶蹈火/尽显钢铁之勇/掏尽岁月的死灰/生活之火/熊熊。”这是写捅火的铁钩儿，本身属于铁器，没有筋骨都不行的。那我再说一首写纤小植物的，看看其文字的硬度。《文竹》：“命薄/无攀越/凭硬脊几茎/撑一隅常绿的春天。”因为有了硬度，沙尘暴的人生，才可能像傲雪的梅树，开出灿烂的鲜花。杨正春诗歌中那些铁巴一样的的动词：砸、掏尽、撑……是他诗句的骨头，让他的文字站立起来，并且有了独特的风姿。

   杨正春的诗句，是担当得起隽永两个字的。对于诗句的隽永，我是这样理解的：短小，精炼，耐得住品，如咀橄榄。短小自不必说，《信仰春天》中的诗歌，大多三行而已。精炼，这就是是炼金术，除去杂质，炼出黄金。这本薄薄的诗集里，好像一个小小的金库，陈列着好多好多的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这些琳琅满目的艺术品，耐得住看，也就是说的值得品味。《黑板》：“挡在雪亮的眼睛前/超大超黑的/不在教室里。”写物不局限于物，甚至不见物，言尽而意味不尽。《瀑》，“直面走投无路/下定决心/一跃/成名。”也是写物，虚实结合，由物及人，并升华到哲理的高度，第一句写瀑布实况，后面的，则是人生在世面临窘境的勇敢态度了。杨正春教过书，而且教的是数学，那是很枯燥的学科，《减法》这么个没劲儿的苍白题目，他也写得富有诗意，而且味道十足，他这样写道：“秋树减去枯叶/道路减去霜雪/风是减号/我形销骨立。”这哪里还是书本上的减法，这是人生的减法啊。我很喜欢他的《重观三叠水》，以为是内容和形式达到高度结合的好诗。“岁月崎岖，一叠二叠三叠/青春复活，一唱二唱三唱/鸿鹄抖擞，一飞二飞三飞。”写景、状物、言志，虚实手法达到了极致，把一个历经磨难，不屈不饶，努力振作，屡败屡战的硬汉形象逼真的刻画了出来。

   杨正春的诗歌写作是严肃的，不浮躁，有自己的风骨。老实说，现在的诗歌写作者，迷茫的多，清醒的少。中国新诗的道路，本身就是曲曲折折的。就近些年来说，什么垃圾派，什么下半身写作等等，彰显出了很多诗歌作者的盲目和焦躁。最后怎么样？迷路的羔羊，抵达的不是水草丰美的春天，而是荒凉苍白的大沙漠。在《信仰春天》中，我们读不到这些盲目的风尚文字。杨正春以自己的风骨写作。他琢磨的是真功夫，而不是玩弄花枪。诗歌于他，不是玩儿的游戏，他把诗歌看得很重，重到哪种程度？和人生一样重。可以说，他的诗歌，就是他的人生的艺术写照。正因为如此，他才有在诗人就是等于疯子的今天，还能如痴如醉的吟诵。正因为如此，他的诗歌才有钢铁的骨头，花朵的香味，阳光的热度和金子的质量。

   当然，杨正春的诗歌，并不是每一首都写得很精彩。有些诗句，太硬了些，少了些婉转的美感。有些诗句，稍微艰涩了些，如果不听他解释，很难理解他所要表达的深意。但是，这些都是难能避免的。毕竟，他还是一个在诗歌的道路上艰难探索的追求者。他告诉我，他的一位朋友说他的小诗，现在已经达到了他的最高峰，他听了这话，想改变一下诗歌套路。当时我没有说什么，现在在这里我想告诉正春兄，使惯了匕首的，舞起大刀来很不容易的。我觉得，他的小诗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如果是继续精进，苦练微雕武功，即便永远是螺蛳壳里做道场，他也一定能写出更加精致美妙的诗歌精品来。

   杨正春是1962年出生的，年近半百，而心中依然诗兴浓郁，老骥伏枥壮心不已，实在令人钦佩。再加上现在的中国诗坛，微型小诗和长篇诗歌处境都非常的尴尬，长篇诗歌稀少诗人写作和阅读。微型短诗几乎受到的都是广大读者的轻视和不屑。作为诗歌票友，我不辞浅薄愚陋，写下这篇文字，权作给诗歌支派的微型小诗添一声呼号，加一滴汽油。

   祝愿杨正春等小诗作者写出更好的作品，祝愿微雕诗歌这朵纤弱的花朵，在昭通这块肥沃的文学高原上盛开出灿烂的春天。我们信仰春天，信仰诗歌。







          2010年10月21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