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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玲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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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6: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翡翠玲珑心

去年写的,有朋友反应原稿很不连贯,今天修改了一下。

  宋仁宗庆历八年。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杨沉官吟诵着前朝杜樊川的名句,望着车水马龙的扬州城,感受着这和汴京不一样的繁华,发出一句感叹:“我终于也到了扬州了啊,如今也不敢叫前朝名士专美于前。”
  和安作为一个小厮,听不懂自家公子所吟的诗句内涵,屁颠屁颠的跟在杨沉官身后,但是他知道这些自谓风流倜傥的才子们,即使是和平常人一样寻欢作乐也必有不一样的说辞。
  是夜,弯弯新斜月划开微云,淡雾弥漫在街头,从红楼翠瓦中传来了迷人的古琴声,杨沉官看着三个镶金的大字“倚月院”,说道:“听同窗伯道兄力赞才色俱佳、名动维扬的倚月院就是这里了,和安,我们进去。”
  院内的装饰并不奢华,以粉红为基调,在糜糜之中透出一点雅素,杨沉官叹道:“倚月院,果然名不虚传。”
        在二楼处奏琴的一名女子,身着淡黄纱衣,浮云鬓下一双多情杏眼,巧笑嫣然。只看一眼,就把杨沉官震住了,“和安,你去找这里的姥鸨,无论多少银子,今夜我一定要和这位姑娘相会。”
        和安找到妈妈宝训,塞给宝训一个大元宝,宝训对着元宝一脸的媚态,喜滋滋的收入怀中。
  翡翠一曲谢幕,却是妈妈宝训笑嘻嘻的走了过来,“那边一个杨公子,出手好生大方,兼且人物标致,我看必是个风流才子。”翡翠抬眼望去,只见那人一袭青衫,面带淡淡书卷气,于云云俗子中颇有一番超凡脱俗之感,不禁怦然心动。
  良久,“姐姐,你都已经看了那位公子好半天了。”说话的是翡翠的侍女珍娘。
  “啊,瞧妹妹你说的,我看的又不只是那一人。”话虽如此,脸却红了。
        那头杨沉官得到妈妈宝训许可后,来到裴翠面前,望着丽人娥眉青黛下的一双明亮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而翡翠也含羞的偷望着杨沉官。两人虽不言语,双手却紧抓在了一起。
        珍娘把俩人送入房中,出门后偷笑,这该是怎样一个无声的脉脉含情夜啊!
        ……
  这日又是一个十五夜,杨沉官来到倚月院已经十余日,期间与翡翠形影不离、如胶似漆。是时圆月当空,天空无半点云彩,皓月发出柔和的月光温暖人的心。这一夜,连檀香散发的幽香也叫人迷醉。
  沉官和翡翠相拥立于窗前,共享这轮明月。
  “愿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好了。”翡翠陶醉在了柔美的月光和佳公子的臂弯里。
  “明月为证,我沉官愿意。一生一世和翡翠在一起,海枯石烂也不分离,只等它日金榜题名就迎娶翡翠为妻,若违此誓,叫沉官万针穿心……”
  “快别说这些不吉利的,我也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离。”说罢翡翠搂着沉官热吻起来。
  沉官也热烈回应,一边舌战同时一边褪去(……河蟹……)珍娘正要给翡翠俩人送洗脚水,走近房前,只听见欢叫声一声大过一声。珍娘正好奇,点破了镂花的窗格纸,看到了沉官、翡翠二人的缠绵。只羞得珍娘满脸通红,双手情不自禁的(……河蟹……)
  次日,清晨,翡翠正侍候杨沉官梳发,忽然一双燕子飞了进来,钻入了房内的巢里。杨沉官笑叹道:“裴翠,你也不嫌这燕子吵闹,而且时有粪便从巢中落下,不如我叫和安把这巢给移了。”
  “杨郎,不要啊!你不觉得这双燕子好生恩爱吗?把它们赶走了,好生可怜的。”
  “我不是叫人打杀了它们,只是让它们自到别处筑巢罢了。”
  “不要啊!我好生羡慕这一雄一雌两只小燕子,也想像它们一样和杨郎一生一世。”
  又一日春光明媚,扬州东郊望君亭,沉官、翡翠牵手相携坐着,和安、珍娘各在一旁侍立着,春日和风拂动柳丝两只翠鸟在树丛间穿梭,争相鸣叫着春意的浪漫。
  沉官吩咐:“和安、珍娘你们去道路两头,遇来人也好遮拦一下。”翡翠双目含春,望着沉官,说:“此处风景虽好,却一直行人少至。”沉官轻握着翡翠的手,抚摸着,说:“就是把他们支开一些,万一真来人了也好示个警。”说罢右手搂起翡翠的细腰,左手隔着衣裳抚弄起(……河蟹……)那边珍娘回头望向亭内,只见翡翠坐在石桌上(……河蟹……)
  春风终于停止指动万物,柳丝也安静起来,不再随风飘舞,鸟儿鸣叫得累了,在树枝上休憩起来。
  难忘的一日过后,杨沉安与和安回到倚月院的客房。“少爷,所剩的银两已经不多了。”和安一脸担忧的望着杨沉官。
  “嗯,明日出发去汴京了,不能再耽搁了,回到河东,我再和父亲商议一下纳翡翠为妾。”
  是夜,淡淡的月光射入倚翠楼内,未几被愁云遮住。
  “翡翠,时日已经不早了,明日我进京赶考了。”翡翠听到杨沉官这句话之后慌了一下神,忙拉住了杨沉官的手。“杨郎,去吧,博取功名是大丈夫所为,勿要为我而有所耽搁,其实这些时日以来我一直担心,因为我的缘故让杨郎你荒废了学业。”
  “这里有一个‘心’字篆文玉佩,是我弘农杨氏祖传之物,可一分为二。翡翠,我留下一半给你,待得金榜题名后就迎娶你入门。”
        “杨郎!”,“翡翠!”两人又相拥在一起,彻夜缠绵不题。
        ……
  “杨沉官”赴京赶考,终于考中了进士,与和安来到了自家大门前。在这高门大户的额扁上赫然写着“柳府”两个大字!
  “少爷,终于回府了。”和安高兴道。
  “夫君,你回来了?之前听信使说夫君高中了进中,实是可喜可贺。夫君这些日子在外游历增广见闻,兼温书苦读,着实辛苦了。”来人是“杨沉官”的夫人裴氏巧云。
  “夫人,让你牵挂了,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番出游也确实开阔了眼界,而且没有耽误会试。”
  “爹爹!”一个童声传来,只见一个六七岁大的孩童扑了过来,抱住了“杨沉官”的脚。“孩儿可想爹爹了。”“杨沉官”抚了抚孩子的头。
  “声儿别闹!”裴氏叱道:“夫君,父亲在等着你呢,待我让侍女为你换过一身衣物后就去拜见吧。”
  “好。”“杨沉官”随口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去客厅见父亲。
  进门后“杨沉官”恭敬的叫道:“父亲!”
  “乘风,你回来了。此番得中进士,要外放个什么官职?”柳父此时也满面春风。
  “集庆军司理参军。”
  “嗯,十余年来你用心苦读,没有白费。这也是我河东柳氏列祖列宗在天有灵,过些天寻个日子我们一同去祭祖。”
  “父亲,孩儿有一事想向您秉明。”
  “哦,说吧。”
  “孩儿在扬州的勾栏里认识了一位姑娘,我想……”
  柳乘风的话被硬生生打断了,“你想,你想怎么样?”柳父脸色不悦。
  柳乘风结结巴巴的说道:“孩儿,孩儿已经和那位姑娘有,有所盟誓。”
  柳父的脸色立时阴沉了下来。“不行!我河东柳氏是何等人家?数百年来仕宦不断,是河东第一门弟,你柳乘风才刚刚中了一个进士,就要让个勾栏女子进门。你!你这个孽子!不要乱了我河东柳氏的家风!”
  柳乘风还想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
  “乘风,为父老了。”柳父又动之以情,“自从去年为父为奸臣所谗,罢官回家。这河东柳氏数百年来的传承,都要靠你了。”
  柳乘风黯然。柳父又道:“况且,你这要让巧云情何以堪?巧云知书达礼,对公婆恭敬孝顺,于府内的诸般大小琐事,操碎了心。还有,你那岳父现任兵部尚书,你才初入仕途,正是要靠他荫庇之时。我河东柳氏和他河东裴氏数百年来姻亲不断,福祸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这般的荒唐事,以后再也休提!”说完喘了口气,又继续道:“其实,如果再过个几年,你去寻一个平常人家出身的良家女子,相信巧云也会同意。就是到时,这府中的哪个侍女你中意了,立为偏房也行。只是河东柳氏、河东裴氏不比一般富贵人家。能传承数百年,靠的不光是仕宦不断,更是靠的家风、家学,我们河东柳氏是靠礼仪传家。乘风,你要明白。”
  柳乘风听罢,心中已有所决断。
  ……
  万里长空中只有一片孤云,且被风吹动,浮游得越来越远。那边又是一只离群孤雁,神情萧索的不知要往哪里飞。
  先几日托了一个王姓客人去京城看榜,榜中并无杨沉官的名字。这日翡翠感到无端端的忧伤凄寂起来,对视镜中的自己,仍是那样的清姿绝妙,手握着玉簪,回想起那日沉官深情地为自己戴上玉簪和画眉的情形来。仍是身着那翠绿的舞裙,翩翩独舞着,却少了欣赏的人。同是这件舞裙,翡翠却发现衣带却宽了不少。心想傻情郎啊!其实高中了也好,名落孙山也罢,我爱的只是你这个人而已,我存的私房钱已够赎身,却又何必因为落榜了而羞于见我?
  翡翠正闲坐在窗前,心中正思念着沉官,那双燕子又在屋内飞来飞去。“也不知道沉官有没有接到我寄去的书信。”翡翠心里默念着,“燕子啊,你能不能将我的心意带给沉官?”燕子停了下来,仿佛听懂了翡翠所说的话,“叽叽吱吱”,也不知它说了些什么,又双双飞走了,只剩下翡翠还沉浸在对情人的思念中。
  珍娘端了杯参茶进来,看见翡翠又一人呆坐在窗前,心中不忍,于是说:“姐姐,与其呆在屋里愁闲,不如出去走走。”
  “也好,不过,去哪呢?”
  “不如去望君亭吧?”
  “好,你去和妈妈说一声。”
  翡翠二人前往东郊,官道上,一路杨花渐渐零落,被风一吹,散洒在路中央。黄莺的清啼声也柔弱,仿佛有气无力,好不减人兴致。翡翠努力想在心中回忆起那日艳春时节娇花的芳香,却被冷风一阵吹过,打了个寒颤。
  好不容易走到了望君亭,好似走了很久一样,翡翠觉得腿也有些酸软。其实到了望君亭内也是呆坐。不一刻到了黄昏,夕阳无精打采地斜视着大地。翡翠看了珍娘一眼,发现珍娘在一旁也是百无聊赖,开口说:“珍娘,我们回去吧。”“好啊。”
  夕阳有气无力的吊在天边,昏红的暮云堆积着,好像一付锁镣压在人的心上。
  刚刚下过一阵骤雨,平日繁华的竹西街上只零零落落的三两个行人。柳条无力的下垂着,树身仿佛叶着烟雾,似是低诉着自己的愁苦。
  翡翠萦萦立在倚翠楼上,靠着绮窗,默数着院里已经凋谢的菊花瓣,愁眉紧锁,鬓发未曾梳理,被风儿吹得零乱。
  眼见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翡翠好不一阵心烦。上月妈妈宝训才说趁着早打了好些,否则连累自己受苦,可是翡翠怎舍得这情郎的骨肉?
  翡翠怀胎十月,日夜受人白眼,却忍着到了生产的日子。
  屋内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叫声。“啊~!啊~!”稳婆在一旁劝道:“再用力一点。”
  翡翠从倚翠楼搬来这倚月院的偏院已经有数月了,倚翠楼被让给了如今的头牌——灵珠。
  那灵珠虽然色相不输于翡翠,怎奈才艺大大不如,一直以来处处被翡翠压着一头,如今得志,好不猖狂,就连灵珠的侍女小红也变得颐指气使起来。
  珍娘前几个月也破身接客,在翡翠身边耳濡目染,气质自是不同凡俗,如今也算半个红牌姑娘了。只是珍娘重情念旧,时时不忘照顾有孕的翡翠。
  只听“哇!~哇!~”婴儿的啼哭声传来。“生了,生了!”稳婆连连报喜,“是位小姐。”
  珍娘把婴儿接过来,抱在手上,“哇!~哇!~”。
  “姐姐,好可爱啊,要取个什么名字呢?”
  “叫玲珑吧。”
  自从翡翠分娩后就抱病,时常卧床不起,珍娘得空就过来照顾不题。
  ……
  四年后的皇佑四年。
  窗外飘洒着鹅毛飞雪,雪花飘散着阵阵寒气。这年的冬天仿佛格外的冷,湖水被冻住,一眼望去,反射着晶莹的冬日阳光,哪里还能掀起半点波澜?翡翠身卧在病床上,心里也清楚,她寄出去的那么多封书信只怕是石沉大海了。
  层层台阶上的青苔表层都冻结了一层薄冰。连院内的梅花也残落在地,也不知是风雪,还是人来将它摧残。翡翠在床上不住地咳嗽着。珍娘在一旁端着药,说道:“姐姐,趁热把药给喝了吧。”
  “咳!…咳!…”翡翠苦着眉头,说:“如今还喝什么药,只徒然浪费了钱财。咳!…”
  “哇!~~~”这时传来了小玲珑的哭声。不一会小玲珑哭着进了屋,身上的袄子延脖胫湿了半边,原来是小玲珑正在屋外玩雪,却被灵珠和小红将她捉住,将雪都从她的衣裳里裹灌了进去。
  “咳!咳!…咳!…”翡翠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小玲珑一边也冷得发抖,一边仍在哭着,珍娘则在一旁劝慰着。泪水泛红了翡翠的眼眶,只没有哭出声,心里尽情抽泣着,望着正在给小玲珑换裳的珍娘,以从来没有过的乞求语气说:“真是冤孽,姐姐这一世苦命一生,即使去了也是超生得解脱,只是苦了我这珍珑孩儿,只怕我一去后,她就要孤苦一世,受人欺凌,妹妹,做姐姐的从来没求过你什么,只盼你日后替我照顾垂怜我玲珑孩儿。”
  “姐姐你快别这么说。”说罢,珍娘哭了起来,翡翠的眼泪也没忍住,终于滴了下来。两人对泣良久,翡翠又从“百宝箱”中拿出那半边“心”字玉佩,说道:“这‘心’字玉佩共一对,是她父亲所赠,日后你将这半边玉佩交给玲珑,只盼她能和她父亲相认,也好有个依靠。”珍娘自是答应,又搂起小玲珑,大小二人又哭成一团。
        又拖了十数日,翡翠终于香消玉殒,妈妈宝训还假惺惺哭了几滴眼泪,其她人如灵珠、小红无不暗自里幸灾乐祸,只珍娘和玲珑二人把翡翠葬在了扬州东郊望君亭不远处的一处荒山上,清明等节日自去哭奠。

  又是十二年后的英宗治平元年。
  小玲珑如今已婷婷玉立,不仅继承了乃母翡翠的闭月羞花之貌,兼且歌舞双绝。原来的倚月院在翡翠去后,灵珠有貌但才艺平平、珍娘有才但皮相只是中上,两位红牌撑不起门面。四年前,珍娘已从良,嫁给了杭州一位富商为妾。妈妈宝训见生意日见清淡,索性散了伙,招了一位落破秀才为婿,也从了良,玲珑就被她转卖到了另一家青楼沉香楼。
  玲珑自幼母亲病故,由珍琅照顾着长大,玲珑的诸般才艺也尽由珍娘所传授。但尽管有珍娘的照拂,玲珑也从小一直受到灵珠、小红等人的恶意欺凌。只是听珍娘说,自己还有个爹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玲珑自小就盼望有一个盖世英雄般的父亲有朝一日将自己救出苦海。
  这日,玲珑则躺下不多久,忽然一阵云雾把自己连床整个托起,玲珑下床一看,自己已身在云间,又一阵清风吹过,自己又置身于一个湖畔。
  湖面一片寂静,无波无痕,又仿佛一面镜子,将满山的春色尽映照其中,林间杏花的芳香馥郁,几只黄莺的清新悦耳歌唱,让玲珑仿佛置身人间仙境。
  又一阵烟雾弥漫在玲珑周围,旋即围着树荫凝成翠碧。那绿荫深处,红花间隙又传来动听琴声。玲珑向着琴声寻过去,见到弹琴之人竟是自己的母亲。玲珑正要上前招唤,忽然一阵阵琴弦管笛响起,原来安静的湖边立时变得热闹非常。只见一匹骏秀异常的白马向林间驰来,正将至母亲身边,马上骑士一声勒马停住,下马将母亲抱在怀里。玲珑立即紧张起来,像一根弓弦已拉至极至,这一定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父亲吧。玲珑近前想把那骑士的面容瞧个仔细,无奈怎么瞧都只能看到一团模糊。
  玲珑想走得更近一点,突然一脚踩空,身体从云上掉了下来。玲珑惊恐万分,出了一身冷汗,双手四处乱抓,却抓到了床缘,原来是一场梦而已。
  ……
  柳劲声,参知政事柳乘风之子,自幼不太读书,只好耍枪弄棒。是年应武会试,得了二甲第三名,授苏州守备之职。柳劲声虽不是文人雅士,但风流倜傥没有半点逊色,也要到秦淮河畔留下一段风流故事。
  这日柳劲声来到扬州,于沉月楼见一身着红艳舞裙的女子,手中长剑如灵蛇飞动,飘逸的舞步如火中红莲。柳劲声叹道真是难得一见的剑舞啊,只见她于精熟的舞蹈难掩年岁的稚嫩,于妩媚中又透着一股英气。派小厮一打听得原来还是个雏,当下心花怒放,花了大把银子就要开包。
  柳劲声派下人与妈妈安排好之后,走进房间,只见玲珑柔润似玉的肌肤上只笼着一层淡淡的轻纱,里面春光隐约可见,檀红的樱唇靠着歌扇,发出阵阵诱惑,只下身还身着那条红艳的舞裙,仿佛一种荡荡的(……河蟹……)玲珑的喘息声中略带一丝痛楚。柳劲声用力捏着那凝冰一样素洁的玉臂,玲珑只痛得一声尖叫,声音却又像发出一种请君入瓮的暗示。(……河蟹……)只感觉撕裂般的痛楚,记得偷窥过无数次珍娘和客人欢好的场景,也少见哪个像这么粗鲁的,但也无奈,只得默默忍受。(……河蟹……)玲珑觉得松了一口气,望向床面,只见预先准备的白绫上流下片片落红。
  “还不知公子姓名?”玲珑问道。
  “我姓李。”
  “原来是李公子。”
  ……
  治平二年。
  柳乘风此时心情郁结,想着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前朝柳乘风在地方政绩出色,颇得圣上赏识,一路高升,朝中又有裴氏等同党帮衬,直至升任参知政事之职。可新皇即位,旋即遭奸臣所谗,贬至扬州任知州。
  甫一到任,就有一众乡绅、豪强借各种机会送财献物,只是柳乘风向来注重官声,一概推辞。
  这日又有经营珠宝、当铺的钱大官人宴请柳乘风,席间请出了扬州名妓玲珑一展剑舞。柳乘风本不以为意,只是看着这位玲珑,让柳乘风想起了埋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个身影,不由望得痴了。钱大官人察言观色,当夜为玲珑赎身,并送至柳府。
  此时,柳乘风之父已过世多年,正妻裴氏也不幸于前年病故,柳乘风遂纳玲珑为妾。
  神宗熙宁元年。又是新皇继位,再次起用柳乘风为参知政事,柳乘风、玲珑一行回到汴京。
  就在刚进入柳府后,一个八岁左右的孩童就冲过来,抱住了玲珑的大腿,说道:“好漂亮的姐姐啊!”
  “混帐东西!休得胡闹!”柳乘风叱道,“要叫姨娘!”一边又对玲珑说:“这是我不成气的第二个儿子,其兄长现于禁军中任神武军统制。”
  一日在柳府家宴中,柳乘风长子柳劲声回到柳府,却发现父亲新纳的小妾竟是玲珑!不由大惊,但大惊之后又有种被压抑的,莫以言说的欢喜。柳劲声小声的叫了一声“姨娘”,这一声“姨娘”叫得尴尬,玲珑也羞红了脸,不敢正眼看柳劲声。
  柳乘风看着玲珑似乎有些不适,关切的问道:“玲珑,有哪里不舒服吗?”
  “嗯…有一点,不过不妨事。”
        柳氏一府各怀心事的食用佳肴,但各人的心思却都似不在这盘中物中。
        宴后,在花园假山附近的亭中,四处无人。柳劲声偷偷约来了玲珑。柳劲声抓住玲珑的手,“玲珑,可想得我好苦。”
  玲珑脸色慌张,“快放手,大公子!如今我们名份已定。”
  柳劲声仍旧紧紧抓住不放手,“玲珑,不要叫我什么大公子,明明是我们先遇见的。”
  玲珑:“如今我是你父亲的侍妾,以前的事再也休提,‘李’公子!”说罢挣脱柳劲声的手,慌忙逃走。
  柳劲声听到了一声“李公子”后就矗在了那里。
  玲珑一阵心烦回到在屋内,掏出那那“心”字玉佩把摸了一小会,之后就望着发呆,想着自己如今已嫁为人妇,也不知道远方的爹爹现在在哪,过得好不好。
  “玲珑,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柳乘风进入屋内。
  “老爷,这玉佩是我爹当年留给我娘的定情信物。”
  “我看看。”当柳乘风拿过来看清楚之后,心顿时从九天云宵堕入了无尽深渊。
  ……
  又过了数月。
  院内的残雪还未被下人铲尽,虽只是早冬,却份外严寒。一只不知名的鸟栖在冰冷的树枝上,低号着,不知它又是为谁而哭诉。
  柳乘风手持一面铜镜整理须发,乍一看,最近白发貌似多了不少,曾几何时,这面铜镜也曾映照过自己年少时意气风发的英姿,如今只见到脸颊形容枯槁,不仅青春已逝,连神采也全没有了。正照着,柳乘风发现突然镜中多出一个人立于自己身后,仔细一瞧,竟然是翡翠!柳乘风的心脏好像被尖钩刺穿后又被吊起在万丈悬崖上,惊惧万分!
  “老爷。”一声又将柳乘风的三魂六魄唤回了体内。柳乘风这才回头一看,原来来人是玲珑,这才如释重负。不过心既一放松,连手也跟着松了,一失神铜镜又摔在了地上,裂成了碎片。
  玲珑不禁问:“老爷在想什么啊?这么入神?”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的,你叫下人把地上的碎片清扫干净。”说罢急匆匆走出房间。
  玲珑觉得奇怪,总感觉柳乘风最近老躲着自己。
  这一夜,柳乘风急匆匆走出柳府,即不乘轿,也不带半个随从。来到汴河边,从怀里掏出了半边“心”字玉佩,正是他赠玉给翡翠后剩下的自己那半边。柳乘风交玉佩重重地砸进了河里,好像随着河水对玉佩的吞食,所有的罪愆就会随之消失一样。柳乘风刚一安心了少许,又忽然听到呜咽声,是一个年青女子发出的哭声。柳乘风心又提了起来,于是他东张西望,前后寻找,却看不到哭泣的女子。而呜咽声双好像越来越大声并清晰起来,原来是翡翠的哭声!声音正是从河里传出。
  柳乘风的心好像被一万支针扎刺着,双手紧捂住双耳,满含幽怨的哭声依然清晰可闻。仿佛在一瞬间,柳乘风从哭声中感受到翡翠数年等待无果后的绝望,众人对翡翠痴情的冷嘲热讽,病中憔悴的昔日美人逝世前对自己的无限思念。这些翡翠所尝过的苦都像一根根无形的针,全钻进了柳乘风的心里。
  柳乘风发狂的往回跑,一路狂奔着,虚汗浸透了全身,月光照射出的光茫一直跟着逃奔的柳乘风,罪愆就像随身的影子,怎么跑也摆脱不了,难道是月亮一定要柳乘风履行他的誓言?
  终于奔至柳府,虽然路程并不长,柳乘风竟好像要虚脱了,抓紧了门上的双环,好像溺河的人抓住了什么可以救命的物件一样,却不觉眼一黑,晕倒在了自家门前。
        仆人无意中开门后,却发现了倒地不起的柳乘风,一探鼻息,已经没了呼吸。
        之后,阖府上下哭天泣地的,一阵纷乱。柳劲声请来家族中长老,办起了丧事不题。
  过了头七,玲珑脑子里空荡荡的,心想难道自己注定一生苦命?自小孤苦,除珍娘外,没半个人对她有所爱怜、珍惜,直至碰到了柳乘风。虽说,两人年岁相差甚大,但柳乘风对她关爱异常。婚后也一直是对她千依百顺,也丝毫不因她的出身而有所轻视。玲珑只觉得在柳乘风身边一直很安心,在她看来,柳乘风不仅是她的夫君,还扮演着自己一直盼望着的父亲的角色。从小玲珑就一直没有安全感,总希望有个父亲能关爱她,保护她。而与柳乘风新婚后,自己身分为之一变,柳乘风对她甚为怜惜,下人也对她恭敬异常,安心的感觉渐渐产生,玲珑对柳乘风的依赖感日益增长。
  怎奈好景不长,柳乘风不知何故悴死在家门口,玲珑只觉得自己的幸福像一场境花水月。
  是夜,柳劲声潜入了玲珑的卧房内,他尤自不甘心,却看见玲珑对着一块只有半边的玉佩黯然失神。柳劲声不禁走近前仔细一瞧,“唉?玲珑,你怎么会有我家祖传的这玉佩?是我爹给你的吗?以前我就见过我爹将其视若珍宝,时时拿出来品玩,没想到送给你了。”
  “你说什么?”玲珑不由得心中一惊。
  “我说,如今我爹已经不在了,我们正好再续前缘。”说罢就要去拉玲珑的手。刚一触碰,就听到玲珑惊声尖叫“啊!——!啊!——!”叫个不停。
        怕被闻声赶来的丫鬟看见,只吓得柳劲声赶紧夺门而逃。
        玲珑仿佛浑身置入了暗黑无光的冰喾中,一种难以言喻的凄凉感弥漫全身。
        一连数日,玲珑茶饭不思,只在极饥时喝了些粥,整日里发呆一样情形。
        丫环们不解其因,还以为玲珑思念亡夫过渡,私下直夸玲珑是个用情极深之人。只玲珑自己知道自己处于怎样一个地狱中!
        苦思数日之后,玲珑但觉生无可恋,却也没有选择死亡,想起以前常在京郊念悲庵上香,可捐了不少的香油钱,与庵主无尽藏有过一些往来,于是决定从此遁入空门,只求能化去些此一世的罪孽。
        玲珑来到念悲庵向庵主无尽藏阐明来意。无尽藏看着面前这二十余岁正值妙龄的寡妇,本想再多劝慰几句,只因庵中生活清苦,但看着她眼中绝然的神色,又忍住了,只说:“施主,你现在可考虑清楚了?”
  “是的,师父,弟子尘缘已了,只求每日求佛念经,洗尽往日的罪孽,并向彼世的双亲祈福。”
  “阿迷陀佛,那为师就正式收你为弟子。”
  又过了数月漂雪的落叶演奏着飒飒秋声,这是一个风雨过后的新晴日。
  灭情正在清扫庭院,忽然知客过来通传,有个高大壮硕的柳施主前来想寻玲珑一叙。灭情平静的说:“知客师姐,麻烦你通知那人,世上已无玲珑,只有念悲庵的女尼灭情,以后请不必再来。”说罢又继续清扫地上的落叶。
  柳劲声听了知客的答复后更加愁闲,本想发作,但虑及念悲庵于京城近郊,庵主无尽藏与京中豪门贵戚多有牵连,也只好作罢。只得到了山下小酒厮饮酒解愁。不知不觉喝了五六碗,只是酒入愁肠愁更愁,柳劲声离桌付酒钱时,步子也走不太稳了。骑马回府时,至一小溪处,竟从马上跌下,后脑触及一块大石,于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天空又下起了淅沥的细雨,秋风吹得孤叶飒飒,阵阵酸风刺人眼睛。鲜血染红了溪流,染得花草也带了腥。不过不打紧,风雨会将这腥味洗净;时间的长流会将所有的罪愆磨灭。
        ……
        (2010)

[ 本帖最后由 菩提本非树 于 2011-1-14 23:01 编辑 ]
发表于 2010-8-15 09:01 | 显示全部楼层
罪孽啊!一个悲情故事.写尽人间悲欢离合,
纳女作妾,虽是巧合,如何不是自个作孽.应得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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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9:03 | 显示全部楼层
布局合理,文笔生花.情动血脉.过目馋眼,推荐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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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09:06 | 显示全部楼层
因果随身
敲响警钟,
推荐共赏!

[ 本帖最后由 哑榴 于 2010-8-15 09:1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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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15 09:29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哑兄!!!



其实,这篇文章没有哑兄说的那么好啦。
只是一部山寨《聊斋·韦公子》的作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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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菩提本非树 于 2010-8-15 09:29 发表
谢谢哑兄!!!



其实,这篇文章没有哑兄说的那么好啦。
只是一部山寨《聊斋·韦公子》的作品而已。


不简单的山寨,好汉的作品,
哈哈.还是菩提的沾花.有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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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15 11:0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哑榴 于 2010-8-15 10:33 发表

不简单的山寨,好汉的作品,
哈哈.还是菩提的沾花.有深度.


哑兄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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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13:48 | 显示全部楼层
容我慢慢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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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15 14:5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木芙蓉 于 2010-8-15 13:48 发表
容我慢慢品读


谢谢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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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6 00:09 | 显示全部楼层
孽缘,好文!推推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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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6 00: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管是从构思或是行文来说,此篇小说均属上乘,个见,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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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16 05:59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西风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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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7 21:41 | 显示全部楼层
读人间悲情,欣赏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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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17 23:09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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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4 23:02 | 显示全部楼层
去年写的,有朋友反应原稿很不连贯,今天修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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