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和未亡(组诗)

周家鸿 · 发表于 2010-5-7 15:51

瞬间的一年
棕与竹叶片婆娑
沐浴着颂词和叹息生长
雨水骄傲地传输茂盛的信
意志艰难攀爬
左右布满钢铁样的网
行就有终点，站也是空茫

前程诱惑了四十四载
手里仍握一柄草叶杖
地面点点青葱
歌声响起，不知来源什么方向
空间也许留住磕碰痕迹
转瞬却消逝在廊柱中央

前十年目光真纯
又十年追求理想
后面只可计算斤两
年关意义远去！
冬天过后，某些新芽疯长
我开始怀念逝去的亲人
父亲微笑里始终带有惆怅
最后也没讲过完整故事

眼睛又重新认识一种网
凄凉么，还谈不上
雾在山脚绕向村庄
那是我熟悉的地方
老屋里住着我瞎眼的娘……

危机降落
身旁，爱人怨目幽微
侧面的孩子举步彷徨
后园那几株草树
都长满一节一节红叶
托着芒种里的蛐蛐和星光

高考后两月，树叶立即发黄
花朵枯萎。振奋躲过没精打采
还是摸不透就业险恶
这简短一生，一直沉浸
在被人遗忘的楼层？

公交报站与牛叫声
像两层乌云碰撞
火花溅起，这场景启发了建筑
另一片小区本是农作地带
昨夜已高价交易购房

经济刚露出复苏苗头
泡沫如烟雾笼罩
工资压不住上涨的黑舱
昨天，阳光才照过办公室
微机里已尽是危机

贪官买过一条街
红颜走完几分色
有人站在里屋呐喊呼唤
而梦想公平，只是污浊水流
等待！全靠身体比拼低贱
谁召唤青年冲锋战场？

  忆中的亡
泪水潺潺颤动，沉默注定
从此成为无期
五色纸挂着重重伤心
前一月还是生动的和蔼
就这样斜斜地歪下去
父亲话语里没有期望的玄音

八十年勤俭驾驭家园
不为穿上耀眼锦衣
堂皇华屋？和谁攀比！
每一刻都已经摔坏操心
阵地仍剩下最后一张
破烂藤椅，搁在货柜后面
——没有一刻摇晃自己

千年修为抵达什么彼岸？
两代艰难却传诵了温煦
声音呢喃，在窄窄厅堂
和昏暗檐口？
风里，从此装满回忆

这些痕迹，谁也不愿打扫
蓝色哥弟血脉潮涌
我们眼里惟一的阳光
已然离去，却还那么耀眼——
从您永恒的精神里闪现

找不到安慰攀爬的过去
盛行商业的街道
痕迹忽然停顿。是一声咳嗽
还原了某次白驹穿过的隙
惊动不必明言的悼祭
——哀号只成为一种逃避

树阴里还求索无期慰藉
——您的香果已经结过
您的花朵呼吸完黯淡和坚强
您的破衣已打上补丁
草鞋是破旧路途的风景

安魂曲遥遥飘向
寂静，也落满茱萸和纸灰地
把操劳就此陪伴月色安息？

就这样留下来
一份勤劳一份感伤
一份责任一份酸心
一种牵挂一份忧虑
成为一年年，清明烟雨……

消逝太阳
音容停着一生慈祥
父亲住过的医院微微抖颤
才答谢完前街及后巷的嘴喙
七月，灰色苍穹更黯然

伴侣从乡村踏风而来
三个方向的家正式合一
谁愿意选寂寞为邻？
于是又一场期盼降临
都是些杂乱无聊的暗示
剩下争吵弥漫双瞳和眼晕

离别还在，就如灰色云
在日月间继续，点化不同雨气
飘向无法算计的深空
那里，或许花朵茂盛
可以延伸后辈亮色的情景

有人说付出是为了索取
果实腐烂象征新春的芽衣
可是绿叶在夏季过后
找到了怎样的答案？

就这样感季节里的零乱心情
让繁旺长成一个词语
与这娇艳阳光
与这零售的雨，一起舞蹈
一起成为过去那方肖像

低潮情绪
荷叶圆圆，水波浅浅
池塘里几条锦鲤沉迷于
蛐蛐的鸣跳
初秋，我开始丧失听力

犹如晶莹透亮的煮玉米
忽然飘荡焦糊
新房二楼飘下一缕思念
——如同前一月那份煎熬
多了点失落，少了点
清香呼喊：爸爸！
——怪怪的寂寞呢

依旧两只胶轮驶过陋巷，还
拥挤的房屋间距
大学里是否同样喧嚣？
啊，孩子
快乐与奋斗离开我的时候
会定位于我新写的地址
这头的河岸，就建一座桥了

   未亡:因为等待
飞过的黄雀啼出哀鸣
雨，或汗液。跌落山岭
梦很轻，淡然点化农舍和衣衾
还是多年前那个梦
这一生，总停留着一篇课文

转过去，再回来，都是一样的山凹
水流下来，淹没焦心和疑问。
在这个季节，泪冻干了
雪，仿佛孤独的黄莺
只是飞翔的方向总朝北方

穿破衣的孩子等候多年
还是一样，赤脚张皇
快乐真的在西边吗？
在宽阔田野、古典村庄
明亮阳光托住滇戏与谷场
角色尚未变化
日子里依旧埋藏着战争的铿锵

河里的女子走出来
头上梳着古典发型
相貌绮丽，从稻田穿过
民间服饰在从前和现在彷徨
好像雷声和闪电的间隙
让人怀想

经典雕琢过瓦脊房梁
在新建的宽阔街巷
重复人们炮制的甜蜜颂歌
这一切都会老去
破旧，成垃圾和尸体
只有心事，藏在林木黄昏
慢慢渗透历史的光芒

   对现实的遗忘
岁月还留着瓷匠与窑工作品
瘟疫没有力量爬出来
占据温柔落叶
风吹草动后，落下点激情
似乎淡化了苍凉过场

可事实却在美丽名词间彷徨
铅华褪去，阳光剩下一个符号
谜一样，吊起来客穿梭的猜想

远古文明都是精粹
文章记录了过期红颜及祸水
今年，铜响荡起秋波
水清的地方没有草
水深的地方没有鱼

  依然守侯
花瓣在搏斗中破碎
日子临近，灵魂黯然逍遥
雨粒在与风的争执后憔悴
鸟兽盛开飘曳触手
繁旺掩盖了贫困最后的光芒

人间，白昼无比珍贵
果实落尽、光线散漫
树叶聚拢，成就明年尘烟
冬天便紧张地等待某种丢失
该怎样整理时间里的羞愧？

其实岁月就是失落和下坠
苍茫语境吃力地摆成不惑
事件发生前都已错位
曾经的萧条依然游走
谁在乞求恐怖消逝、宁静回归？

形迹层出仿佛精灵怪诞
死去的人不会留下呼喊
诞生的婴儿还浮动原始腥味
人世很美却横行伤害
冥府凄楚或许游行善良鬼魅

苔藓是生物先祖的雄蕊哪
孕育只为延伸毁灭过程
最深的爱恰好是沉重的罪
当岁月走向萧条
谁问及青春的爆发与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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