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Asuba

303

303空着的时候
住的是一位台湾侨胞
在附近的经贸大学教日语
一生未娶
一直住在医院
这是我从小区讣告
和楼道传来的闲聊中了解到的

一直沉寂的303不久前突然有了动静
所有东西都被搬了出来，堆在楼道里
先是家具、衣物、食品包装盒、信件……
后来又有马桶、水盆、碎地砖、渣土……
后来又有了砂纸磨墙的声音
后来又有了工人们看世界杯的吵闹声
后来又有了搬运工的声音
后来又有了电钻的声音
……
也许还有很多声音
只不过我放的音乐太大，都给遮盖过去了

不过，电钻的声音最刺耳、最烦人
我总是担心那金刚的钻头会穿墙而过
然而，事情总是这样——
越担心就越可能发生
他在我的厨房、客厅、卫生间
各打出一个小小的洞，透过它
我甚至窥见，穿着红色内裤的臀部

因为这几个小洞，在女友的逼迫下
我终于打开门，去敲303的门
303的女人躲在门后，吆喝着与我对完话
她男人就过来帮我堵上了洞，还刷了白
至此，我完成了进城十年来
第一次与邻居的交流
关好门，我再次察看了那几块补丁
忽然竟想起了弗罗斯特的诗句——
“好墙才有好邻居”

201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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