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子的四季（之春天篇待续）

一介周駺 · 发表于 2010-6-6 15:23

一.

雀子，
是位女孩的名字；
雀子，
是位美丽女人的名字。
　　
雀子从乡村飞到城市，
上了八辈祖宗都没上过的大学；
父母很知足，可以不用下地种田，
雀子很高兴，可以不用去学裁剪，
出身乡下，姑娘很腼腆，
就如她大超市前碰见男老乡，
脸颊也不由地多出来的朵朵绯红的云，
若影若现。
　　
雀子，
由二叔的在城里经商的小舅子的老婆送到学校去的，
一个满脸酒刺还抽香烟的胖女人；
雀子，
村头跪别父母，和酒足饭饱的亲朋，
坐木船渡过一条弯弯的河，
搭火车穿过一片起伏的山，
还有上上下下、摇摇摆摆的大伙都拼命挤的车；
直到面前一排宿舍楼，
来来往往，叽叽喳喳一群鸭，
校园的夕阳如此陌生，月牙儿也渐渐淡忘黎明前的那缕炊烟，
蜿蜿蜒蜒，
似见非见，
趴满小虫的思念；
那一晚，雀子是偷的哭着梦着糊涂着睡下的。
            二.

雀子爱唱歌，
自打娘胎里出来，哭叫声可把人迷倒；
乡亲们说她，“前世是只布谷鸟。”
小伙伴说，“也许是只百灵鸟。”
于是，家长就说，
叫她“雀子”吧？
麻雀，和凤凰一样：
飞翔才有希望。
　　
雀子，喜欢油菜花丛嗡嗡叫唤的蜜蜂，
　　  喜欢田间路旁静静晒阳的蒲公英，
　　  喜欢追着蝴蝶，喊“蜻蜓”，
　　  喜欢用柳条挑逗瓢虫轻轻扇出来的风，
　　  喜欢给一群蚂蚁背上大大的桑叶，
　　  喜欢养白胖胖的蚕，
每当这时，雀子都要歌唱，
村口，水泥杆上，喇叭里面的阿姨，也是这么唱“童年”；
这些，现在在梦里。
　　
雀子唱歌是有天份的，
就像老天爷刮风下雨冬天亦会下雪，
这是雀子的自然现象；
陪伴雀子，
进入山脚的小学，
山腰的中学，
和山外千里之遥的大学。
            三.

邻铺的妹子，
一头黄色卷发，
对着镜子细细打点气质，
一袭白衣裙，
散发淡淡茉莉花香；
雀子嘴角含着馍馍，
眼角跟着含满醉意。
　　
班主任，
哦，辅导员，瘦瘦高颧骨戴眼镜的老学究，
对着一帮按捺不住的“小朋友”，
冲锋枪发出一梭话，
“大了，都大了；
来了，都来了；
你们成功了，都失败了；
这里，没有老师，都是学生；
明天扛枪打仗，今天安营扎寨。”
　　
“哈、哈、哈......”
笑开了花，
一片片皮笑肉不笑如长江潮汐的浪花；
雀子不由嘀咕，
“军训？军阀？长征？革命？还是晚上翻翻三国吧。”
谁说红颜不爱武装？
雀子穿上绿装，爱上花木兰，
同样都要离开父母，
离开家乡的孩子。
　　
班干部都要自我介绍，
甲说，“黄河水泡大了我，......”
乙说，“鸭绿江里一群鸭，我是那站在岸边等他们归来的雁，......”
丙说，“来这里，老爷子送我BMW，知道么？不是‘别摸我’，是‘Be my wife’，......”
丁说，“来的时候，爹娘给我一根拐，跌跤了能用上，......”
等等，
雀子是劳动委员，
最后一个开口，
“我是雀子。再见？谢谢。”
早已是满面彩虹，
随时会有雨的。
　　
第一天，
雀子，认识了老乡；
踏实，是来大学第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四.

学生都大了，
青春的孤独都上年纪了。
　　
孤独写满痘痘的脸蛋；
孤独填充一个人的晚自习；
孤独肆无忌惮地拉着抑扬顿挫的二胡曲，
忽而泉水咚咚，忽而高山流瀑，
忽而草原上的牧马人，忽而胸前跳动的兔子；
孤独，舍近求远，
三心二意、三三俩俩地，涂鸦，
校园的草坪、后坡的树林，
和隔墙的师范或卫校中专。
　　
学一对小情侣，四肢压马路当是幸福的。
　　
雀子也孤独，
孤独的时候，她仰望月空数落星星的寂寞；
流连旧书摊，翻翻寿康的画，
当有裸体时，
青苹果便也红透了。
　　
雀子没有时间孤独，
雀子带上了家教，
一个下岗家庭的独生女娃；
雀子不收钱，
雀子只爱吃阿姨家的生姜片，
只爱一个人周末走在回校的路上，
远远瞅着校友醉醺醺、热热闹闹地庆生劲儿，
雀子总咯咯地笑。
　　
今夜，雀子不孤独。
            五.

女娃是个十三四岁的城里小姑娘，
雀子是女娃的老师；
雀子是大学生，女娃是中学生；
雀子是女娃的爸妈逛菜市场时好不容易挑剔到的，
摆着毛笔字“家教”招牌的农村模样的少女。
　　
“叔叔、阿姨厂子不景气，
妮子又要中考；
你要愿意随时来，保你饭吃，
帮我们平日看管看管就好了。”
　　
满头大汗，太阳窝里的黑雀子，
已是很幸运，很雀跃，
憋出句很自信的话，
“我会努力的，你们看着办是了。”
　　
好歹，离学校不远的职工小区的老式三楼上。
　　
家教第一天，雀子吃得很饱，
阿姨拿出冰箱里的汽水，喝得更饱；
还好，还算乖巧的小妹子，
除了“姐”喊得甜，
一股没大没小没天没地的感觉。
　　
晚上俩小时，
一小时功课，半小时复习；
十分钟上厕所，二十分钟“唠嗑”；
秘密就这样泄露无余。
　　
学生的理想永远比老师多，
学生的杂念永远比老师多，
学生的奇装异服永远装也装不下儿时的橱柜，
学生的秘密永远比老师多，
数也数不清。
　　
学生问雀子，“明星那样闪亮？没什么男生都喜欢同桌不算性感的她？”
学生问雀子，“生理课老师为什么总不来？体育课越来越稀罕，大力气的都跑草场后的废弃仓库里打架？”
学生问雀子，“为什么爸爸越来越沉默寡言？喝了酒还喜欢钻街角的红房子？”
学生问雀子，“妈妈陪我睡觉，半夜一边喊‘八果，杠后开花’，一边笑，一边搂懵我。她不爱我？”
学生问雀子，“同性恋是什么东西？同志呢？断背呢？”
　　......
雀子哑口无言，
雀子措手不及，
雀子乱了方寸，
雀子只能悬崖勒马，抬头望窗外一闪一灭的霓虹灯，
挤出一个算周正的答案，
“好妹子，安徒生童话，你会了解。我的家乡等你考完去玩。”
　　
女娃，终于安静下来，
在MP3嘈杂的嘻哈DJ里安静下来，
在下岗女工的催促声和叮嘱声中安静下来。
　　
雀子解放了，熬成婆；
雀子一如既往地带上自己的劳动报酬，
——一大瓷缸的生姜片，
闺友们又有口福了。
　　
充实，才有雀子满足地笑。
            六.
　　
谁料“皇榜出状元”，
无巧不成书，
俩女状元；
下岗职工的女娃考全校第一名进市重点高中实验班，
乡村的雀子凭借一首原生态民歌，——《山里姑娘》，
一举夺取“校园歌神”的美誉；
这都在雀子大学的第二年，
学生心花怒放得格外耀眼，
家长嘴龇得瓢歪歪，
双眼眯成个海平面。
　　
希望总是最奇妙的药剂。
　　
夫妻双双把家还，
开了排档把面擀；
人生卖断四十年，
不过区区四万元；
国有土地私人圈，
抵了尊严押房产；
黑白江湖不相干，
是非造化自流转。
　　
成功，未能阻滞少女青春期的一如既往，
成功，未能停止姑娘家发梢的蝴蝶欲飞。
　　
暑夏，雀子履行了诺言，
大状元牵着小状元如牵一头未断奶的牛犊，
庄稼地里别来一番风景，——
邻居老婶娘嗔怪：
城里生活不咋地，裤子低腰破兮兮，
　　怎不缝上补丁合咱意？
城市妮子，
见了鹌鹑喊麻雀，
见了秧苗喊韭菜，
见了蛤蟆喊青蛙，
村民乐翻天，
状元笑哈哈。
　　
这一晚，水蚊子是挂帅的将军。

            七.
象牙塔，
莲花池，
什么时候多了一层油渍？
什么时候蔓延了一群水葫芦？
什么时候乌鸦飞过一阵又一阵，
粪便、残渣、饭盒、烟蒂、套套，
尽也花花绿绿，
背拢假山后的竹林空地；
恭迎，又一天黎明的又一缕曙光，
恭候，又一只野猫的又一声犀利地叹，
“这个秋夜，骑在墙头，望月好添凉！”

女生终于密不透风，“口若悬河，和道貌岸然是‘人物’性格的两面特质；
               矛盾统一总归有其规律，加上内因身不由己。”
男生终于心照不宣，“校门口的录像厅，除了毛哥还挤满三级影星和AV名角；
               生理的自私是为排斥街头巷尾越来越多的闪烁其辞到光明磊落。”
雀子，引此为界：
这一切都是污染，
污染源来自物质的、精神的、有利可图的和随波逐流的。

雀子喜欢一个人散步，
独走于黑压压的人丛天马行空地遐想；
雀子喜欢免费地看书，
图书馆、阅览室、政府机关读报栏、旧书摊总有雀子展翅的踪迹。
每当室友咬耳接舌，或叫嚣，——
“歌神，有男朋友没？一起去KTV吧。”
雀子总会笑笑，
努力地笑笑，不由地嘀咕，
“谢谢。我有事。你们忙呀！”

雀子得知：大学里的污染事件，还是爆发了，
不在网吧里，出租房里，小旅社里，
而在名校出身的中年教授的单身宿舍的绷子床上，——
男女之事，
不是某一天，
不是某一夜，
不是某一回，
而是每一个学期，
一幕接一幕地舞台戏后传；
教授的贯耳雷语，或振振有辞，
“接触是成熟美的标杆，爱无国界，无大小，无肉体。”

此时，雀子总想起，
纯粹地想起，
父母饲养的一头被关“禁闭”的黑毛种猪。

石菩提 · 发表于 2010-6-6 15:33

等完整版再看.

低处的迷雾 · 发表于 2010-6-7 08:45

取材、表现皆富有质感，有社会生活的场面和内容，人物也很鲜明，作为叙事诗这些都是好的，我觉得语言有点散文化了，可在精练一些，意境还会有不同效果的再生。愚见，乱说了。问候

低处的迷雾 · 发表于 2010-6-7 08:45

欢迎你多来交流。

一介周駺 · 发表于 2010-6-20 12:05

八、《思想的孩子》（6.19）

“狂想，和梦想是思想的孪生兄妹。”
雀子琢磨出来的，
雀子在精神病院调研生活悟出来的。

那种地方少有访客；
大学生实践活动，雀子唯一的选择，
来自农村的劳动委员，非去不可，——
同学们这么认为，
老师表示同意，
城市的家长甚为放心。

天蓝蓝，路漫漫，深巷里藏着爱因斯坦；
没有星星的夜晚，
护着雀子失眠，是佐罗的剑；
谁也解释不了异乡人的梦魇，
周易不行，弗洛伊德不行，算命先生更不行；
梦魇之后，
雀子必有灵魂脱过一次壳，
新神归位如释重负的感觉。

形形色色的世俗人，
忙忙碌碌的土头土脑，
谁在支支吾吾?
谁在张牙舞爪?
谁在后台表演前世的红尘绝恋?
谁在自作自受亘古未改的寓言?
墙内人知道，
墙外人不止亢奋红杏出墙一朵儿的芬芳。

精神病院，
雀子认识了阿淼，
水瓶座的同乡美少女。

紫玉 · 发表于 2010-6-20 12:17

语言流畅有特色！一部长版的叙事诗，亮上！欢迎常来：）

下午百合 · 发表于 2010-6-22 15:24

细节抓取的很好，语言上可再剔除得干净些。这一首大家多评。

雪草 · 发表于 2010-6-25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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