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腾的流岚》（十五章）

青蓝格格

《奔腾的流岚》（十五章）

一、
星之所在，心之所在。
一个人在黑暗中的位置是不是可以用蓝色来形容？
此刻，我的周围是湿地，上方是故城。
下方呢？我不敢说。我仿佛看到一缕奔腾的流岚。

妈妈老了，爸爸老了。
他们的老人都不在了。而他们的孩子正在用卑贱的生命顶开世间的开端。
宿命的终点在哪里？它与结局一样吗？它会阻止年轮的花开吗？
在每一个季节交叉之际，我不断叩问着，也不断承诺着。
我胸中挤满说不出的感慨和砸不碎的石器。

在这里，勇敢是必需品，失败也是必需品。
在这里，我爱上希望，爱上破灭，爱上幸存，爱上物质，爱上金钱和引诱灵魂的绚烂。
我不能停下来了。快来抓住我暗藏的澎湃和良心。我又爱上沉重和艰辛了。
我胜利了。在被洗礼的过程中，我攀上一个相对的至高点。

二、
海干了，快把你的地址留下，我要给你寄过去。
广阔在我这一边是阴性的，阳性的属于你。其实我们的心境也是这样的。
我们可以抛弃自己，选择宁静和笔直。甚至留下挣扎的呻吟、最坚韧的爱、错落的影子。
咆哮是假的，尘土落下、落荒而逃都是假的，唯有我们自己是真的。

一地北风还在刮啊刮，但绝不会有永远的北风，它吹不过自己胡子增长的速度。它是怯懦者。
有一种静止开始于运动；有一种醒悟，犹如我们的眼睛。
还有个秘诀我要告诉你：被荆棘围困时，不要想着惶恐……

那些很轻的失败怎么死了？那好吧，一些话就到此为止。

三、
似乎是要纪念，水望穿着水的境界。
似乎这种境界其间的空白，揭示着另一种丰盈。
其实水本身并不美，美的是时常纪念它的人。
那个内心深处充满幻境和低吟的人，那个推崇与膜拜一切自然之物的人。
其实空白本身并不丰盈，丰盈的是与它相似的周边的韵脚。

这是一句让人听后戛然而止的话，不提也罢。
可是又怎么能够不提呢？这是善良本性的安排，是命运的安排。
这也是一串慢慢放开的音符，它等待着读懂它的人为它欢呼雀跃。

快看啊，有一双绘画者的眼睛。
它的起点在梦幻，落点在最后一粒麦子上。
我有个疑问一直没弄清，现在究竟是播种开始，还是收获开始？

四、
你是英雄，你有的是闲愁。
你还有想哭的神经、意识的退化。
你甚至还有还原剂，它在你后悔时托举你的理想。
凡夫俗子不可能得到它。你不同，你和它相鸣，同在一片天地下面。
土在你们的底层，下一层是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到一个又一个虚词将昨天踩空。

而明天，成为你眼中的苍然一物。
草浓密了，森严壁垒也成为傀儡，它们在你到达前就各奔东西。
有一种颜色的弧度里藏匿着五彩缤纷，它嚷叫着为你打开一片森林。
森林里装矛盾，也装酸楚，还装着栖栖惶惶。

你千万不要不可终日。
你要坦白，你要极目四望，你要认识你自己，你要强迫自己退到厚积之外。
然后，薄发。——

五、
告别仪式的语言像炸开的烟花。
散落在巷口的犬吠加入了告别的行列。
与它相伴的还有说唱的一阕山水、尚未舞动的霓裳、古代遗留的兵器、一个古人、一个今人。
古人手里握的不是古书，今人手里拿的却是剑戟。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染着梨花的泪。

西去的驼队里有一只黑色的流浪狗。它汪汪叫着：果实遥远了，从此四海为家。

    2010、5、15

六、
亮起来吧，走遍黑暗的风；
亮起来吧，与月光交流过思想的污秽和腾空。
当你们拒绝一切的时候，一切也都在拒绝着你们；当你们接纳一切的时候，一切也接纳着你们。
在那些记忆的旧址上，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传奇一遍遍上演着，陨落和泯灭也一遍遍上演着。
或许，你们也想变成风筝？或许，你们也想在轻盈的质地里，感受云端之重？

看，嫩嫩的阳光幸福地哭了。
看，鹰也奉命睁开眼睛，重新飞翔。
现在，就请卷起五线谱吧，然后在心灵百宝盒中取出一个物什。
那一定不是神的灰烬啊，那一定不是与你们雷同的倾向于一场奔泻的招安。

在最关键的时刻，无人喊停。
流进耳朵里的蜚短流长又流出来了，睡过去的羞辱和骄傲又醒过来了。不可琢磨还琢磨什么？
下一步，你们都要活得像诡异一样……

七、
似有若无，一个新的结局阻挡了太多的可能性，同时它也消磨了太多的可能性。
一条带花边的裙子，一副简单扑克牌里的红桃K都成为大写的因子。

这并不是一场意外，与它们关联的叛逆、婉约早已填平了思绪。
有些任性的线条还在任性着，有些琴弦将月光推向遥远。
什么碧血丹心，什么侃侃而谈，都不如沉默好，都不如虚伪和焦躁好，都不如转身成空好。

一只蝴蝶复活了，它落在了谁的楼台？
与它在一起的另一只呢？在臂弯间？在生命的零刻度线上？还是根本不存在？
所有疑问构成了一个复杂且简单的方块。可是，这样的问题怎么会有答案呢？
时间静止了，原来仅是一场梦而已。

旅行者一晃。东风。残照。界碑。鞭子。其他……
突然都，戛然而止。

八、
我们是复杂的个体。
鱼的悲伤我们有，鸟的悲伤我们有，空气的悲伤我们有，大自然的悲伤我们也有。
我们没有的是：江山里敏锐的视线，遮天蔽日的乌云，山路上永恒的碎步子和指南针。
心绪的弯曲如狂草，划离的口哨整装待发。
那些青春的棱角早已经被磨平了，每一秒钟都是新的开始，每一秒钟也都是新的结束。
熹微腼腆，我们也跟着腼腆，我们用什么再赋以下的闲章啊？一个声音在回答：
如果能，就站在闪电里；如果不能，就躲在屋檐下。

被省略的是什么？
种子发芽了，逝去的人等待被凭吊。我们呢？我们在继续等待一个更铿锵的回答。

    2010、5、16

九、
这是一种似乎更糟糕的延续。
以前并没有真正离开的现在都真正离开了；
以前并没有真正存在的现在都真正存在了。
此刻，只需要天堂草一束，一切悲欢就能够从此消失。
这与孱弱和悲观没关系。时间教会我们，应该慨叹的就要慨叹，应该正视的就要正视。

忽然飘过一片羽毛，隆隆的机器声也从远处传来。
别顾虑太多，穿梭吧，穿梭吧！延续吧，延续吧！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在相同的轨迹里，用各种不同的姿势将一个重要的关节打开。

如是。就让糟糕的更糟糕吧……

十、
伊人甲说：“葵花向太阳，我下辈子要成为一个种葵花的女子。”
伊人乙说：“那我就成为太阳底下最幸福的种子。”
伊人丙说：“你们是傻瓜。”
伊人丁说：“我们都是。”

“你们再争下去，时间都要生绣了。”
熬红了眼睛的另一个人参与进来。
芸芸众生粉墨登场，又粉墨退去。

突然，月光朦朦胧胧出现，黑暗和白天都不再空洞。
甲乙丙丁个个都在叹气，但他（她）们却忘掉了所有的叹词、形容词。

另一个人或一群人，在其中，但由己。

    2010、5、17

十一、
与昙花一现不一样，奶奶的肖像在我永远的记忆里。
在多年前的半个腊月，路就这样断了。生的时辰与逝的时辰不一样，吊兰花开，轮回错转。
现在，我就收回梧桐、斑鸠，还有一条瓜藤。那些大街小巷很肮脏，流浪的孩子缩头缩脑。
哦，一束玫瑰花啊，它并不能代表我十九岁的爱情。
倒是雪花，磁力渐强。

悄悄溜走的分明又被提取回来。爷爷好像在暗处看着我。
我闭上眼睛，取出一池青碧，顺水来到江南。
湿了，湿了！那荒凉，那任人抽打的灵魂，那深处的物语，那小学堂，那哗啦啦的流水声。

童年的伤口，青春的困惑，向另一个边界靠近。小辫子短了，雨拼命下。
这个大地上所有的我的亲人们都在短暂的团聚瞬间感受一种常规的热度。
直至，成为化石；直至，那些不常规的，全部不在。

终于到脱胎换骨的时候了，不知还能走多远？

十二、
靠近月沼，万物生。
靠近甜蜜和俏皮，玻璃杯沐浴出阳光灿烂的笑。
靠近露水的初潮，那缕尚未被识得的青涩爱情也启程了。
那是谁啊，在无言的诧异；那是谁啊，在最高的屋顶飞向更广阔的天地。

再远，就没有距离了；
再近，就没有心跳了。
送出渴盼的脚印，读懂了抑郁寡欢、酸楚和痴迷。还有什么比心灵更空灵？
还有什么比叹息更沉重？散落在泥土表层的新绿，你现在就可以重新站起来了。

那个在你旁边的人是众人中的一个。
那个人的气质与渐燃烬的篝火无异。
你们都在万物轻盈的时候近乎凝重；在万物凝重的时候，又近乎晶莹。

瞳仁亮了！一种更明亮的物质在寂静中一泻千里……

    2010、5、18

十三、
每一位来过这里的人都曾经被玷污，每一位来到这里的人都曾经被洗礼。
这里的沙子不分后世和来生，这里的人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
这里的微茫喘息吞噬过一座又一座无知的雕像。
这里的日落在日出之前，这里的空穴不来风。

这里是哪里？

这里有：
咸的东西、甜的东西、酸的东西，苦的东西……
这里有：理智、光明、隐忍、阴险、退却、颤粟……
这里有：生不逢时、欲盖弥彰、妙笔生花、秘而不宣……
这里啊，还有一道门。它时刻暗示着我们，从哪里来，就要回到哪里去。

十四、
只要不动，暖风就够不着；
只要不动，那些破碎的回忆就不会被抛向肃穆的天空。
在自我意识的细微里，总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徜徉，它控制着我们，它让我们徐徐地展开。
朝前。朝后。
朝上。朝下。朝四面八方。

在这个广阔的空间范围内，谁都渴望做一名物欲之外的智者。
而事实是，它与我们并不在同一个舞台。
身体来过，精神来过，鲜见的心思和起伏也来过，可还是打不开沉郁已久的窗。
欲望来过，波动来过，伤口来过，眼神里的云烟和繁杂也通通来过，岁月很耐磨。

在一堵看不见的墙面前，雾穿过去了，雷霆穿过去了，我们穿过去了。
太阳隐入山峦，月亮完成生命的曲折驻扎，我们看到思索的引线开始航行。
它的起点是一枚尖锐的心针，终点是无数个疮、无数个孔、无数个破灭和希望。

十五、
思维的闪电冲破封闭的胸腔，我们再也不能意马心猿了。
那随时都能燃烧起来的火种，那卸掉繁华后还能承受的不幸似一个又一个巨浪。
席卷、喷薄、欲出。

似乎是走不到尽头了，每一步都在结疤的幸福也存在。
现在，更夸张的秒针极富质感，它以特别的审美和冥思接近我们又远离我们。
这个过程，给了我们一生的机会。

我们在哪？
我们瘦了。我们瘦在一个并不丰满的圆圈里无法自拔……

    2010、5、20

杨兴昌

沙发上坐！

杨兴昌

先问好青蓝，大作容后细读！

杨兴昌

心情欢迎你！呵呵，世界杯巴西荷兰下半场又要开赛了，谅！

杨兴昌

这一组，意象纷呈，情感在跌宕起伏中，直抵诗心－－三维的爱！

帘卷西风

原帖由 青蓝格格 于 2010-7-2 23:26 发表

《奔腾的流岚》（十五章）

一、
星之所在，心之所在。
一个人在黑暗中的位置是不是可以用蓝色来形容？
此刻，我的周围是湿地，上方是故城。
下方呢？我不敢说。我仿佛看到一缕奔腾的流岚。

妈妈老了，爸 ...

先收藏，再读！问候格格！

妙妙

读了1——5  很不错的文字，不乏理智的思考，更有情感的喧嚷。为什么要沉？可惜了踢上去大家品尝。至少余下的，我还会接着欣赏。

杨兴昌

置顶慢慢读。

小轩窗

很有细品的余味。
也让我想到，我都可以写回忆录了。

静如

格格这次重现，出手都是重量级的，无论现代诗还是散文诗，都是俺喜欢的，说实在的，我不喜欢你以前的风格~~~呵呵！

木芙蓉

读一遍肯定不够，曾经有一面之交，今日个带来的作品这么恢宏，得拜读再三了，问好！

木芙蓉

慢慢读你哈~~~

杨望远

一地北风还在刮啊刮，但绝不会有永远的北风，它吹不过自己胡子增长的速度。它是怯懦者。
有一种静止开始于运动；有一种醒悟，犹如我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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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蓝格格

一路谢过各位，夏安。最让人开心的是，我们一起，写着……

杨望远

三、
似乎是要纪念，水望穿着水的境界。
似乎这种境界其间的空白，揭示着另一种丰盈。
其实水本身并不美，美的是时常纪念它的人。
那个内心深处充满幻境和低吟的人，那个推崇与膜拜一切自然之物的人。
其实空白本身并不丰盈，丰盈的是与它相似的周边的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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