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第一次远行

焚帛

儿子的第一次远行

“出发了。”儿子发来短信。
这是儿子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在此之前，都是我们带他出去旅行，无论远近。这个假期开始的时候，本来想带他一起去台湾，他却执意不肯，说是早已和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约好了，自己出去玩。我以为他只是说说，或者只是想利用假期上网冲浪、玩游戏的托词罢了，未必有实际的行动。不想等我从台湾回来，他告诉我，去云南的机票已经买好了。
因为其中的一个伙伴世博会志愿者工作结束以后才能成行，所以他们的行程安排到了八月，期间尚有二十来天的时间等待。于是，隔三岔五的，总要和儿子说说旅行的注意事项，当然多是一些自以为是的经验之谈。话里话外，大有吃过的盐比儿子吃过的饭还多，走过的桥比儿子走过的路还多的意思，儿子却不耐烦听。“哎呀，我们都知道的！”“哎呀，我们都计划好了。”“哎呀，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口气，反正跟他说什么都是多余，都是杞人忧天——在他看来。
因为儿子的不以为然，我大光其火，但又不好发作——他哪里能理解做父母的心情呀？临出发的前一天，他突然说家里原有的旅行包都太小了，拿两个又不太方便，要再买一个大的。我一听怒从中来：“早干什么来着？跟你说过早做准备你听不进耳朵，要买自己买去！”父子俩闹了个不开心，结果还是妻子趁去市区看医生之余，帮他买了回来，他才算心满意足。儿子当然远没有真正长大，他被一时的意气所惑，根本不想一想他的这次旅行计划要费我们多少心事。购买旅行用品、给他卡上打钱、嘱咐相关事宜（住什么旅馆、乘什么车、安全第一诸如此类）且不说，就他远行的这十来天日子我们将如何牵肠挂肚，他大概是无暇去想的了。
儿子终于意气风发地走了！虽然翅膀远没有硬扎，但他还是一意孤行地扑楞着要远飞了。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到来的，事事都要父母为他计划、帮他设想、替他操办的日子看来是渐行渐远了。这是件令父母高兴的事，却也是件令父母忐忑不安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令人慌乱的事——明知其必然，却还是无措于其突然。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儿子的爷爷我父亲也大为不安！因为孙子要出远门的事，他不知打了多少电话过来，电话里尽是喋喋不休的忧虑。我一面安慰父亲，叫他不必多虑，毕竟他的孙子已经成人，会照顾自己；一面却被他扰得更加心神不宁，因为他的忧虑也正是我的忧虑呀！
突然就想起二十多年前我的第一次远行（与儿子的这“第一次”比一点也不远：南京）。那时，我也是儿子现在这个年龄，刚念完大一，感觉自己突然翅膀硬了似的，铁了心要出一趟远门，以证明自己的长大成人。与父母商量，他们却只同意一个地方，南京，因为那时四舅正在南京军区某部机关服役。于是1986年暑假，我独自到上海站买了张火车票，踏上了人生第一次所谓的远途（后来和儿子说起，他一脸不屑的坏笑）。惭愧的是二十多年来，我竟一次也没想过当年父母是什么样的心情，直到今天，儿子也终于甩开我们独自踏上他人生的第一次远途，才猛然想起，当年我也曾让父母慌乱过一阵！何况那时的通讯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记得只在抵达南京时给父亲单位打过一个电话，报了平安，而后直到要回去时才又给他们打一个。现在我能想象当年父母是怎样度过我不在的日子了，所以我强令儿子必须每天打一个电话，或者发一个短信，保持联系。儿子以为大可不必，却也只好无奈答应了。
但他真正懂得我们的心情，恐怕也要等到二十年以后了吧？此刻，他正在万米高空的飞机上与他的伙伴海阔天空地畅谈罢，漫漫长路，他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还有什么比这更让我欣慰的呢？希望他旅途平安、愉快。


2010.8.12

蜀道人生

儿行千里母担忧，看来不止是母亲担忧哈。

木芙蓉

多好，我倒愿意儿子自己独立行动，锻炼能力去呢。
总要有那么一天，只是提早而已。别担心吧，孩子会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