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我的万年之城

何剑声

　　
2009，我的万年之城
　　
　　
　　■何建生
　　
　　
　　去年的这个时候，因为父亲一场突然而来的大病，我由打工的南方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回家看望父亲。那时我正利用工余时间虚构一篇叫《幸福门诊》的小说，由于没有过医院生活的体验，小说写的缓慢又艰难。这个时候，母亲从老家打来电话，说父亲重病住院，我便匆忙的放下虚拟的情节，焦作的投身到现实生活中去。
　　火车开在2009年8月的京九线上，我在南昌转车去万年，从异乡回故乡的路，我走在一把木匠师傅的角尺上，写在大地之上的巨型七字的两头，是沉重的牵挂与乡愁。八月的故乡，早稻已经收割，晚稻正从翠绿转向油绿，夏末的太阳火一样炙烤着大地。我在汗水淋漓的午后找到了偏安一隅的县中医院。
　　家乡县中医院，整个建筑看上去陈旧老化，没有显明的标志，没有高大的门楼，中医院的红色草书斑驳流离，整个医院从里到外像一块快锈蚀的铁。可就是这样一块铁，担负着全县部分救死扶伤的重任。乍一看，一家县级医院的外貌还抵不上南方沿海一家小小的门诊所。
　　经济发达的南方，遍地奢华的建筑。
　　走进县中医院，在电话里我已经知道父亲在住院部的二楼，我第一次来，想一个一个房间寻找。上到二楼，见楼梯口的左侧有一间大房间，门牌上写着是医生会议室兼作休息室，很大的单间，门大开着，里面并排摆了几张长条桌，长条桌围了一圈靠背椅，桌和椅都是木头打制的，被无数身体和汗液打磨的油光滑亮。两个打着赤脚的孩子半趴在桌子上，正脑袋顶脑袋对付一桶煮米粉。我起初没看出来，他们是元彬和方圆，这时正好母亲从对面病房走出来，母亲先看见背行李的我。“建儿！”母亲的声音有些脆弱和发颤，看见母亲蓬着一头略显泛白的头发，眼神里写满了倦怠，一脸深纹刻下岁月的伤痕，我的心一阵莫名纠结，在心里说，“妈妈，您辛苦了！”
　　母亲看到我是高兴的，她朝休息室喊着元彬和方圆的名字，两个正半趴在桌子上的孩子同时抬起头来，我看到了两张我日思夜念可亲可爱的小脸蛋，半年不见，小家伙们比过年的那段时间瘦了许多。怔住一会，孩子们同时喊了一声爸爸，我快步走过去，方圆自桌子上一跃扑进我的怀抱。
　　和孩子们亲热了一会，母亲领我去了父亲的病房，父亲正在午睡，我和母亲小声的谈论着父亲的病况，还好，父亲的胃穿孔手术做得很成功。母亲说，一定要好好感谢李医生。李医生是父亲的主治医生，不久我就见到了这位平易近人的李医生。李医生和叔叔熟悉，他委婉的拒绝了叔叔请他喝酒的请求。
　　刚刚手术时，父亲只能吃点流食，几天后开始吃稀粥。稀粥是叔叔一顿一顿细心煮的，里面放着切成细末的瘦肉，但父亲每顿只能吃一点点，多了，他刚刚做过手术的稀薄的肠胃还承受不了食物的堆积，父亲体内的排泄物需要通过一根插入父亲体内的透明胶管往外排出，很痛苦很无奈。
　　下午，守时的李医生来给父亲换药和清洁伤口，我站在旁边帮点小忙。父亲的腹部被厚厚的绵纱包裹着，医生要慢慢的解。被绵纱包裹的父亲的身体，瘦小、干瘪，一层薄如蝉翼的皮肤，仿佛弹指可破，胸前的骨头好像随时会根根破皮而出。李医生在给父亲轻轻清洁伤口的时候，父亲会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一两声。
　　晚上，叔叔要我带两个小孩去他家休息。走出中医院，不知什么时候，元彬的手里多了一把柳叶形的小刀，在路灯下泛着银色亮光，我知道那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下午我看见过李医生用它切割过绑缚在父亲身体上的绷带。我叫元彬不要玩手术刀，很危险。方圆告诉我，她哥哥的小刀是路上捡到的。我不怀疑我六岁的女儿的话。
　　走在夜色中的万年，我感到现在的万年变了，与十年前的万年之城相比，她现在变得越来越来趋向时尚和开放。十年前的万年，一到晚上到处漆黑一片，几乎很少有晚上营业的卖场。现在的万年之城几乎通宵达旦灯火通明，商业的气息越来越浓郁，沿海城市的跳楼商品在今天的万年之城扯着音响喊声震天动地，那些缺乏创意的广告辞显然是拾了沿海城市的牙慧。哦，在这片虚构的繁华中，有那么一刹那，我还以为我走着的是深圳的某条街道，只有身边的孩子们告诉我，我正行进在故乡县城的街道。往火车站的路口，有一面悬挂的红布条幅，中规中矩的字体，好像写的是与时俱进之类的宣传标语，我觉得我的2009年的万年之城早就奋战在与时俱进的路上。
　　去叔叔家的路上，人行道的石板下安装着各色彩灯，几米一盏，华丽夺目。让初到县城的元彬和方圆兴奋不已，他们很好奇，怎么会有光从脚底下发出来？元彬甚至用手试着去触碰，“好烫！”元彬快速的撤回手指。叔叔笑着说，“那是好几百瓦的灯泡，通电后当然会很烫手啰。”
　　叔叔家的床是席梦思的，人站在上面一蹦多高。第一次睡席梦思把两个小家伙高兴的不得了。我们家的床是花床，请村里木匠师傅精心打制的，很古典的那种，床高一尺五，周边和顶端安装着木栅栏，再挂上大红的蚊帐，像房间里套着小房子。床上的木栅栏是有讲究的，手工巧的木匠师傅会在那些木头上雕刻各种花纹，以龙和凤凰为主，再饰以各种花卉，涂上各色油漆，既大方好看又结实耐用，还安全。用木栅栏围着的床，不管小孩子怎么为上面打闹，大人都不必担心小孩子会跌下床来。而无遮无挡的席梦思就不同了，高兴过头的方圆，蹦蹦跳跳中，一不小心就跌下了床。我正玩着网络游戏，猛然听到“嘭”的一声响，把我赫了一跳，我回头看到方圆正趴在叔叔家硬硬地板上，我赶紧跑过去抱起方圆，问她摔痛了没有？方圆笑嬉嬉的说，“爸爸，我没有摔痛。”“一点都不痛！”她还强调说。元彬告诉我他看到他妹妹从床上一蹦老高，然后脚下踏空跌到地上的。我怀着内心的不安查看方圆，还好，身上没有淤青的迹象，问她哪里感觉不舒服啵，她说没有。回到床上后，她一样开开心心的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让两个小家伙横着睡里边，我睡边上，当他们的栏杆，我不想他们睡到半夜从床上跌下来。
　　万年之城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首先多了几栋高楼大厦，有城市主题公园，昔日狭窄的街道加宽了，建了大型汽车站，在县城主干道的基础上又加建几条新的街道，有了规模不小的工业园，大源的仙人洞申遗了，稻作文化引起了相关国际人士的关注……貌似万年的机遇到了，什么时候我们的万年会变得真正富裕起来呢？让背井离乡的人回到故乡，让回到故乡的人在自己的家门口就能找到理想的就业机会，让养家糊口的日子变得不再那么为难。
　　愿望是美好的，先把美好的愿望放一边。
　　我所叙述的2009年的万年之城，我仍然是一个匆匆过客，只是将每年的年初与年末的重逢和告别，在这一年的八月又重新演绎了一遍而已，我从万年走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弟弟从浙江赶回来的第二天我又回到了深圳，回家时停笔的《幸福门诊》，因为父亲的生病住院，我反而没有勇气继续虚构下去。
　　父亲的那次住院，花了万把块钱，因为加入了农村医疗合作保险，医院方又退回了一部分医疗费。母亲说，这都是托了新政策的福啊。我一生善良朴实的母亲，别人敬您一尺您就会回报一丈，医院按规退费，您就好像亏欠了国家一样。一生操劳的母亲，也许您不知道，我们万年之城的某一盏灯火，就是您挥洒的汗水在发光发热。
　　

木芙蓉

万年之城留下的那些事儿，有亲情的温馨呢。
这个结尾令人推崇：我一生善良朴实的母亲，别人敬您一尺您就会回报一丈，医院按规退费，您就好像亏欠了国家一样。一生操劳的母亲，也许您不知道，我们万年之城的某一盏灯火，就是您挥洒的汗水在发光发热。
问好楼主！

杨望远

读了，文字不错，但看不出中心主题，如果参加比赛，限定600一800字，你将删掉哪些？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